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男朋友的情書

鬼護士:“......”

幾個意思?

劇本不是這麽玩兒的吧!

到底還是鬼護士頂不住餘惟的橫沖直撞,拖着大電鋸心不甘情不願讓了道。

餘惟悶頭只管往前沖,耳邊是呼啦啦的風聲,根本不敢往她臉上看,只怕看一眼就要腿軟前功盡棄。

徑直沖進鐵皮房間,乍眼一看,裏面四周貼的全是沾了血的黃符紙,燈光也是一片血紅,正中央放着一架破爛坑窪的棺材,棺材板上全是橫七豎八的洞。

走近一些,一眼就能看見裏面正在掙紮着想要推開棺材的溫別宴。

溫別宴被拽走後就被領頭的僵屍直接拖到了這裏塞進棺材。

周圍好像就他一個,安安靜靜的,沒別的聲音,當然也沒有人可以幫他。

棺材板看着破舊,重量卻不輕,而且從裏面往外推阻力更大,他費了半天勁愣是沒推動一下。

......可以的。

默默感嘆一遭錢諱二舅舅真是下了血本,垂下手臂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準備開始第二輪的努力。

掌心才撐上背面,棺材板就被人從外面幹脆利落掀開。

暗紅的光線沒了阻攔,盡數暈開鋪在他身上。

溫別宴眯了眯眼,撐着手剛從棺材裏坐起來,就被人攬住肩膀一把摟過緊緊抱進懷中。

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甚至不用看,他也能立刻分辨出這個困着他不撒手的毛頭小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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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他沒有掙紮,順從地回抱住男生,配上房間奇異的燈光,還有尚未跳出的棺材,頗有些死而複生,失而複得的味道。

“沒事吧?怕不怕?那個醜鬼僵屍沒對你做什麽吧?那個腦袋裏灌滿紅藥水的骷髅頭有沒有來過?那個抱着劣質電鋸的護士有沒有吓你?”

手臂越收越緊,三言兩句語速飛快,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關系溫別宴,還是在變相跟他哭訴自己這一路過來遇見的妖魔鬼怪。

“沒有,都沒有遇到。”

這裏沒有別人了,溫別宴也不用顧忌男朋友在兄弟面前中二的勝負欲,一下又一下輕輕拍着餘惟的背,試圖用這種方法來緩和他驚懼緊張交加的情緒:“沒事了哥,我好好的,鬼都是假的,下次我們不來了,以後都不來了。”

側頭親親他的耳朵,一點也沒有催促的意思,直到感覺他困着自己的手臂漸漸放松,背脊也不再那麽僵硬緊繃,方才嘗試着從他懷裏退出來:“哥,我們別在這裏呆了,先出去,好不好?”

餘惟紅着耳朵在溫別宴耳邊悶悶嗯了聲。

五指蜷縮,撚了撚尚且發軟的掌心,正想松手把人抱出來,頭頂光線忽然暗下。

擡頭一看,一張發青發藍,眼珠凸出,七竅流血的僵屍臉目不轉睛盯着他,扒在棺材邊沿的手全是傷疤和酷似紅油面皮的組織。

也不知道在棺材底下藏了多久,什麽時候爬出來的。

餘惟目光發直:“......你幹嘛?”

藍臉僵屍見他終于發現自己了,扭動脖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滲人的白牙:“咔咔——”

“......”

餘惟腦子那根已經緊繃到極致的弦終于“啪”地一聲,斷了。

嗷地一嗓子嚎得驚天動地,才松開的手又摟了回去,甚至比之前還要用力,整個一條受驚求安慰的大型犬,腦袋一個勁往人頸窩拱,恨不得把整個腦袋全藏起來。

“宴宴!!!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溫別宴被他勒得翻了個白眼。

無奈重新抱住他的腦袋,一邊撫着他後腦勺安慰,一邊扭頭面無表情去看藍臉僵屍。

兩人對視三秒鐘。

在藍臉僵屍第三次嘗試用扭曲的姿态和聲音吓倒他時,溫別宴攜着清澈冷淡的語調開口:“你好,我們要退出,請問出口在哪?”

...

