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彥沒想到自己是被王嫣戳醒的。

他以為昨晚自己會愁的睡不着,誰想到入睡超快,還睡那麽香。

這會兒迷瞪着醒過來,一看眼前蹲着個美女,頓時吓了一跳。

王嫣一把按住受驚的大鵝,“嘿”了一聲道:“別鬧啊乖,這衣服馬上穿好了。”

江彥怔住,歪着腦袋看了看,頓時不想活了。

——他竟然還是一只鵝。

而且還穿上了狗衣服,黑色棉質外套,帶着字标,左邊的是“巡邏犬”,右邊的是“我媽最帥”。

江彥:“……”

王嫣邊給他系領口邊笑道:“你昨天不是想吵着出去玩嗎?媽媽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我們早點出門,先陪你溜達一會兒好不好?”

屋裏亮着燈,江彥又看了看外面,天還是黑的。

王嫣往他脖子上套了一個小項圈,用狗繩牽着出門了。

這是江彥第二次看到王嫣的小區,高新區的一處別墅群,北邊是市區,南邊是下面的一處縣城。雖然地方偏僻了點,但周圍環境很好,一旁是高新區的人民公園,後面是一處森林公園。

江彥上大學的時候,他媽提出給他在這邊買一棟小別墅,這樣假期的時候可以邀請同學來家裏聚會或者燒烤。她帶江彥去看樣板房,甚至都想好了地下室怎麽裝修,上面的客房怎麽布置。

江彥心動了一瞬,但很快就拒絕了。

他沒有那麽多的朋友,雖然周圍的人對他都很好,但大家各自有着自己的圈子。他沒那麽多人可以邀請,自己住着也害怕。

當然這些原因不好往外講,江媽媽是個十分樂衷社交的人,她那時候正準備跟自己的新丈夫到國外定居。江彥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不應該讓她擔心。又想她雖然有些積蓄,但去國外總要适應一段,随身錢財怕少不怕多。

他跟媽媽說自己膽子小,喜歡熱鬧。江媽媽雖然覺得可惜,但仍是順從他的意思,給他買了一處普通公寓。

現在跟着王嫣走在小區外面的石板路上。晨霧彌漫,像極了那天他媽帶他來看房的時候。當時他們到的太早,售樓處都沒上班,于是娘倆沿着石板路慢慢溜達,他媽一會兒講點笑話一會兒囑咐他日後注意事項,氣氛很輕松,江彥卻總是濕了眼眶。

王嫣走了會兒,才發現麻瓜在後面沒有跟上來。她手裏拿的狗繩是自動伸縮的,這會兒已經拉長四五米了。

麻瓜在後面低着頭,慢吞吞地走着,看着像是有心事。

王嫣沒催它,在原地等了會兒,一直等麻瓜走到跟前,才蹲下去看了看它。

“你今天興致不高啊,以前走這條路都是飛的。”王嫣看了眼時間,今天周六,往市裏走的路肯定會堵,這樣走下去等到了湖邊就得往回走了。

她把它抱了起來,摸了摸鵝腦袋,道:“走吧,我抱着你去。咱還能快點。”

江彥回神慢,想跳下去自己走,被王嫣一把按了回去。

“別動了傻鵝子,你不知道你都快十斤了嗎?”王嫣抱着他快步走,馬尾辮在後面一甩一甩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時間過的真快啊,你小時候我都是直接把你揣兜裏的。現在也是個大鵝了。”

她說完又抱着它往上提了提,在鵝腦袋上吧唧了一口。

江彥一愣,回神見她嘴角上揚,明明是個萌妹子,這會兒卻一副老母親的樣子,心裏又感動又好笑,偏着頭把腦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王嫣一直到湖邊小路才把鵝子放下。這時候天沒大亮,但已經有人過來晨練了,她怕麻瓜追人,所以跟它往一旁人少的小路上走。

江彥一直跟着到了湖邊,才反應過來倆人一大早是來幹什麽的。

游泳!

江彥:“……”他不會游泳啊!

江彥在邊上伸長脖子往湖裏看了一眼。

媽呀!

