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蹭飯票
第13章 蹭飯票
太好了,又能和師哥一起吃飯了,伏城躍着臺階往下蹦,心情一好,眼前這一學校的正山校服跟着順眼不少。
不過是哪個狗人把自己的錢偷了啊?破學校安裝假監控,正山就是不如重德,垃圾。
“師哥我們吃什麽去?”伏城問,“我真的帶錢了,尿尿之前還在桌鬥裏呢,回來一看就……”
回頭一看,身後沒人。人呢?
“師哥?師哥你人呢?”伏城只好上樓,把跳過的臺階重新爬一遍。
蔣白在3層等着,等小圓寸從樓梯下出現,站自己旁邊。
“師哥你怎麽不走啊?”伏城和他平行。
“誰告訴你,下臺階可以往下飛的?”蔣白邁出一步。伏城雲裏霧裏地跟着,繼續唠叨:“回來一看,桌鬥裏就只剩塑料袋,肯定有人偷走了。我書包還沒找着……”
又比師哥多邁兩節臺階,人又停下了。伏城逆向往回邁,跟師哥身後一路走:“不想背正山的書包。重德比正山厲害多了,光是建校時間就比正山早兩個多月,教學樓4層,不過演武場倒是差不多大。”
這時正是吃午飯的時間,蔣白像随身帶着一只小蚊子,無時無刻存在又吵得無敵大聲。他看向食堂,人多,李叢金丞可能會在,掉頭出了學校。
“師哥我們不吃飯啊?”伏城拉鏈敞開,鑰匙晃得丁鈴當啷響,“我餓了。”
“餓了找你師哥去啊。”蔣白看着他的鑰匙串。
“我師哥……我的錢不知道被哪個傻逼偷了,不然我有錢吃飯。就算找師哥,他也肯定管我。”伏城不計前嫌跟着,獅頭總習慣走獅尾前頭,走幾米就超一次。
超過之後,蔣白就停下來,再繼續走又超過,他再停。來來回回十幾次伏城只好跟在後面,差半步距離。
蔣白一回頭,瞧見他老實巴交跟着,很像周五那天跳上床睡覺的大王。難得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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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家泡馍店,老板認識這兩張臉:“小帥哥又來了?這回吃點什麽?”
蔣白挑上次的座位,意外得有答案。“牛肉,不要香菜。”這感覺相當奇怪,對并不熟悉的身體第一次有了掌控感。
伏城坐師哥左邊,結果師哥又把濕紙巾挪右邊去了,他再換座位,笑出小梨渦等開飯。吃飯了吃飯了。
“還要別的嗎?”老板問旁邊。
“不要,馍多加就行,我們沒什麽錢。”伏城不挑食,反正和師哥在一起吃什麽都行。
蔣白眉頭一皺,辛辛苦苦吐火球只賺250塊,确實沒什麽錢。
“正山附近的餐廳倒是比重德多,重德東門有炸雞店和串店,羊肉串我一次吃20串。”伏城好奇張望四周。
餐廳牆壁安裝了鏡子,顯得店面幹淨又大,蔣白看着鏡裏的人。“你不是不吃羊肉麽?”
“羊肉串可以吃,師哥以前偷偷翻牆出去給我買回來。師哥說了,他給的肉不是肉,能吃。我還有兩個師弟,一個叫邱離,一個叫青讓,師哥說一碗水要端平,給我帶20串,給他們一人帶1串。”伏城敲着磁盤等飯,“這3年他們都長高了,邱離1米75正合适,青讓比我還高呢。師哥還給我買松松……”
“再貧沒飯吃。”蔣白轉過臉。
“吃飯,吃飯重要。”伏城不貧了,師哥摔了腦袋摔出毛病,喜怒無常,自己就不惹他。可是自己再敲他一下,會不會敲好啊?
“來咯,兩大碗牛肉濃湯,不加香菜。”老板端上碗,特別又加了一碟,“這全是馍,半大小子能吃,長身體。小帥哥今年多大?”
