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色黑沉，雨已晴，地板還沒幹。
索莫然拎着兩杯奶茶走出商場，楊晗已經停好車等她，看見她走過來，揚唇一笑，“等你呢。”
索莫然坐上副駕駛，要系安全帶就把手裏奶茶遞給她。楊晗拿出奶茶，見是一杯插管的又放回去，拿起旁邊的一杯，撕開吸管包裝，咬着吸管，喝口奶茶，又看了眼标簽，“正常糖啊，怎麽不要三分甜的。”
“手機點的單忘了備注。”索莫然偏頭去降下些車窗，和她說:“喝不慣就放着回家再給你做一杯。”
“不用，別折騰了，也不是非喝不可。”楊晗放下奶茶，啓動車子，一路朝索莫然家開去。
一進家門，大長腿就屁颠屁颠的蹭着小短腿過來，在她褲腳轉了一圈，才跑去蹭楊晗。
“大長腿好像胖了些，再胖就成小短腿了。”楊晗把柯基狗抱起來，一邊換鞋一邊往裏走去。
“本來就是小短腿。”
楊晗吐槽:“你起的這名字也是絕了，大長腿知道你這麽侮辱它嗎，怎麽不叫小屁股呢？”
“…大長腿那麽可愛的名字，小屁股你喊得出口？”
索莫然的單身公寓兩室一廳，一間卧室，一間做書房，楊晗今晚在她這住下，兩人只能擠一張床，一米五寬的床，躺兩個女生綽綽有餘，她倆在大學不是沒有擠過一米二寬的床。
簡單做了點晚餐，兩人吃完，楊晗在客廳邊撸狗邊捧着筆記本電腦碼字，索莫然收拾好廚房出來就看到兩杯奶茶擺在茶幾上，楊晗嘴挑，知道不是三分甜之後，就一口也不再碰，她拿起自己的那杯吸了口，裝回塑料包裝，拎起另一杯，詢問她：“你不喝我倒了啊。”
楊晗朝她看去，“你那杯也倒？太浪費了吧，給我吸兩口續續命。”
“也是正常甜的，你喝不慣。”
“……行，拿走拿走，你什麽時候愛喝那麽甜的了。”
索莫然沒答，她撕開杯蓋把奶茶倒掉，把空杯子丢到垃圾桶，剛好垃圾桶滿了，她打包好，和楊晗說一聲，牽上大長腿下樓倒垃圾，順便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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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索莫然牽大長腿在樓下遛了一圈，回來時在小區水果店買了兩把青提。進電梯前在單元入戶門外的牛奶箱取了牛奶，小區的送奶工每天傍晚六點左右把牛奶送來，冰凍過的溫度已經散去，但不影響奶質，她撕開吸管包裝插進牛奶瓶，關上牛奶箱，朝電梯走去。
大長腿見主人喝東西，圓圓的眼珠巴巴望着，索莫然向它咧開一個微笑，眼神透露着‘沒你份兒’。
眼見電梯門在面前打開，索莫然走進去站在摁鍵前按了九樓，後面進來一個男人站在她側旁，索莫然頭也沒回，問他去幾樓。
“九樓，謝謝。”
索莫然頓了一下，覺得這聲音挺熟悉，但不是住在九樓的人，她住的這棟樓是一梯三戶，隔壁住着 B 大的陸老師，另一邊是一對年輕情侶，已經半個月沒碰上面。但身後男人的聲音不是陸老師的，也不是那對情侶中的男生。她剛想轉身看人，電梯門進來一位奶奶帶着兩個小學生，見她站摁鍵前朝她喊，
“姑娘，幫忙按十二樓，謝謝啊。”
“不客氣。”她把手指移到數字十二，沒人再進來，電梯門緩緩關上，她低頭喝牛奶。
兩個小學生見大長腿可愛，蹲在旁邊摸狗，被他們奶奶輕呵一聲阻止。索莫然偏頭看一眼，輕笑道，“沒關系，可以摸，它很溫順。”
視線往上擡，餘光中沒看到那位男人，索莫然收回視線，看小學生逗狗。
“姐姐，它叫什麽名字呀？”
“大長腿。”
小學生細細看狗狗的腿，疑惑看她，“可是它的腿不長呀，都沒我的手臂長。”
