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堂妻(6)

梅明軒雖然開了學堂,但是他平時并不以學生的束脩過活,有時候會抄書,有時候則會畫字畫,收入非常可觀,自然的,連帶着梅明軒孝敬梅父梅母的也不少。

可梅明軒越是出色,在梅母心裏就越可惜這個兒子取了柳金娘這樣一個商戶之女,畢竟梅明軒現在也不會繼續往上考取功名了,而且自家兒子掙錢能力又不差,這樣一來,柳金娘在梅母心裏最後一個優點也沒了。

過來梅家宅院找到梅明軒之後,梅母并沒有像梅大柱兄弟幾個噴梅明軒一頓,而是問起了柳金娘,“明軒,你媳婦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也在學堂?”

“雖然你的學生還小,但也是需要避嫌的。”梅母直接挑柳金娘的錯道。

“娘,這話我可不敢茍同,夏天天熱的時候地裏面的哪個男人不光着膀子幹活,要照你這樣說,以後村子的女人們就不用出門了。”

“再說了金娘上的是我的課,下課了也是和我在一起,只有心裏有鬼的人才會指摘這一點。”梅明軒冷聲道,面上已經隐隐帶了怒氣。

梅母則不由啞然,梅明軒這把柳金娘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天天都能看着,居然比柳金娘一個人在家裏待着還要安全。

不過量柳金娘也不敢對她兒子有什麽花花腸子。

“那你跟娘說,是不是柳金娘撺掇的你讓你罰你幾個親侄子的?”梅母問道,一副梅明軒但凡說一句“是”,她就能跟柳金娘撕起來的架勢。

梅明軒眉頭皺了起來,“娘是專門過來質問我的?他們幾個回家後怎麽和你說的?”

“他,他們,你的幾個侄子就是說他們只把那個孩子圍了起來,什麽都沒對他做呢,就為了這丁點大的小事你就罰他們每天多寫一張大字,未免也太過了吧。”梅母嘀嘀咕咕道。

梅明軒眸色一冷,“他們在避重就輕,他們那是沒做麽?那是沒來得及做,金娘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去搶那個孩子的書了,娘當初咱們家省吃儉,就為了給我多買一本書,書有多珍貴您是知道的,那個孩子的書要是被他們幾個損毀了,那帳可是要算到我幾個兄長賬上的,為此我只罰他們多寫字還算是輕的呢。”

“娘你知道麽,外面的孩子要想進我的學堂,還必須得滿足我的兩個條件才行,我那幾個侄子只能說比着擦邊線進來的,為的不就是想把他們培養出來好償還幾位兄長對我的恩情,結果他們倒好,仗着學堂是我開的,平時可沒少看不起自己的同窗們。”

“如果是家裏面的幾個兄長心裏氣不順了,那就只好請他們把孩子領回去了。”梅明軒道。

梅母聽的目瞪口呆,反應過來連忙道,“哪能這麽嚴重,你的幾個侄子可沒說什麽,是我,是我老婆子見他們受了委屈心疼的,和孩子們沒關系。”

“只怕不是娘,是我的那幾位兄長吧?我可是知道的,娘你最疼我這個兒子了,哪能為了那幾個小的來訓斥我啊。”梅明軒語氣緩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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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母的确不會為了孫子怪最疼的兒子,但是她會拐着法的遷怒自己看不順眼的兒媳婦。

畢竟梅母疼的只是兒子而已,兒媳可不是她親自生的。

“你兄長他們連幾個孩子的束脩都沒出,全都靠你操持,娘知道這事錯不在你,這不是見自家孩子受苦,你幾個兄長難免心裏有些不舒坦,娘今天過來,也是想給你說說別為了那當子外人委屈了自己的親人。”梅母給梅明軒灌輸着‘幫親不幫理’的理念道。

哪怕梅明軒現在有了出氣,梅母也不想讓這個兒子失去兄弟們的幫助。

那些外人再親能有自家人親麽?

“娘,看來你還是沒明白,兒子是夫子,要是無法一碗水端平他,兒子的學堂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就像您說的,我可沒收過大哥他們幾個人的束脩,別的學生可是要交束脩的,除非大哥他們能給予我不需要靠其餘學生束脩過活的束脩,我自然可以無條件的偏心自己的侄子,要不然,您讓兒子得罪自己的學生,收不到束脩過活,兒子以後是要喝西北風的。”梅明軒道,也不跟梅母講什麽大道理了,只從自身的利益出發。

換了一個說法,總算讓梅母的腦子清醒了過來,梅母這才清晰的了解到自家孫子和別的學生的區別。

別人可是交了束脩來上學的,并沒有空着手來,反倒是自己的孫子,可是一直在小兒子這白吃白住,就連書本等費用都是小兒子準備的。

可他們一家子愣是被梅明軒對幾個孩子的一點不好而蒙蔽了雙眼,卻忘記了小兒子對他們有多好了。

想到這梅母有些羞愧,道,“我回去肯定和他們好好說道說道,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哪能出人頭地啊。”

