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老公

溫別宴嗅到熟悉的墨香,強撐的力道松懈下來,放心地軟倒進對方懷中。

“哥......”

“是我,宴宴。”

餘惟順着他的背脊,讓他将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小聲哄着:“我來了啊,不怕,不怕。”

想要上臺幫忙的女生識相頓住腳步,站在講臺下将抑制劑往上遞:“餘哥,抑制劑我就放在講桌上了哦?”

“謝謝了,不過不用,他帶了抑制劑的。”

餘惟擁着溫別宴,轉頭客客氣氣對她們打了個手勢,說:“不好意思啊,不過能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順忙幫忙關一下門嗎?現在剛放學,外面人應該挺多的。”

“哦,好的!我們馬上就出去!”

女生收起抑制劑拿上包很快同好友一起離開了。

前門後門都被貼心帶上,纏繞的信息素被阻隔在這一方天地內出不去,只能妥協繞着僅剩的兩個人打轉。

教室清空,餘惟低下頭安撫地親親溫別宴的臉頰,将人抱起放在講臺一邊空置的課桌上。

這樣的高度正好,可以讓溫別宴将頭靠在餘惟肩膀上,顯出衣領下嶙峋好看的一點背脊,和不斷散發着香甜信息素的小半截腺體。

餘惟将衣領往後撥弄一些,低頭時熱氣噴灑在腺體表層的敏感皮膚上,讓溫別宴忍不住輕輕抖了一下,抓在他腰間的手微微收緊。

“沒事的宴宴。”

他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虛虛扶在他腦後:“乖啊,我輕一點,不疼。”

犬牙輕易刺破皮膚表層,屬于Alpha的信息素一點一點溫柔的注入,折磨人的熱度被緩緩壓下,溫別宴半阖着雙眼輕輕嗅着近在咫尺的水墨香,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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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信息素無聲碰撞融合,灼熱得周圍的空氣都升了溫發了燙。

退出時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弄疼了他的寶貝。

“現在好了嗎?”

餘惟輕手輕腳幫他拉上衣領,擁着他的肩膀:“還難不難受?”

溫別宴吐出一口氣,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不難受了。”

細軟無力的嗓音又讓餘惟心疼了。

安撫地親親他的發頂:“不難受就好,不難受就好,我們晚飯不去外面吃了,買菜回家,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聽見伏在肩膀上的人低低嗯了一聲,餘惟想要将他從桌面抱下來,手臂被不輕不重拉了一下。

溫別宴攢了一會兒力氣,手臂從餘惟背後攀上他的肩膀:“哥,我好喜歡你的信息素啊。”

他腦筋還迷迷糊糊的,在本能的驅使下下意識做着最想做的事,說着最想說的話:“我有點累,再多抱一會兒,好不好?”

回應他的是堅定而溫暖的擁抱。

“好。”

餘惟用幹燥的掌心揉揉他的脖頸,百般縱容:“你說怎麽就怎麽,想抱多久都行。”

你男朋友在你這兒沒有任何立場,不管你想做什麽,都依你。

...

兩人離開的時候,教室裏的信息素已經散了幹淨。

溫別宴本想陪着餘惟一起去買菜,但是餘惟覺得不太行,堅持要先把他送回家好好歇着再獨自出門。

發情和标記的後遺症一直半會兒好不了,他現在确實還有些暈,沒多堅持,任由男朋友牽着他用過年散步一般的步伐慢悠悠往家裏走。

道路兩旁的藍花楹都開了,這會兒太陽還沒落下,陽光從高大的樹桠穿過斜斜散落在地上,樹影偶爾搖晃一下,他們像是踩着風在前行。

“哥,你的自行車呢,怎麽好久都沒有騎了?”溫別宴試着接住落下的一小簇花瓣,可惜只接了滿手的春風從指縫漏下。

“這個天氣,騎車吹着風多冷啊。”餘惟說。

溫別宴想笑他不是說好男子漢無所畏懼嗎,又聽他繼續道:“萬一把我男朋友吹得感冒了怎麽辦?”

溫別宴一怔。

樹葉從眼前落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每天放學送他回家時怕他吹風着涼。

眉眼一柔,心尖暖得發軟。

他彎起嘴角,低頭看着兩人緊緊牽在一起手:“可是我也是男生,你說過的,男子漢無所畏懼。”

餘惟說:“你是男生,但是你不是男子漢。”

溫別宴斜眼睨他:“第二性別歧視?”

餘惟咧嘴,深邃的眸子聚起了被淩亂枝丫掃碎的陽光:“可不敢,不過我們兩個人裏面有一個男子漢就足夠,剩下的那一個是寶貝,用不着無所畏懼,只要負責被他的男子漢保護的行了。”

一陣風過,又一簇花被風搖落,這次溫別宴微微仰頭提前攤開掌心,穩穩接下。

溫別宴用花蹭蹭他的手背,再用牽着的右手撓撓他的手心,被用力握了一下後抿起嘴角蕩開溫軟的笑:“某人花言巧語的功夫見長。”

餘惟得意:“真情實感的事情,怎麽能叫花言巧語,不過話說回來,那首‘拗口令’我已經背下了,請問我家寶貝什麽時候才能給我開通摸摸頭輩卡的永久購買資格?”

