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山相遇
從海拔1000米的birethanti往上，林娜漸漸感到有些疲憊，望着頭頂上的太陽，她安慰自己大概是這段路背向南面，太過炎熱所以催人困倦。旁邊會說中文的中尼混血向導塔帕見她頻頻打呵欠，擔心地問：“是昨天沒有休息好？還是高原反應？”
“應該是昨天睡晚了。”林娜吐吐舌頭，主動承認錯誤，但還是少不得要被向導塔帕教育一通。對方一再囑咐她如果有什麽不适感一定要早說出來，但林娜覺得自己除了有點困之外沒有其他的症狀，便笑着表示要繼續走下去。更何況她一路上的主要目的是拍照，本來行進速度就不快，塔帕又幫她背了一部分行李，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從小在尼泊爾長大的塔帕走在後面注視着這個即便面帶倦色卻仍舊顯示出十足活力的女孩，暗暗決定要細心地觀察一會兒，以免她逞強。來安娜卡普納做環線旅行的女孩倒也算不上少，但通常都是成群結伴地來，很少有獨自出游的。他偶爾接過一兩單單身女性的業務，也都是失戀或者生活不順心過來散心的。像這樣一個人選擇這種地方出游還快快樂樂的，林娜可是他見到的頭一個。
林娜的步速不快，每當看到路邊零星的古舊廟宇、穿着鮮豔紗麗走過的女人或是身披袈裟的苦行僧，凡是能體現當地特色的，她都會停下來拍上兩張。其實林娜還是有些遺憾，畢竟這已經是比較成熟的徒步線路，很多屬于山野原始鄉村的東西都不複存在，要想再深一步的探究只能偏離路線往深山裏走，但她卻沒有這個時間去探索。想一想，歐洲五大聯賽的冬歇期還真是短得讓人來不及做一次酣暢淋漓的旅行。
在林娜慢悠悠欣賞沿途風光的時候，厄齊爾和他的德裔向導亞當開始了一場艱苦的旅行。為了趕上林娜，他們先是早起耗費半天時間坐出租車去到birethanti，再從birethanti開始步行往上，步速是能多快有多快。這種時刻德裔向導不免羨慕起厄齊爾良好的身體素質來，他和亞當以前接待過的顧客不怎麽一樣，完全不受高原反應的影響，即便是在海拔1000多米的地方也能做到步履輕盈，這可真是實打實鍛煉出來的素質。
要向導陪着自己趕路，厄齊爾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對方已經喘着粗氣的情況下。于是德國人刻意放慢腳步，關切地詢問：“亞當，你怎麽樣，還能堅持嗎？”
亞當呼出一口氣，上下打量一眼厄齊爾，說：“就現在這個步速我還能承受，再快點可就不行了。真要愧疚，離開的時候給我多簽點名吧，我還能拿回去給我媽媽顯擺顯擺。”
已然習慣中年婦女對自己獨特喜好的厄齊爾點點頭，答應得很爽快：“那就這樣定了，我還可以寫上你母親的名字。”
亞當嘆了口氣，指着現在他們正路過的小河說：“這麽美麗的景致，你卻沒心情停下來好好看一看，真是可惜。”
厄齊爾擡眼望去，小河潺潺的聲音漸漸在他耳邊清晰起來，先前沒注意到的五彩小舟靜靜飄蕩在河面上，和不遠處紅頂的小廟放在一起，很有宗教的神秘氣息，再往遠看就是似乎永遠不會結束延伸的雪山，蒼白的一抹從天際淡淡消失。這樣的景色和球場一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習慣歡呼聲的德國球星這才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地方的不同，停下來仔細看看，那些安逸走過的婦人和農民似乎也已融入這山間，平庸而普通，卻滿滿都是自然和生活交彙的寧靜氣息。
“喜歡這種感覺吧？”作為一個過來人，亞當很了解來自繁華城市的人第一次真正沉浸在這種氣氛中的感受。
厄齊爾點點頭，正當亞當以為他要說些什麽來感嘆大山間的美學時，這個年僅22歲的德國球星卻只是一半驚嘆一半高興地說：“我就知道lena選的地方不會錯。”
亞當咋舌，越發想要知道那個傳說中的林娜到底長什麽樣子，讓享受世界各國球迷寵愛的德國新星甘願在美好的聖誕假期追到這個偏遠的地方來。很快厄齊爾就繼續埋頭走路做心無旁骛狀，亞當猜想，這孩子多半是在期待早點趕上林娜，好一起看風景……哎，戀愛中的毛頭小子，心思就是這麽好猜！
在厄齊爾和林娜都漸漸深入山區的時候，馬德裏城的球星們之間也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因為怕冷而整天窩在家裏鍛煉和玩耍的c羅在聖誕節這一天輪流給他的好友打電話予以祝福，到厄齊爾和林娜的時候，居然齊齊打不通了！
這可讓葡萄牙球星慌亂起來，捧着腦袋想半天，c羅終于記起林娜夏天的時候好像說過冬歇期想去尼泊爾徒步旅游，如果她現在正在大山中艱難跋涉，那麽收不到信號也是正常的。但厄齊爾呢？他去哪裏了？