吓死人了!湖水好深!

他立刻擡腳往上面走。王嫣剛拿出手機準備給它拍個照,就見這鵝擺着屁股往上面跑了。

王嫣在後面哭笑不得地喊他:“你要去哪兒啊?昨天不是還叫着要玩水嗎?”

江彥心想玩水的是你鵝子啊,我是旱鴨子啊!

他一臉驚恐地往路上跑,生怕王嫣追上來把自己趕湖裏去。正慌裏慌張地走着,就見對面過來一個人。

江彥沒留意,一直等上了岸,才發現那人好像朝着王嫣去了。

他愣了一下,直覺不對,那人個子挺高,穿着連帽衫,兩手抄在衣服兜裏,把臉遮的很嚴實。他心裏咯噔一下,趕緊邁開鴨掌往那邊走,又努力偏着頭想聽他們說什麽。

男人一直走到了王嫣跟前。王嫣正低頭收手機,擡頭被他吓了一跳。

晨練的一般都不會下來,她跟這人也不認識,直覺就不好。她看了一眼轉身就往岸上走。誰想才轉身,這男人就跟上來了。

“美女,認識一下。”男人道,“你微博名是不是叫嫣然?”

王嫣愣了愣,暗暗看了下四周,晨霧未散,這邊沒有人。剛剛為了帶麻瓜下水,她又挑了個僻靜的地方,估計喊人也沒效果。

“你是……”王嫣壓下心裏的慌亂,努力笑道,“你怎麽知道那是我的?”

“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人把帽子摘了下去,眼睛盯着她道,“第一次是微博推送的,你在附近,24歲,單身,是不是?”

王嫣從來沒在微博開過定位功能,她發的信息也只是日常的小記錄,從沒想過會定位出去,還被陌生人盯上并跟蹤,心裏咯噔了一下。

對方又道:“我知道你經常到這邊來,來看了你好多次,都沒打招呼。”

“是嗎?”王嫣臉上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住,咳了一下道,“我今天還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聊可以嗎?”

她說完轉身,剛走了兩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王嫣心裏又急又怕,回身就是一腳,朝男人的腿狠踢了過去。對方沒料到她突然的動作,王嫣趁這間隙慌忙朝岸上跑。但她又急又怕,腿上發軟,對方又有了防備,兩步就追了上來。

王嫣“啊”的一聲開始尖叫出來,心裏正發狠大不了跟這流氓拼了,就見眼前白影忽地閃過。

麻瓜一聲不吭地直沖下來,照着那人的臉咬了上去。

她突然回神,見男人被吓地往後退了一步,立刻翻身爬起來往岸上跑,一邊大聲呼救一邊按下手機報警。

江彥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人打架是這種情況,那男的看着精瘦精瘦的,但是力氣很大。江彥在鵝身上還不太适應,也不知道鵝一般都是怎麽擰人的,這會兒全靠一股沖勁激着。

那男的顯然是有備而來,朝他丢了塊石頭就要上去抓王嫣。江彥頓時急了眼,一看周圍沒什麽人,張着翅膀沖過去攔住,照着這人的大腿就咬了上去。男人疼地嗷的一聲,拳頭鉚足了勁兒朝他亂揮着。江彥也顧不得了,咬住那點肉死活不松口,又瘋狂地拍着翅膀。

“巡邏犬”的衣服很快在厮打中掉了下去。

男子邊抽腿邊往下砸,卻忘了這裏本就離着湖邊近,慌亂中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掉了進去。

江彥被冰涼的湖水淹住的時候,心裏的第一個念頭還是“咬死你個猥瑣男”。等那人嗆進水裏五官扭曲後,他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自己也落水了!

壞了!

江彥心裏一跳,慌忙揮動翅膀,心裏正害怕着,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随後嘩啦一聲……他在水裏翻了個身,随後穩穩地浮在了水上。

江彥:“??”

