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叫他陪你們。”曲向陽不想與母親争辯,很果斷地打斷了她話裏的意思,不想接茬,等說完才發現自己話裏的意思太冷酷了,又解釋了一句,“他也喜歡陪你們,他跟我說過。”

曲母冷笑。

喜歡個屁,還不是看在他喜歡她兒子的面子上,要不然就斯冠那性格,碰到她女兒那種自以為有性格其實相當自我自私的人,見都不可能見第二面,怎麽可能還陪着她們逛了一次又一次的街,還帶着不懂事,老是攻擊他朝他翻白眼的小姑娘去所有網紅地方打卡。

女兒沒教養就算了,兒子也是這樣的,曲母氣得腦袋發暈,實在沒心腸跟她這兒子說話了,最後說了一句,“你看着辦吧,等着瞧。”

等人心傷透了,死心了,還把他當不當寶。

曲媽媽還不知道這個時候唐斯冠這時候已經徹底死心了,甚至回程的時候還有些樂不思蜀,假期一過,他爸要回家,他都有點不想回。

文偉這個人太有意思了,帶唐斯冠玩了兩天熟了一些就跟唐斯冠交待,他其實是一點也不想相親的,哪想他爸一給他看唐斯冠的照片,他就兩眼發直了,打心底貪圖唐斯冠的“美色。”

他跟唐斯冠不好意思說:“一眼就饞你的臉,咱倆見面那天我起得比我爸還早,我爸戴着老花鏡瞅了我半天,感覺這麽多年的兒子白養了一樣。”

把唐斯冠逗得哈哈大笑,他“美色”還沒被人這麽肯定過,不管文偉說的是真還是假,這頓吹捧他受了。

最重要的是,文偉這個人識趣,他們出去玩,開房的時候唐斯冠都是跟前臺說兩間房,文偉從來沒說過擠一擠一間房就行了這句話。

唐斯冠這些年就喜歡過一個曲向陽,他這人是有些事很不在乎,但在感情這一塊,可能他爸媽都是那種很正經,非常信奉精神和肉體都要對伴侶忠誠的人,他爸媽在一群不太正經的人當中做得太好,以至于唐斯冠能尊重現代人對于愛情和身體的開放觀念,他自己其實是一個很慢熱的人,沒法做到跟人認識幾天就和人做到蜜裏調油的那種狀态。

要不是他這個性格,他都沒法喜歡曲向陽數十年如一日,能堅持這麽些年。

這個喜歡一個人是可以改變的,心死了就行,但性格就不行了,唐斯冠直率灑脫,不拘小節,但實際底限非常牢,這一點文偉從來沒想過要突破,甚至沒冒犯過一次,所以唐斯冠決定和他和爸一起回去之前,就邀請了文偉:“下個星期你要是雙休都有空,來我家玩玩?我帶你去玩。”

唐斯冠是拆二代,文偉也不差,還要比唐斯冠出息一點,唐斯冠是仗着命好,家裏有房,文偉是單親家庭,他爸帶大的他,可他爸是一個在學術界非常著名的老學者,他早年亡故的母親也是一個對學術有過重大貢獻的女性,兩個天才生出來的兒子聰明得一塌糊塗,文偉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就靠自己實現了財富自由,他是去年回國回來陪老父親的,不過一年,他就靠他以前輝煌的履歷和真材實學考進了他父親所在的科學院當研究員。

要說文偉是真學霸,唐斯冠就是學渣以及才渣,以至于唐母蕭女士一聽說唐斯冠相親成功,對方看得上他,每晚給兒子打視頻過來的臉舒展得就像春天裏的一朵花,甭提多美多舒暢了。

兩家都是書香家庭,唐斯冠還差一點,兩家所在的城市不一樣,所以兩家還有一些細節問題要磨和,唐斯冠進入得很快,他對文偉觀感很不錯,有意想和人進一步,他也不裝,有這個意思,就馬上釋放出了他這邊的意圖。

Advertisement

他想和人處。

“下個星期沒空,我要加班,不過14號,15號我那兩天有空,我到時過來?”文偉略帶歉意說完,問他。

“行,你身份證多少?”唐斯冠拿着手機過來問他,“到時候我給你買機票。”

文偉就笑。

“別笑,”唐斯冠忍着笑說:“多少讓我盡點心意。”

