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風聲有時候聽起來很像人的哭聲,尤其是在那種令人極端害怕的環境之下,人們的想象力會将這種恐懼無限放大,稍微有點動靜都能将人吓的肝膽俱裂。更不用說,他們本身就經歷過那麽詭異的事情,還有同伴死亡的陰影,又再次回到了令他們噩夢連連的地方,越發心生恐懼了。

田榮他們多想說服自己是他們多心了,那只是很自然的風聲而已。但是沒有風,當那哭聲響起的時候,四周整個靜悄悄的,連一片葉子都沒有被吹動。只有一聲又一聲,越來越清晰的哭泣聲響徹在耳邊。

除了他們圍繞的這個火堆,四周一片漆黑,即便天上有月亮,但是被重重樹影遮掩,月光的亮度根本照耀不下來。田榮看了看蘭謹修的那個帳篷,裏面還能傳出光亮來,他現在很想進去,雖然可能有點自欺欺人,鬼如果要抓人,躲哪兒都沒用,但他總覺得有個帳篷的遮擋會更安全一些。

另外一個帳篷裏面的女生小心的探出頭來,看到所有人都在,多少松了口氣。只要人多,難免會更加有底氣點。

那鬼哭聲依舊沒有停止,在這漆黑的森林裏,簡直慎的人心裏一陣陣發毛。

塗曉白幾乎聲音發顫着道:“大師,大師……”

鄧洋朝着森林的某個方向定定的看了一會兒,這才轉頭朝衆人道:“睡吧,有耳塞的戴耳塞,出不了什麽事。”一團陰氣在那兒作妖而已,連一只鬼都沒有,果然就像司陽哥說的,可能會鬧出點動靜,但傷不了人,滅掉了賀博易的牛人果然不愧是牛人,這實力相差太大了。

塗曉白簡直無語了,這不是出不出事的問題好不好,好吧,他們的确也很擔心出事,可是誰還能在這樣的鬼哭聲中睡覺啊,那真是心大的沒邊了。塗曉白看了看衆人,忍不住道:“要不你們也到帳篷裏來睡吧,帳篷這麽大,大家擠一擠也可以的。”這特殊的情況下,男女那點顧忌還算的了什麽,人多的話心理上也覺得安全點。

鄧洋聞言一笑:“有時候可不是人多就安全的,誰知道睡在你旁邊的是不是人,或者現在是人,下一秒就不是人了。”

躲在塗曉白旁邊的伊凡直接被吓得哭了,不帶這麽吓唬人的,尤其是耳邊還有那不斷的鬼哭聲時,人吓人真的會吓死人的。

不過鄧洋大概還沒長出憐香惜玉那根筋,對于怕的哭的梨花帶雨的兩個小姑娘絲毫不為所動:“你們睡你們的帳篷,放心好了,外面有人,絕對能保證你們能平安見到明天的太陽。”

田榮想了想,從睡袋裏爬出來想要去問問蘭謹修介不介意再多一個人,要說朋友關系,他覺得自己跟蘭謹修關系更親近才是,好歹也大學四年的同學呢,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軍訓的時候他們還是上下鋪呢。

不過他剛剛一動,鄧洋就朝他看去:“你幹什麽?”

田榮道:“想,想跟謹修去擠一擠。”

鄧洋不客氣道:“不行,他們已經睡了,你不要去打擾他們,而且在帳篷裏面你們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我也看不到,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你們還是睡在我眼皮底下吧。”

笑話,他怎麽能讓人去打擾到司陽哥休息呢,要是司陽哥一個不滿心裏對他有點小意見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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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榮一想也是,人家帳篷裏的兩個都是沒有牽扯進這件事情裏面來的人,如果被自己連累就不好了,所以還是遠着點吧,于是又默默縮回了自己的睡袋裏。

帳篷內已經跟司陽并排躺下的蘭謹修微微勾了勾嘴角,那幾頓飯沒白給這小子吃。

微微側頭,看到躺在他旁邊的司陽在正在看漫畫,莫名有種多了點生活氣息的感覺,原來司陽的私下也并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一心修煉的,除了愛吃好吃的,還喜歡看這種消遣時間的東西,除了那一身修為之外,其實就跟現在的大學生也沒什麽差別。這麽一想,不免更親近了幾分。

半夜鬼哭實在是太噪音擾民了,本來鄧洋其實是覺得無所謂的,別說只是一團陰氣作妖,就是在鬼窟裏他都睡過,但剛剛因為田榮,他才想起司陽哥也在睡覺呢,于是難得大方的取了張淨化符,幾道靈力打了上去,雙指并攏一劃,那黃色的符紙就飛進了火堆裏,很快那鬼哭聲就沒了。

要知道他根本不擅長畫符,這符雖然比丹藥便宜,但還是很貴的,生活拮據的天師也是要省吃儉用的。

睡在外面一直注意着四周動靜的田榮莫濤他們在鄧洋有動作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眼睜睜的看到符紙燒了之後沒聲了,一下子眼睛都放光了。其實他們真的還是挺怕這個鄧洋是個嘴把式,如今親眼見過了,心裏自然就更踏實了,這才安心睡覺。

