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天災

鬧夠的第二天早上, 沒喝多的兩個女生依舊照按她們以往的生物鐘起床,做做早課, 散散步, 再正常不過。

比起路西野和烏樂, 張顧昭的狀态肯定好上很多,他甚至還能在早上六點習慣性地起來給祖師爺上三炷清香,這之後再在沙發上繼續睡下。

昨天耗神耗力耗命耗得人都快廢了, 今天他必須睡到昏天暗地、破罐子破摔才能整補回來!

套間裏屋的兩張單人床都躺着人,整個卧室都是宿醉之後的“死氣騰騰”。

烏樂從沾酒開始一直乖到早上,一整個晚上都沒鬧事。

估計那一杯啤酒的酒精給烏樂的棗核腦子洗了遍澡,早上清醒過來的鴉科大佬一反常态, 雖然走起來孱弱得很,但好歹都能自己穿衣服洗漱, 也是很棒了。

在一陣朦朦胧胧的聲音中,另一張床上的路西野也睜開了眼睛,扶着鈍痛的腦袋晃晃蕩蕩地坐了起來。

他自己身上穿着酒店裏的浴袍,床邊扔着他昨天穿出去的衣服,他擡頭看了看走三步路就能歪一步的烏樂,頓時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的大部分事情。

路西野:............

世間之大,擁有那麽多标點符號,大概只有省略號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路隊硬着頭皮從床上下來,拖鞋也沒穿, 徑直往套間外的客廳沙發去。

張顧昭裹了一床被子在沙發上睡得正好呢, 冷不丁被路西野一巴掌拍醒, “哧溜”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路西野“噗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跟前:“昭哥,你說我今天會怎麽死?”

路西野已經不想問他自己會不會死了,因為這個答案太過明顯,太過顯而易見。

晏椿估計會顧及他路西野的臉面,但路西野的命就真的不一定了。

“昭哥,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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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上的張顧昭逐漸回過了神,就在路西野以為他好歹能配合地安慰他一下的時候,張顧昭露出了一個非常隐晦的笑容:“椿兒還是好說話的,況且你昨天不是醉了麽,等下你好好道個歉,她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路西野撇了撇嘴,一臉鄙視道:“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好嗎?”

張顧昭說的都是實話,晏椿這個人,真的很難得在嘴上發脾氣。

畢竟能動手絕不叨叨一直是晏椿做事的優先準則之一。

而且被大佬出手教訓過的,不是領了盒飯,就是在領盒飯的路上,或者活着領一遍,死了還要領一遍的人。

做壞事或者惹她的程度不超過這種标準的,一般不用晏大佬收拾就已經自行了斷了。

張顧昭拍了拍路西野的肩膀,才算是真的開始安慰他:“說的都是真的,你自己別放心上就好。”

“晏椿如果覺得不舒服,她不用你說也會來找你麻煩,攔都攔不住。如果她只是嘴上說說,那你就當昨天什麽都沒發生就好,她沒那麽大心思來扯皮這些東西,她自己有的是事情要做,根本不會輕易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

自認為一通非常起作用的心理安慰之後,張顧昭就起身去洗漱了,任由當事人自行消化高才那些深奧的“晏椿理論”。

跪坐在地毯上的路西野依舊垮着一張臉,兩眼放空地細細回憶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吃了什麽他都記不住,他記住的都是...他貼着晏椿的脖子,貼着晏椿的臉...還,還親她了...

想着想着,路西野放空的眼睛彎了起來,分明是在笑了。

趕緊晃了晃頭的路西野狠狠揉了揉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嘴裏默念着“回神回神”,可下一秒卻還是重新露出了剛才在臉上表裏不一的傲嬌表情。

他,他是不是喜歡上晏椿了啊?

......

因為要照顧宿醉的人,一行人愣是吃完午飯才出發。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錯,至少沒再出現昨天傍晚時候的陰沉情況。

要去看的海子離樂陵有些遠,在兩百公裏以外的九姑娘山。張顧昭在來A省前,提前在網上買了直達九姑娘山所在市鎮紅庭的火車票,畢竟像暑假這樣的旺季,就算是冷門的九姑娘山也一樣要提前做準備。

紅庭市沒通高鐵,只有火車可以過去,這趟特快在樂陵站的發車時間點在下午兩點左右。一點半的時候,一行人就已經趕到了樂陵火車東站。

火車站人流很旺,處處擁擠并混亂着。

早上剛反省過自己的路西野慫得一批,亦步亦趨地跟在晏椿身後,雖然秉承了小師兄教導的“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但路西野還是小心翼翼地顧及着晏椿的安全和需求。

她渴了自己就去主動遞個水,給她整理整理布袋和衣角,或者給她扇扇風,也是很盡責的。

畢竟,他也是開了竅的人對吧。

路西野時不時注意着晏椿的臉色,從酒店一路觀察到車站,心中卻升起了隐隐的異樣感。

因為晏椿這一路的表情都并不是十分自然,既沒有對他的殷勤做任何表态,也和她自己以往泰然張揚的時候很不一樣。

該不是要出事了?