“……”索莫然一噎，當初取名字确實是根據大長腿身上的特征來，剛領回家的時候，這小短腿蹦噠得歡，叫小短腿太看不起它，就取了個相反的名字。
“它還沒長大，等長大了腿就長了呀。” 另一個小學生出聲。
索莫然抿嘴笑，沒再解釋，剛好電梯到九樓，兩個小學生向狗狗道別，索莫然牽着大長腿走向自己家，男人跟在身後踏出電梯，往陸老師家方向走，索莫然朝男人的背影瞄一眼，很快收回視線，站在自己家門前慢慢吞吞掏鑰匙，聽到旁邊的關門聲才打開自己家門。
“回來了？”楊晗聽到玄關處的開門聲，朝她喊一聲。
索莫然彎腰換鞋，“嗯，買了青提吃嗎？”
“吃啊。”
索莫然把大長腿的牽引繩解開，提着水果到廚房清洗。
洗了一盆提子出來，坐上沙發，楊晗已經關了電腦，正在看最近熱播的選秀節目。
索莫然摘一顆青提丢給大長腿，又摘了顆放嘴裏，随口問：“你知道陸老師家有合租室友嗎？”
“住你隔壁那陸喆？他那房子不是買的嗎？”
索莫然一頓，“哦，對。”
“問這幹嘛？”
“我剛剛看到一個男的進他家。”
楊晗想了想，話還沒說，倒是先笑了，“這麽晚了，不會是男朋友吧。”
“……”
興許是朋友，索莫然沒再好奇，想了想，提起今天的事，“我今天在 smile 遇見了一個男的。”
“怎麽，看上了？”楊晗低頭給大長腿順毛，聽見她的話頭也沒擡，見怪不怪，反正愛情發生在她身上的幾率幾乎為零。
“那杯奶茶就是他買的。”索莫然咬了一個提子，不經意道。
“所以你就給倒了？”楊晗把大長腿放地上，拿濕紙巾擦了擦手指，摘了顆提子放嘴裏，說她：“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追求者的便宜一點也不占。”
“什麽追求者呀，我不認識他。”
“那就是他對你一見鐘情了，剛見面就送你奶茶。”楊晗啧了聲，“豔福不淺嘛。”
索莫然不可置否，但她不認為今天這事能扯上男女之情，不過是修養所為。
兩人又挑了部電影看完才輪流去洗澡。
索莫然洗完澡敷着面膜回房，她的梳妝臺已經被人霸占，她只好往床上坐，輕輕拍打了幾下臉頰，讓面部吸收精華，瞥了眼正在背對着她抹膚護品的楊晗，她蹭掉拖鞋，兩腳放床上，單手抓着手機打開，一邊問她:“于越呢，他舍得放你過來陪我？”
于越是楊晗的男朋友，大二談到現在，好幾年了，大學畢業開始同居，兩人一直沒有結婚的念頭。
楊晗盯着鏡子認真抹面霜，一邊打着圈按摩，一邊慢條斯理道:“出差了呗，一個人睡不習慣。”
索莫然白她一眼：“他是第一次出差嗎？”
楊晗頭也不回，聲音懶洋洋：“過來陪你還嫌，陳瑾那女人在異國他鄉想見一面都不行呢，好好珍惜咱們的姐妹情，等哪天我結婚了，咱們同床共枕的機會就難咯。”
“哪天？”
“……”
楊晗把臉怼到鏡子前面，細細看了幾眼，滿意的收回視線，跑到床邊，踢掉拖鞋，坐上去：
“猴年馬月吧，我和于越感情基礎雄厚，啥時候扯證都行，倒是你趕緊找個人陪着吧，自己一個人也不怕孤獨終老。”
索莫然大學直到現在快奔三，也有過幾個追求者，她對自己感情大事向來是可遇不可求，沒遇上讓她心動，對方再怎麽胡攪蠻纏都不會點頭答應，也會斷清聯系。
見她低頭看手機不說話，楊晗又開口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啊，我讓于越給你介紹介紹，實在不行，叫陳瑾介紹韓國歐巴給你也行啊，別這麽自暴自棄好嗎姐妹？”
索莫然，楊晗，陳瑾三人是大學室友，大學四年她們寝室也就只有她們三人，有一個妹子入學一個星期就退學回去複讀了，四年朝夕相處下來三人自然而然成為了彼此的好朋友。
