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管是那個騙子也好,還是算是有點小本事的老道士也好,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兇的場面。這年頭真正的厲鬼還真沒多少,華夏算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之一了,雖然不可避免的還是會有些兇殘的案件發生,但畢竟只是少數。不管是騙子還是老道士,所經歷最多的就是看看相,走走陰,替人叫個魂,盤盤風水之類的。
老道士能感覺出這裏有些陰氣,像一些大老板,為了賺錢沒少做些陰私的事情,沾染些陰晦之物也很正常,他以為這次就像以前那樣,随便的念一念,除除陰氣就沒事了,為了多賺錢,還結合那個騙子将情況說的嚴重一些,打算做法的時候也搞出點動靜來表示情況真的很嚴重,卻沒想到這次好像真的攤上麻煩了。果然人在河邊走多了,總是要濕個鞋的。
那騙子就更不用說了,他調查過這家人,兒子是搞建材的,早些年建材市場的黃金時期朱文賢生不逢時錯過了,但他也算是追了點尾巴,多少還是賺了些錢。而他的父親以前是個木匠,兒子自己開公司之後他就沒有幹這一行了,開始培養起了養花的興趣愛好。
朱文賢的建材生意不算多火熱,但至少沒虧,維持一家子安安穩穩的生活也算是綽綽有餘了。可是就在幾年前,他們家似乎時來運轉了,突然發家。建材公司越做越大,從小商品房一路換到了大別墅。而他的父親朱國豪也在養花這一塊慢慢玩出了名聲,盤出了不少品種稀奇的蘭花來,這幾年靠着幾株蘭花都沒少賺。
騙子調查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只以為這家人應該是養了小鬼,小鬼這東西就是個極其貪心的邪物,人們通過供養小鬼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但是人都是貪心的,當可以不勞而獲之後,誰還能腳踏實地的适可而止,當人的欲望欲壑難填時,小鬼也只會随之越發貪婪起來,人求財,而小鬼則是要命。
所以騙子根據調查到的情況推測朱國豪是死于小鬼的反噬,而朱文賢應該也是知情的,害怕同樣被小鬼害死,所以請來道士幫忙做些超度淨化。他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如果讓他來做,那也只是随便的跳一跳,燒一燒,反正效果肯定一時半會不可能看出來的,到時候他拿了錢早就跑路了。
不過沒想到這次來了個有真本事的道士,而這個道士也是個貪心的,于是兩人幹脆合作,把情況說的嚴重點,他負責唬人,說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指向養小鬼的話,只要這家人真的做了那就絕對心虛的被唬住了。道士負責做法,搞出些動靜來能更好的騙人。結果誰知道,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
騙子本來是站在一旁的,一見這情況自然不會留在這裏等死,在屋內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拔腿就跑。可是當他快要跑出大門的時候,被一股陰風猛地一吹,騙子只覺得像是有一個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然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狠狠的被打到了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
正在做法的老道士連忙取出符紙來,貼在了手裏拿的那把劍上,嘴裏念道:“三清在上,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敕!”
那符紙可能還真有點道行在上面,陰風吹來之後,老道士靠着那張符紙生生抵擋住了,至少沒有像那個騙子那樣被吹跑。但是他只能穩住自己,卻無法向前挪動半分,更不用說跑出這個屋子了。
朱家的人早就被吓慘了,十二歲的小女孩被吓得驚叫連連,整個撕心裂肺歇斯底裏了,配合着陰風和一閃一閃的燈光,整個一恐怖片現場。
朱文賢在剛才騙子拔腿跑的時候就反應極快的想要帶着妻女也跑出去,但是整個人被掀翻在地,滾了好幾圈撞到了樓梯上才停了下來。
他的妻子也被吓壞了,緊緊抱着女兒腿軟的縮在角落裏動彈不得。
上一刻還算是富麗堂皇的客廳,就這麽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整個變成了廢墟。而驚懼惶恐的這些人并沒有發現,客廳裏現在只有一張靠窗的沙發還算完好,并沒有被這陰風影響到。
不過李則知顯然也被吓傻了,他雖然在夢裏見過鬼,但那個鬼是他整個兒時的玩伴,而且小丫還是以前的樣子,并沒有露出絲毫的鬼相來,所以他的怕其實是後怕,做夢的當時并沒有什麽害怕的感覺。所以現在這個場景,在他眼裏應該算是真正的見鬼了。
但司陽就在他旁邊坐着,看着一下子一團亂的場景,連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李則知下意識朝他坐近了幾分,有些驚慌的問道:“師父,是不是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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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陽道:“是啊,他們來了,膽子放大點,不管以後你是不是走這條路,遇到任何事要學會冷靜。”
李則知吞了吞口水,抖着聲道:“是……”
司陽看他也被吓得不輕,無奈的搖搖頭,這不過是來了些陰風,他還沒看過真正的鬼呢:“很怕?”
