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然是孤身一人,小皇子卻體驗到了被捉奸在床的羞恥。他慢慢地轉過身,揮手:“真巧啊。”

藺琛拄着拐杖,居高臨下地看他:“不是到家了嗎?”

小皇子對他仍很抵觸,兩只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正好邁到了臺階上,幹脆又往上走了兩格,覺得比對方高出了些許才停下來,說:“睡不着。”

藺琛看着少年幼稚的舉動,嘴角不知怎的,微微翹了翹:“所以坐了四十多公裏的車?”

小皇子腳後跟踢了踢臺階,敷衍地點了點頭。

藺琛氣笑了:“你不知道現在男孩子也很危險嗎?”

他的意思是男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面游逛很容易遇到危險,而小皇子理解成了男孩子會帶來危險。他偷瞄了眼藺琛腿上的支具,無法反駁。

藺琛說:“說吧,你來這裏做什麽?”

正巧邱一鳴停好車走過來,聽到小皇子回答:“我來試訓。”

藺琛問:“什麽試訓?”

小皇子說:“神龍後裔的試訓。”

邱一鳴愣住:“你不是來星皇面試的嗎?”

小皇子也愣了下:“星皇是什麽?”

……

氣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藺琛微妙地看了邱一鳴一眼,似乎在說,你的戰隊好似名不見經傳啊。

邱一鳴一口老血憋在喉頭,欲吐不吐:“那你怎麽跑來我們包廂?”

小皇子不好意思地說:“走錯了。”

所以,這場慘案緣起于走錯包廂?

藺琛和邱一鳴相顧無言。

邱一鳴很想咆哮,既然走錯了就出去重新走,為什麽要坐下來,後來一想,是自己讓人坐的,對方只是順水推舟,對少年的觀感一下子不好了。

星皇的戰隊隊訓是:忠誠、友愛、互助、共榮。

小皇子明明有公會,遇到其他戰隊老板的邀請居然還裝傻不拒絕,犯了他的大忌。雖然是別人家的孩子,但不長眼耍心機到他頭上,那必須說道說道。

邱一鳴說:“你知不知道,從一而終是一種美德!”

藺琛:“……”

盡管在國外待了幾年,他也知道“從一而終”是讓婦人守寡不再嫁的意思,不太适用于眼前的少年吧,雖然,少年……很美麗。

美麗的少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他為什麽提起這個話題,卻不認同地皺眉:“此言太迂腐!便是我們那裏,也不興貞節牌坊了。婦人沒了丈夫已然悲痛,何以還成了困囚的牢籠?更冠以‘美德’之名,看似推崇,實為惡毒!”

小皇子一口氣說完,又怕自己講的話對方沒聽懂,問了一句:“懂否?”

邱一鳴氣炸了,對着藺琛,手指抖啊抖:“他在鄙視我?”

藺琛很想說一句“該。”

他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咱們先休息吧,有話明天再說。”

小皇子識趣地往裏走了,邱一鳴不服:“我覺得話要講清楚,我怎麽就迂腐?怎麽就惡毒?怎麽就……你們都走了呢?”

藺琛怕小皇子又過家門而不入,直接送到了門口,邱一鳴怕公會的人看到自己又當作間諜,遠遠地站在電梯邊等。

臨別前,小皇子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祝早日康複。”

今天的事情實在有些無厘頭,一通折騰之後,反倒是驚奇大于惱怒。藺琛笑了笑:“你怎麽這麽大力氣呢?”

小皇子認為自己和力拔山河氣蓋世的項霸王還是有差距的,愧受稱贊:“普普通通吧。”

藺琛:“……早點睡,晚安。”

藺琛送完人出來,就看到邱一鳴笑容猥瑣地靠着牆刷同學群。

知道藺琛沒事,群裏就開始插科打诨胡說八道互相揭短一片狼藉,正說到藺琛考了年級第一,被學姐強行表白的事,肩膀被突然拍了一下,邱一鳴渾身一哆嗦,嘴裏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你喜歡誰?”

藺琛:“?”

邱一鳴說:“你當初拒絕了趙晴是為了誰?”

當年趙晴在他們學校也算是校花級的女神了,經常有新入學的學弟學妹跑來他們班看人。邱一鳴與趙晴一個班,知道她成績模樣性格樣樣都好。藺琛拒絕她之後,還被閑言碎語了好久。

藺琛無語:“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我們可不就是彼此老黃歷裏的人物麽?”

這麽講倒也沒錯。

藺琛說:“沒有誰,就是不想談。”

兩人的關系遠沒到追根究底的地步,邱一鳴見他不想深談,便生硬地轉了個話題:“腳怎麽樣?”