伏城抓了個馍,笑着說:“明年再過生日就18了,生日1月份,是……”
“你吃不吃?”蔣白掰開筷子。
“吃,吃飯重要。”伏城端正坐姿,馍掰開,放進湯裏,“師哥,我碗裏好多牛肉你吃不吃?我從小吃素,偶爾嘗一回葷腥,而且吃多了容易惡心。”
蔣白的筷子突然停在碗裏。
“真的,14歲過生日,師哥帶我去吃烤肉,我聞着肉香沒剎住,結果吐了一個晚上。後來我就不敢吃那麽多了。”伏城把大塊牛肉挑出來,“你吃,我筷子沒動過,幹淨的。吃完下午我們切磋。”
“你也不能吃烤肉?”蔣白問。
“啊,是啊。”伏城端碗喝湯。
蔣白碗裏無緣無故多了半碗牛肉,猶豫着動了筷子,夾了第一口。
伏城吃飯很慢,13歲要長身體了老爸只給半飽,所以每一口都很珍惜,嚼夠了才咽。可伏城從沒怪過家裏,因為知道老爸、爺爺也是這樣長大的。要當班頭,要舞獅頭,可以為伏家班犧牲幾厘米的身高,不可惜。
那時候老爸總是唠叨,說明明給半飽怎麽壓不住自己蹿個頭,伏城不敢說,師哥家裏條件一般,可攢下零花錢全給自己買了吃的。
現在他還是習慣慢慢嚼,吃到八分飽放筷子。一瞧旁邊,師哥碗裏還飄着一塊牛肉。
蔣白盯着這塊肉,筷子粘在手裏怎麽都張不開。冥冥中有股力量拉住他,讓他吃什麽都剩一口。
剛準備撂筷子,右邊一雙竹筷小偷小摸伸過來,往他的湯碗裏紮。順着那條胳膊往上看,伏城正咬着下嘴唇,撈自己碗裏最後一塊肉。
大王用前爪扒拉自己盤子裏的東西。可大王扒拉出去從來不吃,只會繼續蹲在自己腿上,擡起黑爪舔來舔去。
所以蔣白認定這只花貍貓是故意的,它可能和自己有仇。
撿的這一只,乖一點。
“師哥,這塊肉給我吃吧,我還差一口,差一口就飽了。”伏城往外撈。蔣白一個恍神的功夫,肉從自己碗裏到了伏城嘴裏,嚼得還挺香。
“你今天想吃肉?”蔣白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碗吃空,光盤行動。
“偶爾也吃,主要是我饞,但就饞一口。”伏城正正板板地放下碗,擦過嘴的紙巾疊成方形,壓在碗下。
伏家班教出來的規矩,可以說髒話,但出來要懂禮數。這樣才算吃完一頓飯。
老板過來結賬,兩個碗吃得光亮,筷子紙巾還碼得齊齊整整。“小夥子真不錯嘿,下次來給你打折!”
伏城扭臉笑:“謝謝老板,真好吃。”
鏡子裏的小梨渦沖別人了,蔣白把他的臉扳過來。
“下次多給你加馍加肉!今天吃飽了沒?”老板收着碗問。
“飽了飽了,謝謝您。”伏城剛要扭臉,脖子猛縮,又像被拎起來了。
“你老和別人笑什麽?”蔣白一手交錢一手拎人,頸上骨頭很硬但這塊皮格外好搓,越撚越軟。
剛喝完發汗的牛肉湯,皮膚微濕,蔣白掐着揉着,腦袋裏鑽進一個奇怪的念頭,好像自己把大王給拎起來了。
伏城被揪就不敢動,以前自己和誰都笑,師哥從來不管,真是摔壞腦子了。被揪着後脖子出了泡馍店,伏城才嘀咕:“我和別人笑又怎麽了,大街又不是你開的……”
“你這周還想不想吃飯了?”蔣白手指一緊,放開後頸皮,把他脖子上的褲帶打一個蝴蝶結。
“吃,飯得吃。不讓笑就不笑。”伏城再一次覺出師哥變了,以前是什麽都随着自己的三好學生,現在是幾把人。
“學武術的人禁止在外嬉皮笑臉,這是正山校訓。”蔣白說,把藏着梨渦的嘴角看了又看。
這時候回去還早,伏城學乖跟在後面走,悄悄拿了一支煙出來。誰知剛點上,蔣白擰着眉問:“你抽煙?”