他爸媽一出手不得了,給他一找就找了個高配,他拆二代的身份都不夠瞧,但這樣也很舒服,富裕的人容易善良,多得是讓別人快樂的力量。

“行行行。”文偉樂着把身份證發他了。

唐斯冠看完號碼,指着中間那個月份數字也樂,“還比我小半歲,哎呀喂,唐某人從來沒想過還有老牛吃嫩草的一天。”

這個活寶,文偉這幾天和唐斯冠在一起也是笑都笑累了,這幾天他笑的次數比他過去幾年裏加起來還多。

他性格還算開朗,就是以前太忙了,做的事情又很嚴肅,容不得他去展現太多的幽默風趣,和唐斯冠在一起就很不一樣了,環境對,人也對,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的那種開懷簡直讓他迷醉。

他很喜歡唐斯冠,尤其是和唐斯冠在一起的感覺,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他也知道,這種感覺很片面,他們還需要更多方方面面的接觸,感覺才能全面。

可他還是被唐斯冠的表現方式給逗樂了,實在無法想象會有一個人被唐斯冠喜歡這麽多年,還不被打動。

那得是什麽石頭做成的人。

“但你看着比我小。”文偉笑着回道。

“我也就這點天賦了,看着嫩。”唐斯冠感嘆。

文偉又被他逗笑,他和唐斯冠在一起,就是笑個沒完,唐斯冠随便說句話都能把他逗笑,所以等唐斯冠感嘆說他太捧場,都舍不得離開他個捧哏王了,再次又把文偉逗得笑個沒完,到這個份上,唐斯冠都免不了被他逗笑,誇張地張開雙手表現:和你在一起簡直不要太開心!

文偉笑得腮幫子疼。

神采飛揚的文偉專程送了唐家父子去機場,臨走前的機場裏,唐爸爸還跟兒子嘀咕,“要不你留這得了,反正你也沒什麽事做。”

“尊嚴呢?”唐斯冠瞪他爸,“我不能除了擁有房子就一無是處吧,人家好歹是個研究員,我回去努力努力,找個好點的工作,哪怕找不到,也要找個唬得住人的愛好,争取配得上人家。”

自家兒子是咋樣的唐父能不知道,他兒子是聰明,但那點聰明以前都用到曲向陽身上去了。

曲向陽那人說是給了他兒子股份,說會給他兒子分紅,但那分紅至今就沒看見過一分錢,他兒子的說法就是他不缺那錢,沒想要,曲向陽就把這筆錢又用到公司的運營上去了,說回頭會一起算給他,唐父也不是計較那錢,他兒子認為的錢就是用來幫助人的這觀念還是他灌輸給他兒子的,只是通過這事,他早他老婆和兒子已經看出了曲向陽的沒意思,他不希望他兒子和那個人在一起。

十年的大好時光,他兒子全浪費了,什麽工作愛好,這時候再找來得及嗎?不過唐父也知道兒子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守在這裏确實不像話,他也是這麽一說,聽了兒子的話也只是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最好給爸爸說到做到。”

唐媽媽有點溺愛孩子,唐爸爸不遑多讓,就唐斯冠小的時候他就舍不得說他兒子半句重話,責怪起兒子來都帶着三分退讓,不想讓兒子傷心。

唐斯冠就是得到的東西太多了,他檢讨過自己,就是有些方面他太富有了,才有持續不斷的力氣一直對曲向陽付出。

哪想到那個人不拒絕他,但也從來沒想過要接受他。

十年間他傷了無數次心,把他爸媽用到他身上的愛轉化成的那些力氣都浪費了。

他是還沒老,但他爸媽快要老了,他爸媽也是倒黴有了他這麽一個兒子,三十多了還要持續投入關愛就算了,還得守護他兒子被別人傷透的心。

一切都夠了。

到今天為止,唐斯冠其實就個人對曲向陽沒什麽埋怨,是他自己喜歡的曲向陽,也是他自己選擇的為曲向陽輸出,曲向陽從來沒要求過他,這點曲向陽什麽錯都沒有,但唐斯冠自己為自己的父母抱屈,他爸媽就是真生個西瓜出來,也比生出的他這個傻瓜好,生了他操不完的心,好好的完美生活被他搞得心驚肉跳,每天都在憂慮兒子為什麽得不到所愛,他不平的就是這一點,更多的埋怨是埋怨自己讓父母受累。

“老爸……”唐斯冠一手抱着父親的肩膀撒嬌,“你就不能對我多有點信心,你看我這次都乖乖跟你過來跟文偉弟弟相親相愛了,我是你兒子,我是那種不說到做到的人嗎?”

