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見君意(3) 他心口上也像被抽幹了血……

長卿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殿下的金絲榻上的。她被帶回來佑心院了…

床榻前,太醫正給她把脈…

朝雲面上幾分擔憂,正給她探了探額頭,見她醒了,方才展了展眉頭。回身對身後的人一福,“殿下,長卿醒了。”

長卿這才看到,殿下正坐在榻前桌旁,目光好似也往這邊探了探。

太醫收了脈案,方去了圓桌旁回話:“殿下,該只是氣血不足,沒什麽大礙。好生修養兩日便好。”

殿下聲音有些遠:“孤知道了。可需服藥?”

“這藥湯倒是不必,只一日三餐按時吃。養兩日,便該好了。”太醫說完,便對殿下又作了禮,方才退了出去。

朝雲忙對殿下福了一福,“聽起來是餓的…朝雲去小廚房,幫長卿做些粥食來…”

長卿這才想起,早上急着侍奉殿下早朝,真是忘了早膳這回事兒了…下午蘇公公讓她吃飯,可因得沒什麽胃口,她也只動了兩筷子…

朝雲一走,殿下便起身往床榻這邊走了過來。

長卿想起方才在慶豐殿裏的情形,還有些後怕,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是不是已經問殿下要人了。可殿下的臉色很難看,長卿突然有些不敢面對他了。

她忙偏了偏頭,眯上了眼。除了不想和殿下對視的小九九,她也的确不太舒服,心口上的氣兒還提不大上來,在床上躺了這麽久,手腳都還是冰冰涼涼的。

淩墨走近兩步,卻看枕上青絲林亂,那張小臉有些慘白,側着撇了一撇,眉眼也合上了。平日嬌俏的小嘴,如今也沒了血色,他心口上也像被抽幹了血似的,疼了一下…

長卿聽見殿下的聲音在旁邊,隔着小段距離的,“孤出去了,你先睡會兒。”

她沒答話,只裝作睡着了。殿下便真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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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汪有年剛從佑心院裏出來,被人一把拉去了暗處角落裏。見得來人,汪有年嘆了聲氣。“紀小姐,雖是避子香方,那味血蛭可不能這麽下。這已經傷了氣血,怕是會危及性命。”

暗處,紀悠然眉目不明,只問道,“殿下可有懷疑?”

汪有年輕聲回話,“殿下尚未懷疑。這道香方宮中妃嫔多用,太醫院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若真是鬧出人命。上面要追究下來,我們也擔待不起。”

紀悠然笑着,“汪公子去年剛剛高中榜眼,我阿爹說了,手上正有個尚書省理事的位置,不知汪太醫可還滿意。”

汪有年面上一陣為難,想了想,才又從袖口裏拿出一包藥材,送去紀悠然手上。“那血蛭我拿走了些,其餘的,都沒變…”

紀悠然接過來藥材,福了一福身,“多謝汪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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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端着熱粥進來的時候,長卿從床榻上起了身。她雖還沒什麽胃口,可依着太醫說的,她得好好吃飯。她被朝雲扶着坐來桌邊,剛拿起小勺吃了兩口,便聽朝雲小聲道,“都沒見過殿下那般樣子…”

長卿沒聽明白,望着朝雲問了聲,“殿下怎麽了?”

“殿下方才抱着你回來的時候,臉色黑得吓人。殿下平日裏都清清淡淡的,今日着急了。”朝雲說着,捂了捂長卿的袖口,“殿下好像很緊張你,長卿。”

長卿擰了擰眉頭,垂目下去,勺子在粥碗裏攪和着,“他只是緊張他的東西。”

輪到朝雲不明白,還想再問。卻聽身後殿下入來了寝殿。

長卿見得他來,有些不知所措,放下勺子起了身,“長卿還是回去側室吧,長卿病了,今日不好侍奉殿下。讓朝雲來。”

“……”朝雲一旁拉了拉她袖口。

長卿扭開了,便往外頭去。殿下也沒攔着她,只等她走到門邊,方才吩咐,“明日你在宮中養病,不必跟着孤了。”

長卿這才回來,對他微微福身,“謝殿下。”說完,她便回側間兒睡覺了。

大約是身體太累,長卿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她竟然連四更的更鼓都沒聽見。朝雲從側間兒外進來,端着些吃的,還熱騰騰冒着熱氣兒。

“長卿醒了?”朝雲笑着,将手中的碗碟兒放去桌上,便來扶着她起身。

長卿聞見了些香氣兒,與平日裏那些粥和面都不一樣,“是奶香?”

