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碩鼠

“你......你......你!!!楚臨秋,你倒行逆施,會遭受報應的......”

“報應?魯大人,你倒是說說,你如此維護一個殺手,是為了什麽?莫非......你也有份?”

“住口!你!你!你莫含血噴人!!!”魯大人這回當真氣了個倒仰,他急急往後退了幾步,被人一左一右扶住方能穩住身形。

“呵呵。孰是孰非自有天看,兩位大人何必為此争死活?吵着老夫做夢了。”

那聲音是從被所有人忽視的牢房裏傳出來的,如同炸雷一般,霎時便令人靈臺清明,渾身顫栗。

楚臨秋聞言也把眼睛睜開,他屈起一指在扶手上敲了兩下道,“先生快別睡了,你的事還未交代清楚呢。”

“哦?老夫還有什麽事呢?”餘右年裝傻道。

“自然是與那道士的關系,以及......那份名單。”

“什麽名單?”餘右年低低笑了幾聲說道,“老夫還以為楚大人要問書信的事,已經都想好說辭了,不想卻又冒出一份名單。這、這讓老夫從何說起啊?”

“欸,你這老人家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趁早将你與那賊人的謀劃和盤托出,也省得日後飽受皮肉之苦。”

“思瑾,不得對老先生無禮。”楚臨秋不知何時又把眼睛閉上了,他實在是倦得很,萬分想念家中的美人榻,以及......氣急敗壞的蕭岑。

“是,大人。”

“哈哈哈!”

“你笑什麽?”青年正想往後退兩步,卻驟然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不由得臉上浮現出一絲薄怒。

“笑你這小兄弟着實有趣得緊啊,老夫若真與賊人有所勾結,又怎會以身作餌,助爾等捕獲殺手?這一點,想必楚大人亦是心中有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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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你将這名單拓一份送與我看,若能瞧出什麽端倪,便權當是老夫送上的賀禮。”

“......”楚臨秋聽聞此言,眉峰一動,嘴角微揚,他不緊不慢地将腿放了下來,片刻後忽而開口吩咐,“把名單與詩集一并拿去給他。”

“大人!這可是我們的重要物證!”

“去拿。”

若非餘右年主動提醒,楚臨秋幾乎要忘了他早年在密文方面頗有建樹,或許真能破解出自己無法參破的秘密也未可知。

那邊的刑罰還在繼續,只是執鞭的,卻換了一個彪形大漢。黑衣人原本還能咬着牙不吭聲,可後面卻壓根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半睜着眼睛“盯”着楚臨秋的方向。雖然眼神渙散,但是個人都能覺出他心底的憤怒。

楚臨秋對此毫不在意,只因在他眼中,這厮只能算是一個死人。

桌上的油燈燃盡了幾回,餘右年那邊卻毫無進展,這令玄武衛衆人不禁懷疑,此乃他們的拖延之策。

“大人,這餘老先生,該不會是在耍咱們玩吧?他真能破解其中暗語?”

話音剛落,一只碩鼠便從牢房裏竄出來,朝楚臨秋的面門直撲過去。

楚臨秋急忙側頭躲過,擡袖一揚,狀似随意卻好似把什麽抓在了手中。

他嫌棄地皺眉,攤開掌心低頭一看,發現竟是一根綁着紙條的雜草。

那微微發黃的紙很顯然是從自己那本詩集上撕下來的,上面只有一句話,“大漠窮秋塞草腓”。

楚臨秋見此臉色一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從木椅上霍然起身,大步走進了牢房。

“這是何意?”

“我不知道。”

“你不知?你不知,這是什麽?”楚臨秋在餘右年邊上蹲了下來,雙目緊盯着他那平靜無波的臉,試圖從中瞧出一絲慌亂。

半晌後,餘右年才終是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幾個看似不關聯,卻莫名連成一句話的詞,均是出自這首名為“燕歌行”的詩。

“落日、白刃、殺君。楚大人,有人要在大婚吉時行刺于你啊。”

“先生就這麽肯定,這個‘君’是楚某?只因為詩裏有‘秋’字?”

“非也!非也!詩中一切,皆有指代,個中深意,想必楚大人再通讀幾遍,便會明了。老夫......言盡于此。”

“......”楚臨秋不再說話了,他低頭翻看着這本老舊的詩集,腦中忽而響起那日酒醉後蕭岑的昏話。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怎麽偏偏就是這首詩?“戰士”指誰?“美人”又是誰?如若這裏說的是詩中的本意,那麽幕後之人必定是對朝廷十分不滿,他或許将所遭受的不公歸咎于自己這個佞臣。

他是軍中的人!

那麽......現在楚臨秋比較在意的是,蕭岑知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聽沒聽過?他那日的胡言胡語,究竟是巧合,還是果真意有所指?

“楚大人,老夫不相信你從未注意到這首詩。你只是當時......被什麽東西亂了心神。老夫說得對嗎?”

“......”楚臨秋還是沒有回答,他帶着詩集離開的時候,才說了最後一句,“我希望先生對今日所發生的事,只字不提。”

“呵呵呵。”餘右年給的回應是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楚臨秋帶着随從打着燈籠離開之時,立柱上的殺手早已不省人事,奄奄一息了。他心裏想着事,甚至不與魯大人等人打聲招呼就徑直走了出去,但倒了馬車跟前,才有想起來派人進去囑咐兩句,務必別讓人犯橫死獄中。

誰知這剛吩咐下去,便聽得裏頭傳來一聲布滿恐懼與絕望的尖叫。

衆人臉色齊變,面面相觑。

楚臨秋回頭看了一眼,便一甩袖大步流星地朝來處走去,他的臉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了,其餘人大氣不敢喘,只是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

一行人相繼來到綁人的地方一看,只見這殺手依然維持着之前的姿勢,雙目緊閉,頭歪向一邊,但其面部開始腫脹發黑,口鼻也緩緩流出暗紅的血。

這死狀,竟是與之前的死者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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