唐斯冠義正言辭,文偉弟弟在一邊笑容不止,等送父子倆到了安檢口沒法再送了,他握着唐父的手很認真地道:“叔叔,我下個星期一點,就是14號左右過來看您和阿姨,到時候就打擾你們了。”

唐爸爸一聽,眼睛一亮,握着文偉的手來回搖晃,“不打擾不打擾,你阿姨和我都歡迎你來。”

老父親眼睛亮得就像黑夜裏的燈,賊亮,唐斯冠哭笑不得,同時他心裏也重重一疼。

他爸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曲向陽,對着曲向陽的那個唐爸爸不茍言笑,緊緊皺着的眉頭,就像看着一個有生之年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爸爸不喜歡曲向陽,可能從知道曲向陽不喜歡他的那天開始,他爸爸就不喜歡那個人了吧。

後來曲向陽對他不為所動,他爸爸對那個人的不喜歡越來越多,多以後來他們家裏都不出現曲向陽這個人的身影了,這幾年逢年過節,他爸媽從來沒叫過他把曲向陽再請到家裏來和他們一家人一起過。

而哪怕這樣了,曲向陽從來沒覺得不對過,也從來沒提出過要和他一起去他家過,如同他對唐斯冠這個人不在乎,他爸媽對這個人的好,這個人也從來沒在意過。

如果不是真正無心,誰能做這一點,唐斯冠也是借此徹底死了心,知道他和曲向陽一點可能都沒有。

海可枯,山會崩,地會塌,天會爛,但曲向陽不會有喜歡他的一天。

“提前一點告訴我,”爸爸笑了,唐斯冠難得正經地和文偉道:“我是真的想給你買機票,等回頭我來這邊看你,到時候你幫我買是一樣的。”

“知道。”文偉朝他展開雙臂,當着唐爸爸的面朝唐斯冠朗笑道:“要走了,抱一個?”

“好。”唐斯冠過去和他重重地抱了一下。

他可能無法暫時愛上文偉,但他想和文偉在一起的心,非常鄭重。

等到唐斯冠回去沒一天,他就又接了曲向陽的電話。

曲向陽在那邊第一句話就是:“你拉黑我微信了?”

唐斯冠還真拉黑了。

他本來不想拉黑的,曲向陽這幾天老發些在嗎是不是睡了醒了回我一句就以前唐斯冠開心得不行現在就有點嚕嗦的“廢話”,這點不要緊,唐斯冠還能無視,結果曲向陽前天跟他發了條讓他帶着他回國的母親和弟弟妹妹玩幾天的語音,唐斯冠就有點忍無可忍了,聽完就止不住心裏的不舒服,幹脆把人拉黑了。

他把人微信拉黑了,結果忘了拉黑電話,讓要電話打過來了,唐斯冠也是服了自己,連這點都想不到。

“拉黑了。”唐斯冠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他對曲向陽不喜歡自己的這件事是還是挺難過的,可哪怕就是到這地步了,他還是不想對曲向陽做得太絕。

“為什麽?”

“你話太多了。”唐斯冠沒好氣道。

“什麽意思?”

對方有點裝傻,唐斯冠現在懶得裝了,不像以前給人臺階下,直接道:“沒什麽意思,挂了。”

“等會,”對方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忙道:“你在生氣?”

“生什麽氣?”

“斯冠,”曲向陽在電話這邊皺眉,“何必?如果是工作的事,你有什麽話可以跟我直接說,我當初說過,這個公司有你的一份,你是要走要留都不影響你在我這邊所會收到的分紅。”

還分紅,分個屁,唐斯冠這幾年就沒收過什麽錢,當然了,曲向陽公司越做越大,但曲向陽個人其實沒什麽過多現金流,都重新投入到新投資裏去了,連帶說要給唐斯冠的那份也進去了。

這一點曲向陽還挺不跟唐斯冠分你我的,唐斯冠以前還有點竊喜這個,認為曲向陽不把他當外人,結果……

得了吧,還不如一個外人呢。

不管這錢是不是有,唐斯冠都懶得要了,“得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缺那個錢,我說到做到,以前的錢我都不要了,你也不要找我了,再見。”

