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群人翻越建築廢墟,疾快追來。

季應閑人高腿長,又常年鍛煉,體能很強,他跑出一段距離後,察覺秦寧沒跟上,回頭一看。

秦寧停在距他五米的地方,臉色蒼白的捧住心口,唇色發白,呼吸很沉,像喘不上氣。

季應閑想起他有心髒病,不能劇烈運動。

秦寧滿額冷汗,虛弱道:“你先走,馬上報警,我……”

後方的人追來,距離也逐漸拉近。

季應閑快步返回,按住秦寧肩膀,單手抄過後膝,手法利落地将秦寧打橫抱起。

抱起秦寧的瞬間,他俊美面容劃過細微的訝異,腦海中不禁浮起兩個字——

好輕。

以秦寧的身高,在健康人身上遠不止這點體重。

他太瘦了,根本沒多少重量。

季應閑微微斂目,抱緊秦寧的雙腿。

突然失重,秦寧臉上有一絲慌亂,他下意識抓住季應閑的前襟,穩住自己。

他說:“季應閑,這樣抱着我,我們一個都走不了。”

季應閑看了眼後面的人,冷聲打斷,“閉嘴。”

這點重量,在他面前簡直跟只小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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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掌握緊秦寧膝蓋,讓他貼緊自己,之後敏捷閃身進入一條小巷。

秦寧失蹤時,他看過附近的路徑地圖,了解從哪個方向能出去。

季應閑抱着秦寧在小巷子裏左右亂竄,不讓他們察覺到行蹤,朝着大街跑去。

秦寧則趁這空隙,拿出手機迅速報警,跟警方核對地址後,他挂斷電話。

剛放手機,季應閑忽地站定,神情冷峻地直視前方。

秦寧偏過頭。

兩人正前方的巷子深處,站着三四個人,手上各拎着一根鐵棍,有些棍頭沾着烏黑暗紅的不明物體,像是已經幹枯的血漬。

秦寧面色凜然。

他只是抄近道,哪知道牽出這麽多事。

另一邊。

後方領頭那個帶人左右包抄,正路過垃圾屋,忽聽有人呼喊。

“亮哥!”

被稱為“亮哥”的領頭人扭頭看垃圾屋,一個黑黢黢的人坐在裏面,屁股被塑料制垃圾桶禁锢腰部和大腿,四腳朝天,他頭頂幾塊爛黑香蕉皮,正咧嘴看他。

黃毛尴尬的說:“我出不來,快幫我一把。”

“對了,蚝仔被打暈了,就是你們追的那倆王八蛋幹的,你們趕緊去收拾他們,媽的,那倆人忒壞了。”

亮哥面無表情地将黃毛拽出,一腳踩爛他後面脆化的藍色垃圾桶,讓黃毛得到解放。

黃毛活動胳膊大腿,拍着身上臭烘烘的垃圾,嘴上随口問:“大哥他們交易完成了?”

亮哥徒然看他,“交易?”

黃毛猛然察覺自己說漏嘴,改口說:“我是說大哥他們交易場地的事,弄完了麽?”

“你看見了?”

亮哥眯起眼。

黃毛後背發涼,眼神閃爍,“我、我看見什麽了?”

亮哥重複,“你看見了。”

這次是肯定句。

他笑眯眯的看着黃毛,但眼底卻泛着寒光。

黃毛後退,強行扯出笑容,“亮哥,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亮哥并不答話,默然拿出一次性膠制手套,慢慢戴上。

見狀,黃毛掉頭就跑,卻被旁邊另一個人猛地擒住。

亮哥靠近。

黃毛驚恐搖頭,連聲否認,“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唔——”

“滋啦”一道裂帛聲。

緊接着,是銳器刺入皮肉的幾記悶響。

連貫,利落。

毫不留情。

亮哥放開捂住黃毛的手,整個人往後退。

黃毛恐懼瞪大的眼睛發着顫,脫力倒地。

他駝色棉衣的腹部位置,有一個很大的窟窿,棉絮飛出,有液體從內到外漸漸洇濕,色澤越來越深,越來越紅。

鮮紅的血液從他按住窟窿的指縫滲出,雪地也染上一抹紅色。

“你……”

他手指着亮哥,呼吸急促,嘴巴不停抖動,瞳孔渙散,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亮哥面無表情地補上一刀。

哐當一聲,那把帶血的折疊水果刀落地,跟結冰的路面相擊。

亮哥不緊不慢地摘下一次性手套,跟旁邊的人道:“那邊有打地基的建築工地,晚點把他處理幹淨。”

旁邊的人“嗯”了聲,捂住黃毛的嘴,拖住他的胳膊,往某個地方挪。

黃毛驚恐的晃動雙腳,使勁勾住地面的石頭,然而無濟于事。

季應閑将秦寧慢慢放下,灰藍色眼瞳倒映出對面的幾個人。

秦寧站直身,回頭看了眼背後,同樣站着三四個手持鐵棍的青壯年,眉眼間戾氣很重,跟先前的黃毛和年輕人顯然不是一個量級。

這群人沒有說一句話,握緊手中鐵棍,毫不猶豫地逼近,個個虎視眈眈,目的非常明确。

想要他們的命。

季應閑嘴角微微上揚,喊了聲,“姓秦的。”

秦寧偏頭看他,“?”

季應閑說:“等會兒我讓你跑,你就給我跑,跑不了就盡量快走。”

秦寧問:“你哪?”

“我?”

