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麓山別墅。

洋房樓下花園。

郭強和蔣晶在周圍找了一圈, 甚至聯系物業幫忙,也沒見到女兒郭佳瑩的蹤跡。

蔣晶對女兒的失蹤,很焦慮。

她拉着丈夫郭強的胳膊, 急切的說:“你說佳佳能去哪裏,也不說一聲, 我真的很怕她……”

尾音略帶一絲哽咽。

她女兒這種疾病, 不光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很可能也會給別人帶去危險,這才是她焦慮的主要原因。

郭強沉思片刻, 說:“你給她那個朋友, 就是顧家那個,打個電話問問,看佳佳是不是去找她,如果再找不到,只能報警。”

蔣晶問:“你說的是冬娅麽?”

郭強點頭,“除了她,佳佳也沒別的朋友了。”

蔣晶“嗯”了聲, 拿出手機給顧冬娅打電話, 她以防萬一,備份過顧冬娅的號碼, 免得女兒失蹤, 一個人也聯系不到。

她很快撥通對方電話, 言簡意赅敘述意圖, 那邊顧冬娅也回複說郭佳瑩不在她那裏。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把郭強夫妻倆給急壞了。

郭強沉吟數秒,決定報警。

蔣晶也認同他的做法,兩人去往停車場, 想直奔麓山鎮上的派出所,卻無意間發現家中兩輛車,少了一輛。

那輛屬于郭佳瑩的黑色大衆車,不見了。

Advertisement

自然不可能是被盜。

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們女兒開車離開了小區,目前已不在小區範圍。

有這種猜測,兩人更是坐立不安,不再開車,直接報警。

辦案警察來得很快,他們正好在小區監控室辦事,被安排執勤後,兩人直接過來找到郭強兩人。

蔣晶奇怪道:“現在報警效率這麽快麽,過去十來分鐘,警察就來了。”

辦案警察道:“正好有案件,來這裏調查,就遇到你們報警。”

蔣晶點點頭。

郭強則趕緊将女兒失蹤始末告知警察,兩位警察問詢細節後,又前去監控室調取監控。

這一查,兩位警察的神色變得非常古怪。

其中一位警察問:“這個在六樓上電梯,穿着黑色羽絨服戴兜帽的人,是你們女兒?”

郭強點頭,“是啊。”

警察說:“那你們女兒可能是我們正在調查的對象。”

蔣晶隐隐覺得不安,問:“什麽調查的對象?”

聞言,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再回答這個問題。

“你女兒涉嫌恐吓,以及惡意騷擾。”

雙秦大門口。

液體完全灑在季應閑背後,他摟住秦寧,護得嚴嚴實實,不讓他被濺到一星半點液體。

這時,黑色大衆車提速,車輪在地面摩擦出動靜,季應閑立刻轉頭看去,迅速記下車牌號。

而黑色大衆車很快消失在行車道盡頭。

秦寧頓了一息,從季應閑懷中退出來,神色少有的緊張。

“快把外套脫掉。”

季應閑照做,迅速脫下大衣外套。

秦寧把季應閑撥着轉過身,查看他後背的情況,仔仔細細查看半分鐘,确認無礙,得以松口氣。

季應閑說:“不是硫酸,是墨汁。”

秦寧在檢查他受傷與否時,聞出來是墨汁的味道,但……

他眉心緊蹙,“潑過來前,沒人知道是什麽,如果是硫酸,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以後,別替我擋。”

倘若季應閑真的因此受傷,他會過意不去。

季應閑不答,伸手扯了下秦寧的圍巾,擋住他的嘴唇,意思很明顯,讓他不準說下去。

季應閑說:“就算受傷,也無所謂。”

因為我願意。

這話他沒有說出來。

秦寧搖頭,說:“生命可貴,為不重要的人受傷,不可取。”

季應閑見他誤解,匆忙截斷秦寧後話,“你不是。”

秦寧奇怪道:“我不是什麽?”

對上秦寧的訝然目光,季應閑臉頰微燙,擡手摸了摸鼻子,遮擋着滿臉赧然。

“你對我來說,不是不重要的人。”

秦寧:“??”

見秦寧沒聽懂,季應閑眸底閃過一絲懊喪,“我的意思是——”

篤篤。

旁邊馳過的一輛貨車輕按喇叭,示意前方擋路的賓利挪開。

兩人循聲轉頭,見到滿臉欲言又止的劉助理。

劉助理試探性說:“季總,要不……先上車?”

季應閑:“……”

十分鐘後。

賓利車廂中。

劉助理從內視鏡瞄了眼兩人。

後座兩人并排坐着,很安靜,并未說話,但距離卻好似比上一次更近幾分,氣氛也異常微妙起來。

劉助理掃過手機中收到的地址,他遲疑着說:“季總,車牌號主人的身份查到了,車輛的行蹤也很快能查出來。”

季應閑問:“是什麽人?”

劉助理照着收到的信息,說:“郭佳瑩,22歲,海城大學學生,患有精神疾病思覺失調,兩年前因病退學,與其父母住在麓山別墅區。”

“父親郭強是娛樂圈出了名的狗仔記者,認錢不認人,母親蔣晶,是全職太太,無業。”

“郭強?”