梅母是在梅明軒這裏用的午膳,飯菜是柳金娘做的,吃着豐盛的飯菜,梅母并沒有對柳金娘說什麽。

不是她心裏對柳金娘沒意見了,而是她看出了梅明軒對柳金娘的維護态度。

男人的态度往往代表着婆婆對兒媳的真正看法。

梅明軒重視柳金娘這個妻子,梅母心裏哪怕對柳金娘仍有心結,卻也不會當着親兒子的面給兒媳婦沒臉。

這可比柳金娘之前想的婆媳關系好太多了。

原本成婚之前她都已經做好了和梅家人一大家子待在一起的準備,但是誰承想梅明軒會那麽幹脆利落的分家,更是在縣城買了房子,夫妻兩人搬到了縣城來住。

遠香近臭的,柳金娘原本對這門婚事不好的猜測都淡了許多。

至于梅家衆人的鄙夷,還是那句話,她嫁的人是梅明軒,梅明軒這個夫君的态度才是關鍵。

梅家人再多,也不如梅明軒一個人的态度讓她感到暖心。

等吃了飯,梅明軒在縣城裏找了一輛牛車送梅母回家,梅母連說不用,卻還是被梅明軒強勢的送上了車。

來的時候,梅母為了給家裏面三個兒子一個交代,就什麽東西都沒給梅明軒拿,走的時候兩只胳膊上卻揣着滿滿兩大籃子的東西,裏面有葷有素,讓梅母倍有面子。

梅大柱兄弟幾個見到梅母那個那麽多好吃的回來,自然不好再抓着心裏那點不舒服不放。

尤其是在知道幾個孩子準備撕別人書,讓他們三個差點就背負上不輕的債務後,梅大柱三兄弟皆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看着正在積極伸手吃肉的幾個兒子再沒有了之前的憐惜,頓時就抓着一頓揍。

幾個受過家裏父親毒打的梅家侄子重新回到學堂時,屁.股都是腫的。

經過這一遭,他們再不敢眼高于頂了,因為他們知道梅明軒并不會無條件的站在他們這一邊。

沒有了靠山,幾個半大的孩子自然沒有挑釁別人的底氣。

梅明軒除了學業,也教授和品德相關的課程,畢竟別說梅家侄子這幾個原著裏長歪的樹苗了,就連很多考中了科舉入朝堂為官的讀書人品德其實也不咋地,要不然那麽多貪官污吏是怎麽來的。

梅家當初供梅明軒沖的可不是為國為民,而是梅明軒身居高位以後,梅家将能獲得百倍千倍的回報。

梅明軒就是讓自己的學生學好知識的同時,還能提高自己的品德。

而他的教學效果無疑是顯著的,比如柳金娘,以前原本還需要打算盤才能算出來的賬本現如今只需要幾個公式就能得到答案。

其餘的學生大都商家出身,等他們回家後面對自家父親或家中長輩的考校時怡然不懼,甚至還能在和長輩們打算盤的比賽中贏得又快又穩。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商業上的小點子也被那些孩子們磨着家裏人進行實施,有的家長試了,看着自家肉眼可見增長起來的利潤沉默了。

等回過神來,他們紛紛攜重禮過來梅家學堂感謝梅明軒對他們孩子的教導。

他們的孩子有這一手,哪怕他們以後去了家業也不會敗落,甚至會更加蒸蒸日上,孩子争氣,打拼下來的家業也看到了繼承下去的希望,如何不讓這些人對梅明軒心生感激。

直到他們去了梅家學堂後這才發現梅家學堂不知什麽起已經大開,學堂內多出了一些引人注目的身影。

說是引人注目,并非他們的身份特殊,而是他們的年紀和打扮,一看就不是學堂的人,現在在學堂出現,可不就讓人感到奇怪了麽。

那些人有的身着儒衫,有的大腹便便,有的則如老農一樣身形佝偻着,但無一例外他們此時都很安靜,安靜的靠在牆邊聽着裏面梅明軒講的課。

“這是怎麽回事?”提着重禮過來感謝梅明軒的商人們驚奇道。

有人為他們解答道,“梅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無論是哪個行業的人都能在他的課上收獲良多,不知什麽起,大家就在梅家學堂興起了蹲牆角。”

“那梅先生也願意?”

“自是得到過梅先生同意的,看見大開的大門沒有,那就是梅先生親自打開的。”

有腦筋靈活的商人當即眼睛一轉,直接找了一個地方也蹲下來聽了一會,梅明軒清朗的聲音從室內傳來,準确的落入到了他們的耳中。

院中已經有人聽的如癡如醉,下意識搖頭晃腦起來。

“先生,您怎麽也跟着聽起來了呀?”一個文士打扮的男人身旁的書童下意識問道。

他記得他們先生是過來拜見梅夫子想一起讨論問題的啊,怎麽他們先生半路聽起了梅夫子的課,難不成梅夫子比他們先生還有學問不成?

這怎麽可能。

要知道梅夫子才僅是秀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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