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ABO世界（28）
蘇蘭蟄這兩個字一出, 就連躺在床上的江遲秋都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卧槽，蘇蘭蟄怎麽真的就真麽說了出來！江遲秋的心情有些崩潰，他能夠預感到, 顧談知知道這件事之後, 一定會阻止自己接下來的工作。
系統加載到百分之七十之後的影響果然不一般……他之前一直有意隐瞞自己的身體狀況, 現在竟然暴露的這麽徹底。
顧談知沉默了一會,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向蘇蘭蟄問：“你……說，衰竭？”
顧談知從來都不知道,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說出來竟然如此的困難。
星際時代的人壽命很長, 經過了一代又一代基因改造的他們, 幾乎不會生病。在以往「衰竭」這兩個字, 只會出現在幾百歲的老人身上。
總之……在顧談知的概念裏，這兩個字應當和江遲秋完全無關才對。
江遲秋應該是鮮活的, 他還年輕, 他有自己的夢想和熱愛，人生不應該停止在這裏。
“沒錯”蘇蘭蟄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遲秋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幾乎每個器官都有或多或少的問題……這些問題幾乎是不可逆的。”
說話間，蘇蘭蟄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
顧談知沉默了下來。
江遲秋是顧談知名義上的弟弟，他從沒有想過對方會先于自己離開。
和戴落德帝國歷史上別的皇帝不同，為了防止兄弟姐妹間争權奪勢, 顧談知這一輩就只有他一個人。
盡管少了很多麻煩，但是顧談知從小卻也生活在旁人無法體會的孤單之中。
江遲秋是他唯一的家人，只有在江遲秋的面前，他才不是「戴落德帝國的皇帝」而是顧談知。
顧談知無法想象要是江遲秋真的出了什麽事，對自己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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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有什麽方法可以治療嗎？”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顧談知終于開口向蘇蘭蟄問道。
這個時候江遲秋慢慢恢複了體力，他嘗試着睜開眼睛。
只見站在不遠處的蘇蘭蟄慢慢閉上了眼睛，他半晌沒有說話，再次開口的時候，蘇蘭蟄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抱歉陛下，以我的能力……做不到。現在或許只有遲秋自己，才能夠做到。”
“好，我知道了。”顧談知緩緩地點了點頭，“蘇院長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去辦公室和您詳談。”
蘇蘭蟄很想留在江遲秋的病房裏，但是看到顧談知疲憊的表情，他還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等蘇蘭蟄出門，顧談知依舊站在原地。
男人是戴落德帝國的掌權者，他一生大權在握，從未有過什麽畏懼的事情。哪怕遇到蟲族侵襲，顧談知都能夠保持冷靜。
但是現在，他的心情卻慢慢地陷入了絕望之中。
江遲秋的手指尖一片麻意，他嘗試着掐了自己一下，沒想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江遲秋一邊聽着顧談知和蘇蘭蟄說話，一邊一次又一次的嘗試着睜開眼睛，發出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遲秋終于重新取得了身體的控制權，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
“顧談知……”江遲秋嘗試着發出了虛弱的聲音，處于病中的他嗓音沙啞，只有靠近才能聽到他究竟在說什麽。
不過現在病房裏太過安靜，盡管江遲秋的聲音很小，可顧談知還是立刻轉身向他看去。
“遲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男人蹲下身有些驚喜的向江遲秋看去，他停頓了一下說，“國-慶日活動你就先不要參加了，留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過陣子就好了。”
顯然，顧談知想要瞞住江遲秋。
聞言躺在病床上的江遲秋慢慢搖了搖頭，“我沒事……剛才蘇蘭蟄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他看着顧談知的眼睛說道。
江遲秋都聽到了麽？
顧談知的心緩緩一沉。