季應閑隐約有些印象。

劉助理解釋說:“前段時間陸先生的緋聞也是他在謠傳。”

聞言,季應閑想起來了,冷呵了聲。

劉助理繼續彙報,在看到某處,他停頓一息,繼續說:“她與顧小姐是高中同學,一起倒騰過國外某類保健藥,該藥品功效……”

“咳。”

季應閑突然咳嗽一聲,打斷他的後話。

劉助理自覺過濾這個內容,轉說其他的信息。

秦寧轉眸看季應閑,“你着涼了?”

季應閑想否認,但不知想到什麽,話到嘴邊,變成一個字:“嗯。”

秦寧碰了碰圍巾,默然解下,傾身靠過去。

察覺他的意圖,季應閑耳尖不争氣的泛紅,想拒絕,又舍不得與秦寧親近的機會。

秦寧湊近,帶來清淡若雪的皂香。

季應閑輕輕聞着,整個人像喝醉酒,他暈乎乎的想,秦寧他好香……

秦寧戳他的臉,“別動。”

被碰的臉頰,熾熱得好似被火燒過,季應閑渾身緊繃,而秦寧毫無知覺,溫涼指背無意間擦過他的耳垂。

季應閑身體微僵,耳根瞬間通紅。

“好了麽?”

他嗓音沙啞的開口。

“好了。”

秦寧給季應閑戴好,就安靜坐回原位,順便說:“你感冒了,嗓子有些啞,稍後找時間去醫院拿藥吧。”

季應閑:“……”

他懊惱的想,這是你撩的!

罪魁禍首全然沒感覺,安安靜靜地坐着,面容娴靜。

季總心頭卻跟貓爪撓過似的,又癢又躁得慌,更像燒着一團難滅的火。

聽完全程的劉助理暗想,季總完全被秦先生牽着鼻子走啊,照這發展,季總以後不會為愛做受吧?

全然不知自己被定義成受的季總擡頭,“劉勳,那人行蹤查到沒有,稍後我就要見到她。”

劉助理往後翻,掃過內容。

他說:“查到了,通過她汽車定位到地點,并不遠,那輛大衆車一直在活動,不過現在沒再繼續行駛,幾分鐘前停在幾公裏外的老工業區。”

季應閑“嗯”了聲,吩咐道:“老丁,照着地址直接過去。”

司機應道:“好的。”

安排好後續工作,季總摸了摸鼻子,餘光偷瞄身邊那人。

“你要不要……咳,坐過來些,這邊暖和些。”

被迫聽見的劉助理:“……”

季總這心思,真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秦寧偏頭看季應閑,眸色純澈。

季應閑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不好意思地摸了下眉心。

秦寧淡淡一笑,“好啊。”

他主動坐過去,與季應閑并肩,兩人手臂挨在一起,很親密。

但秦寧神色自若,絲毫不被影響,反觀季應閑,整個人僵硬得宛如一座石雕,可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劉助理目光從內視鏡回攏。

嗯,季總這表情,像極了笑起來的二哈。

十多分鐘後。

一車人到目的地——

老工業園區。

片區內的工廠全部遷移至新工業區,而周邊住民倒一直留着,一路上能見到人影。

但随着車距拉近終點,人也漸漸密集。

秦寧感到奇怪,季應閑同樣皺眉。

司機将車停在一邊空地,幾人下車。

秦寧走過去些,朝人群密集的地方看,見衆人正圍着一座橋。

他定睛細看,看到橋梁護欄外正坐着一個人。

天色昏暗,盡管橋燈照亮,但也難以看清她的樣子。

那人披頭散發,穿得異常單薄,腳下懸空,坐在方寸大小的水泥地,十分危險。

這橋年代很久遠,河面距橋有十多米高,無異于跳樓。

秦寧掃視周圍,不見警察,立刻拿出手機報警,言簡意赅的敘述所見情況。

季應閑也轉眸望去,那人坐在牆頭邊沿,時不時做出很奇怪的舉動,看上去很不正常。

警察們來得很快,同時過來的還有跳樓者的父母。

兩人行色匆匆,卻在路過秦寧與季應閑時,臉色微變。

其中的中年男人猛地剎住腳,喊住旁邊的季應閑。

“季應閑!”

有人突然喊出名字。

季應閑不緊不慢地轉過去,微低頭看了眼叫住他的人。

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季應閑冷漠的問:“什麽事?”

中年男人厲聲質問:“是不是你害我女兒!是不是!我已經按照你要求删除照片,你還要我怎樣!”

這人又氣又急,說話颠三倒四,季應閑直接無視,拉着秦寧走開。

對方想攔,可被旁邊的中年女人拉了下胳膊,“別說這些,趕緊過去,免得佳佳做傻事。”

他倆又跟上警察,匆匆擠進人群。

劉助理看了眼男人的臉,思索了半分鐘,突然說:“季總,他就是上次那個娛記郭強。”

季應閑擰眉,“他?”

