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由

當這個聲音響起,紅蓼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了笑容。

風卷起他的衣角,青色衣衫上沾染風霜,卻沾染不到煙塵,他獨立于殿門口,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勾勒他的輪廓。

連珏環顧了一下殿內衆人,事情差不多了然于心。

連珏走進了殿內,衆人看着他走到了月剎門主的面前,他拿着一把折扇,手腕一甩将扇子甩開,擋住了臉。

“月剎門主久仰了,連某來了,放人吧!”

看到他的時候,月剎門主十分驚異,混跡江湖幾十載,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樣相貌的人。

一陣風過他銀白色的頭發慢慢撩起,在陽光下,頭發就像是飛流直下的瀑布銀河,白皙幾近透明的皮膚好像都能看到他來回流動的血脈。

連珏的餘光早已看到了被一群人壓在地上的紅蓼,他将折扇拿了下來,薄唇含笑,看似無意将折扇一甩,折扇飛了出去,那折扇似乎有了生命飛快旋轉着,薄薄的紙變成了利刃,押着紅蓼的幾個月剎門人看到向着他們飛來,齊齊躲開。繞了一圈後,折扇又回到了他的手裏,他随意扇了兩下,然後将紙扇合了起來。

“讓他們走。”

“你認為你有立場和我談條件?”月剎門主眼神極為亢奮,他一手拳一手掌,雙腿紮穩,随時有進攻的架勢。

紅蓼揉着手腕,跑了過來,連珏目光一轉,施展輕功往後跳了兩步到了紅蓼身邊。

“帶着人走!”

月剎門主腳下發力,猶如猛虎撲食向他們撲了上來。

紅蓼來不及多想,應下後跑到王正元他們身邊,喊着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随我來。”月風一個輕功飛到了他們的身側,紅蓼看了他一眼,心中彈指猶豫後點頭答應。

剛出殿門沒走幾步就有月剎門人圍了過來,紅蓼身上有傷,現在又帶着一群普通百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一陣喧鬧聲,一群白衣青衫的人拿着劍追了過來,看到這些的人打扮,若是她沒猜錯,應該是清潇觀的人。

紅蓼緊繃的臉松了下來,看到月剎門和清潇觀雙方交戰不休,正好趁機從此處離開。

礙事的人都走幹淨了,也就可以盡情的施展拳腳了。

“老夫許久沒有遇到敵手了,來吧!”他一拳直直打向連珏的胸口,連珏往後撤了一步,用折扇打在他的手腕上抵擋。

“呵!怎麽,不想出手嗎?”連珏面色沉靜,兩片薄唇緊緊抿着,不接話。

“那這樣如何!”說着月剎門主,手撫腰間,用力一扯一把三尺長的軟劍握在了手裏。

軟劍形似毒蛇,有骨無形,每次武動都能聽到劍身铮鳴。

一味地只守不攻,絕不可能在此處脫身,連珏甩開紙扇,以薄紙為刃,以柔制柔。

月剎門主不留片刻喘息的機會,若緞如練,似蛇仿煙,軟劍無孔不入,一聲紙碎聲,連珏的折扇只有扇骨。

将紙扇随手一丢,連珏從腰間抽出了青鋒劍。

看到他終于拔劍了,月剎門主更是興奮。

“青鋒劍?你是清潇觀的人!”看着他手上銀閃閃的長劍,月剎門主有些難以置信。

“白蒼會的人在哪?”連珏不想與他多說。

“戰勝了我,便告訴你!”說完就出招了。

一味的躲閃根本不可能,連珏眸若覆冰,腳尖點地,長劍如虹直直刺了過去,月剎門主早就料到,軟劍一側擋在身前,可是就在劍劍馬上就要相撞之時,連珏腳步一側,劍鋒一轉,避開了軟劍,直直刺進了月剎門主的肩膀。

月剎門主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挨下了這一劍。

他痛的臉都扭曲了,劍沒入了肩膀兩寸,他手臂一甩,軟劍自下而上,連珏收回青鋒劍,一步跳開,翻了個跟頭,站在了距他三丈遠的地方。

汩汩鮮血從他的肩頭流出,黑色的衣服上陰濕了一片,雖不是要害可是這個地方受了傷等于他半個身子就廢了。

“為何不殺了我?”他腳步微晃,向連珏走了過來,垂下的手裏握着十根銀針,準備伺機而動。

連珏沒有理會他,追問:“白蒼會的人在哪?”

“死了。”他臉上帶着喋血的目光,像是做了一件極為開心的事。

連珏握着劍的手有些微動,平靜如水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仇恨的神情。

“哈哈哈哈!生氣嗎!殺了我啊!”月剎門主哈哈大笑起來,看着被激怒的連珏他十分開心。

“你……”握着劍的手,指節泛青,連珏竭力忍着自己的怒氣。

“我知道,你就是清潇觀的掌門,裝模作樣,在江湖四處游蕩。來!殺了我!不過,我若是沒記錯,清潇觀中第一條門規便是‘不可殺人。’你要是殺了我,全天下就知道,清潇觀掌門,武林至尊,殺人了!哈哈哈哈哈!”

他就像是瘋了一樣,故意激怒連珏,看連珏神情變化,月剎門主開心極了,甚至覺得肩上的痛都沒了!