帳篷裏的司陽将手機放下,看了眼蘭謹修,笑了笑:“剛剛鬼哭聲你不怕嗎,連氣息都沒變。”

蘭謹修很想多說點什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沉悶,但是到嘴邊的話卻是:“嗯,不怕。”

正糾結着是再找話題聊一聊,還是讓司陽早點休息,畢竟一大早就出門了,又爬了将近一天的山,人總是會累的。就見司陽手中突然多了個木質的盒子。

司陽将盒子打開放在兩人的頭前,一股淡淡清幽的香味頓時散發開來:“這是助眠香,我特調的,還能防蟲,睡吧,我不會讓鬼半夜把你叼走的。”

蘭謹修微微笑了笑:“晚安。”

司陽嗯了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晚安。”

伴随着那股幽香,即便身邊多了一個人,但蘭謹修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他自己本身就是睡眠很淺的人,如果在外面,那更是從未睡着過,這還是第一次在野外還能一覺自然醒,也不知道是香的功勞還是因為身邊有個司陽。

司陽一大早見蘭謹修看着香發呆,笑道:“怎麽樣,效果不錯吧,喜歡的話這個給你了。”說着就将香盒放到了蘭謹修的手裏。

蘭謹修似乎有幾分無奈的笑道:“我發現,跟你認識以來,接受你的禮物多過我所付出的。”

“随手的小玩意而已,算不上禮物,又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如果你要這麽比,那每次你來我家帶的那些食材可就不少了,次數比我給你的小玩意還多,朋友不都是這樣禮尚往來嗎。”

聽到聲音的鄧洋端着煮好的早餐蹲在了他們的帳篷前,小聲道:“司陽哥你起來了嗎,我做了早餐。”

司陽将帳篷拉開,就看到那張燦爛的過分的笑臉,也跟着笑道:“早啊。”

鄧洋連忙道:“早早早,我煮了點粥,這個米還是我從我師父那兒偷來的,司陽哥你嘗嘗。”

司陽從帳篷裏出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好啊,我洗漱下就來。”

一大早就刷上了好感度的鄧洋愉快的去給司陽準備早餐了。

蘭謹修穿戴整齊的從帳篷裏出來了,面無表情的坐到了樹墩上,看着愉快的像只小蜜蜂一樣忙前忙後的鄧洋眼神有些涼。

一行人簡單的吃了點早餐,整理好東西繼續往前走了。雖然昨天晚上有點異狀,但現在那樣一個大太陽照耀着,感覺那股陰涼之氣都少了許多,伊凡邊走邊好奇的朝着鄧洋問道:“大師,昨天晚上是真的有鬼嗎?是因為那個山洞嗎?還是本來樹林裏就有鬼?”

“沒有鬼,世上哪有那麽多的鬼,不要封建迷信。”

衆人忍不住嘴角抽抽,他們也很想相信科學好嗎,可是現實不就給了他們當頭一棒嗎。

看着之前走過的這段路,田榮道:“如果順利,那我們下午差不多就能到山洞的附近,所以我們是今天進去,還是等明天早上?”

鄧洋道:“自然是早解決早了事,你難道沒發現,你們當中有人開始不對了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下意識心口一驚,然後慌亂的看向對方。塗曉白眼尖的看到莫濤脖子上有什麽痕跡,連忙道:“莫濤你身上怎麽了?”

莫濤下意識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因塗曉白的話,衆人連忙轉頭看他,伊凡更是害怕的牽着塗曉白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田榮一個箭步上前,拉過莫濤捂着衣領的手,拽下他的衣服一看,那身上零散分布着不規則的深褐色斑點。田榮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莫濤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情況,就是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身上有些疼,就像是被人打過一樣,尤其是脖子胸口處疼的厲害。所以鄧洋說有人不對勁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但他并不清楚自己身上現在是個什麽樣子,聽到田榮的話,整個白着臉驚慌道:“怎麽了?我怎麽了?”

塗曉白從包裏淘了個鏡子遞給田榮,田榮拿給了莫濤,莫濤這才看清自己的模樣,整個驚恐的瞳孔鄹縮,慌亂的看向鄧洋:“大師,我身上這是怎麽了?是因為昨晚的鬼嗎?你不是說不會有事的嗎?!”