李則知很想說很怕,鬼誰不怕啊,說不怕的那是沒有真正遇到過的!但是他卻不敢說的太實,于是道:“有,有點。”
司陽笑了笑:“等回了中都,我給你做膽量訓練,保證以後你看到任何鬼都不怕了。”
李則知頓時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他不想做什麽膽量訓練,能訓練到他以後見到任何鬼都不害怕的程度,那得是多恐怖的膽量訓練啊。不過随着跟司陽說了這麽兩句話,的确是沒有剛才怕了。大概是知道更可怕的是将會是去中都之後,感覺眼前的情況似乎也沒有一開始恐怖了。
他不覺得恐怖了,但客廳裏的其他人卻簡直要被吓死了,原來真正的恐懼是會讓人窒息的,朱文賢緊緊抓着樓梯扶手才沒有被這陰風吹的更遠,看老道士還堅挺的站在中間,連忙大喊道:“大師!大師救命!我,我不要你們超度它了,我只要你們帶我離開這裏,大師!”
老道士正在全力抵抗這股陰風,聽到朱文賢的話很想朝他呸一口。他只是求財而已,但不表示為了錢能不要命。只要有機會跑,他管他們去死啊!
朱文賢的話喊出口沒多久,陰風慢慢的停了下來,但是同時從門外,兩邊的落地窗外,慢慢爬進來好幾個血肉模糊的黑影來,司陽見狀微微有些蹙眉,因為除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個成年人,其他的竟然全都是小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前面那聲是朱文賢和騙子同時叫出聲的,後面那聲是坐在司陽旁邊的李則知驚叫出聲的,更甚至他從乖乖的坐着一下子跳上了沙發,緊緊抱着司陽的手喊師父。他是怕師父,但他更怕鬼啊!
司陽被他喊的哭笑不得,看來回去之後膽量訓練還要加倍了。
司陽雖然帶着李則知隐身了,但卻沒有設立結界,而他的隐身對活人有用,但鬼能感覺到李則知身上的生氣,所以爬進來的鬼在無差別的攻擊下,也爬向了他所在的沙發。李則知整個瞳孔鄹縮,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眼睜睜看着一個一團黑影以扭曲的姿勢爬向你的畫面是個什麽感覺,那比看到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要恐怖多了好嗎!
司陽指尖一彈,一粒米粒般大小的金光打向了朝他爬來的小鬼腦門。
那小鬼慘叫一聲,再也不敢造次,轉頭朝着朱家的人撲了過去。
一群鬼雖然是在地上爬,但那速度卻是相當的快,一會兒工夫有兩只已經爬到了朱文賢的身邊,抱着他的腿就開始啃咬起來。被厲鬼啃咬是不會有顯型的傷口的,但是那是一口一口咬到靈魂上。
騙子已經被吓得尿了褲子,躲在角落裏抱着自己脖子上戴的玉佛哭喊道:“不關我的事,你們冤有頭債有主,不關我事……不要過來,不要……”
雖然老道士無法對他們進行超度,但是抵擋一下卻是可以的,不過随着一張張的符箓燒完,老道士被那群爬進來的厲鬼逼的一步步後退,眼見着僅剩最後兩張符了,一咬牙,用手在他劍上一抹:“按行五岳,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老道士一念完,長劍上一道微弱的金光閃過,老道士提氣一揮,原本朝他撲來的厲鬼本能的避閃。老道士見狀,趁着這個秒秒鐘的間隙猛地朝門口跑去。
但若是只有一兩只厲鬼倒也可能被他跑了,但也不知這朱家的人到底做了多少惡,整個屋內少說也有七八只,避開了那一兩只,後面還有厲鬼直接将老道士撲倒,照着他的大腿就是一口。
“五雷使者,威猛降靈,轟天霹靂,隊仗如雲,速捉妖魔,捕逐邪精,吾奉北極大帝敕!”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緊緊躲在司陽身邊的李則知轉頭朝門口看去,就見鄧洋站在門口念完咒語之後手上的符箓金光乍現,緊接着符箓從他手裏飛出,像是驚雷一般的落在了地上。
那群剛才還肆無忌憚索命的厲鬼驚的四處跳蹿,鄧洋手速極快的又接連打出幾張符來,将四面八方徹底的封住,保證這些鬼一只都跑不出去。
看到有人進來了,朱文賢連人都沒看清,就伸着手哀嚎:“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好疼,救我,我要疼死了!”
