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問的可憐，哽咽中卻又語氣坦然,仿佛早有證據似的,周慕難得一時說不上話來,只是不斷輕拍着她的後背,一度想替自己辯解些什麽,到了最後卻也只說了句：“沒有。”
“你騙人,你回答的不幹脆，有說謊的嫌疑。”白雪意識到這點突然悲從中來,哭的更傷心了。
周慕不知她是什麽時候心思變這麽脆弱的，他這個才時候才了解發現,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到底是他沒看好她。
“白雪，我沒有。”周慕再度說了一邊，抵着她的額頭盯着她的眼睛，務必要她相信。
白雪哭過，此時的眼睛濕漉漉的，就那麽瞅着人格外使人心憐了。
“白雪不相信我？”周慕見她不說話就變着方式問她，她果然有點急了，慌忙着搖頭。
“不是的。”她說完就又沉默，欲言又止的樣子，周慕給她時間，慢慢等着。
“但你就是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在超市你怕我收錯錢，跟着靜和你又怕我給靜和帶來麻煩。對不對？”
這些自然都是白雪自行猜測的，周慕也不知她哪來那麽大的不安，一直猜着是不是靜和對她說過什麽，卻又不像。
“我沒有覺得你做不好，我只是希望你多陪我，你自己也多休息，不用那麽辛苦。……白雪，你還有我，你不用那麽辛苦。”
這句話自然是一半真一半假的，他的确希望她時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另一方面，他怎麽會讓她去靜和身邊呢？那是絕不會的。
“真的嗎？”白雪仰臉問他，還是想一再的确認。
“嗯。”
話到這裏，白雪也沒有不信的理由了，其實她心裏很感動，感動他剛才的話，他對她說，她還有他，讓她覺得好像頓時什麽都不擔心不害怕了。
“那我相信你。”
賭氣了一下午的白雪又好了，關燈後她躺下趴在他身上，聲音小小的道歉：“對不起慕慕。”
周慕聽到了在黑暗中無聲的笑，手順着她的黑發，一時間格外滿足。
白雪不再說要找兼職的話了，老老實實在家裏玩了幾天。這一天周慕帶她出去，才發現她雖然在A市讀了四年的書，卻有許多地方都沒去過，幾乎是他說起一個地方，她就開始搖頭，一連茫然和魔神，到了最後，周慕總懷疑，難不成這四年她都沒出過校門？
“這邊離你學校并不遠，怎麽你從沒來過呢，學生不都喜歡有事沒事在這邊逛逛？”
面對這樣的問題白雪突然有些支支吾吾的，左右看了看，她壓根分不清楚哪個方位是她的學校。
“因為有時候放假我都回家了啊！偶爾不回去可愛也要回去，沒有人陪我出來。”
她這麽解釋倒也合理，周慕一手牽着她走，一邊問着她以前的事，這裏人群擁擠，不拉着弄不好兩人就走散了。
周慕已經太久沒來過如此擁擠熱鬧的場合，她覺得白雪會喜歡，又離她以前的學校近，她肯定想來看看的。
大中午的陽光毒辣，白雪早上出門連把雨傘都沒有帶，這一會兒太陽照下來，她的臉被曬的紅撲撲的，越發晶瑩剔透。
“你想喝點什麽。”周慕看着她紅紅的臉突然有些後悔了，這裏怎麽連個像樣的咖啡店都沒有。
“都可以，是冰的就好。”白雪太熱了，一點也不挑剔。
周慕點頭，看旁邊幾個冷飲小店都擠滿了人，他不想讓白雪跟着他一塊擠，說道：“你在這裏等我。”
“哦。”程白雪自然是聽話的，看着那排起來的長龍，她突然有些累了，左右看了看，見前面的店門外有幾張貼着牆的固定椅子，她本是想着周慕排對總需要一會兒的，就坐過去了。這是第一次跟周慕出來到一個地方玩，雖然是熱了點兒累了點而，心裏卻是很高興的，她心不在焉，視線也漸漸離開了那間冷飲店，等再擡頭時，店前已沒了周慕的影子。
白雪幾乎是一下子就站起來了，跑過去看，果然周慕已經不在。
假期的這裏熱鬧非凡，遠遠的只看到人頭攢動，白雪頓時就慌了，左右的走着找人。
她早上出門是帶了包包的，裏面裝着她的手機，可包包是周慕替她拿着的，所以……白雪有了一個意識，她現在的情況，還不如跟高格見面的那天晚上。至少那時，她身邊還有一個電話，她還記得打給周慕。