季應閑斂眉低笑,滿目肆意狂妄,盯着這群人的目光,像在舔舐刀尖一般。

他将西服脫去,袖口挽至手肘,臂肌結實,蓄力時充滿爆發力。

“很久沒活動過,正好讓我熱熱身。”

說着,順手摘下那塊銀黑腕表,扔給秦寧,“幫我保管好。”

秦寧遲疑的點了下頭,收好腕表,心中不禁擔心,這麽多人,季應閑真的能應付得了?

距離他報警已過去五六分鐘,到咖啡店的路上有派出所,距離此地不遠,出警應該很快。

秦寧在腦海中迅速推算時間。

如果不出意外,警察就快到了,稍微拖延幾分鐘就足夠。

他擡手想攔季應閑,但他已經飛快沖上去,一拳打在最先要攻擊他的那人下颚,那人被這股猛擊掀飛,直接撞向後面的人。

季應閑迅速拾起落地的鐵棍,折身,一個箭步上前,壓住秦寧腦袋,反手一揮,後方立刻倒了一片。

短短數十秒,有一半的人被ko。

秦寧:“……”

好強。

那群人顯然沒預料季應閑戰鬥力這麽強,看着是個矜貴斯文的人,出手卻異常幹淨狠絕,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縱然倒了一片,但這些人體能與耐力不同黃毛,忍着疼痛繼續爬起來,撿起鐵棍再次迎上來。

全程一句話沒說,每一棍都朝着兩人致命位置攻擊,明顯是想致兩人于死地。

秦寧沒什麽攻擊性,季應閑得時刻護住秦寧,對方抓住這個弱點,專朝秦寧打。

秦寧不想成為季應閑的累贅,對方朝他攻擊,他撿起地上的碎板磚,一磚頭砸過去,殊不知有人從旁側偷襲。

他手上沒了武器,後面那人趁機抓住秦寧的腿,把他猛地拽倒,一棍子揮向他的腦袋。

這一擊下去,沒死都去半條命。

陡然。

一條手臂橫來,起手擋開那一擊。

鐵棍被迫轉了方向,“嗙”地一聲,打在水泥牆,攻擊者被反作用力震得手臂發麻。

季應閑皺了下眉,擡起腿猛地發力,一記利落的後旋踢,将他踢出人群。

這群人再度圍攻上來。

秦寧順勢撿起那根鐵棍,不料這鐵棍竟是實心的,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擡起來。

他跟季應閑背對而立,咬緊牙關,雙手緊握鐵棍一端,朝着攻擊者狠狠回擊。

由于力氣不足,在落下一棍時,秦寧趁對方躲閃,瞬間扭轉趨勢,用巧勁兒一棍子打在對方手腕。

那人吃痛,手一縮,鐵棍落地,砸在自己腳背,登時慘叫一聲。

對方沒了武器,季應閑适時回身,一拳狠砸在他鼻梁上,他用力猛,對方立刻捂鼻慘叫。

兩人默契配合。

一場混戰持續不息。

直至一道呵斥在巷口響起。

“都別動!”

衆人置之不理。

緊接着,又是一聲。

“警察!都別動,靠牆站好,把手舉起來!”

聽聞“警察”二字,人群忽然靜止。

空氣停滞了近三秒,這群人驟然如老鼠見了貓,驚慌四散,迅速逃離,連地上掉落的物件也來不及拾撿。

他們仿佛提前商議過,一出巷口,就朝四面八方的小巷子亂竄,讓人難以追蹤。

見狀,數名黑衣特警立即分散追去。

留有幾名派出所片警在原地,他們走到秦寧和季應閑面前。

秦寧立時舒出一口氣,手裏攥得死緊的鐵棍兀然滑落。

原主長期缺乏鍛煉,使用幾分鐘鐵棍,秦寧雙臂就有些脫力。

季應閑冷着俊臉,眼神陰沉地扔開鐵棍,胸膛起伏,似乎沒消氣。

一名警察上前核對秦寧兩人的身份。

經過詢問,确認秦寧就是報警人後,那名警察問:“你們有沒有受傷,需要幫忙叫救護車麽?”

秦寧看了眼季應閑一直垂着的手臂,說:“需要救護車,麻煩你幫我們聯系一下。”

“好,你們先找地方休息。”

警察立刻打電話聯系醫院救護車。

秦寧感謝後,回身去看季應閑的左側手臂。

他袖口挽至手肘以上,小臂中間那塊突兀地紅腫着,沒有畸形,皮下有淤青,後側有幾絲血線,不知被什麽銳器劃破了。

秦寧問:“你手臂怎麽樣?”

季應閑冷着臉,“還好,不痛——啊!”

他灰藍色眼瞳瞪着秦寧,一臉兇相,“你做什麽!”

秦寧收回戳動他手臂的指尖,面容平靜,“看你痛不痛。”

季應閑:“……”

見他生氣,秦寧解釋說:“我在确認你小臂有沒有骨折。”

季應閑唇角抿直,“那你現在看出來了麽?”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秦寧搖頭,“沒有,這需要專業醫生的判斷。”

季應閑:“……”

不多時,醫護人員趕來。

秦寧同季應閑走過去,另一條巷子也有幾名護士用擔架擡着人過來,那人手臂兀然垂落,一滴血順着指尖滴墜。

啪嗒。

在地面濺開花,融入皚皚白雪。

随着距離拉近,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秦寧明顯察覺身邊的季應閑身體一僵,不走了。

秦寧:“?”

不等他反應,季應閑整個人忽然朝前傾斜,砰地倒在雪地。

秦寧微驚:“季應閑!”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季總:這人是不吃飯麽,怎麽輕得跟貓似的

後來的季總:(烹饪班學習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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