兩人被僵屍從小門送出來了。

臨時通道沒什麽裝修,就是白白淨淨一片,跟裏面氣氛濃郁的環境比起來簡直就是兩重天,踏出小門就跟穿越一樣,以至于餘惟被溫別宴牽着出來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安靜走了一段,溫別宴腳步漸漸放慢,直至完全停下,回身張開雙臂抱住餘惟。

後者傻兮兮眨眨眼:“?”

溫別宴在他懷裏蹭了蹭,擡頭看他,眼神溫軟明亮得仿佛揉碎着星光:“現在好些了嗎?”

餘惟茫然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回想起方才自己慫到鑽地的模樣,讪讪摸摸鼻子,都不好意思看男朋友了,微微俯身抱回去,說話都沒了底氣:“這玩意兒比我想象的吓人......”

“好吧,是我這個小天才失蹄了。”

原本以為知道裏面的鬼都是工作人員扮的,肯定不會害怕,誰知道扮那麽逼真,那麽活靈活現,氣氛還那麽到位,簡直就奔着吓死人不償命去的,半點不含糊。

“是我話說得太滿了,你嘲笑我吧,但是那個鬼護士出來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她能沖上來一電鋸鋸了我腦袋......”

“哥,你特別棒。”

溫別宴偏頭在他臉頰親了親,覺得不夠,幹脆捧起他的臉往他另一邊臉頰用力又親了一下:“特別厲害。”

餘惟還懊惱着呢,都做好了被狠狠笑話的準備,卻被突如其來的甜頭砸了一腦袋,眼神發蒙,暈頭轉向了。

“宴宴?”

傻兮兮叫了一聲,忍不住舔舔嘴角,好像被塞了一嘴的棉花糖,又甜又軟,化了還能流進胃裏,甜透整個五髒六腑,意猶未盡。

“你們學霸嘲笑人,都是這樣的嗎?”

“沒有嘲笑你,在誇你。”

“可是,可是我沒保護好你,還讓你被僵屍抓走了诶...”

“可是你也找到我了啊。”溫別宴翹着嘴角:“鬼護士那麽吓人,你都還能沖進來,你特別厲害,真的!全世界最厲害的男朋友。”

哪怕自己已經怕得要死,卻舍不得丢下我,還要披荊斬棘沖過來救我的,

我的男朋友。

餘惟中途退出,不好意思跟錢諱他們碰面了,趁着他們還在裏頭沒有出來,兩人從通道繞到入口附近準備直接離開,回頭再發信息跟他們說明情況。

一會兒的功夫門口購票處又圍了好些人,巧的是之前被餘惟現場教學怎麽撩男朋友的兩個女生也在。

他們兩人手牽手同框出現的場面太引人注目,兩姑娘捏着門票轉過身一眼就看見了。

六目相對,氣氛些許微妙。

尤其受驚的小餘天才還沒有完全緩過勁來,眼尾緋紅未消,一看就知是剛飽受刺激的過來人。

女生看着他們緊扣在一起的手,原本還有些尴尬,一看到餘惟眼睛,發現他比她們還要尴尬時,瞬間就不尴尬了,對視一眼笑開,還有心情跟他們主動打招呼。

“小哥哥你們好啊,又見面了!”

其中一位笑嘻嘻舉了舉爪子,捏着門票搖晃兩下:“你們是剛剛從裏面出來的對吧,裏面真的很可怕嗎?”

溫別宴作為四人中唯一一個當事卻不知情的人,為了不給她們壓力,中肯地給出自己的答案:“還好,不算很可怕。”

“真的嗎?”女生微微睜大眼睛,指指餘惟:“可是看這個小哥哥的樣子,好像吓得不輕。”

溫別宴忍笑,側目:“哥,你覺得呢?”

餘惟:“......”

鼓着腮幫憤憤捏一把溫小花的臉頰,剛剛說好了不嘲笑的!