唐斯冠把電話撂了,怕曲向陽還打過來,頓了兩秒鐘,手指一動,把人電話也拉黑了。

可去他媽的,他敢肯定,曲向陽這個電話打過來百分之百就是讓他陪曲媽媽的。

他可不想陪了。

也不是他不喜歡曲媽媽,而是他真的不想和曲向陽有什麽瓜葛了。

曲向陽打了唐斯冠幾個電話都沒打通,他想通過公司的群找唐斯冠的時候,發現唐斯冠早就不在工作群了。

迫不得已,他找了唐斯冠的上級老寥過來,問了唐斯冠走的時候是不是跟公司有什麽不愉快。

老寥被找過來問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老板道:“沒有什麽不愉快啊,冠哥這人大方,我們部門的人都很喜歡他,跟冠哥歷來處得好,哪有什麽不愉快的。”

曲向陽沉默不語,不好說唐斯冠拉黑了他。

過了片刻,他道:“他為什麽突然要離職了?”

老板怎麽問起這個了?老寥有點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道:“冠哥這兩年手上也沒什麽事,我看他老早就想走了。”

不是老板喜歡俞助,冠哥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且公司這幾年發展得太快,新部門添加的太多,後來的人都喜歡俞助,和俞助一條心,公司裏不像他采購部這些老部門的人一樣對冠哥還保有幾分尊重,後來的說冠哥說閑話的人可多了,尤其在七夕老板送俞助玫瑰那一表白,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愛的是誰了,冠哥這種在他們眼裏看起來拽實際上非常裝逼沒本事的富二代就成了他們嘴裏幸災樂禍的對象了,老寥作為冠哥的所謂領導,也覺得冠哥也應該走了,再留下就沒意思了。

俞助這人,挺有手段的,哪天蹬鼻子上臉借機侮辱冠哥的事,他不是幹不出,今天他能讓老板送他花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喜歡他,明天他就能讓冠哥滾蛋,自己滾和讓新人滾,那意思可不一樣了。

老寥不覺得唐斯冠走得有什麽不對,但對老板突然這個問話就覺得懵逼了。

這啥意思?

“是嗎?”對老寥的話,曲向陽僅淡淡地說了兩字。

老寥撓了撓腦門,不知道咋說話,幹脆就閉嘴沒說。

“他走的時候,”找了多種渠道也沒找到唐斯冠的曲向陽是不得已找了公司裏和唐斯冠走得最近的采購部,見老寥不說話,放人回去最後還是得把人找過來問,所以他直接把他想問的話問了出來,“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沒有啊,”老寥裝傻張大眼睛說:“冠哥這人你也知道的,大大咧咧有啥事都會直接說出來,從來不放在心上,我這邊從來沒聽說過他對你有意見的事,老板怎麽了?冠哥對你有意見啊?”

“嗯,”曲向陽也不掩飾,他歷來磊落,有問題就說問題,“他拉黑我了,公司群他也退了,我以為他對我和公司有意見。”

老寥知道怎麽回事,但老板的事他可不想參與進去,裝傻摸頭道:“那我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冠哥這兩年也不太參與公司的事情了,我還以為他早想走了去做點自己的事。”

“嗯。”曲向陽點點頭。

老寥還以為話說到這個份上,老板就會放他走了,沒想到老板在點頭過後又道:“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他一下,問一下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老寥真傻了,“啥問題啊?”

“他為什麽要走,是不是對我意見。”

“老板……”老寥自認自己挺油滑的,但他對老板打的這直線球感覺還是有點接不住,“這個,你和冠哥熟一點,要不……”

“他拉黑我了。”

老寥苦笑,“那我更不行了,老板你也知道的,我是維護關系的,冠哥手裏的那些關系說是我接過來的,但跟我是搶過來的沒兩樣,冠哥以前給你面子,沒跟我鬧翻,我跟他實在沒什麽交情,我在他那有的面子,那都是他看你面子上。”

唐斯冠手裏有人脈,但他太講規矩規則,辦事情時間就拉得很長,對公司不利,老寥不一樣,他是曲向陽請來幫助公司發展的,所以跟着唐斯冠拓展完人脈後,他和公司就把唐斯冠撇下了。