“抽啊。”伏城把煙彈了彈,“不過我沒什麽瘾,偶爾嘗一口。”他以為師哥還要問什麽,沒想是朝他伸了一只手。
“給我一根。”蔣白說。
伏城有點懵。“你……也抽?”
“沒煙了是麽?”蔣白問。
“有倒是有,就是……”伏城把煙磕出來,點上遞過去,“你怎麽會抽煙呢?”
“我看着像不會抽的麽?”蔣白接過煙,徑直往前走了。伏城緩了緩,追上去,第一次見師哥抽煙,心理震撼和師哥第一次見着自己抽煙差不多。
自己摸煙比較早,14歲,叛逆期突然來臨,認定抽過煙就是大人。但那時候不懂,抽一口太難受就扔掉了,倒是給師哥吓一跳,認真嚴肅地講了半小時尼古丁的危害。
師哥在四人裏最穩重,性格好又肯吃苦,經常是老爸帶着他練功,自己帶着兩個師弟在院裏瞎胡鬧。
抽煙第二天,老爸從獅館掃出半根香煙,四個徒弟一字排開問這煙是誰的。邱離和青讓自然不知道,伏城當時怕挨打,沒敢認,師哥背着手往前一步,說他抽的。
戒條50下,全抽在師哥背上,一條條紅。吓得伏城後來再沒敢動煙,直到今年才想起來。
煙在路上抽完,蔣白擡腳進了超市。宿舍不讓存零食,定期檢查,但總有能藏東西的地方,有時在床褥底下。
他拿了一盒煙,看伏城站在貨架前走不動了。“看什麽呢?”
“想吃零食。”伏城指着餅幹,“松松餅幹,師哥以前就給我買這個,我想吃。”
“不買,沒錢。”蔣白回身要走,身後沒人跟上。他轉身一看,那人還在原地。
10分鐘後伏城抱着兩大口袋零食滿載而歸,走到冷藏櫃前又走不動了。
“老板,您店裏有鹹水冰棍嗎?”伏城吞口水。
蔣白在收銀臺前付賬,聽到冰棍兩個字。
“鹹水冰棍?”超市老板搖搖頭,“沒聽過那個。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您是不是店不夠大,不敢上貨啊?”伏城一句話直戳老板心窩,“特別普通的一種冰棍,便宜着呢。”
超市老板直紮心,當然知道他找的是什麽,就是因為利潤太低才不進貨。買鹹水冰棍的人很少,哪有雪糕賣得快。“沒有沒有,不買少跟我嚷嚷。”
“找什麽?”蔣白問,純是好奇。
“沒找沒找,我随口問問,不吃了不吃了。”伏城往超市外面跑,以前就是吃冰棍太多被師哥拎起來練站樁,現在還沒忘。
溜達到快上課他們才回去,一進教室便被徐駿拉住了。
網瘾少年困得快要升天,激動得直顫抖:“兄弟們想賺錢嗎?影視武術班找人呢,說有小劇組招便宜武替,去不去?”
賺錢?沒冰棍吃的沮喪一掃而空,伏城笑着點頭:“去,算老子一個,300不砍價,250塊也行。”
腳脖子被踢了一下,對上師哥冷冷的眼睛,伏城立刻抿嘴,為了這周的飯,為了懷裏這堆零食,不笑就不笑。
“你們買這麽多,給我嘗嘗。”同桌懷裏有好吃的,徐駿伸手拿了一包巧克力,剛要拆開,眉心被小紙團打了,讓他想起昨晚的大桃子。
第六組最後一個正在攥第二個紙團,半米高的薄荷草當背景,冷漠逼人。徐駿把巧克力默默放回去。
“對了,咱們班監控怎麽查?”伏城試圖解脖子上的蝴蝶結,師哥好像給自己打了個死結,小項圈似的,“我錢丢了,不知道被班裏哪個傻逼偷的。師哥說監控是假的,你幫我問問能不能查樓道監控。”
第二個紙團攥好了,被冷漠逼人放在課桌上。徐駿福至心靈,眉心挨打的地方開了一只天眼。
“查不了。”他大義滅校,“正山的監控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