兩個姑娘頂着一臉姨母笑等他的回答,餘惟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好吧我覺得挺吓人的,你們進去悠着點,能走就趕緊走,別在一個地方墨跡,指不定等來個什麽玩意兒。”

說完頓了一下,又嚴肅補充:“哦還有,驅魔符記得買!一定要買!一定要買!我可以用親身經驗告訴你們,不買能把你們腸子悔青。”

兩個女生已經笑成一團。

“謝謝忠告,我們一定買,肯定不會被吓到哭鼻子。”

餘惟無奈扯了扯嘴角:“誰哭鼻子了啊。”

見她們樂得停不下來,餘惟也佛了,幹脆破罐子破摔,哼哼道:“對啊我就是害怕,見到鬼就走不動路。”

說着,拉起溫小花的手得意地晃晃,頗有些炫耀的味道:“像這樣,只能靠着男朋友保護什麽的,你們兩個女生就要小心了,進去之後千萬勇敢點,加油!”

“......”

“......”

帥哥你好,帥哥再見。

出了商場,外面雪不但沒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餘惟怕溫別宴淋雪凍着,又不想耽擱他看雪,就在門口小販那兒買了一把質地透明的折疊傘,撐開大小正合适,剛好可以把兩個男生完整攏于傘下。

商場門口來往都是人,撐傘的人很少,男生幾乎沒有,他們兩個人很容易就成了人群裏的焦點。

餘惟沒發現,新鮮勁都在這把傘上了。

撐開還要幼稚地轉幾圈,樂道:“這傘打着好奇怪啊,感覺完全沒有隐私,跟沒打一樣。”

溫別宴被他半摟在懷裏,傘身大半都傾斜在他頭頂,聞言笑問他:“你撐傘是為了隐私?”

餘惟一笑:“也是。”

雪花輕飄飄的,打在傘面上也有細微的沙沙聲。

溫別宴看見餘惟伸出接了一片在手掌心,剛收回來想給他看,雪就化了,成了一灘小小的水滴,攤在手心搖晃。

“其實今天想叫你出來沒那麽多想法,原本只是想跟你一起看個雪的。”

餘惟紅着鼻子,笑得有點不好意思:“然後我就想,覺得光看雪多沒意思啊,就想幹脆約個會,正好錢諱說打電話問要不要去鬼校玩,問了你你也說好,就答應了。”

“真沒想到頭回玩就翻車,結果還是淪落到只能看雪,哎,早知道就不搞那麽多花裏胡哨的了。”

“沒有花裏胡哨。”

溫別宴牽住他,那滴雪在兩人掌心的熱度下蒸發:“我覺得很開心。不管是抓娃娃,進鬼屋,還是單純看一場雪,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覺得很開心。”

餘惟将他的手斂在掌心。

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夠,就學着他曾經那樣将五指鑽進他指縫十指扣住,掌心挨着掌心,握緊了,就不想再放開。

以前不是沒見過雪,挺喜歡的,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歡過。

喜歡到想要連這場雪帶身邊這位小祖宗,一起藏起來。

兩人走了一段,溫別宴被溫媽媽一通電話叫走了。

外婆已經出院回家休養,今天溫媽媽提前下班,說正好一家一起過去探望一下老人。

臨走時手裏被塞了一紙信封,溫別宴只看一眼便能認出來和當初自己給他那封情書的信封一模一樣。

餘惟遞出去就開始猛男害羞了。

不自在地撓撓脖子:“本來想給你做新年禮物,不過想想那也要等太久了,還是早點給你的好。”

“是我話說得太滿,這玩意兒還挺難寫,我的語文水平你也知道,這已經是我的最高水準了,你看了別嫌棄,等我以後水平上去了,肯定給你補一封更好的!”

溫別宴怎麽會嫌棄?

他自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裏面是一封流水賬,或者手抄的詩三百,他都會喜歡。

然而即便是樣,餘惟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上了車,溫爸爸溫媽媽在前面斷續說着工作上的事。

車裏的溫度和車在恍若兩個世界。

溫別宴在後座透過窗往外看,注視着窗外那抹人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低頭歐拿出信封小心翼翼打開。

紙上內容躍入眼簾時,溫別宴不由一愣。

半晌,合起信紙藏在掌心,濃郁的笑意迅速爬上雙眸,嘴角不覺上揚,一顆心仿若被浸入日落時映亮的那捧溫水,暖融柔軟到了極致。

餘惟的情書沒有流水賬,更沒有詩三百,談不上文筆,說不上浪漫,只有端端正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好。】

——哥,未來的路很長,我希望是你一直走在我身邊,只要我一擡手,就可以牽住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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