他驚魂未定地四處亂看,發現自己浮得很穩,半晌反應了過來。

鵝……好像是天生的水禽。

江彥小心翼翼地撥了下腳丫子,嗖地一下,游了出去。

江彥:“咦?”好像有點好玩……

他又晃了晃腳丫子,左腳往一旁撇了兩下,果然水面平穩地劃開……還拐彎了!

江彥又驚又喜,旱鴨子了這麽多年,每次見水都害怕,去游泳池都要在淺水區還要套個游泳圈,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在湖裏這麽自在!簡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雪前恥有麽有!

江彥興奮地在原地晃了一圈,扭頭見剛剛落水的猥瑣男似乎朝岸邊游了過去,心裏暗罵了兩句,撲棱着翅膀飛快地擺着腳丫,就朝那人腦門去了。

那男的知道這王嫣有個寶貝鵝,他也暗中觀察過,這鵝雖然偶爾會伸直脖子追人,但其實笨的很。而且今天這邊沒什麽人,這女的又是自己出來的,他實在憋不住了。哪想到眼看自己就要得逞,這笨鵝突然沖了上來。

那女的一通亂喊,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了。他正琢磨着自己趕緊上岸跑走,就聽後面有飛鳥的聲音,不等回頭,就覺得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拍打了下來。

江彥對着這人的頭又拍又咬。男人見要逃脫不掉,也瘋了似的攻擊他,抓着他的翅膀使勁拽。江彥吃痛也顧不上,大嘴巴瘋狂啄下去,臉和手都不放過。

保安趕來的時候那人鼻青臉腫的連呼救聲都叫不出來了。

江彥也沒好到哪裏去,翅膀上的羽毛被生生地拽掉好幾根,脖子後背和腳掌都受傷了,要不是鵝天生浮水,他覺得自己也沒力氣漂着了。

警察也很快趕到,那男的被人拖上去往外控水,王嫣從岸上沖下來,摔了兩次,哭着把大鵝抱了起來。

保安在一旁羨慕道:“姑娘,你養這鵝好啊,護起主人來比狗都厲害。”

王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旁的老大爺過來看了看,安慰她:“沒事,受的小傷,回去養養就好了。我家有鴿子,回頭給你點藥。”

猥瑣男趴在地上嘔了好一會兒水才開始大喘氣,王嫣又氣又恨,過去一腳踢在了這人臉上。警察趕緊拉住她,低聲道:“現在不能打,先回去做個筆錄吧。”

因為最早趕過來的是晨練的大爺和大媽,他們也一塊跟着上了車,一路上安慰着王嫣。

王嫣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給王天奇打了個電話。

江彥覺得自己累壞了,他把腦袋靠在王嫣胳膊上,心想還好,自己這魂穿不是白穿的,以後得提醒程以寬好好保護小姑娘,這年頭壞人太多了。

車子在大霧中緩緩行駛,他想着想着,眼皮越來越沉。似乎過了很久,身上才驟然一冷。

——

江彥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靠在浴室的牆壁上。熱水器的熱水早就用完了,現在燒着的供不上用,頭頂嘩嘩淋地全是涼水。

江彥凍得一縮,剛把開關關上,就覺得鼻子像是鑽了毛。

噴嚏不要錢似的打了一長串。江彥飛快地擦幹身體,又一路頭昏腦漲地上了床,心想這下壞了,自己肯定是要大病一場了。

家裏沒別人,他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嚴重,搞個休克什麽的,想了想,又掙紮着去了客廳,把手機拿了過來。

又是早上十點。

江彥猶豫了一會兒,打給了張遠帆。

張遠帆正在上班,一聽他感冒了,立刻問:“怎麽回事?感冒厲害了嗎?發不發熱?有沒有咳嗽流鼻涕?”

江彥自己摸了摸額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摸不出來。你下班後給我帶點吃的來就行,我想睡會兒,但是怕睡太久了。”

張遠帆問:“那你早飯吃了嗎?”

“沒有。”江彥說完,忽然想起麻瓜那只鵝也沒吃早餐,怪不得體力不支了呢。不知道現在它怎麽樣了。

“那你等着,先別睡。”張遠帆道,“我現在過去看你,給你帶點東西過去。你現在惡不惡心?喝粥行不行?”

