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藺琛的好心情一直延續到車上。

趙恺望着那張外人看來像剛殺完人、埋完屍的邪惡笑臉, 忍不住幹咳了一聲:“你很滿意?”

藺琛笑容一收,立刻數落各種缺點:“食堂太小,還有味道, 衛生有待加強;宿舍太簡陋,連洗衣機烘幹機都沒有, 空調對床, 吹久了對身體不好;訓練室也小, 位置排布像20世紀的網吧,很不合理;還有分析室……”

趙恺開始還邊聽邊記,後來實在記不下了,幹脆放棄:“所以, 你改變主意了?”

“當然沒有。”

“……你不是說有很多問題?”

“可以用錢解決的就不算是問題。”

趙恺:“……”好吧。

藺琛見他沉默, 不滿地問:“你不問問我對隊員的看法?”

趙恺說:“還用問嗎?有眼睛的都看得到。”都和別人家的孩子打指導賽了,自己家的娃兒還餓着肚子哭呢!

藺琛用眼神告訴他,必須要問。

趙恺只好不情不願地問:“那你覺得神龍後裔的隊員……”

藺琛的話匣子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同款, 一下子打開, 就合不上了:

“我覺得‘大越福王’巴拉巴拉。”

“桑無瑕……巴拉巴拉。”

“雖然他是我的小黑粉,但我也必須說巴拉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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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恺:“……”別以為你用了三種叫法, 他就聽不出這是一個人!

此時此刻, 神龍後裔公會也在讨論小賣部。

陳景輝摸着剛剛用過的頭盔,表情如癡如醉:“藺神居然特意跑過來單殺我。我這輩子值了!”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自己“死有餘榮”。

小皇子原本還為自殺成功而沾沾自喜,看他們這樣,突然有種自己居然不是死在藺琛手裏的不合群感。為了向組織靠攏,他主動說:“我也被他打了好幾下。”

講完,其他人的目光就詭異了起來。

陽畫城戳戳他的胸口:“你摸着良心講,是藺神打你嗎?明明是你打藺神……不過打藺神是什麽感覺啊?有沒有覺得自己在華山論劍?打贏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小皇子認真地想了想:“沒有。就覺得……這家夥皮粗肉厚,太磨人了。”

杜睿一臉怪異地問陳景輝:“桑桑是不是在暗示, 藺神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陳景輝說:“桑桑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但你說藺神是小妖精我聽到了。”

杜睿:“……”

漂亮的開局是很重要的,同樣的賽程,就因為第二輪開局不錯,神龍後裔打出了上一輪沒有的氣勢。

第二輪第二場,依舊時對陣戰斧。

神龍後裔不但先聲奪人,連續拿下了三場4V4,還少見地拿下了10V10的關鍵5分,暫以兩場12分,名列第二輪全區挑戰賽A組第三。

此後,神龍後裔終于展現出了不甘于定位二線隊的勃勃野心。

面對一線種子隊,他們統統夷然不懼,小賣部都打了,還怕誰!他們拼搶分數,如狼似虎,尤其是4V4的3分,從不失手。

對上同級隊伍,更是兇相畢露。像游弋江湖這樣上一輪排名墊底的隊伍,上來就壓着打。對方似乎也自知出線無望,被狠打了幾下就放棄了,後面完全是出工不出力,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供分機器,讓神龍後裔一舉拿下9分。

第二輪過半,神龍後裔以27分名列第4,僅比第三名的WOA低1分。雖然兩輪總積分仍然落後,但與戰斧相差5分,與智多星僅差2分——已經是看得見,摸得着的距離了。

比賽打到現在,神龍後裔第一次看到了出線的希望,公會內部終于撥雲見日,有了喜氣。

然而小皇子最近卻很憂郁。

有時候就一個人默默地趴在窗臺上,呆呆地看着夜晚的月亮,陽畫城問他看什麽,他就說:“為什麽月亮還不圓呢?”

這個問題嘛……陽畫城從手機裏翻出月球的衛星照片,給他講解月球本來就是圓的,也不會發光,它的光是反射的太陽光……科普了一大堆天文知識。

小皇子聽完更憂郁了。

大越朝對月亮的浪漫與幻想全都毀在這些科普知識裏了!

八月十五那日,他以過生日為由,向教練請了假。

其他人知道後,立刻搜腸刮肚地準備禮物。

陳景輝一邊從箱子裏翻找自己的新球襪,準備包裝包裝當禮物,一邊嘆氣:“桑桑早點通知就好了,我可以給他買一套中考真題!”

其他人:“……”

這禮物……就是桑桑不肯提前通知的原因吧。

他們準備好各自的禮物,等了半天,滿以為會等來一只蛋糕,陽畫城把叉子都洗好了,誰知小皇子帶回來的是幾盒月餅和堅果小吃。

陽畫城說:“南越區生日是吃月餅嗎?”

因為不知道大塊頭能不能幫他把身份證轉過來,所以小皇子沒對他們說過自己其實應該算華夏區人這件事。

小皇子從食堂借了盤子,把月餅和小吃全都分類擺好,才說:“我生于八月十五,所以父……親母親一向把我的生辰與中秋節一塊兒過。”

其他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王曉東張嘴就要開嘲,被杜睿一肘子打斷了。

陳景輝說:“你們那裏的中秋節是算……陽歷的嗎?”