中午出了酒店門之後,晏椿就覺得心裏十分不平靜,早上想要折騰路西野的念頭全然不在,反而被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占據。

而且,烏樂看起來也是非常不舒服。

下了出租車之後,這股感覺更為強烈。

晏椿下車後一共走了一百步,可偏偏這一百步裏,有九十九步都走得虛浮飄忽。

她自小修煉,幼時和師父學習了很多步罡的道場,以至于到現在,她走路的時候仍舊帶有道場布陣的影子,說白了就是能做一些玄學氣場的感知。

如果剛才只有一兩步有問題,她并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世上本就沒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可現在一百步錯了九十九步,加上她不安的情緒,這分明是有大事發生的征兆。

站定在路邊,晏椿阖眼飛快地捏了一個手決。

這時候,她整個身體的機能仿佛都處在一個極度微弱的時空裏,取而代之的,是她靈識裏睜開的天眼。

短短十秒鐘的過程中,晏椿便感覺到周遭被她牽引過來的靈氣非常不對勁。

原本溫潤穩定的靈氣流突然變得急躁混亂,擾動了一片巨大的氣機,使樂陵上空的一整片氣場都随之産生劇烈的波動。

放眼望去,原本被龍脈金光覆蓋的樂陵和它附近的市鎮突兀地被一道湮滅的力量隔絕而開,從藏區喀什臺雪山彙聚而成的映江,包括樂陵在內的映江周遭數十個市鎮都被這股力量籠罩在內。

在晏椿的動作之後,張顧昭也跟着皺起了眉。

他或許做不到像晏椿這樣聚攏靈氣,但是卻可以感覺到靈氣中的力量,這是所有玄門人士必須具備的感知力。

連半吊子的路西野也察覺到了靈氣裏的不安,就在他覺得心中發毛的時候,晏椿睜開了眼睛。

人禍縱然可怕,卻遠遠不能到達覆蓋面如此大的這種程度,那剩下的就只有“天災”一個可能。

“椿兒...”

張顧昭神色緊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晏椿的臉色就不是好事。

“有天災......”

衆人一聽,皆是眉頭緊皺。

晏椿抿着唇,默不作聲地走向樂陵火車東站廣場中央的帝王銅像。

銅像附近有來來往往的旅人,晏椿卻不聞不問,在正對銅像的位置虔誠跪下,用大五帝錢中的三枚起了一卦六爻,想要測算這天災的具體情況。

火車站的人流有民意之氣,銅像有帝王之氣,而擺放銅像的位置也是風水堪輿中的吉位,有這些力量的加持,晏椿的六爻測算會更加準确。

“叮叮當當”響過之後,三枚落在地上的銅錢卻只有一枚安安好好地倒了下來,其它兩枚分別嵌在了廣場的磚縫之中。

火車東站廣場年前剛翻新過,按理說半年時間根本不會出現水泥縫,可偏偏這兩枚,嵌在了磚縫裏。

“小妹妹你這擺攤算命啊?”

“你這個不得了哦,小小年紀就在外面坑蒙拐騙啊?”

“你這幾個銅錢倒是有點意思,不如轉手賣給我怎麽樣啊?”

圍觀的人漸漸變多,晏椿卻不聞不問。

張顧昭、路西野和烏樂圍成圈護在她身邊,盡量幫她擋着圍觀人群。

他們都知道,這次如果有事情發生,那程度絕對是沒法善了的大事。

晏椿吃力地把三枚銅錢撿起,沉着臉色又重新扔了一次。

可這一次,扔出去的三枚銅錢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迅速倒下,愣是過了五分鐘,銅錢轉動的幅度才越變越小,可就在它們即将落地的同時,一個壯碩的身影撞開小巧的烏樂,鑽進圈子裏把地上三枚轉動的銅錢撿了起來。

“小妹妹,你怎麽不搭話啊?這銅錢賣給我怎麽樣啊?”

來人正是之前說了幾次要買銅錢的中年男人。

背心、光頭、花臂和大金鏈子,典型的僞黑社會裝扮。

張顧瑾和烏樂一看到銅錢被撿,眼睛都快氣紅了!

他們知道這一卦關系着什麽,這麽一想對眼前的男人更加厭惡起來。

張顧瑾借着骨架小,眼疾手快地鑽進去搶回了晏椿的銅錢,仗着自己有倚仗,一點都不怕他,對那個男人怒目相斥:“你這個怎麽這麽沒禮貌!這麽大了都不知道不要去動別人的東西嗎?”

“不賣不賣!你趕緊走!讨人厭!”

被才十多歲的張顧瑾教訓的花臂男眼睛瞪得比張顧瑾還厲害,對上小姑娘水靈靈的眼睛後,終于還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那什麽,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嗨!我就是覺得妹子這幾個銅錢像是真品,所以才來問出不出的,我沒看出你們有正事兒要辦吶...”

俗話說的“天機不可洩露”,也是有原因的。

晏椿起這一卦六爻本就是逆天行事,第一次扔下去不僅不成卦,她自己也是渾身漲疼,這已經是天道在告誡她不要枉顧秩序,可她卻沒聽,仍然執着地扔了第二次。

如果那個花臂男不撿的話,三枚銅錢也依然會以別的形式停下,最終也依舊成不了卦,而晏椿也會再度承受不同的傷害。

天道怎麽可能允許區區人類去偷窺天命和自然所決定的事情。

“小瑾,沒關系的。”

花臂道歉的态度還算可以,又加上晏椿這麽說,張顧瑾的态度才稍微好了一點。

圍觀人發現沒什麽熱鬧可看之後也陸陸續續散開,可樂陵半空的靈氣場卻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這時候,沉默的烏樂突然喃喃道:“要來了......”

當空豔陽逐漸被層層疊疊的白雲遮蔽,雲層卷動的速度在他們這些玄門人士眼中變快了無數倍,就連白雲也逐漸變得昏沉。

沉悶的氣氛下,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一陣莫名的聲響出現在遙遠的地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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