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識

蘇顏在殿外站了一會清柳便過來換班了，回房的途中路過一閑亭，蘇顏想着此時也無倦意，便在亭中歇息會。想想自己來這個地方的這些日子，似乎都沒有空停下來看看這裏的風景。這亭子是臨水的，水中的睡蓮在月光的輕撫之下顯得格外的沉靜，蘇顏擡頭看向那月光照射來的地方，在自己的那個時空的月光是否也如這千年前的月光一般明亮呢，而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小毓是否也能夠和她同賞這一輪明月呢。

突然間就想起今夜若是還在二十一世紀也應該是中秋之夜了，雖然好些年沒有一家人團圓了，但如今母親卻有可能一個人獨自過中秋，蘇顏心裏就很是難受。那個為她幾乎耗盡畢生心力的女子，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回報呢，如今的她，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蘇轼遙寄子由那篇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原來很多東西不用很刻意，詩詞不過是人內心感情到深處最水到渠成的表達。

“好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遠處傳來的聲音打破了蘇顏的思緒，蘇顏轉頭看見有三個人向她走來，為首的是剛才發出贊嘆的人，那個人給人的感覺溫婉如玉，清秀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潤，讓人感覺美好的不忍觸碰。在他左手邊的是一個男子，沒有與他相似的溫潤，反而給人一種俊朗的感覺。在他右手邊的那個男子蘇顏已經見過了，那就是她曾經的偶像蘭陵王高長恭，之所以說是曾經的，是上次宴會上就小小插曲讓蘇顏在心裏給他畫了個小小的叉叉，現在他已經達不到偶像的級別了。

“見到我們還不行禮？”左邊的那個男子發話，語氣中似乎有些不爽。行禮我也得知道你是誰啊，蘇顏腹诽道，不過她言語上還是很客氣的說，“我剛進宮，不知各位是？”“我是高孝瑜，”中間那個男子自我介紹道，“這是我三弟孝琬，”說着他把頭微微側向左邊。“這是我四弟長恭。”他逐一介紹完，又轉向蘇顏詢問道，“姑娘怎麽稱呼？”似乎是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有人詢問蘇顏的名字，蘇顏有點小激動，張口就想将自己的姓名報上，一想自己已經被人強行改名了，為了少惹些麻煩，蘇顏只好答自己名為晚月。蘇顏心想着這樣或許也好，沒有人知道蘇顏來過這個時空，她可以一直在這個時代裏置身事外，或許有一天能夠不帶走任何東西離開。

“晚月，很美的名字啊。就想今晚美麗的月色，似乎也只有姑娘才有那樣的才情，配得上那樣的名字。”高孝瑜說道，眼眸裏似乎有什麽在流轉。蘇顏被他這樣一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着自己哪來的才情啊，不過是“借鑒”了一下他人的名篇，不過他的誇獎聽上去倒很是真誠。

“大哥，你還誇她，你看她多不懂規矩，好歹咱們兄弟三人也是堂堂的王爺，她連行禮都沒有。”那個叫孝琬的發話，蘇顏看他一臉郁悶的樣子心情大爽。“多謝這位公子謬贊了。”蘇顏本想謙虛一下，現在卻是把孝瑜的誇獎照單全收了。蘇顏看向孝瑜，餘光挑釁地瞥向孝琬，哼哼，就是要氣死你。“對對，謬贊，絕對是謬贊啊大哥。”孝琬激動的說，蘇顏頓時腦袋後面三根黑線。“三弟，不要胡鬧。”孝瑜的話語裏有些責備，卻還是透露着對弟弟的疼愛。孝琬一臉被教訓後的郁悶又無處發洩的憋屈模樣，恨恨地看向了蘇顏，那樣子怎一個萌字了得，蘇顏一看他的表情竟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好像這是蘇顏來到這個異時空第一次這麽開懷大笑，一時間竟忘了煩惱。

一旁的高長恭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似乎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蘇顏。蘇顏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便止住了笑，轉過頭狠狠地瞪向了他，想把他的目光給瞪回去。而他探尋的目光與她正對上，他的嘴角便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弄得蘇顏反而避之不及，一臉的狼狽。

“好了好了，三弟四弟，時辰也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孝瑜說道，“姑娘告辭。”“恩，再見。”蘇顏禮貌性回複。“再見？好奇怪的說法啊。”孝琬正在那困惑，愣愣的站在那，而孝瑜和高長恭已經走了幾步，高長恭轉頭一看孝琬還站在那，把不明就裏的孝琬給拖走了。蘇顏又是一陣好笑，似乎在這個時空裏，從來沒有像今晚那樣輕松地和人相處過呢，不用時刻的小心翼翼，蘇顏的嘴角不自覺的輕輕上揚。

蘇顏轉身想離開了，卻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是高湛。月光下的那人，似是被月光洗去了往日的淩厲，多了幾許柔和。那樣絕色的男子，一身冷冽的氣質與這月色融在一起，而他內心究竟深藏着怎樣不為人知的傷痛呢？蘇顏忽然有想要去觸摸的沖動，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蘇顏忽然想到了一首歌的歌詞，“那樣的月色太美太動人，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蘇顏淺然一笑，果然都是月亮惹的禍啊。一起到白頭，于他，一個帝王，只一場浮華；于她，一個外來者，更是一場夢罷了。不知為何，蘇顏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澀，不知是否是心頭的酸澀所湧出的。而她也未曾感覺到，剛才與高長恭他們三兄弟偶然相識的那一幕，已全然落入月色深處的那人眸中，而在這月色下，怦然心動的是否只蘇顏一人。

蘇顏靜靜在哪站了好久，隔着幾步路的距離，更隔着時空的距離，遠遠地注視着他。蘇顏甚至覺得，能夠一直這樣在遠處注視着他，她便已經滿足。蘇顏不敢往前，自古帝王背後或許會有太多的不堪，而這樣遠處的他，美好的讓人不忍心去碰碎。

過了許久，夜似乎也已經深了，初秋的寒意漸漸席上心頭，蘇顏想要轉身離開，卻不想高湛向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