鄧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裏快速的掐着手決,然後拿着八卦鏡朝着四周一照,所有被他照到的厲鬼都慘叫了一聲,從被鬼氣驅使的陰邪模樣恢複了幾分神智,但一個個鬼氣森森的小孩空洞着一雙雙大眼睛,看起來更加可怕了。
大廳裏因為陰氣影響不斷閃爍的燈總算是恢複了亮度,李則知這才看清此時的環境。
朱文賢的妻子抱着女兒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朱文賢整個像是癱了一樣躺在地上臉色煞白,老道士撐着劍一個勁的喘氣,但比起剛才跳大神的時候,李則知感覺他就剛才那幾分鐘的時間,變蒼老了好多。至于那個騙子,抱着他的玉佛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感覺有些神志不清了。
再回頭去看他師父,依舊是神情淡定帥的人神共憤。
鄧洋環視了一圈,朝沙發那邊看了看,他天生陰陽眼,能看到很多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除了這一屋子顯形的鬼,他覺得沙發那邊的氣場有些不太一樣,卻又沒看出什麽來,确定沒有厲鬼躲藏在那邊,這才收回目光。
李則知下意識小聲朝司陽問道:“師父,鄧叔是不是看到我們了?”
司陽搖搖頭:“他雖然是天生陰陽眼,但後天的道行還不夠,看不破我的隐身符。”
李則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門,徹底朝他打開了。
那一邊,鄧洋朝着衆鬼看了一眼:“可有能出來說話的?”
鄧洋說完,鬼群之中唯一的成年女鬼從地上站了起來,陰測測的看着朱文賢:“殺人償命,這是他欠我們的!誰也阻止不了,誰也不能!”
朱文賢現在才看清來的人竟然是之前他請過,卻以為是江湖騙子給了個跑路費就打發走了的鄧洋,見他一下子就将這滿屋子的鬼給鎮住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過去:“大師救我!大師求您救救我!”
鄧洋看都不看他便躲了過去,然後朝着女鬼道:“人間有人間的法則,陰間有陰間的規矩,你們有冤,可以下去陳訴冤情,而他在人間所犯的事,自然有人間的法律制裁。”
女鬼聽到這話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那笑聲聽着刺耳,卻莫名讓人感到刺心的悲傷。
“制裁?我們不需要!我們的仇我們要親手報!”
鄧洋輕嘆了一聲:“報了仇也只是洩了你們一時的心頭恨,你們本是枉死,若從未為惡過,下一世還能入人道,更甚至還能擁有不錯的人生,一旦你們如今因恨而殺人,那麽來生你們便要為此時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可以跟你們保證,這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證!!”女鬼朝他大吼了一聲,就在她吼完之後,她的身上竟然爬上了一道道黑色符文,襯着那一身死白的皮膚顯得無比詭異。而那些原本被鄧洋壓制在地上的一群小鬼身上也慢慢浮現出黑色的圖騰,剛剛被壓制下去的陰氣頓時沖天而起。
司陽看着那群鬼身上的黑色符文微微蹙了蹙眉。
鄧洋卻是臉色大變,鬼王,還是一群鬼王,這怎麽可能呢!
在距離他們相隔了半個地球的地方,年輕而俊朗的男人看着地上幾個身上突然爬上了圖騰的玩偶,眸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笑意。他起身走了過去,随手拿起一個玩偶十分愛惜的撫摸着,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玩偶黑色的圖騰上一點點的描繪着,似乎是在欣賞自己滿意的傑作。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太久,手中的玩偶身上竟然産生了裂紋,然後就這樣在他手裏碎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