鄧洋道:“那是屍斑,你應該就是下一個了,所以快點解決就能救你的命,再耽擱下去,你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就不确定了。”

這話一出,衆人的臉色都變了,塗曉白不解道:“為什麽會出現屍斑?我們之前那三個朋友都是意外身亡的。”

“因為他原本就應該昨天晚上死的。”

豔陽高照的大白天,衆人生生泛起了一陣冰冷的寒意,莫濤更是臉色慘白的冒着冷汗,要如果不是田榮扶着,恐怕直接腿軟的跪下去了。任誰聽到這種話,恐怕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昨天晚上鄧洋其實就已經看出了莫濤的一臉死相了,他算着莫濤可能活不過昨晚,所以一直沒睡就等着看,到底那山洞裏的東西是怎麽殺人的。不過沒想到,從司陽哥他們帳篷裏面傳出一陣異香之後,莫濤身上的死氣竟然淡了不少,顯然是司陽哥出手保了莫濤多活一晚。不過如果不盡快搞清楚山洞裏的是什麽東西,莫濤照樣活不過今晚。

而司陽此時正站在樹蔭下看着神色各異的衆人,就像個真的只是好奇靈異過來旁觀的大學生,蘭謹修和保镖自然站在他的身邊,也有點旁觀的意思。

鄧洋看了眼時間:“你們還要這樣無言相看的浪費時間嗎,現在可真的是在浪費生命了。”

衆人聞言只好各自收拾好心情再次往前走,因為這裏是圍繞着半山腰在走,并不是往上攀登,所以比昨天輕松了很多。但大家顯然比昨天更加沉重了,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能感受到死神逼近的感覺了。

山洞的入口就像是向他們敞開的地獄之門,田榮他們看着眼前的山洞,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加深刻的後悔,當初他們為什麽要好奇走進去。如果他們當初沒那個好奇心,現在他們依然過着曾經按部就班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忐忑不安那未知的明天。

鄧洋也仰頭看了一會兒,在他那雙陰陽眼裏,這山洞周邊彌漫着濃烈的黑氣,這股黑氣并非純粹的陰氣,也不是煞氣,但四周仿佛有個屏障,将這股氣給鎖定住,如果不走近這裏,根本察覺不到這裏的異樣。

這樣的場景也是鄧洋第一次見,為了以防萬一,他将一串鬼珠戴在了手上,那鬼珠可壁萬邪,用千年烏木研磨成珠,一共磨成了九顆,上面雕刻着道家的九字真言,又經過道家香火的供奉,雖然離法器差了一籌,但也算是很不錯的東西了。

除了鬼珠之外,他從包裏取出一小袋的朱砂,直接系在了腰上,又拿出一面八卦鏡放在了腰的另一邊,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取出了一疊符紙揣在了口袋裏。萬事具備,正準備招呼大家進去,一擡頭,見衆人都看着自己,就連司陽都嘴角含笑的望着自己,鄧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伊凡看他似乎準備妥當了,帶了點讨好的道:“大師,那符紙能給我一張嗎?我花錢買,我手機給你轉賬可以嗎?”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連忙上前想要跟鄧洋買,尤其是昨天晚上看他燒了符紙之後就沒了鬼哭聲的幾人,那符紙絕對是有用的,比外面那些随便的鬼畫符肯定要好得多。

有生意自然是要做的,鄧洋從包裏又取出幾張辟邪符:“這個是辟邪的,能保護你們不沾染上髒東西的陰氣,但如果有東西攻擊你們,這符紙會發出警告提醒,卻不能抵擋,因為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平安符對你們來說也沒用,就這個你們可能用得上,五百一張。”

伊凡連忙道:“要要要!我買十張!”錢留着都是有命才能花的,多花點錢買個心安也是值得的。

說着直接掏出手機掃碼轉賬,其他人也紛紛圍了上來。

司陽站在一旁看着,小聲朝蘭謹修問道:“符不是賣的挺貴的嗎?還是我對符的價格也有誤解?”

鑒于之前他對天師這一行的收費認知有誤差,所以此時見鄧洋賣的這麽便宜,還是問問的好,看是他又搞錯了物價還是純粹就是鄧洋心好便宜賣了。

想到司陽那間符箓網店,蘭謹修微微一笑,也在他耳邊小聲道:“一般的符箓不會很貴,像這樣真正有道行的天師所畫幾百塊也算是合理,也有一些閑散天師在熟悉的寺廟裏寄賣,那大概二十起步,最高也就賣到百來塊,不過那些效用也只是讓人有個心裏安慰,這個價格也就夠了,你的符箓是真的有靈力在上面,作用很大,所以你的定價也不算貴。”

天師這一行,幾十的符箓是最普遍的,幾百的那種有真材實料的也要有熟悉的路子,不然一般人也不太信,真正能賣到幾十上百萬的,那就是四大家輕易不出山的長老所畫才有這個價值。不過司陽本身的實力是絕對不輸他們的,所以這個定價真要算起來,還是過于便宜了。

田榮拿着三張剛從鄧洋那兒買來的符箓朝蘭謹修走來:“你們也拿着,多少也能保護一下。”

蘭謹修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接過,遞給了司陽和保镖一人一張,其餘的話也沒多說。估計是平時沉默習慣了,田榮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見他們将符紙收好後,這才跟着大家去找了個地方将背包給放下。他們背着行李進去實在是太負重了,除了一些生存必需品,其他的東西自然是能減輕就減輕的好。

等大家都準備好了之後,趁着天黑之前,總算是朝着那個詭異的山洞中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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