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床上躺着

他緩緩褪去将自己包裹得嚴實的棉被,低下頭不敢去看宋景曜的神情。

“去床上躺着。”

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下達着命令。

“求您……求求您。”楚暮握着宋景曜的手,聲音沙啞。

只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景曜拎小雞仔一般拎到了床上。

熟悉的絕望将他困住,楚暮眼角暈出一滴淚水,一邊搖頭。

可是等了許久,那種令人恐懼的撕裂卻并沒出現,楚暮偷偷張開眼,打量着眼前的宋景曜。

只見他皺着眉,似乎在醞釀一個新的決議。

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一手捏住楚暮小巧的鼻頭,一邊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碗濃稠的黑水。

他又想玩什麽把戲折騰自己?

楚暮心中升起恐懼,不斷搖頭想要擺脫宋景曜的桎梏。

然而男人的手就像是堅硬的欄杆,根本不是楚暮所能夠撼動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那碗黑水被宋景曜灌入自己口中。

“唔。”掙紮間,楚暮眼角又滲出了淚珠。

“哭什麽哭?就是給你灌個藥怎麽這麽費勁?”宋景曜輕啧了一聲,似乎不習慣表露自己這種關心,微微別過臉,躲避楚暮的視線。

楚暮砸吧了下嘴,口裏殘留的苦澀之感,确實很像是藥汁。

可是這個人,居然會好心的給自己吃藥?真的不是想出什麽新把戲想折騰自己嗎?

楚暮的眼底閃過懷疑,他抱着那碗藥小心翼翼的抿着。

“快點。”似乎是不能适應他的速度,宋景曜開口催促到。

受到壓迫的楚暮只能抱着藥碗咕嚕咕嚕幾口囫囵下肚,不過也因為這樣,藥汁的苦澀還未在口中彌漫開。

他剛準備擡頭看宋景曜還有什麽吩咐,就感覺到嘴巴被撬開,甜絲絲的味道在味蕾間融化。

他這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顆糖?

宋景曜怎麽會這麽好心?

楚暮擡頭一臉詫異地望向宋景曜,就見他又微微別過臉,辯解似的說道:“你身體這麽弱,又不好好吃藥,病怎麽會好?”

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這種認知讓楚暮十分陌生,他總是習慣了承受,習慣了別人對他予取予求,突然有一天感受到了別人的善意。

楚暮低下頭,吧嗒兩滴淚珠滴落在床單上,暈出幾點墨色的水漬。

“啧,你怎麽這麽喜歡哭?”宋景曜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楚暮擡頭,粗粝的拇指毫不留情的撫去楚暮眼角的淚花,絲毫不管自己在楚暮臉上留下的紅痕。

“欺負你你也哭,對你好你也哭,你幹脆改名叫楚會哭得了。”

男人毫不留情的吐槽,使得楚暮心裏殘存的最後一點恐懼與防備全都煙消雲散。

他的嘴角不知不覺咧出一個上揚的弧度,來到宋家這麽久,第一次放下惶恐,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可諷刺的是,居然是對着宋景曜而不是宋安澤。

藥也吃了,宋景曜也明确表示今晚不會讓他做那種事情,楚暮打了個呵欠,起身準備離去。

可剛踏出兩步,就被宋景曜厲聲呵住:“你這是打算去哪?”

“回……回我自己房間啊。”

雖然這人剛剛在自己面前展露了溫柔的一面,可楚暮對上宋景曜總免不了一種畏懼的本能,他磕磕絆絆的答道,反倒顯得理所當然的回答變得心虛不已。

“我準你回去了嗎?”

宋景曜的聲線不帶一絲起伏,這讓楚暮又想到初見時的荒唐。

“過來。”

宋景曜側過身在大床上躺好,拍了拍身邊留下的細小縫隙,召喚寵物似的對楚暮喊道。

“這……”

楚暮的額前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同床共枕?雖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可是這種事情,不管過多少次也不會習慣的啊!

“還要我說幾遍?”

宋景曜挑眉,威脅溢于言表。

楚暮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抱着被子小心挪到那張大床旁邊,小心翼翼坐下。

“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宋景曜不高興,直接伸手,一把将楚暮拉到床上。

楚暮整個人僵得像塊木頭,理智和情感正在瘋狂拉扯,一邊覺得自己這樣頂着宋安澤情人的名頭卻在做這種事情,一邊又覺得宋景曜的懷抱真的很讓人安心。

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腰上突兀的橫了一截手臂。

楚暮紅着臉,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還說不會做那種事情!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可是等了許久,身後的人都沒有進一步動作,這讓楚暮忍不住想給自己來上幾巴掌。

兵荒馬亂的一夜,楚暮初時還在防備宋景曜,可是還未痊愈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負荷,不過幾分鐘就已經沉沉睡去,忽略了黑暗中身邊的人輕柔地在他額頭上落下的親吻。

直至第二天清晨,楚暮從床上爬起時,只有一種放下重擔的清爽。

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缺,連一點餘溫也不複存在,楚暮小小松了口氣,他暫時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宋景曜。

身體狀态也比昨夜要好上許多,不知道是許醫生那針退燒針起了效果,還是宋景曜那碗黑乎乎的藥汁。

可惜給予楚暮整理思緒的時間不多,樓下宋安澤的呼喚就準時響了起來。

“小暮,該去上班了。”

楚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不知羞恥的待在宋景曜的房間,得虧着宋總沒把他放在心上,不然這事非得穿幫不可。

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楚暮發覺宋安澤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圍繞着明澄打轉。

宋安澤會因為明澄得獎而開心,也會因為明澄拒絕他的約會而失落。

少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運籌帷幄,變成了一個平凡的沉溺于愛河的男人。

即使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和宋總的契約不過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罷了。

可是這對于第一次失戀的楚暮而言,依舊是一種折磨。

如果宋安澤對待自己一直是這種态度,楚暮發誓,自己也不會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可壞就壞在,那種不經意間的溫柔與尊重,總是讓楚暮在情感與理智之中拉扯。

即使是作為一只飛蛾的楚暮,也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夠在那燦爛的煙火之中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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