大學同窗四年再加上這些年的好姐妹交情，楊晗從沒聽過索莫然說過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不追星，不看漫畫，把美好的大學生活過得無滋無味，偶爾聊起這方面的話題，她一句不想談戀愛掀過話題。
楊晗懷疑索莫然把愛情的甜蜜都寄托在吃甜品上了，不然忍着一個星期不吃都不行，就像戀愛中的情侶。不是有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楊晗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認真和她講道理：“姐妹，談戀愛比吃甜品甜蜜多了，你吃甜品最多能個嘴甜，這談戀愛不僅能嘴甜，心裏也甜。”說完她還拿肩膀碰了碰索莫然，低頭瞥見她的手機內容，“你還真的是，要報名甜點烘焙班？”
“對啊，打算五一假過後去學，你要一起嗎？”
楊晗：“你讓我這個廚房殺手去學？”
“也沒有很難啊，還可以打發時間。”索莫然試圖拉這個廚房小白一起。
“我哪兒有時間需要打發，沒日沒夜的碼字，每天還要被責編追殺，稍有不慎，我都怕她直接堵到烘焙班門口，再說了，姐姐我還要陪我家于越呢。”
“……”
索莫然頓時不想說話，繼續滑動屏幕翻看課程。
楊晗不以為意，無力吐槽：“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談戀愛嗎？”
“別這麽自暴自棄好嗎姐妹。”索莫然把她說的話送回給她，“你要相信你有這個機會。”
楊晗：“……”
楊晗：“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給我這個機會。”
楊晗往她肩膀靠了靠，眼睛跟着她滑動的屏幕，挑選的耐力就跟菜市場買菜的阿姨一樣，“那麽多家随便選一家好了。”
索莫然頭也沒擡，“沒找到合适的。”
楊晗追問：“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最好是能晚上上課的，這樣周末就可以練練手。”
“……”楊晗掐她一把，聲音拖着腔調，“我問你男人，誰跟你扯烘焙班了，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這語氣像極了今晚她嘴裏說出喜歡哪款明天就能把她去相親的樣子。
索莫然自己本身就排斥相親，面對陌生的異性同桌一起吃飯還互相暗揣着對方到底适不适合發展為男女關系的心思，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情況，為了維持表面的禮貌與不尴尬，就着彼此都知道的東西擺到桌面上再尬聊一次。
相親不就是自己把什麽都主動抛出來讓人了解，讓人撿着挑，最後人家還決定要不要與你發展。反正她無法坦然接受，她已經二十七，也不是沒有過相親，家裏父母安排的，經過她再三明确的排斥，父母才消停下來，沒再勉強她。
面對好朋友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明了，但也不能讓她再懷有這種心思，最後苦惱的還是自己。
“不知道，我沒接觸過什麽異性，但我崇尚自由戀愛。”
楊晗敗陣，擺擺手：“行行行，新時代的自由女性，崇尚自由戀愛。”她又說道:“別到時候被家裏催婚來找我訴苦。”
索莫然笑笑，“不會，我爸媽最近學乖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