劉助理點頭,“是他,現在來看,要跳河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女兒郭佳瑩。”

“也就是剛才向秦先生潑墨水的人,哪怕不是她,大衆車是她的,那她也該認識開車潑墨的人。”

劉助理如是分析。

他又問:“季總,我們現在報警,還是等她下來後再報警?”

季應閑看他一眼。

劉助理發覺自己問的多此一舉,就閉嘴不問。

秦寧說:“如果潑墨的人是郭佳瑩,她患有思覺失調,怪異行為就能得到解釋。”

劉助理好奇問:“秦先生,思覺失調也屬于精神病麽?嚴重麽?”

秦寧組織語言後,說:“思覺失調不是指病症,而是指一種精神狀态,這種生病狀态,會導致人的認知能力退化,需要通過藥物治療或者心理治療,來改善症狀。”

“如果不加幹涉,症狀也會逐步加劇,思覺失調的症狀很多樣,思維紊亂,說話缺乏邏輯,或者有脫離現實或令人難以置信的思想,而患病的人卻深信不疑,比如他們會有強烈的被害妄想症。”

“更或者,他們會産生幻覺,非常真實的看到、聽到、感覺到一些不存在的聲音或事物,而旁人卻無法感覺到,也會過度興奮,或者過度低落。”

劉助理得知有關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識,有些感慨。

秦寧擡頭望了眼坐在寒風中的郭佳瑩。

在旁人看來,大多數人都很忌諱精神病患者,甚至恐懼,而更甚者會以此方式逃避法律責任,但鮮少有健康的人去了解更深層次的東西。

比如,大多數年輕人患病的原因。

季應閑看着秦寧,問:“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個?”

秦寧說:“住院時,閑來無聊看過紀錄片。”

季應閑将信将疑。

實際秦寧也沒說實話,他對這思覺失調病症的了解源于論文,大學期間,他寫過相關內容的論文,查閱過大量資料。

而原主是不知道的。

這時,護欄外的郭佳瑩突然開始大叫,聲音歇斯底裏。

“我要見陸修!”

“讓他來見我,陸修這個負心漢!”

“陸修!你為什麽要抛棄我!!明明說愛我一個人,你為什麽不要我了!!”

“你這個騙子!”

她時而哭着罵,時而笑着說“愛”,精神狀态明顯很不穩定。

救護車與醫生也在不久前到位,只差把人勸上來。

圍觀群衆聽郭佳瑩這番話,以為她被情所傷,也七嘴八舌的議論,圍繞着“陸修”展開。

警察與她父母好言相勸,又不敢刺激她,一直溫聲細語。

郭佳瑩往後看,情緒非常激動,大聲叫嚷着要見陸修,而橋下,數個民警與消防員在為幾個超大氣墊充氣。

冬季河面結冰,厚度足夠支撐人來人往。

他們趁郭佳瑩不注意,把氣墊挪到她下方,以防她突然墜河。

郭佳瑩情緒愈發激動,直接就站起來,那水泥地結了層薄冰,她踩上去時,差點滑了下,在場衆人全部為她捏了把汗。

然而她本人卻絲毫不在意,尖叫着要見陸修。

少數人知道陸修是演員,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更別說來見郭佳瑩。

警察們焦頭爛額,思考要如何把她解救下來。

這時,一輛商務車從橋面駛過,卻停在秦寧身後。

“寧寧。”

秦寧轉頭,商務車後座車窗落下,露出陸修俊美的臉。

季應閑也聽到那聲“寧寧”,回頭看見陸修,臉登時就黑了。

秦寧問:“你怎麽在這兒?”

陸修打開車門下來,道:“去戶外取景拍攝,你在這裏做什麽?”

其實并非取景,他結束工作,專程來雙秦,想偶遇秦寧,誰知剛到雙秦公司門口,就見秦寧坐上季應閑的車。

他是一路跟過來的。

秦寧點點頭,沒再說話。

季應閑則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他冷眸睐着陸修,獨占欲極強的擋在秦寧身前,不讓陸修看秦寧,順便瞪他。

陸修倒想跟秦寧說,但季應閑盯得太緊,那眼神跟狗盯着鮮嫩骨肉似的,就差狗吠兩聲。

他正擺擺手,想走。

“哥哥!”

護欄外的郭佳瑩眼睛登時一亮,朝這邊喊道。

衆人也随之轉頭。

陸修站在人堆外緣,個頭很高,長相又出挑,非常顯眼。

他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邊,看清是什麽人,臉色微黑。

郭佳瑩興奮的望住陸修,滿臉癡迷,“哥哥,你來接我了。”

陸修:“……”

不等他說話,郭佳瑩麻溜地從護欄往內爬,她父母和消防員見她主動過來,趕緊幫忙。

哪知她腳一落地,立刻朝着陸修跑過去。

但在兩步位置站定。

郭佳瑩笑容漸漸消失,變得陰沉。

她盯着秦寧,“是你。”

很快,郭佳瑩又咯咯的笑了,笑容非常詭異。

陡然。

她發瘋似的朝秦寧撲來,手裏握住什麽閃着寒光的東西。

“去死吧!賤人!”

衆人始料不及。

季應閑與陸修反應敏捷,迅速從兩方向秦寧護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