這一點,曲老板是默認了的,冠哥自己也接受了。

這确實對冠哥不公,但冠哥自己認,誰也沒話說。

老寥是個老油條,他是覺得唐斯冠傻,但人家傻在自己想傻的地方,要說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可太不把唐斯冠當人看了。

他不覺得他在唐斯冠那裏有面子,別說一分,半分都沒有。

老板這話真是太擡舉他了。

老寥說完,曲向陽更是沉默。

他也沒讓老寥走,老寥只能幹耗着。

坐了一會兒,老板總算說話了,“他對我真沒意見?就你所看到的。還是說,他有意見,沒說?”

怎麽還是這話啊,寥經理服了,“老板,這事我是真不知道。”

老板肯定自己知道,他都幹的什麽事,以前說是為公司好,讓冠哥退居三線就算了,現在一個老板助理都能暗地裏讓冠哥沒臉,整個公司一大半跟着幹,這比卸磨殺驢還讓人難堪,沒幾個人受得了。

何況冠哥那麽喜歡老板。

以後不成仇家就算好的了,他估計唐斯冠也不想弄得太難堪,才想在不可收拾之前就離開的。

“要不,你先聯系下他,看看他怎麽說。”曲向陽說完敲了敲桌子,見老寥不動,又敲了下,“就現在。”

寥經理太無奈了,只好拿出手機說:“那我試試。”

一試,微信拉黑,再試,手機也打不通,這下不止是曲向陽沉默得可怕,就是老寥都有點驚訝,最後自嘲道:“我就知道這結果。”

他跟唐斯冠沒了同事關系,那就什麽關系都沒有了,做朋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讓下屬走後,曲向陽靜坐了一會兒,然後拿手機翻出了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的唐母的微信,他想了半天,沒有發信息,而是直接調出她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唐母接了,一接就說:“是小陽啊,有什麽事嗎?”

“阿姨好,有點事,我想問一下,斯冠這幾天在家嗎?”

“在啊。”

“哦,是這樣的阿姨,我跟斯冠有一些事情沒有取得共識,我想來家裏找他談一談,行嗎?”

“這個,你跟斯冠說吧。”

“他拉黑我了。”

“這樣啊……”

“是的,阿姨。”

“我看看,這幾天不行啊,”唐媽媽本來不想說的,但聽着曲向陽在那邊非常鎮定冷漠的聲音,她心裏就跟藏了跟刺似的,想紮一紮人,“斯冠的男朋友要來家裏,我們家裏要接待他和我們親家公,家裏忙,要不過幾天再說,你看呢?”

“……”曲向陽沒說話。

“喂,喂……”

“男朋友?”眼看對方要挂了,曲向陽擠出話來,“什麽時候的男朋友?”

“就最近啊,小冠沒跟你說啊?”唐媽媽淡淡地道:“哦,可能時間太短,沒來得及跟你說吧。”

“阿姨……”

“嗯?”

曲向陽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黑,他有點不太明白唐斯冠母親所說的話,“斯冠不是,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喜歡……”我的嗎?

曲向陽說不出去,他知道唐斯冠喜歡他,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他的父母,唐斯冠的父母,只是他一直沒接受唐斯冠而已。

“哦,你要說的是斯冠一直喜歡的是你是吧?”唐媽媽挺冷靜地在那邊道:“現在不是不喜歡你了嘛,你有你的生活,斯冠也要有自己的家庭,你們年紀都不小了,說到這事,我得替我家斯冠替你道聲歉,實在不好意思,明知道你不喜歡他,我們還放任他糾纏了你那麽多年,是我們管教不好,以後我們會管好他的,對于這些年他給你造成的騷擾和麻煩,我代他爸爸和我向你道聲歉,希望能取得你的原諒。”

就跟天就在眼前裂開了一樣,整個世界的石頭都砸向了曲向陽,曲向陽只覺得他整個人被砸得血肉模糊,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木然地聽着唐母冷漠的說辭,從來沒有這麽一刻明顯地感覺到,唐家和唐斯冠離他那麽遠過。

這個家裏的人,不喜歡他。

唐斯冠也不喜歡他了……

但不能啊。

曲向陽一手死抓着手機,一手扶着桌子撐着身體,朝那邊快快地道:“為什麽不喜歡我了?他不是非我不可嗎?他是不是跟你們裝的?”