“你別了,你這都上班了。”

“我請假過去。”張遠帆又問,“皮蛋粥還是雞肉粥?”

江彥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張遠帆這人重義氣,嘆氣道:“那就皮蛋粥吧。”

倆人挂了電話,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王嫣,想問問情況怎麽樣了,但是他又沒留王嫣的手機號。

而且就算有,他也沒法開口。王嫣才跟他見了兩面,對他也不熟。

江彥猶豫了一下,決定找王天奇。

王天奇看樣是已經回家了,看他來電還很意外。

江彥道:“是這樣,上次不是說想去看看你姐家的大白鵝嗎?現在快聖誕節了,我想提前買點小東西帶着,聖誕節的小帽子什麽的。”

王天奇剛從王嫣那邊回來,這事因為王嫣沒受傷害,所以那孫子只被批評教育了一頓。王天奇恨得牙癢癢,本來叫了幾個朋友等着把那孫子打一頓,沒想到那人猜到了,躲在派出所裏不出來。

他氣得不行,一直等他姐姐上班後才回來,這會兒也沒緩過勁兒。江彥說起麻瓜,他才想起今天多虧了這只鵝子護主。

“行,正好我也要給我外甥買東西呢。”王天奇道,“不過這兩天不能去看鵝了,它受了點傷,要先好好休息。”

江彥忙問:“不嚴重吧?”

“沒事,好吃好喝休息兩天就行。”

江彥知道這種事一般人不願往外說,想了想拐彎地問了句:“你姐還好吧,她那麽喜歡大鵝,會不會很擔心。”

“嗯,哭了一頓,找寵物醫生看了看,确定沒事後就好了。”王天奇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你聲音不對啊,嗓子啞了嗎?”

江彥嗯了一聲,“感冒厲害了。”

“我去看看你?正好我今天沒事,去獻個殷勤好了。”王天奇笑道。

江彥放下心,道:“不用。我這有人。”他說完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暈,猜着應該是發熱了,笑了笑,“沒別的事我先挂了,朋友一會兒過來。”

張遠帆到的很快。江彥在他那放了一把備用鑰匙,他直接帶了過來。

聽到開門聲的時候,江彥挺想睜開眼打招呼,但渾身哪哪兒都不得勁,一直等張遠帆到床前了他也沒撐開眼皮。

張遠帆進門直奔卧室,一看他這樣立刻驚了,把江彥喊起來,去浴室拿了毛巾浸濕,過來給他擦了擦,又給何青打電話。

江彥挺難受,忍着惡心阻止他:“你別了,我吃點藥就好。”

“你這燒的都快着了還吃藥?”張遠帆着急地不行,一看電話通了,立刻道,“江彥病了,發燒挺厲害的。”

“我馬上過來!”何青在那邊喊。

江彥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阻止也來不及了。張遠帆兩個人簡直就像他親哥親姐,平時沒事不常見面,一有事下刀子這倆人也能趕過來。

在何青往這趕的時候,他穿了身寬松衣服,又把張遠帆帶來的粥喝了。

何青一直開到了江彥樓下,張遠帆看她車到了,把江彥背了起來。

“我自己能行,”江彥費了半天勁兒才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道,“我能走,你放我自己走就行。”

“你下來試試,自己身上有沒有勁兒自己沒點數嗎?”張遠帆咚咚咚地下樓梯,走了兩層就出汗了,又無奈道,“早知道就不撮合你換這裏了,沒個電梯就是不方便。”

江彥剛買完公寓的時候還在住校,所以就把那邊簡單裝了一下租出去了,後來畢業也沒舍得收回來。直到有天警察打電話聯系他,說那邊查出賣淫窩點,他才吓了一跳,知道那戶租客有問題。

房子收回來了,住着卻膈應,于是挂二手賣掉換成了現在這個地方。

換房子的時候他媽跟他已經很久沒聯系了,江彥身邊沒有人可以商量,都是張遠帆和何青幫他出的主意,一起看房簽合同搬東西。

“你上次就說過了,幫我搬沙發的時候。”江彥覺得自己大概燒糊塗了,總是動不動想起以前,又覺得鼻子發酸,摟着張遠帆的脖子感慨道,“你跟何青對我真好。”

