第53章 九之子
《和我長跑十年的女友就要結婚了》電影會議開得四平八穩，主要就是讓大家相互熟悉一下，再商量具體拍攝的檔期。演員或者制片方有什麽新增的要求提出後，商讨解決。吳淞仁導演本人性格比較平和，說話也是恰到好處，拿捏得度，照顧到在場的所有人。
大概進行了三個小時，會議便結束了。
裴向南趕着回酒店補眠，還沒走出大樓大門就被一個清冷的聲音喊住。裴向南打了個哈欠回過頭去，看到齊遙步步生風地朝他走來。身邊跟着不少保镖和助理。
大門外已經有不少記者擁擠過來了，記者外圍便是不停高聲尖叫的粉絲，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女孩兒。
當然，喊的基本上都是齊遙的名字。
裴向南撥了撥臉上的墨鏡，說：“有事？”他感覺到齊遙的視線穿透墨鏡的鏡片停留在他身上良久，看得他有點不自在。好一會兒齊遙才搖了搖頭，說：“不，沒什麽……”說完，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卷起的風輕輕掃在裴向南臉頰上，讓他有點煩躁。
齊遙普一出門便受到了記者的圍追堵截，粉絲們也嘶喊得喉嚨都要啞掉。
“齊遙！啊啊啊啊齊遙！”
“齊遙我愛你！”
“齊遙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齊遙，看這邊看這邊。”
……
“齊遙，聽聞你已經準備了新片，可否透露一點消息。”
“齊遙，有傳言說你和慕辰峰片場不和，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個傳聞呢。”
“齊遙，我是獨家娛報的記者，有知情者爆料說你和慕辰峰曾經在《乞兒》的首映式後臺大打出手，是否确有此事？”
“齊遙，新片的消息是否會在近期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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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遙，齊遙，有片場工作人員說你經常耍大牌，對此你有什麽說法？”
……
裴向南看到齊遙被保镖和助理圍在中間，隔開了那些面目稍顯猙獰的娛記。記者們顯然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不停将話筒湊上去，問出一些尖銳的話題。齊遙就像是一根在暴風中的麥穗，被擠得左右搖晃。
他的助理将他護在身後，擋住那些攝像機和話筒，不停對那些記者說，“無可奉告，無可奉告……讓讓……”
裴向南暗搓搓地啧了聲，只覺得齊遙真是受罪。剛壓低了帽檐，帶着areis和阿元想拐個彎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躲一躲，沒想到下一秒就被一個眼見的記者給捕捉到了。
“是裴向南！”
裴向南嘴角一僵，差點直接扶額嘆息。好在他克制住了，認命似的脫了帽，往門外走去。
齊遙這會兒已經快走到接他的車子邊上，記者們一看有另一個話題人物出現，很快就改變了擁擠的對象。
或許裴向南的粉絲和齊遙的粉絲重合度還蠻高，從齊遙的粉絲群裏居然也聽到了呼喊裴向南名字的聲音。
裴向南不知道齊遙聽到後會不會有點尴尬，反正他自己是挺尴尬的。
裴向南在《邀鳳鳴》播出後，結結實實成為了新晉小鮮肉，再加上他我在劇組裏足不出戶的，想挖料都沒哪挖，現在好不容易能堵到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新晉小鮮肉，記者們怎能不興奮。
“裴向南，現在網絡上建議編劇更改樂岑結局的呼聲很高，對此你怎麽看？”
“劇本已經完成，我自然是跟着劇本走，很感謝大家喜歡樂岑這個角色。”
裴向南笑眯眯地跟記者打招呼，既不讓阿元把記者趕走，也不曲迎上去。本以為裴向南還只是個新人，還沒被訓練得怎麽和媒體打太極，記者們想借此機會套話。現在一聽，就覺得裴向南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好對付。瞧瞧這話，把自己摘得多幹淨啊。
“裴向南裴向南，據說你和在《邀鳳鳴》中飾演杜瀾的胡子明不合，在片場從來不相互搭話，私底下更是從不來往。”
“诶，不知道這位記者是據誰所說，我倒是要說說他來，我和子明哥的關系明明很不錯啊。雖然樂岑和杜瀾關系不好，也不能直接帶入我和子明哥關系不好嘛。對不對。”
“你好，裴向南，你知道《邀鳳鳴》電視劇播出後，有不少網友提出你的演技不好，如果讓俞衡舟來飾演樂岑效果會更好的觀點嗎。”
裴向南下意識看了眼那記者話筒上的标識牌，發現正是在剛才向齊遙提出和慕辰峰在後臺大打出手的獨家娛報的記者。裴向南心裏冷笑一聲，面上揚起微笑，說：“俞衡舟是前輩，浸淫表演多年，如果拿他來和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新人比，不是貶低他了嗎。當然，我個人很喜歡俞衡舟前輩，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和他一起對戲。同時，很感謝指正我演技的觀衆，有批評才會有進步，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順便說啊，我的粉絲們，可別因為我長得帥，就自動無視我演技的弱項了啊。”
裴向南說完，周圍的記者們都忍不住笑起來，圍在外面的粉絲更是高喊。
“男神，你只要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就好了！”
“哈哈哈，對啊。當個漂亮的花瓶我們也喜歡！”