白雪不敢走遠，就在這一條街上來來回回的找，這裏有好多岔路，其實都是互通的，可白雪就是迷這個，不得已她又回了剛才的冷飲店，如今店外人少多了，她努力的擠進去，問正在調着飲料的年輕男子。
“對不起打擾一下，你還記得剛才來買冷飲的一個男人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白雪是不善于主動跟陌生人搭話的，小朋友例外，現在她話一出，身後幾個排隊的人都拿一種奇特的目光看他，就連這店裏的服務員也是。
“剛才來買飲料的男人那麽多，小姐你說的是哪位啊？”
白雪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兩手巴着吧臺手足無措的，她半天不出聲，店裏面的一名女子笑着問她：“是不是跟男朋友走散了？”
此時那個女子沖她說話的方式就像是對待小朋友，就好像平時在幼兒園裏她跟那群孩子說話的模式一樣，白雪不習慣，說了句“謝謝”就立刻走了。
她最後終于還是穿進了那些岔路，路過小吃街，飾品街，到後面是一排買衣服的地方，這些地方都沒有周慕，白雪手心微微冒着汗，卻跟方才截然不同了。
方才是因為太熱，如今她手心的是虛汗，她用左右摸自己的左手，發現連指尖都變涼了。
走了這麽幾個地方後白雪連剛才那條賣冷飲的街道都回不去了，她突然好累，在一家配制香水的店門口前蹲了下來。
白雪在這裏發呆，周慕在另一邊可是要急瘋了，他拿了冷飲出來就不見她的人了，看了看就瞧到那邊背對着他的一個女孩在往前走，穿的白色的裙子，連身形頭發的長度都跟白雪很像，他急忙追過去，追到了卻不是她。
周慕不相信他居然真的把人弄丢了，明明也沒有多長時間，她走不遠才對，周慕只以為她是等的無聊了，就自己先逛了起來，便挨着這條街，一家店一家店的找人。
午餐時間都過去了，白雪被曬的頭昏腦漲，站起來後她眼前就一陣陣的發黑，她貧血嚴重，本來就不能長久蹲着的，尤其她現在又是蹲在太陽低下。
眼前暫時是一片黑暗，白雪的兩眼之前疼的流淚，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還是決定回到冷飲店去，卻不記得路是怎麽走了，好在她現在待的這條街也算熱鬧，人來人往的。
“你好，請問，賣冷飲的那條街在哪裏？應該怎麽走？”白雪截住了兩個學生模樣打扮的姑娘，可人家聽了她的問話卻忍不住笑了。
“這裏每條街都有賣冷飲的地方，你說的是哪裏？”
白雪灰心了，看着人家走開，突然就想哭了。
慕慕會不會……找不到她。
她正想着，慢吞吞的往前走，突然眼前一花，接着就被擁進了一個懷抱。
“你去哪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雪眼前的視線終于模糊了。
白雪從來都不好意思在公共場合做一些親密的事，可眼下她什麽都顧不上了，将臉埋進周慕的肩膀，哭的無聲無息。
周慕挺自責的，她在他懷裏感覺那麽怕，令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同時也在猜，她是不是也是想起那天的事了，所以心有餘悸。
“白雪……”他出聲叫她，語氣裏有不容人忽視的愧疚。
“慕慕，我們回去吧！我不想玩了。”
“好。”
回去的路上周慕一邊開車一邊問她剛才跑去哪兒了，白雪剛開始不說話，後來說話了卻說：“是你先不見的，是你讓我找不到你。”
周慕唇角扯去一抹笑，不跟她争辯，看着前方的路，紅燈，他車子停下，轉頭看她，她眼睛還是紅紅的。
白雪到底沒有說起她從小就記不住路這回事，雖然說起來挺戲劇挺好笑的，可她就是記不住，一個地方若她沒有來過三次，那對她而言就絕對是個陌生的地方。
“對不起。”
車廂裏安靜了那麽一會兒，周慕口中卻突然吐出這三個字來，白雪一震，轉過頭去，眼神是內疚的。
明明是她不好。
“我以後不會亂跑了……”
周慕心裏安慰，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聲告訴她：“白雪好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