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貞娘（二）

“你這個賤丫頭，老娘要你回家多少次了，你怎麽還賴在這裏？！你現在翅膀硬了，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是不是？”一個滿臉皺紋，皮膚黝黑，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整個人一股子刻薄相的老太太抓着許貞娘高聲大叫着，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死命戳着貞娘的額頭，一句話下來，貞娘的額頭已經紅了一片。

這老太太自然就是貞娘的主母了，今天一同來鬧事的還有貞娘的三個哥哥，兩個嫂子，連帶孩子，拖家帶口的呼啦啦十來個人站了一院子。大哥二哥還攔着家丁不讓關大門，于是門口站滿了看熱鬧的街坊。

而面對老太太的淫威，貞娘只能皺着眉，小聲道：“娘，我都已經嫁進梵家了，怎麽能說走就走？況且夫君待我很好……”

貞娘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另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便傳來：“哎唷！小姑啊，看你這說的，到底年輕不知道深淺，當初咱娘同意你嫁過來，還不是想看梵亦軒家裏沒人，你雖然是續娶，但嫁過來就做主，要不然怎麽能讓你個黃花閨女嫁給一個老婆跟人跑了的男人？。”

說話的人是貞娘的大嫂，唱作俱佳的，邊說還邊抹眼淚：“可現在倒好，這梵亦軒莫名其妙在外頭撿了個野孩子回來就說是自己的親閨女，還梵家小姐，她是小姐，那你是什麽？将來你的孩子就是小老婆養的庶子庶女嗎？，我們可忍不了你被人這麽欺負。”

大嫂這邊演得投入，貞娘的二嫂自然也不甘示弱，上來就拉着貞娘的手勸道：“就是，大嫂說的對，好妹子，跟咱們回家，你這般人才模樣還怕找不到好男人？回去咱們就給你說個更好的。”她嘴上說得親熱，兩眼卻泛着陰狠的賊光，像黃鼠狼看雞那般不懷好意地打量着貞娘。

見此貞娘心裏不由得一顫，她年紀越長，相貌便越美，只是生怕主母嫉妒加害，并且也是真的身無分文，所以總是一副邋遢的模樣，倒也一直平安。直到嫁入梵家後，梵亦軒對她疼寵有加，衣裳首飾都是最好的，她這才如被雕琢後的璞玉，麗色盡顯，散發出驚人的光華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不止一次風聞，她的主母兄弟看了她如今的樣子後，總是說兩千兩銀子賣得賤了。

這就是她在他們心裏的價值，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以買賣的物件。

所以她不能回去，絕不能回去。

想到這裏，貞娘咬着唇，奮力陪着笑臉道：“二嫂說笑了，夫君當真待我很好，靈玥也是個好孩子，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受委屈的。”

見她軟硬不吃，許家所有的人頓時火冒三丈，老太太立刻破口大罵：“你這賤人，真是賤到骨子裏去了，眼巴巴的要給人當小老婆，還要替別人養孩子，簡直不知羞恥，倒貼貼到家了？你不嫌丢人老娘我還要臉呢的！”老太太說着便一把抓住貞娘，把她往門外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