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晖神情錯愕,腦子裏思緒亂轉,有無數個疑問。
季應閑怎麽會在這兒?他是來看秦寧的?
不,這不可能。
他在宴會當衆拒婚,怎麽可能會來看秦寧。
秦晖心中否認這個猜測,卻又不敢完全篤定。
他定然注視眼前的季應閑,對方身量很高,穿着輕便常服,一條手臂用繃帶挂在脖頸上,卻絲毫不影響他那股恣睢傲然的淩人氣勢。
光是跟他對視一眼,就倍感壓力。
秦晖一時不解他來這兒的目的。
季應閑目光冷冽,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秦晖反應速度快,迅速做好表情管理,笑着回答:“季總,我來這兒辦點事。”
他雖禮貌,但眼底的谄媚意味太過直白,連笑容也染上幾分讨好,讓人不喜。
季應閑冷眸睐他,“我問你了?”
秦晖臉色一僵,讪笑閉嘴,心中恨得牙癢癢。
他從小就怵季應閑,對方分明年紀比他小,可偏偏一瞪他,兇得一批,他腔都不敢開。
旁邊的劉助理忙引着秦晖到一側,說:“先生,季總有事要忙,煩請你回避。”
秦晖嘴上說“好,我這就走”,但一轉身,眼神驟變,陰毒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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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助理目送秦晖離去,回身朝季應閑颔首。
季應閑看了眼秦晖遠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不悅。
他轉過頭。
“我來拿腕表。”
昨天在市醫院時,秦寧沒将腕表還給他。
秦寧恍然想起,道:“你稍等。”
他進入病房,從背包騰出來的那堆物品中,找到用手帕小心裹好的腕表。
擔心打碎,他一直用手帕保護。
秦寧看得出來,季應閑很在意這塊腕表,對方全力護他,他自然也要護好對方珍視的物品,這是基本禮貌。
他将腕表拿到季應閑面前,撩開手帕,遞過去。
季應閑睇着那塊手帕間的銀黑腕表,眉心微擰,灰藍色眼瞳中閃過一絲情緒波動。
一個大男人用手帕,這就算了,還帶紅丹桂的印花,娘不啦叽的。
季總非常嫌棄。
不過對方将腕表細心保存,他也沒說什麽,默然接過腕表,平靜道謝。
秦寧禮貌回道:“不用謝。”
季應閑試圖自己戴表。
他一條胳膊骨折,行動受限,折騰半分鐘,也無法自己扣戴,動作顯得有點笨拙。
秦寧看不下去,提議道:“季先生,你的手不方便,不如——”
“不用你幫我。”
季應閑冷聲拒絕。
秦寧一愣,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讓劉助理幫忙。”
季應閑:“……”
空氣突然有點安靜。
季應閑的表情簡直難以言述。
赧然,尴尬,錯愕,羞怒。
一一從他俊美臉頰飛掠。
劉助理在他身邊工作幾年,頭一次見他露出那種神情,不禁單手握拳,擋住嘴邊的笑意。
他正笑着,忽聽自家季總沉聲道:“劉勳,還不來幫忙。”
語氣不如平時沉穩,帶着一絲惱羞成怒,有非常明顯的掩飾行為。
劉助理輕咳一聲。
“好的,季總。”
他立馬上前,幫季應閑戴好那塊銀黑腕表,複又退回原地,充當一塊安靜如雞的背景板。
季應閑擡手端詳,十分滿意。
他動作很刻意。
秦寧沒看懂,見東西還給對方,便放心回病房,利索地關上門。
正在看表的季應閑:“……”
劉助理冷靜的精英形象馬上要笑到崩裂。
但他經過非常專業的訓練,無論多好笑,他都不會笑出聲,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季應閑盯着門看了幾秒,猛然回頭。
劉助理從不喜形于色,季應閑并未察覺對方嘴角上揚過,依舊一副死人臉。
劉助理淡定扶了下眼鏡,領悟自家季總的眼神,上前輕輕叩門。
秦寧不知在忙什麽,耽擱了半分鐘,才慢悠悠地打開門。
秦寧:“?”
他不解的看着季應閑。
季應閑冷着臉,說:“我有事要問你。”
秦寧想起昨天季應閑确實說有事找他,後來發生太多事,這事也被抛之腦後。
季應閑道:“進去說。”
他剛挪出一步,便被秦寧橫手阻攔。
秦寧不喜歡旁人進他的私人空間,況且kiko也不喜歡陌生人的氣息,容易有應激反應。
季應閑倏然被手一擋,不禁垂眸看他。
秦寧比他矮半個腦袋,兩人現在離得很近,他垂下目光時,輕易看清秦寧。
他羽睫濃密,根根分明,鼻梁秀挺,膚色有些病白,唇色淺淡潤澤。
唇形也很好看。
秦寧霍然擡頭,雙眸漆黑,清透又幹淨。
兩人視線不期然交彙。
季應閑迅速後撤,頃刻遠離秦寧。
他退開的速度有點快,險些踩中劉助理的皮鞋,卻瞬息間穩住,神态自若地站定。
差點被踩jio的劉助理:“……”
秦寧語速平緩的說:“季先生,在這裏說吧。”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卻透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強硬。
季應閑沒追究對方不讓他進病房的原因,直截了當的問:“你給秦家寄過律師函?”