“樂岑，萌萌噠！”
“九原之子！九原之子！”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九原之子，粉絲們居然一齊高喊出聲，浩浩蕩蕩的聲音仿佛要穿透雲霄。
不止是裴向南，就連圍在那裏的記者都有點震驚。
裴向南笑容更勝，朝粉絲們送幾個飛吻：“謝謝，我也愛你們。”
眼看着裴向南也要上車了，記者們抓緊提問。
“裴向南，剛才你和齊遙一同出現，是不是說明接下來你們将會合作新片？”
裴向南裝作冥思苦想，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猜。”說完，一下鑽進車裏，車門砰一聲關上。
搖上車窗，裴向南原本笑若桃花的臉瞬間垮下來，整個人都躺倒在了座椅上。
“別跟我說話，讓我睡會兒！”
副駕駛座上的areis剛剛張開的嘴立馬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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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裴向南在片場拍攝自己在《邀鳳鳴》的最後一場戲，也是樂岑的死戲。
當天，化妝師花了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給他化妝，力求達到即使憔悴，瀕死，依舊芳華如故，仙姿傲骨。
進拍攝場地之前，裴向南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一個人靜靜地關在化妝間裏醞釀氣氛。
等到開拍時，他終于拖着一席純白衣衫，慢慢地從化妝間走出來，慘白着臉，嘴唇皲裂，走幾步路便搖晃一下，擡起手腕掩嘴咳嗽。他的咳嗽并不劇烈，就像他整個人一樣，冷冷清清的。然而，沒咳嗽完，他的眼珠子便會細微地顫抖一下，氣若游絲地喘息。每一個看到他這般模樣的人都不敢驚動他，生怕這一驚，他下一秒就要斷氣。
徐茹小聲地吩咐大家不要擋住他的路，也不要打擾他。
大家就這麽看着裴向南，三步一喘地走進了屬于樂岑的寝宮，在那張白玉床上躺了下來。
徐茹一揮手，大家準備就緒。場記一喊，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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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宮殿，站了一屋子衣着華貴的人。
床上的，靜靜躺着，沒有人氣，生死只在一口氣裏。
床外的，生機勃勃，朝氣大盛，望向床上病重之人的眼光裏，從來不可能只是擔憂這麽單純。
或許只有坐在床邊的高貴帝王，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她心愛的男人活久一點，那麽單純的想他能夠好起來。
南鬥主生，北鬥主死。
南鬥第三天梁宮乃是延壽星君，钏帝給樂岑賜號，天梁君，一腔情意，可見一斑。
“阿堯，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孤乃天子，上蒼一定會聽到孤的祈求。”钏帝握住樂岑的手，念着樂岑的小名，将他的手貼在臉頰上，眉目哀戚。
樂岑眼皮輕顫，稍擡起後又落下。
“阿堯？阿堯！”钏帝悲呼。
樂岑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原本泛着水波光澤的雙眸已然失去了神采，映照不出任何東西。
他微微偏頭，看向钏帝。
冷清的帝王啊，為王者，當孤也。
他的視線轉向人群中的杜瀾，依舊高貴華美，器宇軒昂的杜瀾。可憐的求不得。
最後，目光定格在杜瀾身側的林季棠。他見證了林季棠從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宮侍變成如今心狠手辣，妝容濃重的丹棠君。可嘆的複仇者。
而他自己，籠中金絲雀，客死異鄉，豈不是更可憐更可嘆。
樂岑悲從中來，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
钏帝驚叫：“阿堯！”攬住樂岑。
樂岑悠悠閉上了雙眼，他什麽都聽不到了。
但是，他仿佛回到了九原，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給了他無上光榮的地方。
雄鷹在遼遠的高空中盤旋，陽光撫媚，風溫柔地吹來。
有親切的聲音喊他，阿堯，阿堯，回家吧。
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樂岑的手，倏然從钏帝掌心滑落。從樂岑眼角滲出的淚，宛若流星墜落。
候在床邊的宮侍瞬間噗通一聲齊齊跪下，哭喊：“陛下，天梁君他，去了！”
半晌，和着宮侍們的痛苦聲，钏帝卻靜靜地說：“不，他只是回去了，回到他這個九原之子應該待的地方了。”
咚！咚！咚！
從皇宮深處，傳來一聲又一聲，悠遠厚重的終生。
整個京城的人在這個時候都齊齊往皇宮的方向望去，又是宮裏的哪個貴人過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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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岑，終于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