他們拐過路口進了小區大門,溫別宴說:“你現在背一遍我聽聽。”

餘惟張口就來:“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半卷紅旗臨易水,塞上燕脂凝夜紫,霜重鼓寒聲不起......”

溫別宴一陣失語,啼笑皆非,正猶豫要不要糾結男朋友信息滿滿卻錯誤連天的背誦順序,就聽他清朗的聲音忽然落下。

越來越低,越來越慢,直到完全噤聲。

疑惑擡頭,才他爸媽恰好也在此時下了樓,就停在他們面前不遠處,兩兩對視時,一路緊握着他的那只手忽然松開了。

餘惟從無所畏懼的男子漢迅速化身乖巧小學生,站得挺拔筆直,笑出八顆锃亮潔白的牙齒。

“叔叔阿姨下午好,宴宴上課時身體忽然有點不舒服,我擔心路上出什麽意外,就送他回來了。”

溫媽媽跟頭回見餘惟似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還算滿意地點點頭:“麻煩了。”

餘惟迅速正聲道:“不麻煩不麻煩,大家都是同學好朋友,互相幫助理所應當。”

溫別宴看見母親微微抽動的眼角,默默垂下腦袋,想笑。

溫爸爸笑眯眯揣着手,目光轉到溫別宴身上時有了敏銳的覺察,微微睜大眼:“阿宴,你發情期提前了嗎?”

“!”

溫別宴只覺身邊的人一下連呼吸都屏住了,僵硬心虛兩個大字就差寫在腦門上。

默默點點頭,忍笑忍的更辛苦了。

溫媽媽看過來的目光閃了閃,變得複雜了幾分。

餘惟緊張得汗毛倒豎,手掌心都起了一層薄,心裏無聲吶喊着為什麽!

他明明給宴宴貼了阻隔貼的,為什麽還會被發現?!

“那個,阿,阿姨。”

心情忐忑地咽了一口唾沫,抖着嗓子試圖跟未來丈母娘狡辯:“事發突然,放學人很多,宴宴又沒帶抑制劑,我就自作主張很輕很謹慎地幫了一下,絕對規規矩矩,點到為止...”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餘。”

溫媽媽忽然正色開口。

帶着職業生成的利落,表情有些嚴肅,卻意外的完全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我和阿宴爸爸今晚回來了,阿宴身體不舒服,可能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他了。”

“......”

“......???”

如同一根棍子悶頭砸下,原以為會頭破血流,臨到頭了才發現原來棍子不是棍子,就是一根毫無殺傷力的泡沫。

憋了一身緊張勁的餘惟原地傻眼。

眼睜睜看着溫爸爸溫媽媽叮囑過溫別宴後便放心地轉身離開,硬是愣着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就這?

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溫媽媽甩冷臉掃地出小區的準備了,結果,就這???

不是他腦子出問題有受虐傾向,就.....很單純的受寵若驚,叔叔阿姨是不是對這個拱了他家小白菜的豬,有點太寬容了?

進電梯的時候,滿頭疑惑餘惟靈光一閃,思想莫名其妙跨進了另一個層面:“宴宴,我有個問題。”

“什麽?”

“你說阿姨讓我留下陪你,到底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起我啊?”

溫別宴:“......”

餘惟越想越覺得心情複雜,撓撓脖子啧了一聲:“你說阿姨是不是忘記了,其實我也是個Alpha來着。”

溫別宴:“哥。”

餘惟:“你也這麽覺得對不對?”

溫別宴:“我覺得你應該出門買菜了。”

餘惟:“啊?”

溫別宴往門口一站,掏出鑰匙:“看,我們已經到家了。”

到底是看得起還是看不起的話被暫時放下,男朋友吃飯是第一位。

餘惟兢兢業業下樓買菜,兢兢業業做好晚餐,兢兢業業将飯菜抱好再兢兢業業将寶貝男朋友抱到餐桌邊桌下。

“都是你喜歡吃的,我今天手感特別好,直覺告訴我味道一定不錯!”

溫別宴夾一口離他最近的肉絲放進嘴裏咀嚼兩口,毫不吝啬地對男朋友的勞動成果進行誇獎:“确實很好吃。”

能博美人一笑,辛苦一遭都值了。

餘惟高興起來,自己一口沒吃就緊着給他夾菜:“那就多吃點,吃飽了好好休息。”

被溫別宴催着才跟着吃了兩口,一邊吃還總一邊看着他樂。

溫別宴算是發現了,餘惟好像特別喜歡看他吃飯:“哥,你怎麽這麽開心?”

“心情好啊。”餘惟不止高興,甚至有點嘚瑟:“我能脫離外賣平臺好好照顧我男朋友吃飯了,當然開心。”

溫別宴擡了擡眼,眼中笑意閃過,随即默默低頭喝了一口湯,一路流過喉嚨暖進胃裏。

某些人啊,自己手殘點了那麽久的外賣也沒想着要好好照顧自己,到現在因為他媽媽一句話就鐵着頭開始學做飯,從一竅不通到現在也能輕松做出一頓色香俱全的晚餐...