小皇子第一次聽說陽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于是姓“陽”的陽畫城當仁不讓地接下了科普任務,這樣那樣地解釋了一遍。

小皇子恍然大悟,微窘地說:“怪不得最近的日頭還這般猛烈,原來中秋節在你們這裏要算陰歷。”

陽畫城看着盤子裏的月餅和小吃:“那這些怎麽辦?要不要留到下個月?”

小皇子擺手:“那該壞了,我們只當小聚,先吃了吧。下個月再買就是了。”

其他人點頭,還是将禮物送了出去,然後轉個背,就在小皇子看不見的地方,用手機備忘錄記下桑桑的生日,順便分工安排好了誰誰訂蛋糕,誰誰買月餅等事宜。

“哼。”

王曉東的鼻哼聲突兀地響起。

其他人疑惑地轉頭看他,似乎問你怎麽在這裏。

王曉東見狀,生氣地說:“你們是不是在排擠我?”

“當然沒有。”

“絕對沒有。”

“怎麽可能?”

大家矢口否認。開玩笑,教練最讨厭內部不和諧了,不然王曉東還能沒頭腦沒情商這麽久嗎?老早就教他做人了!

王曉東說:“那為什麽我沒有……”後面幾個字委實太輕,大家都沒聽清。

王曉東只好提高音量喊了一遍:“那為什麽我沒有任務?!”

你要什麽任務?你不搗蛋就是任務了。

大家腦海裏第一時間閃過一樣的想法。

單夢龍斟酌了一下:“任務已經分派完了,你到時候如果有空,就陪桑桑聊天吧,盡量不要引起他的警覺。”

其他人:“……”王曉東去聊天,本身就很讓人警覺吧。

王曉東似乎覺得這個任務太可有可無,無法體現自己的重要性,更不高興了,但自己的确來得晚,想了想又不屑地說:“離中秋還有一個多月,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們還在不在這裏。”

這叫什麽話!

楊海威和杜睿死死地拉住想要撲上去打人的陳景輝。

“算了算了,他嘴巴開過光,壞的不靈好的靈。”

“他之前不是讨厭桑桑說桑桑打得不好嗎?現在桑桑都成第五號主力了,說明嘴巴真是開過光的!”

王曉東絲毫沒有自己差點被人打死的覺悟,還哼了聲,神神氣氣地往外走。

拐角處,傑克和安東尼默不吭聲地等着,等他過來,立刻比了個上樓的手勢。

三人一起往上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大概外區人就是直來直去,傑克一點前奏都沒用,開門見山地說:“公會可能要解散了,你有沒有考慮好下家?”

王曉東皺眉:“你什麽意思?”

安東尼說:“有桑無瑕在,我們最近都打不上比賽,所以決定離開這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王曉東身體往後一仰,靠在牆上,抱胸問:“去哪兒?”

傑克說:“戰斧。他們已經聯系過我們了。如果公會解散,我們不用等到轉會期就能過去了。”

王曉東嘴角微微耷拉着,語氣冰冷:“哦,那他們就沒提出什麽要求嗎?”

安東尼看出他情緒不好,态度也強硬起來:“沒有,就是讓我們過去!你以為他們讓我們打假賽嗎?我們連比賽都打不上,他們怎麽會提出這種要求?”

王曉東緩緩放下雙手,面無表情地說:“你們讓我考慮一下。”

轉身下樓,立馬找教練,把兩人賣了。

安東尼和傑克被教練找去時,王曉東也在。他們不可置信地看着昔日好友,似乎沒想到對方不但出賣他們,還賣得這麽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不等他們開口,王曉東已先一步站在制高點罵他們:“吃裏扒外的傻叉,想你媽呢,還想你爸爸和你一起去,美得你。”

教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叫來單夢龍把非要留下看戲的王曉東拉出去。

小皇子和陳景輝他們正好和單夢龍一起,跟着過來了。

三人拉一個,王曉東還不甘心,走的時候還伸了條螃蟹腿出來,在那裏勾啊勾的,努力地想踢人。安東尼和傑克已經氣到話都說不出來了,看着他的眼睛像淬了毒。

王曉東出去之後,立刻掙開了單夢龍他們的手,生氣地說:“這兩個傻叉要去戰斧。公會出了叛徒,你們就沒什麽感想嗎?”

單夢龍說:“教練會做決定。”

王曉東冷笑:“孬!”

陳景輝看着他譏嘲的臉,忍不住問:“你确定不跟他們一夥了嗎?”

王曉東:“!”

單夢龍和小皇子一看狀況不對,立馬上去,一邊架一個,把兩人拖開來。

王曉東滿走廊地吼:“你……他媽的說什麽?”

這場争議,最後還是帶去了擂臺解決。

看陳景輝在擂臺上單方面痛毆王曉東,王曉東只能氣得在頻道裏文字輸出,觀衆席的隊友們都覺得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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