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王與學渣02
“這是什麽鬼地方, 快點放我們出去!聽到沒有!”
尖叫聲此起彼伏,在空曠的原野上卻顯不出有多刺耳——無助絕望的叫聲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已經被狂野呼嘯的風卷走,耳畔除了嗚咽而詭異的風聲以外,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是怎麽被拉進這個空間的。
剛剛幾個人吵着正兇正要打作一團兒的時候,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連耳旁的校園背景音都發生了變化,衆人大驚失色下再次打量起周圍……原本擠滿了書桌椅子的教室已經不見, 四周已經變成了一片沒有邊際的曠野平原。
平原是真的很平,四周一望無際,只有他們腳下坑坑窪窪的雜草地一直蔓延到遠方。
遠方是一條長長的、似乎将大地割裂了的河流。
其餘的就是鉛灰色、挂滿了濃密烏雲的天空和天幕之下, 隐匿在遠處霧氣之下的山峰,除此之外一無所有,這就是全部的景象了。
“我們這到底是在哪啊?”人群中有人發出了疑問,聲音帶着絕望。
剛剛身處班級裏的人, 算上三年級的五個男生,他們班的兩名女生、趙曉光、唐禀以及剛剛因為睡覺而沒有離開教室的那名男同學, 一共十個人,通通都被傳送到了這裏。
為什麽說是傳送呢,一開始大家一致認為是有人惡作劇,想要用什麽新型的高科技惡搞他們——雖然這裏的景象太逼真了, 所有人潛意識裏都覺得不可能是惡作劇——但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他們也只能這樣認為。
直到幾個人在這個空曠的原野上不知走了多久,四周還是大得摸不着邊際,也望不見盡頭……衆人才不得不相信, 他們這是到了另一個地方了,或者說……另一個空間。
“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這樣……”隊伍裏的兩名女生發出了崩潰的聲音,她們拿出手機來努力嘗試,可從來到這個鬼地方時起無論誰的手機都處于一種關機的狀态,手表也用不了,就好像是被某種強磁力幹涉一樣,機械手邊的指針從來這裏的那一刻就停住了。
“我們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女生崩潰的大哭聲被淹沒在滿上遍野的安靜和沉寂當中,一道好聽的男聲緊随其後,突然響起。
站在原地的幾個人回頭望去,唐禀也跟着看過去,是之前出聲制止他們吵架的那名男同學。
男同學的名字叫成弘毅,且人如其名,長相不僅陽剛英俊,而且眉宇間還透着一股正氣,絕對是一副令人過目不忘的相貌。
可是很奇怪的,原主的記憶裏并沒有多少關于成弘毅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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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記憶裏成弘毅的成績中規中矩,不好,但也不是最壞,起碼不是會讓老師每天指名道姓批評的那種差生。
而且他還很“老實”,似乎上課的時候從來都是在睡覺,還是有技巧的不會被老師發現的那種睡,沒有人發現他,沒有人能想起他,他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
“表和手機都不能用,你怎麽知道我們走了兩個小時了?”老雕的小弟之一沒好氣地說。
連唐禀都對成弘毅沒什麽印象,就更別提三年級的學長們了。
在他們眼中成弘毅只是一個普通的二年級路人甲而已。
沒想到成弘毅甩了甩手上淺藍色腕帶的手表,聲音淡定、态度似乎全然不想跟他計較地說:“電子表還可以看時間。”
衆人:“……”
衆人紛紛湊到成弘毅伸出的手臂前去看他的表。
……那不過是一塊簡陋的不能再low的電子表,表帶兒甚至是塑料制成的,有點像小孩兒的玩具。
但是确實還能用,按一下側面的按鍵就有數字出現在屏幕上方——
13:27。
老雕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五位數的機械表——這還是去年過生日他爸送給他的成人禮——感覺仿佛受到了侮辱。
這時候,只聽成弘毅說:“剛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表,是十一點三十八分,下課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想來時間上應該沒有發生什麽扭曲……”
“你早就知道時間為什麽剛剛不告訴我們?”早就積攢了老大的火氣,老雕橫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在隐瞞我們?說!這是不是你搞得鬼!”