嗯,有這麽厲害,确實是該嘚瑟一下了。

吃了飯收拾好餐桌,天色已經暗下來。

餘惟去浴室調好水溫,将浴缸放滿,起身時再次跟扶着門框站在門口的溫別宴确認一遍:“宴宴,你确定自己可以嗎?”

上次男朋友洗澡洗到睡着水涼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同樣都是發情期期間發生的狀況,他總覺得放心不下。

“可以的。”溫別宴向他保證:“放心吧哥。”

“那好吧。”餘惟叮囑道:“要是有什麽事一定第一時間叫我,還有,現在氣溫也不高,千萬別又在浴缸裏睡着了。”

似乎想到什麽,溫別宴眸光微動,抿了抿唇乖乖點頭:“好。”

餘惟帶上浴室門出去了。

溫別宴在浴室中央盯着浴缸站了一會兒,不知是因為溫度被熱氣蒸得太高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臉頰很快爬上一層淺薄的緋色。

擡手揉了揉耳垂,先在洗漱臺洗好臉,又彎腰試了試浴缸裏的水溫,方才脫/了衣服赤腳踩進去。

溫熱的水漫過小腿,直到另一只腳也跟着踩進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實在高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支撐他站立的力氣在被發情期抽去大半後叫溫水一浸流失更多,加上浴缸底部濕滑,他手從一直虛扶着的洗手臺收回的同時猝不及防腳下一滑,站立不穩直接摔進浴缸——

撲通一聲,濺出一地水花。

“......”

水呼呼漫進耳朵的時候他還懵着。

門被砰地推開,守在外面的人幾乎在聽見動靜的第一時間就沖了進來,被眼前的場景吓的心驚肉跳,半跪在浴缸前眼疾手快将他拉出水面。

“宴宴?!沒事吧?!”

焦急的聲音順着混着水聲嗡嗡作響的耳膜傳入,溫別宴嗆了兩口水,抓着他的手臂閉上眼難受地咳了一陣,才啞着嗓子氣弱道:“我沒事。”

果然發情期的男朋友真的不讓人省心,離開視線一下都不行。

餘惟留他一個人洗澡本來心裏就懸懸的,中途還出這一遭,這下更放心不下了。

“宴宴,要不還是我幫你吧?”

溫別宴嗆完了也咳完了,抹掉臉上的水珠擡起頭,對上餘惟憂心忡忡的目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

整個人頓時一僵。

抓着餘惟的手立時松開改換到浴缸邊沿,瘦削的肩膀微微一縮,整個人躲閃着往水下沉了兩分。

“不用,我剛剛只是不小心......”

他指節用上了力氣,眼簾顫得厲害,眼神躲閃,肩頸緋色更重:“哥,你出去吧,不用幫我。”

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男朋友的視線。

所謂弄巧成拙就是如此,原本一心擔憂他身體的餘惟注意力就這麽被帶偏了。

目光落到半浸在水中精致漂亮的鎖骨上,往上是沾着水珠的單薄肩膀,細瘦的脖頸,透紅的耳垂......

最後對上濕漉漉眼角泛着潮紅的一雙眼睛。

最要命的是腦子裏的磁盤神志自動為他調出了上一次,在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情況下,看過的更加直白沒有遮掩的場景.....

餘惟成了這個浴室裏第二只熟透的蝦。

喉嚨一陣發緊,喉結也跟着上下滾動一圈,眼神從最開始的毫無雜念逐漸變得飄忽。

“宴,宴宴......你确定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他說話時眼睛将能看的地方都掃了一遍,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

“我可以的。”

敏銳捕捉到氣氛的變化,溫別宴語氣有些急促起來,縮着肩膀再次向他認真保證:“哥你快出去吧,有事我一定會叫你的。”

餘惟知道自己不能不能留下了,但是又實在怕他一個人再出什麽岔子。

艱難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擔憂壓過其他一切雜念:“這樣吧宴宴,我就守在一邊,保證一眼也不看你,等你洗完了,我再抱你出去。”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兩全其美,卻不知道某個字眼已經在無意間觸到了溫別宴敏感的神經。

某些畫面越是不想回憶就越是止不住在腦海浮現。

曾經那個不着/寸坐在浴缸中張開手臂要人抱的自己終于還是被無比清晰呈現眼在前,心口漫上一陣難以描述的複雜情緒,甚至連手心都在過電一般發軟。

“哥,真的不用!”

徒勞的言語抗拒并沒起絲毫作用,甚至仿佛已經被對方無意識屏蔽。

所謂自作自受,頭一回被自己做下的事逼得六神無主。

眼見他站起來真的打算背過身守在一邊,溫別宴伸手晚了一步沒能拉住他,急了。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某些潛藏在意識深處;連他自己也不曾發現過的稱呼不經大腦脆生生脫口而出: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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