張遠帆跑地呼哧帶喘,顧不上答話。

江彥頭昏腦漲,又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除了我媽,你倆就是我最親的人了。你們結婚可得好好過日子……不,不能吵架。”

“哎吆我祖宗啊,”張遠帆又急又笑,見何青已經打開車門等着了,喘着粗氣安慰他,“不吵架不吵架……什麽都聽她的……”

他把人放下,給推進車裏,何青忙用衣袖給他擦了把汗,擔心道,“怎麽還哭了?”

“燒糊塗了,脆弱呢。”張遠帆趕緊坐進去。

何青開車出了小區,江彥在後座歪着頭迷迷糊糊想睡覺。

張遠帆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哎,這可憐孩子,剛剛我去看他,一進門可把我吓着了。那臉紅的跟烤地瓜似的,還一個勁兒地說沒事。”

他連着嘆了兩口氣,抽了抽鼻子,開始抹眼睛。

何青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瘋了:“握草,你咋也哭了?”

“我就是覺得,”張遠帆抽抽着道,“彥彥真不容易……”

“你神經病啊!他就是感冒了。我剛找同學幫忙找了人,一會兒去了直接看。”何青蹭蹭蹭抽了幾張紙,“快點的,給擦擦淚。你再哭我罵你了啊……”

張遠帆忙接過,往自己臉上按。

“給江彥擦!”何青瞥見,吼道,“你那粗皮老肉的用衛生紙就行了。輕點啊,別給彥彥擦破皮。”

張遠帆:“……”

他轉過頭,發現江彥也被吼醒了,眼睫毛上還挂着淚,神情茫然,跟個小孩似的。

市立醫院人來人往,比趕大集都熱鬧。何青停好車後給她同學打了電話,很快有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出來,帶着他們進了門診的一間辦公室。

張遠帆背着江彥一路小跑。何青看見等號排隊的人,忙對同學道:“給你添麻煩了,這麽多排隊的不會有意見吧?”

“沒關系,孫主任已經下班了,他們排的是值班醫生的號,不沖突。”同學好奇道,“那個小帥哥是誰啊,長得真好看。”

何青笑了笑:“我弟。”

倆人正說着話,就聽後面有人跟了過來。

“你好,”程以寬快走了兩步,趕緊問,“你是江彥的姐嗎?”

何青愣了下,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程以寬忙笑笑:“我是他同學,剛剛看到他進去了。背着他的那個是張遠帆嗎?”

何青這下才松了口氣,點點頭,“對。你是彥彥同學?”

“是,”程以寬道,“我來看看他。”

幾人一塊進了辦公室,那邊江彥已經量完體溫了,39度多。醫生給他開了幾袋藥先輸着,一行人又去了輸液室。

何青在後面跑着繳費拿藥,江彥昏昏沉沉,躺到病床上的時候擡頭看見程以寬,吓了一跳。

程以寬沖他點點頭沒說話,一直等何青把藥拿過來交給護士,他才對張遠帆道:“我下午沒事,在這陪他輸液吧。”

張遠帆剛剛注意力一直在江彥身上,回頭一看也愣了,“程主席?”

他大學的時候見過程以寬兩次,一次是迎新晚會,一次是學校百年慶典。本來對不上號,但這人是學生會主席,學校裏又到處都是他的傳說,漸漸也就認得了。

很容易讓人一眼記住的長相,個頭高,身材好,鮮眉亮眼,神情溫和。有人說他很像唐僧,長了張招惹妖精的俊臉,偏偏還無欲無求。張遠帆他們也研究過,最後發現簡直嫉妒都嫉妒不起來,此人各方面都太好,他們壓根兒沒資格去比較。

張遠帆跟江彥認識的時候這位學長剛剛畢業,雖然張遠帆聽說過不少傳言,比如江彥是程以寬的小跟班之類,但他從來沒多想。這會兒在醫院突然看見,他心裏吃驚的成分更多。

程以寬笑了笑,伸手過去:“你好。今天多虧了你們,你跟姐都辛苦了,下午我在這就行。”