“回首都星之後，你好好休養……”顧談知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給自己說還是給江遲秋說，“你還年輕，好好休息一下，絕對不會出什麽問題。”
自己要是休養下去的确死不了，但是這個工作還怎麽繼續呢？
聽到顧談知的話，江遲秋趕緊開口想要反駁對方。但沒想他的身體比預想的還要糟糕，江遲秋還沒說話，便忽然咳了起來。
“咳咳咳……不行，研究不能暫停。”江遲秋固執的說。
“不能暫停？不能暫停？那你自己的身體呢！”聽到江遲秋的話，顧談知從病床邊站了起來，他咬咬牙看着江遲秋，想要沖對方發火，但看着江遲秋這面無血色的樣子，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顧談知知道江遲秋有多麽在意這個實驗，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江遲秋用身體去賭。
“江遲秋你瘋了嗎？你知道什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要是你不顧健康，堅持工作的話，實驗還沒出成果，自己就先倒下，這不但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還是對全星際不負責任！”男人厲聲道。
說完這句話，顧談知似乎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和一個病人發火。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你先好好休息，過一會我會将你的病情對外通報，所以就不要再瞎想了。”說罷顧談知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江遲秋的病房際上就是皇室星艦的醫療艙，蘇蘭蟄走出病房後不久，便被一個男人攔了下來。
離職後的賀蘭央換上了常服，和往常面帶微笑，看上去将所有事情完美掌控在手中的模樣不同，今天的賀蘭央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蘇院長，方便談一談嗎？”賀蘭央和蘇蘭蟄的關系只能算是一般，盡管他們兩人前段時間曾合作過一次，但那過程也是充滿了猜忌的。
蘇蘭蟄本來不想和賀蘭央多聊，但看到對方眼底的紅色血絲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賀蘭央慢慢的點了點頭。
“好，去我辦公室吧。”
賀蘭央從蘇蘭蟄的表情中讀出，事情或許不怎麽樂觀……
蘇蘭蟄的臨時辦公室位于星艦靠外一側，通過這裏的窗戶，可以看到呆在星艦外不願意散去的帝國民衆。
現在距離江遲秋在直播中暈倒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可是現場的人數卻不降反增。
擔心引起混亂，這次與皇室一道前來參加國-慶日活動的軍部工作人員，全部駕駛着機甲，懸在空中嚴陣以待。
但哪怕這樣，還是不斷有來自星球別處，或者其它星球的人想要來到這裏，美其名曰為江遲秋祈福。
進門後，看到窗外的景色，蘇蘭蟄不由腳步一頓，接着他忽然面帶嘲諷的轉身對賀蘭央問：“不知道賀蘭先生喜歡看新聞嗎？”
此刻賀蘭央只想知道江遲秋到底怎麽了，他半點也不想和蘇蘭蟄聊無關的內容，但對方問了，他也只能慢慢點頭說：“以前出于職業要求，經常會看。”
“好”蘇蘭蟄走到窗邊停了下來，他回頭望了賀蘭央一眼，“你記得匿名爆料出來的那天嗎？帝國研究院外擠滿了去抗議的民衆，你說當時的場面和現在比起來，到底哪一個更加熱鬧？”
賀蘭央的聲音不大，但內容卻像是一根長針一樣，直直地戳進了賀蘭央的心裏。
“真可笑，不過幾個月時間，人們就變了一個樣。”蘇蘭蟄兀自感慨道。
賀蘭央沒有說話，他想起了自己剛剛接到命令去江遲秋身邊的時候——當時他并不願意執行這個任務，且和戴落德帝國的民衆們一樣，認為江遲秋如爆料中所說那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我從頭到尾都相信遲秋，加入調查組，也是為了證明他的清白。但是我的堅持，又有什麽用呢？”蘇蘭蟄終于轉過了身，雙目無神的看着賀蘭央說，“我救不了他……”
蘇蘭蟄終于說到了重點。
“您說什麽？”賀蘭央有些着急的向前走了兩步，“什麽叫做，您救不了他？”
蘇蘭蟄看着賀蘭央的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陛下，媒體一直等在星艦外，請問……現在是否讓他們離開。”回到辦公室後，顧談知的助理走了上來向他問道。
其實男人本來是想直接問他，江遲秋的情況究竟怎麽樣，是不是要和原計劃一樣，對外發出公告的。
但是看到顧談知嚴肅的表情，和明顯不悅的狀态後，他還是将原本的話給重新咽了下去。
江遲秋的狀态，恐怕比自己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
顧談知一直在想江遲秋的身體，聽到助理的話，他這才記起還有記者和大量的民衆等待在這架皇室星艦之外。
“不……”顧談知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向助理說，“現在拟文，直接通過皇室官網對外通報，讓他們同步轉發。”