想到一個令人十分興奮的可能，c羅就忍不住打電話把所有的皇馬隊友都通知了一遍，并對自己的猜測沾沾自喜，他激動地握着電話對那頭的馬塞洛頻頻點頭：“對啊對啊，你在巴西真可惜，不然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機場逮他們了！嗯哼，那是當然，大爺我天下第一第二第三聰明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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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s。”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在耳邊響起，c羅側頭望了眼肩頭落滿雪、才從超級市場購物回來的卡卡，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咳咳，馬塞洛啊，咱們下次再聊。”
“卡卡，我和你說，梅蘇特跟着lena一起去了……”
“不穿襪子坐在屋子裏很舒服？”卡卡打斷他的話，還沒等他有所辯解，又立刻追問道：“不是很冷麽？所以不想出去買東西什麽的……”
被強行套上襪子的同時，c羅淚流滿面：等lena和梅蘇特回來我一定要在他們倆身上找回場子，帶領兄弟們群嘲他們！
很快，關于厄齊爾“千裏追妻”的故事便在皇馬球星之間流傳開來，成為聖誕假期期間一個讓他們樂呵了好久的八卦，包括隊長卡西利亞斯在內的一幹世界級球星們都翹首以盼等着厄齊爾歸來——如果這樣都還不能追到手，神奇的林娜就能直接被弗洛倫蒂諾挂上非賣品的牌子了！
到午後兩三點的時候，林娜終于來到海拔1520m的tikhedhunga，開始挑戰這個環線裏最難走的一段。從這裏到海拔1960m的ulleri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在這樣的海拔上，3800級石階的高度和長度都足夠令人望而生畏。向導塔帕勸她在附近的小旅店裏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上行，但林娜卻認為她的精力和時間都還足夠，堅持要往上行。因為如果今天不能走到ulleri，就有可能無法趕到poon hill去看著名的日出景。
“林娜小姐，不是我要多坑你一天的向導費，而是你一個女孩子，勉強自己在一上午的行程後爬這樣又高又多的階梯，實在是……”
“不用擔心啦，我沒那麽嬌弱。”林娜擺擺手，順帶指指塔帕肩上的背包，“再說你不都幫我背着行李了嗎？還是你累了？”
“不不，多次走過這條路線的我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只是你……”
“那不就得了。”林娜聳聳肩，轉身就往階梯上走。塔帕完全拗不過她，只能跟了上去。在兩人出發後不久，厄齊爾和亞當終于趕到tikhedhunga，開始一家旅館一家旅館地尋找林娜的蹤跡。
“這不對勁啊……”遲遲沒有發現林娜的蹤跡，亞當托着下巴思索起來，按照她透露的行程，今天應該在這裏歇下才對，“該不會！”
“怎麽了？”厄齊爾也很着急，見亞當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立刻追問。
亞當若有所思地問：“你說的那個lena是不是個很有活力而且很喜歡挑戰的女孩？”
厄齊爾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她的大氣和獨立時常令我感到非常驚訝。”
“那麽我想，她應該是想趁今天爬完那3800層石階。”
厄齊爾一聽就急了，他有事先了解過這條線路，又聽亞當一路上普及很久，自然明白這段路有多麽消耗體力，“那我們得趕快趕上，不然她中途爬不動了怎麽辦？”
亞當知道拗不過固執的德國人，只能妥協：“你以後如果真追到她可得請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林娜終究還是低估了高原反應的可怕。盡管之前已經吃過紅景天，但在攀爬的過程中，她似乎越來越不能抗拒高原反應，随着海拔的升高，一些症狀也無可避免地顯示出來。先是頭疼，然後是發熱，等到她惡心得想吐的時候，步子已經搖搖晃晃地不穩了。
在她腳下打滑的時候，塔帕及時從身後扶住她的肩膀，擔憂地問：“高原反應嚴重了？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還有多久？”
“我們才走了1000多級，還有一半多吧。”
林娜點點頭，往階梯邊緣挪了挪，抱膝蹲了下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走。”
她臉色發白，眼底有青色的印記，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狀況很不好的樣子，這種情況下更要避免體力的消耗。塔帕很着急，正想說要不然先原路返回，忽然就聽見一道溫和而關切的男聲從後面響起——
“lena？”
林娜擡頭，蒼白的臉色因為驚訝而更顯虛弱，吐出的字句也有氣無力，“梅蘇特，你怎麽會在這兒，高原反應原來還能讓人産生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