朝雲将她扶着坐來桌邊,“殿下臨上朝前吩咐小廚房去街市上買來的,羊奶。殿下自己都沒喝上呢,說先給你送些來。”

“……腥膻的,我喝不下。”長卿嫌棄的不是羊奶,而是殿下這些小恩惠,她不想受用了。殿下不過是打她一錘頭,再給口糖吃,這日子她有些受夠了。

“還是吃些吧。”朝雲一旁勸了勸,“畢竟身子是自己的。”

長卿卻拿起一旁小碟兒裏的包子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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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淩墨今日風頭盛。先斥駁首輔為今年兩江總督治理水患讨功,又與攝政王鑒北疆戰事需先求和,好讓大周百姓休養生息韬光養晦。

可晉王與首輔戰線卻是難得合一,随之淩旭又插上了一腳。說他對治水之事太過苛責,又說瓦剌人興風作浪,大周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與其讓人欺負,不如奮起反抗。

蘇公公在官道兒上等着殿下從金銮殿裏出來,便見殿下臉色不太好。忙上前問了問,“殿下,可是還要去勤政殿?”

“不去了,回佑心院。”他還是頗有些記挂着側間兒裏那丫頭的…

淩旭的聲音卻從他身後來,“二皇兄,昨日長卿可還好?”

淩墨背手回來,嘴角卻勾着一絲冷笑,“長卿是孤佑心院的婢子,無需三皇弟挂心了。”

“倒是,還是二皇兄的人。只是不會對人好,又何必将人強留在身邊呢?”淩旭話說得輕巧,也是笑着的。

“不過一個婢子,三皇弟可是想問孤要?”淩墨将淩旭的來意猜到一二,便也知道他話中有話。

淩旭這才對他一拜,“不知二皇兄可願割愛?長卿那丫頭可愛,若入了我秦王府,我定會好好待她。”

淩墨背手道,“那丫頭愚鈍不堪,去了三皇弟王府上,怕是争不過其他幾位美人。外宅那位,就更不用說了…孤怕她過不了三日,就回來求孤。還是省了這樁事兒吧…”

“……”淩旭被堵着話,還未想好如何答,便聽淩墨又道。

“長卿病了,如今在孤榻上修養。孤得先回去看看她。就不與三皇弟你多說了。”淩墨說着背手上了馬車,又吩咐了蘇公公起架。

淩墨回來佑心院的時候,卻聽朝雲說長卿剛用了午膳睡下了。便也沒好去驚擾她。他自己進了書房,讓蘇公公去勤政殿取了些重要的奏折來看。

下午的時候,紀悠然來了書房,長卿卧病,便正是她的好時機與殿下走近些。紀悠然端着人參湯送去殿下書桌上的時候,殿下卻只是冷冷道,“孤今日乏累,你退下吧。”

從佑心院裏出來,紀悠然再難咽下這口氣,去了壽和宮給太後請安。哭着道來她這些時日在東宮受的委屈,又說起一個婢子禍亂了殿下的佑心院,殿下歡喜便也好,只是夜夜如此,損了殿下的身子怎好?

太後娘娘自幼寵她,總得幫她讨要個說法兒。

可誰知太後娘娘不但沒安慰她,還說她小氣。

“不過一個婢子,你就這般容不下了,到時候納妃,正妃與側妃同立,你該如何自處?”

紀悠然被太後訓斥一番,被太後罰了抄心經,回翠竹軒念佛修身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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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卿難得一睡就是一下午,再睜眼的時候,窗外的光線都已經黯淡了下來。左右殿下準了她養病,她也不急着起來。她正翻了個身,打算再眯一會兒,眼皮剛又搭隆下來,卻發現好像有什麽不對。

她床邊有個人…她睜圓了眼睛,這才看到殿下就在床側望着她。“殿下?這裏是側間兒!”婢子們住的地方,他怎麽來了?

她忙一把爬着坐了起來。殿下卻伸手過來了。長卿想躲,可她躲不及,身子便一把被殿下抱了起來,往側室外頭去。

“殿下帶長卿去哪兒?”她窩着他懷裏,聲音也小小的。

殿下垂眸掃了一眼她的面色,冷冷扔下兩個字,“吃飯。”

“……”

偏殿裏,炭爐生的足,婢子們上了一桌子的菜。嬷嬷也一旁候着,本是要伺候殿下用膳的。卻見殿下抱着長卿進來,将人安頓好了在飯桌前。

淩墨吩咐人加了一副碗筷,見她不敢動,又往她碗裏夾了塊肉。“怎麽不動?”

“長卿還是給殿下布菜吧。”她說着要起身,卻被淩墨一把拉了回去。

“今日不必拘禮。孤讓你好好吃飯。”

長卿掃了一眼身後的沈嬷嬷,她若坐着這兒吃飯,沈嬷嬷伺候,總覺得不大自在。

殿下好似知道了她的小心思似的,将周圍伺候着的人都屏退了下去。長卿這才舒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她胃口好似還未恢複,用了兩口飯,便停了筷子。

殿下見着了,又給她夾了些菜,逼着她多吃一點兒。

長卿不敢抗命,用多了幾口。卻聽殿下問起她,“身子可好些了?”

“嗯…”

殿下也放了手中的碗筷,“一會兒随孤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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