那邊沉默,很快回他道:“小陽啊,阿姨這邊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說了,我先挂了啊。”

電話挂了,曲向陽當下就站了起來。

他去找了車鑰匙,去了唐家所住的地方。

他在唐家別墅前的座椅上等了好幾個小時,終于等到了把車停在家門口的唐斯冠。

唐斯冠在車上就看到他,下車後朝人困惑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

曲向陽摸了把臉,他直愣愣地看着穿着休閑襯衫和休閑褲,一身清爽惬意的唐斯冠,半晌說不出話來。

“有事?”唐斯冠再問。

他站在曲向陽五六步遠的地方,沒有再靠近。

曲向陽看着他不再過來,原本難受的情緒變得有些冷酷了起來,他道:“我聽阿姨說,你有男朋友了?”

唐斯冠看他冷着一張臉,跟以往也沒什麽區別,點了下頭,想着這厮是興師問罪來的,還是又有什麽妖蛾子要他去解決。

“為什麽?”那些對唐母不好出口的話這下都出了口,曲向陽不太理解地問着眼前的人:“你不是喜歡的是我嗎?你自己說的,想和我好一輩子。”

他是說過,唐斯冠無奈,聳肩,“但你不想啊。”

“我什麽時候說過?”

“我去,”唐斯冠想罵娘,“你都有男朋友了,老子不可能還纏着你吧?”

“我什麽時候有了?”

唐斯冠翻白眼。

“送花?送花的事是吧,”曲向陽瞬間明悟,道:“可那是俞助理自己要的。”

“我要你怎麽不給啊?”這事唐斯冠還真不想明白。

“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唐斯冠氣笑,“我跟你都要了,是我不需要?”

“我不覺得你需要。”

“得,”沒啥好說的了,唐斯冠往家走,朝後揮手,“拜拜。”

“斯冠……”

唐斯冠在前面走着,聽後面的人道:“你說過,給予才是愛,俞助沒有你那麽擁有很多……”

“所以,你不就給了你的愛給他嘛……”唐斯冠回過頭,眯着眼睛,看着不忘跑到他家裏給他補上最後一刀的男人,“我知道,不過謝謝啊,勞你跑我家裏跟我專門說這一趟。”

他不是那個意思,曲向陽啞口無言,等唐斯冠說完不屑地嗤了一聲,又要回頭要走,他心裏一慌,又道了一句:“你是非要逼着我向着你嗎?”

“可滾你媽的蛋吧……”唐斯冠是真的不生氣的,但這一下他是真的冒火了,“愛誰誰,滾。”

“行,”曲向陽也火了,他不喜歡唐斯冠對他的态度,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唐斯冠這種恣意妄為的行為,明明喜歡他,也還是很倔強要強的态度,唐斯冠又來了,他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你冷靜下,我們回頭說。”

都拉黑了還裝逼,唐斯冠都不想說話了,頭也不回往家裏走,他身後的曲向陽也轉過了頭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到了唐斯冠拉開鐵門往家裏走的背影。

曲向陽大步往前走,他轉過身,大步拉開了鐵門,沖向了唐斯冠,拉住了人的手臂,對着眯着眼睛擡頭看他的人咬着牙說道:“你跟我說過那麽多的話,你可以不認,可我也跟你說過,我想怎麽對一個人就怎麽對一個人,你變了,我不會,怎麽,你以前覺得我堅定,現在不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多年也不接受你嗎?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定性,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真正要什麽你知道嗎?不,你從來不知道,但俞清強知道,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安靜,什麽時候該消失,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你從來學不會他的識趣,我是對他好,那是對他的獎賞,你?你是對我好,但你是用你的方式 ,所以,你不配,懂嗎?你不配得到我對你的好,我一想起你,想起你自我誇張的性格,心裏就是焦躁,得不到片刻安靜和安寧,你讓我怎麽跟你在一起?”

“說完了嗎?”最後一刀補得太厲害了,要不是唐斯冠這幾年已經知道了曲向陽對他的無意,甚至是厭惡,最為此流過很多淚了,這次他都要被曲向陽說死了,這一次他的心還是在隐隐作疼,但還好,只是有點疼而已,別的也沒什麽了,“說完了就撒手,老子要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