唐禀見勢頭不對,連忙蹬蹬蹬地跑到了成弘毅身邊,用身體把他和老雕稍稍隔開了些許。
剛剛在班級裏的時候自己的處境其實很危險,要不是大哥大姐脾氣都爆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了,這名男同學的出聲制止又吸引了他們一部分火氣,自己可能早就被打了。
所以這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
自來到這個世界,确定了大家的通訊設施都無法使用時起,唐禀就跟其他人一起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荒野上行走,以期尋找到“教室的邊緣”,走出這場惡作劇。
雖然所有人都吓壞了,剛剛那種你罵了我我就要打回去的小糾紛早就被抛到腦後,但毋庸置疑的,老雕和他的四個小弟,兩名女同學和趙曉光都是一夥兒的,唐禀就自動将這位自打到了這裏以後就沒怎麽再出聲的同學看成是自己夥兒的人。
也不能怪他這樣老母雞一樣地護着,實在是這位成同學總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說話比他還直還沒有分寸,看不出來現在老雕他們是八個人,對面兒明顯是壓倒性的實力,而且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沒有老師沒有警察,三不管的地帶……
唐禀正要去勸架,沒想到面對暴怒的老雕成弘毅的态度依舊沒有任何起伏,他只是語氣平淡地說:“剛來的時候我也無法肯定我的表是否能夠正常使用,也是觀察了這麽久才敢得出結論。如果只能顯示數字而無法正常使用的話我說了也是徒勞。”
“……”
他說的在理,老雕似乎認同了他的說法,不出聲了。
可雖然現在他們的隊伍裏有一只表能用,卻也完全無濟于事。
而且衆人在知曉自己已經走了這麽久以後難免會覺得疲憊。
之前不知道還好,還能一鼓作氣繼續去尋找出路,現在知道了徒步行走兩個小時還跟沒走一樣……疲憊無力和絕望的感覺頓時湧了上來。
誰也走不動了,他們找了一處相對比較幹燥的草地坐了下來。
這裏不知道是剛下過一場大雨還是怎麽的,雜草叢生,地面坑坑窪窪的,很多都是水坑,有些地面底下甚至還是空的,人走不好就會崴腳,所以行走起來十分吃力。
現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就連一開始走兩步就要罵上兩句的黃小萌都沒矯情,坐在半幹的荒草上就開始捶打着自己發酸的小腿。
一旦靜止下來,衆人望着遠方灰敗的天空再次陷入無所适從當中。
“不能這樣下去。”大約休息了十分鐘,成弘毅便站了起來,“按照最差的情況來推算,我們距離天黑只有三個小時,也許連三個小時都不到。在這之前我們要不就找到一個可以避難的地方,要不就能找到柴火來生火,否則……”
“否則?”同樣累癱的趙曉光下意識地問。
成弘毅說:“現在氣溫已經在下降,天黑以後我估計氣溫會降到零度左右。而且如果這裏真的是荒野的話,一旦天黑,就很可能會有蛇或者猛獸襲擊我們。”
“……”
成弘毅的聲音很平靜,但也許是太平靜了,就無端令人産生一種……極度詭異的感覺。
在場的人當中,沒有一個人有野外生存的常識和技巧,他們甚至連毒蛇和猛獸的恐怖都不知道,但零度左右的低溫……
來到這裏以前他們還處于春夏交際的時候,現在裝備好的就是像唐禀和成弘毅這樣的,老老實實穿着春季長袖校服的,裝備爛的則像老雕的小弟們一樣,為了耍酷午間是必定不會穿校服的,每個人身上只有一件半袖T恤。
這樣的衣服想要抵抗0度的溫度?而且還是濕冷的環境……
已經有人打起了寒顫。
“可是我們又能怎麽辦呢……”黃小萌和另一個女生再次發出絕望的哭聲,老雕也說:“這裏的草這麽濕,想點火兒不容易,而且看四周顯然沒有什麽房子……”
成弘毅說:“我們可以去山上。”
他說着,手指一指遠處的大山,“不進山,只要在山林外圍就好。這樣我們可以看看有沒有幹燥的樹枝可以燒火,如果實在不行還可以在樹上睡一覺。最重要的,地形高有利于我們觀察周圍的情況,進而了解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我覺得有道理……”
“我也覺得行!”
成弘毅這樣一說大家都覺得有道理。
最起碼總比在這裏坐到天黑要強。
衆人于是重整旗鼓,黃小萌和另一名女生也擦幹了眼淚重新出發。
經歷了兩個小時的彷徨以後,有一個目标就顯得分外重要了。
最起碼這是一個希望。
成弘毅走在前面帶路,老雕一行人自然墊後。
唐禀跟他們不合群,只好走在成弘毅的邊兒上,瞪着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
成弘毅似乎發現了他的異狀,說:“你要說什麽?有話就說。”
唐禀這才小聲問:“望山跑死馬……我們能在天黑前走到山腳下嗎?”
成弘毅扭頭望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時間有點長,讓唐禀差點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
然後似乎是看夠了,成弘毅說:“走不到也得走,那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他說着又加快了腳步。
唐禀:“……”
唐禀只好跟其他人一起,繼續邁腿兒奮力地追趕他的步伐。
剛剛成弘毅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間讓他聯想到了翺翔天際叱咤風雲的老鷹,那種屬于天空霸主的威儀和霸氣簡直令人不敢直視。
但那淩厲的目光、平淡的語氣,又令他覺得熟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