重新回到工作狀态的顧談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看到他突然正常起來的樣子，助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江遲秋研究出精神力抵抗體，無疑是給全星際打了一支強心針。江遲秋的身上寄托着戴落德帝國，甚至還有全星際所有人的期待。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麽事，恐怕整個星際都要因此而不安。
顧談知選擇在第一時間發布公告，助理還以為江遲秋已無大礙。
他松了一口氣，轉而向顧談知問道：“請問陛下，公告的內容大概是什麽？”
顧談知坐到了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光屏随之亮了起來，他稍稍沉默一下，接着對助理說：“江遲秋重病，身體衰竭，需要休養。将不再參加之後的戴落德帝國國-慶日活動，希望民衆配合離開這裏，為他留出空間。”
“什……什麽？”聽到顧談知的話，他的助理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江遲秋的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江遲秋當着衆人的面暈倒的場景是在太過吓人，助理早就做好了江遲秋身體出問題的心理準備，但是這個問題卻絕對沒有上升到生命層面。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重複了一下顧談知的話：“您說身體衰竭？「沒錯」顧談知的視線從光屏上面移開，他看着助理，将那兩個可怕的字眼重複了一遍：“衰竭……”
助理不再說話，他朝顧談知鞠了一躬，緩緩地退出了對方的辦公室。
站在走廊上的男人緩緩伸出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處，他能夠感受到，此時自己的心跳速度非常不正常。
這一切全是因為顧談知方才的那番話。
在顧談知身邊工作了這麽長時間，助理最清楚自己的上司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顧談知一向以大局為重，如果江遲秋的身體沒有到極限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讓江遲秋修養的話。
畢竟這話只要一傳出去，一定會打擊整個人類世界的信心，讓大家陷入絕望之中。
只有江遲秋真的無法繼續工作，甚至重病到無法出現的地步，顧談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不知道顧談知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是收到對方命令的自己，只能選擇執行。
皇室星艦之外，無數架機甲正在天空中巡邏，查看守在地面上不願意離開的民衆是否出現騷_亂，并保護他們的安全。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工作，和往常執行類似任務時候一樣，他們一邊巡邏，一邊在軍部的頻道裏面交流着。
和呆在這裏的民衆一樣，所有人都很想知道江遲秋現在的狀況究竟怎麽樣。
但是一想到少将和自己一樣正在這裏工作，大家還是默契沒有講任何與江遲秋有關的話題。
這顆邊緣行星位于蟲族活躍地區，祁亦塵的機甲并沒有在低空關注民衆動向，而是飛在星球大氣層外，和其它幾架高級機甲一道，觀察着航道上的情況。
祁亦塵的心情非常忐忑，作為少将的他本來是可以去皇室星艦上看江遲秋的。但是祁亦塵卻忍住，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進了工作之中。
他知道，江遲秋不想見自己……
祁亦塵的耳邊是軍部的交流頻道，這裏時常吵吵鬧鬧的。
祁亦塵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麽，但是這樣吵鬧的聲音卻一定程度上讓他分散了注意力，不再那麽的緊張。
但就在這個時候，祁亦塵的耳畔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頻道裏面突然沒有人說話，祁亦塵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是什麽情況？
沒等祁亦塵去問，他那個靜靜懸在一邊的光腦忽然閃爍了起來——這樣的提示代表着皇室對外發出了重要信息。
看來耳邊頻道中忽然出現的沉默，應該就和這件事有關。
祁亦塵一把将光腦抓了過來，但看着上面不斷閃爍的提示燈，他卻遲遲沒有點開消息。
他的手在顫抖，甚至無法按下确定鍵。
作為一名軍人，祁亦塵從來都是相信直覺的。而這一刻……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光腦裏的內容，或許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十點半還有一更，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