趁其不備,十根銀針握在手裏,一甩而出。

銀針瞬間飛出,連珏猛然回神,“小心!”身後一身清脆女聲響起,幾塊碎石,迎擊而上,将十枚銀針盡數打落。

“媽的!”月剎門主罵罵咧咧的向站在門口的紅蓼沖了過去,月剎門主速度之快,紅蓼無處可躲。一聲劍響,連珏半路殺出将紅蓼護在身後。

再此攻來時,連珏的劍勢大變,主動進攻步步為營,劍氣如風,所到之處一片肅殺蕭索。紅蓼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眉目冷銳,劍上帶着殺氣。

連珏腳下生風,腳尖一點,身若飛燕,身型飄忽,紅蓼從沒見過這樣的招式,青鋒劍切斷光影,不肖幾招幾式勝負已分。

“我告訴你,白蒼會掌門死前面目猙獰,他看着白蒼會教徒們的腦袋被我們一個一個來,最後他是自己撞死在我們面前……啊!”連珏将劍插進了他大腿裏,一轉劍柄,劍尖好像就刺在骨頭上好像要把骨頭戳穿了。

“給我閉嘴……”連珏的聲音壓得很低,仇恨能瞬間将他淹沒把眼前這個瀕死的男人撕得粉碎。

“哈!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好像身上的傷都不是他的。

“連珏!”紅蓼沖了上來,攔住了他。

連珏僵硬的轉過頭看着站在他身邊的紅蓼,他雙目通紅,仿若染血。她想把劍奪過來,她清楚月剎門主的心思,如果真的如了他的願,他……他就被毀了。

連珏将紅蓼推開,“讓開。”他眼眸緊盯着半躺在地上的月剎門主。

擡起手拿起劍,用力在他身前一劃而過,血四處噴出。

“你錯了,我是連珏,與清潇觀沒有關系。”

紅蓼的呼吸都停下了,血順着青鋒劍的劍身流了下來,連珏的身上也濺上了血,他擡起手,把噴在臉上的血際擦掉。

連珏的眼神裏沒有一點點的迷惘,轉身就走。

紅蓼腳下就像生根了一樣,有一種寒意從心底透出,她緊盯着躺在地上的月剎門主,忽而發現他的胸口還上下起伏這,頓時有一種安心之感。

連珏走出了殿門,看紅蓼還為跟上,喊道:“走了。”紅蓼立刻跟了過去。

剛走出殿門沒多遠,就看到了月風,紅蓼一時不知說些什麽,連珏就像沒看到他,繼續向前。

“父親可是你所殺?”

“只是重傷,若你想救還來得及。”連珏的腳步沒有停下,繼續往前走着。

月風追了過來,抽出了腰間的劍。

“月風!”紅蓼看他這個舉止極為奇怪,她剛上前一步,就被連珏攔了下來。

“想報仇?”

“了一樁夙願。”說完月風攻了上來。

連珏沒有拔劍,一手拿着劍身,一揮手擋開了他第一個攻擊。

“拔劍吧!”

“月風!”紅蓼急的直跺腳。

“如你所願。”連珏說完抽出了劍,将劍鞘扔給了紅蓼。

月風再次攻來時,連珏舉劍一刺,直接插入了他腰間白練上,手腕一斜,劍鋒一轉,白練被劍挑破,從月風的腰上掉落在地上。

“你的夙願已了,為了月剎門主也站到了我面前,若是你還不甘心,下一次你就不會這樣全身而退了。”

月風手上的劍掉落在了地上,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樣,頹廢的跪在了地上。

連珏拿回了劍鞘,将劍放好,從他身邊走過。

月風垂下了頭,半晌說不出一句話,連珏雙目直視,月風将他喊住。

連珏停下腳。

“謝謝。”月風聲音極輕,這句“謝謝”就像是一句嘆氣。

連珏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聽完這二字之後,帶着紅蓼離開。

“連珏,咱們去哪?”紅蓼跟在他身後心裏有點沒底。

“該去哪去哪。”

“你不和他們……”

“不必。”

二人一路走到了月剎門的門口,剛剛踏出月剎門,連珏忽然扶住一棵樹,不停地嘔血。

看到這一幕,紅蓼慌忙上前。

“用了內力,毒加深了。”一身清冽的聲音響起,紅蓼擡頭看去,是月風。

“他中毒了吧!剛剛和父親交手時,動了內力,所以才會這樣。”

連珏擡手蹭了一下嘴邊的血,虛弱的問:“你知道這個毒?”

“不知,我只知蝕骨散,江湖上出現過幾次,可是每一次都是一場腥風血雨,不過這毒是何處的,如何解,皆未聽聞。”

連珏胸口上下起伏着,他點了下頭,準備向上下走。

“等等。”月風喊住了他,他從林中牽出了一匹馬車出來,“你們走吧!循着南邊的路一直走有一個小村落。過了村落再行上半日,就是溪山縣了。”

紅蓼還猶豫要不要接過缰繩,連珏就先一步登上馬車坐到了車裏。

“謝謝了。”紅蓼道了聲謝。

“是該謝謝你們,從此,我便自由了。”他吹了一聲馬哨,一匹黑色的駿馬飛馳而來。

“若是有緣,江湖再見。”他翻身上馬,甩了下缰繩,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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