張遠帆跟他握了下手,卻沒答應,而是轉頭看了看江彥。

江彥本來挺難受,這會兒看着倆人也猶豫了。

張遠帆和何青都是有工作的,周六日很少休息,就是為了拿全勤獎金。今天兩口子二話不說曠工跑來已經很耽誤他們了,下午還讓他們在這,他心裏過意不去。

可是程以寬……他也實在不好意思。

江彥猶豫了一下,決定挨個打發走。

“老張,你跟何青回去吧。我輸完液就行了。”江彥對張遠帆點了點,又道,“醫藥費我晚上給你。”

“給個屁,”何青在一旁瞅他,“你快麻利兒的好起來,老老實實當伴郎去。姐還缺你那幾塊錢啊。”

江彥被她一罵,無奈地笑着擺手,表示投降。

倆口子又叮囑幾句,好歹走了。

江彥咳嗽了一下,又看向程以寬。

哎?

“學長,”江彥忍不住好奇,看着床前杵着的人問,“你怎麽來了?”

“王天奇跟我說的,”程以寬道,“我到你們小區門口的時候,你正好出來,所以我就沒下車。”

江彥恍然大悟,忙道:“沒事了,你回去就行。”

程以寬轉身,把房門關上,搬了把凳子坐了過來,“我下午沒事,在這陪你。”

“我很快就好。”

“剛剛護士說這幾袋輸完得四個多小時。”程以寬嘆了口氣,“你快省省力氣吧。”

江彥心想太失策了,剛剛就該想讓他離開,張遠帆倆人比他好糊弄多了。

“眼珠子亂轉什麽?”程以寬把病床上的被子拉開,給他蓋上,“別瞎琢磨了,我等你輸完把你送回家就走。”

他的手機振了幾下,程以寬看了眼,挂斷後給人回了信息,這才問,“你這是怎麽病的?那天見你還生龍活虎的。”

江彥心想這叫我怎麽說。他不太想撒謊,怕今天說的以後忘了,圓不起來,于是挑着部分情節如實道,“前天晚上在陽臺喝酒,不小心睡着了,吹了點冷風。”

程以寬面露疑惑:“昨天看着也沒這麽嚴重。”

江彥嗯了一聲,又慢吞吞道:“然後昨天又洗了個冷水澡……”

程以寬:“……”

“江彥,”程以寬雙手撐在膝蓋上,俯下身看他,“你最近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嗎?”

江彥趕緊搖頭:“沒有啊。”

“沒有什麽不順或者不高興的?”程以寬問,“工作和感情都沒挫折?”

“都還行啊,”江彥點頭,“工作有點小波折,但跟我關系不大,所以沒往心裏去。感情更沒有啊,我又沒談戀愛哪來的挫折。”

程以寬:“……”

他看了江彥幾秒,後者還一臉肯定地沖他點頭。

程以寬嘆了口氣,把被子給他往外扯了扯。倆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江彥飛快地縮了回去。

程以寬等了會兒,見護士還沒過來,又轉過臉問他:“你現在輸液還怕不怕?”

江彥怔愣片刻,這才明白程以寬說什麽。

他才上高一的時候鬧肚子,在校醫室輸液。正好程以寬去買東西。江彥那會兒想跟他說話,于是撒謊說自己害怕,問學長能不能在那坐一會兒。

他其實是覺得跟程以寬一年沒見了,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所以趕緊敘個舊,以後方便打招呼。誰想到程以寬往那一坐就開始看報紙,既不說話也不離開,江彥當時留也不是攆他走也不敢,差點尴尬死。

“那時候太小了。”江彥這會兒想起來,仍覺得有些囧,笑道,“其實是跟你開玩笑的。”

程以寬“嗯”了一聲,卻低下頭,很認真地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說過的話哪些是開玩笑,哪些是真心話?”

江彥傻呆呆地愣住。

程以寬道:“我全都當真了的。你如果騙過我,現在就跟我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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