秦寧微愣,這件事他怎麽會知道。
他壓下困惑,說:“季先生,這好像與你無關。”
季應閑挑了下眉,承認道:“的确與我無關。”
“但是。”
緊接着,他話鋒一轉。
“如果你敢将季家牽扯進去,想好後果。”
他目光直視秦寧,眼神銳利。
秦寧态度平和,回答:“我會謹記季先生的話。”
季應閑蹙眉。
秦寧道:“季先生沒別的事,那我就先休息了。”
說完,當真把門一關。
季應閑滿臉不虞,眸色暗沉。
劉助理立在他身後,全然不敢吱聲。
他很清楚自家季總正在氣頭上,但……這能怪誰,不都賴他自己說話欠揍麽。
季應閑臉色陰冷,轉身大步離去,劉助理緊步跟随。
秦寧聽外面腳步聲遠去,默然回身,繼續給kiko熱牛奶。
他剛給kiko喂完牛奶,林護士就敲響病房門。
秦寧給她開門,林護士進來,照常做心率等基礎檢查,結束後,她在客廳沙發上逗kiko。
她邊逗kiko邊瞄旁邊的秦寧。
秦寧頭也不回道:“林護士有事,就說吧。”
林護士捏了下後頸,幹笑,每回偷看都被抓包。
她遲疑了一瞬,問:“秦先生,我之前在微博看見老城區的新聞播報,裏面有你的鏡頭,你真的幫助警方破獲違禁品案件了?”
秦寧:“……”
秦寧斟酌用詞,說:“也不算,只是誤打誤撞碰見。”
林護士立刻以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好厲害,我看當時接受采訪的人說那群人手裏還有那個。”
她拿手比劃出一個木倉的形狀,又做了個開木倉動作。
“我要是在現場,簡直要吓尿,哪能全身而退,說不定當場狗帶。”
秦寧聽她說話有意思,淺淺一笑,“其實我也沒辦法安全逃離,是季先生救了我。”
林護士瞪大眼,“他?”
林護士投來質疑的眼光,她不信。
秦寧沒有多解釋,只說:“既然你看過新聞,那應該有提及。”
林護士露出恍然的表情,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看完秦先生的部分,就沒往後看了。不過說真的,秦先生你真的很上鏡,我姐妹都說以你的長相,能原地出道。”
秦寧聽着她揶揄的話,抿唇一笑,并沒太在意。
林護士沒多呆,便準備離開。
她臨走時,跟秦寧叮囑說:“秦先生,最近你盡量別出醫院,上次地鐵站推人的事還沒結束,網上鬧得厲害,現在網絡暴力很恐怖,你注意安全,別離開醫院。”
秦寧記下她的話,林護士就繼續去忙了。
林護士離開後,秦寧接到一通電話。
對方自稱是濱城電視臺的人,詢問秦寧能否接受他們的采訪,主要采訪內容為老城區違禁品案件的解說。
警方做筆錄時,秦寧已經将現場的事一一還原,他不會再繼續關注此事,精力也不夠。
他婉拒采訪的邀請,剛挂了電話,又一通打進來。
但這通電話很不同,接通後無人說話。
秦寧“喂”了聲,沒人回應,他正要挂斷,那方就傳來極其難聽的辱罵聲。
是個女人。
對方罵聲多是濱城方言,偶爾夾雜着部分普通話,不太标準,非常刺耳。
秦寧摁滅手機,截止話音。
然而對方锲而不舍,瘋狂撥打電話過來,秦寧不得不拉黑。
他看着手機上的陌生號碼,擰了擰眉。
賀淩寒盯着手機頁面,目不轉睛。
他背後的李威小心擡手,揩去額頭汗水,那是吓得。
李威起初以為老板要查醫院走廊的監控視頻,吓得不輕,還好只是病房內部自行安裝的監控,他消極怠工的事不會暴露。
然而他松下去這口氣,在看見自己悠哉悠哉地出門時,瞬間提到嗓子眼。
李威解釋,“老板,我只是去上了個廁所。”
賀淩寒沒搭理他。
因為他在快進的視頻中看見自己慢悠悠的離開病房,不多時,有人又用輪椅把他推回房間。
攝像頭拍攝的畫面非常清晰,能具體到睫毛長度。
他自然看清送他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秦寧。
緊接着,視頻中的他被兩人扶上病床。
畫面裏,李威累得夠嗆,飛快轉身去喝水,而秦寧滿目溫柔地替他蓋上棉被,眉眼疏淡,宛如一副山水墨畫——
啪嗒。
手機突然被反扣。
正看着視頻的李威懵了,怎麽老板忽然就不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季總:如果你敢将季家牽扯進去,想好後果
後來的季總:老婆,我是跪這個金搓衣板,還是這個銀搓衣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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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依我看,小季總都跪一遍怎麽樣(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