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霍俊很讨厭蔥花的味道.不用吃,聞一下就會很惡心.
所以他本能地推開了江小婷.
餐廳裏的同學們立即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吹起口哨起哄.
還有女同學低聲地罵江小婷不要臉,連霍俊的主意也敢打.
真是活該被人耍着玩.
江小婷捂着臉走了出去.
霍俊永遠記得她那時候的臉,那樣的隐忍,那樣的絕望,那樣的狼狽不堪.
但是薄弱的身子安靜的,輕描淡寫地離開.
年少的時候,青春懵懂,少年從來不知道,有時候愛情早已經萌芽,但是卻無法再上前一步.
那天天黑的很早,傍晚的天空上只能看過落單的鳥的鳴叫聲劃過天際。
天邊陰雲壓頂,風聲呼嘯而過.
風裏卷裹的灰塵撲進人的臉面,樹枝來回搖晃的不斷發出簌簌聲,山腳下城市各處的房子裏一盞盞燈相繼亮起,在溢滿暮色的氣息裏閃起了溫暖的光.
徹頭徹尾變成別人笑話的江小婷,突然發現她無處投奔,家不是家,校園也不是淨土.
所以她一個人躲在了山上的曠野裏.
只有這裏地處偏僻,平素少有外人到來。
戀愛和失戀是少女必經的過程,可是她歷程使她會以為戀愛是她生命裏唯一的陽光.
但是這根稻草的失敗,讓她直接重新活回在塵埃裏.
她心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絕望.
她很想哭,但是她哭不出來.
因為早就知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從父母決裂的那一天起,無論她怎麽哭,還是被他們扔下了.
他們走的時候,除了口袋裏的一塊錢,他們什麽都沒有給她留下.
她對自己的行為深惡痛絕.
連最親的人都可以傷她.
何況是其它人.
雨下了起來,點滴如豆大,激起地上的土,讓人無處躲藏.
此時山腳下是五顏六色的燈火,她的心裏面說不出的煩躁壓抑。因為沒有一盞是等着她歸家的.
不遠處是一處廢棄的防空洞.
她突然很想躲進防空洞裏.
這種念頭,她從前從來都沒有,因為裏面很黑,她一向害怕黑暗。
可是她現在需要這種黑暗.
因為沒有人會發現她.
她也不想被人發現.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家.
大部分人的家都是在實體,存在于城市或鄉村裏,而她的家在她自己的心裏.
她清楚明白的知道,當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只有她心裏的家才能撫慰她自己.
霍俊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天的天色.
暮色中的少女安靜極了,像黑白默片裏出現的昏暗人物.
他站在樹的後面凝視她的動靜,正猶豫是否要回去的時候,少女卻埋着頭徑直往前走去。于是他又緊緊跟随其後。
樹影重重疊疊,樹枝還在樹上簌簌而動,樹下之人,步如流風,不懼身後揚起的萬千風塵,也沒有因為動搖而歪出一步。不遠處霧氣氤氲,此
處少年的眼中卻有着最清晰的影象,最清晰的心願在此間靜靜浮動着幽香。
初夏的春末,衣衫淺薄,他遠遠地尾随着她,看着她枯瘦的手從袖子裏淡淡地垂着.
她在恍恍惚惚的笑着,破碎不成音.
很像街道上那些發瘋的女人.
聽起來很滲人.
大約她也在瘋狂的邊緣.
原來她從來沒有開心過.
她的心底一樣和他的悲傷.
他突然很想上像撫慰她.
這世上,像她悲傷的人不止一個.
他狂奔了起來.
她的笑聲也越來越大,滿山的回蕩.
在江小婷以為天地間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心裏所有的事情轟然倒地,她開始痛哭了起來.
霍俊聽得心裏毛骨悚然,因為那聲音直剌他的耳朵.
“不要再叫了!”
江小婷的聲音突然而止.
在轉身看見他後.
不知是憤怒還是被人撞見心底事的差恥.
霍俊輕輕地看了她一眼.“回去吧!”
其實他很想撲上去,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面對心底隐藏着愛戀的姑娘,總有一份蠢蠢欲動的沖動.
特別是在無人在的荒山野地裏.
不過理智制止了他.
他應該只能做一個旁觀者,而不能跳出來,那會失去他的立場.
他也不能擔心江小婷.
那位像野草一樣的姑娘,或許經過這樣的事情以後,她會比以往更加的小心,更加的防備,或許那時候能傷害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他盯着她的睛神,看久了,眼前一片模糊。
然而有些事情旁觀的時候可能很快會過去,有的事情面對的時候卻怎麽也跨不過去.
江小婷是漫無目的,可是心情在跌宕起伏.
幼年時候的孤獨,少年此時的失意,此時只覺得茫然,父母這個名稱是遙遠的,家只是一個代名詞,天地之間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夜的天空像垂下了數不清的黑幕,片片雨絲在眼睛若斷腸.
盼經年,道經年,紛紛擾擾只剩心中黯然.
她反過來抱住霍俊大哭了起來.
她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裏長出來的荊棘,滿手的血,流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的手指拂過她初長長的發絲,柔軟而順滑,他的手掌從舉起到不由自主地順着而下.
“我們回去吧!”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回得去嗎?
她回哪裏?
江小婷哭得眼睛沒有淚.“他們都不要我了.”
霍俊沒有說話.
縱然他現在是少年,但是己經知道千金一諾的重量.
江小婷伏在他的耳邊哭得不能自持.“我知道你和其它人一樣,都不想要我,只想當我是笑話.”
話音剛落,她己然放手.
表面冷靜的霍俊,腦子轟然一聲炸了,拉住了她,青澀的臉緊緊地貼住了她.
瞬間,兩位仿似迷途的少年跌入了糾纏的深淵.
防空洞裏不曾有酒,卻起了讓人醉生夢死的氛圍.
酸的像瘋了,瘋了真的瘋了.
瘋的前塵盡釋,瘋的拼命的瘋.
眼前大片大片的黑.
江小婷死死地握住了霍俊的手.
不知是牙齒的脆弱,還是明白此刻的不長久.
他們的嘴裏都嘗到了對方腥甜的味道.
沒有遮蓋的身軀很冷.
冷得他們不得不抵死纏/綿去驅散夜晚的寒意.
聽任本能的熱烈踐踏.
第二天陽光升起的時候,兩人清醒的時候己是咫尺天涯.
作者有話要說: 阿江抽的不得了,一般我只有早上起來的時候,它才會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