藺琛說:“小傷。”

“我以為你會生氣。”邱一鳴印象中的藺琛不算脾氣特別好的人,像今天這種情況,就算不翻臉,也不可能細致入微到送人到門口。

藺琛聳肩:“總不能和小朋友較真。況且,”頓了頓,“還是我的粉絲。”

這邱一鳴倒沒懷疑。玩機甲虛拟的人,崇拜藺琛太正常了:“那他今天表現得很淡定。”全場最激動的時候就是反駁“從一而終”。

小皇子回到房間,發現多了名室友——一頭小卷毛的男孩,本名陽畫城,ID“畫中城”。看着和小皇子差不多大,其實小了一歲,今年十五,準備明年正式入隊,現在在預備役。

因為年齡差不多,兩人很快熟悉起來。

陽畫城拿出媽媽準備的零食和小夥伴分享,小皇子沒啥東西,只能表演一套拳法,輕而易舉地收獲小迷弟一枚。

小皇子就跟着新認識的小夥伴,一起參加了試訓。

第二天,

第三天,試訓內容很簡單,就是不斷的練習和對抗。

小皇子因為新來,得先接受程度測試,測試結果讓數據分析師當場翻臉。

“他只知道潛藏甲。”

“‘只知道’的意思不是他只會用潛藏甲,而是他根本不認識其他機甲!”

“這還是基礎機甲呢,會員機甲那連提都不用提啊。”

“你确定他是來試訓的嗎?你确定他不是來參加科普教育的嗎?”

要不是其他隊友攔着,他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教練的大胡子上去了。

教練面無表情地看向陳景輝。

陳景輝舌綻蓮花:“只知道潛藏甲的他,一出手就滅了單夢龍的開荒甲,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是天生的滅霸!只要給他湊夠寶石,他就指哪哪死一大片啊。”

單夢龍冷不丁地冒出來:“無限手套誰戴都能死一大片。”

“他弄死別人以後,還能保證自己不死。”

“滅霸可沒法保證。”

兩人就滅霸死不死的怎麽死的問題展開了深度讨論。

教練懶得理他們,問小皇子:“你想留下來嗎?”

負債累累的小皇子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你要在這兩天時間裏,體現出你的價值。”教練拍拍數據分析師的肩膀,“一張白紙教起來,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數據分析師撥開他的手:“別畫,我已經過了吃紙糊大餅的年紀。反正我的工作量和工作時間就這麽多,絕不加班。”

教練點頭:“放心,加班費沒那麽好賺。”

氣呼呼的數據分析師帶着小皇子去角落裏開小竈。

萬變不離其宗。所有會員機甲都是從基礎機甲演變而來的,所以,小皇子的第一堂課,就是認全所有基礎機甲。

神出鬼沒的潛藏甲他已經用過兩次了,數據分析師讓他試用了一下,發現他的走位娴熟、身法輕盈,時不時冒出神來之筆,不禁降了些火氣。

重裝甲上次甄平安對戰單夢龍時用過,外形厚重,行動遲緩,但非常抗揍,只要打不死,就有翻盤的機會。

小皇子用重裝甲和別人不太一樣。盡管多了幾百斤的體重,卻仍在有限的空間內盡力躲閃,且十有五六能閃開,要知道游戲裏高段位機器人的反應都是根據職業選手的數據拟寫的,他這個閃避率放到職業戰隊的成績裏也算中上了。

數據分析師眼睛越來越亮。

熬過最初的摸索期之後,小皇子總能交出亮眼的成績單。開荒甲、巡邏甲、治安甲……哪怕機甲類型不同,但落到他的手裏,總能變得輕易飄逸,讓人無話可說。

只是短短兩天的特訓,數據分析師對小皇子的态度就經歷了從輕視到重視到珍視的一百八十度華麗大轉變。

他抓着教練激動地說:“他是全能型選手!适合任何陣型!簽他!簽他!”

作為一個數據分析師,他最大的困難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明明知道對方隊伍的弱點是什麽,也知道怎麽克制他,偏偏己方做不到。現在來了這麽個萬精油,簡直是一道曙光照入了自己捉襟見肘的職業生涯。

教練看了訓練視頻,态度淡定:“他目前主要靠預判和走位,在技能處理上還很不成熟,而且沒和隊友打過配合,不知道能不能适應,後續還要再觀察觀察。”

數據分析師冷靜下來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他短時間內能做到這種程度,說明真的很有天賦。”

教練認同地點頭。別看他嘴上雲淡風輕地說再觀察觀察,其實內心早就下了決定。

這苗子,必須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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