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楊晗下單的微波爐同城發貨，第二天就到，中午在辦公室收到的取貨短信。傍晚下班回家，車庫停好車，手機彈出另一條快遞取貨短信，她買的烘焙書籍到了。
天邊還挂着隐退的落日。正是下班的點，買菜的，接孩子回家的，下班回家的，路上行人都不緊不慢走向同一個方向，家。
索莫然走在路上，看看落日餘晖，看看路上行人。
“莫然？”
“嗯？”抽回思緒，聞聲看去，男人一身正裝，斯文儒雅，手裏捏着手機，屏幕還亮着，索莫然淺淺朝人笑，“陸老師，下班啦？”
“是啊，”陸喆揚了揚手裏的手機，“不過，又要去上班了。”
索莫然遲疑：“嗯？”
“出差。”陸喆輕笑一聲，“趕時間我先回家了。”
“好。”
楊晗買的微波爐挺大，也不算很重，雙手能抱起來，就是那幾本書籍沒法拿，也不想再跑一趟。猶豫了幾秒，眼睛掃到一個高大背影，她抱着大紙箱轉過身，“你好，可以麻煩你幫一個忙嗎？”
男人聞聲回頭。
索莫然偏頭沒看到自己剛剛找出來的包裹，挪動腳步吃力的轉身換了個方向，艱難抽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邊架子上的快遞，“幫我把那個快遞拿到紙-”
忽然她抱着的大紙箱上面落下一個小紙箱，手中的大紙箱被接過，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手上一輕松，她看向人，愣住，是昨晚在陸喆家開門的那個男人，也是在 simile 見到的那個男人。
鞠裏跟她解釋：“我也要回去，小姑娘拿這個挺重，我幫你拿吧。”
“哦，好。”索莫然遲鈍回過神來，“謝謝。”
鞠裏多看她一眼，下巴朝旁邊的貨架擡了擡，示意她，“那個快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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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啊，”索莫然彎腰去拿那幾本書，“我自己拿就好。”
小姑娘細白的胳膊，單手拎着，因為用力手臂都起了青筋，鞠裏瞥一眼，“放上來吧。”
索莫然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你那個挺重的，就幾本書我自己拿就好。”
他眼神淡淡看她，沒再堅持，“那你雙手拿着，單手拎手臂容易酸。”
小區快遞驿站離她住的單元樓有一段距離，兩人無聲并肩往前走，安靜且陌生的感覺，索莫然覺得挺不自在，低頭看快遞單上的信息，一字一句，從發貨信息認真看到自己的收貨信息，視線停在快遞單最後一行字‘本包裹由菜鳥提供智慧技術支持。’
她無聲呼了口氣，不經意擡頭就看到單元樓外的牛奶箱，她垂眸想了想，無聲清清嗓音，指了指前面的一排牛奶箱，“那個，我去取一下牛奶。”
說完沒等他回答，自己小跑過去，換成單手拎快遞，打開自己的牛奶箱，牛奶瓶還冰着，應該剛送來不久。
關好牛奶箱轉身看到他站旁邊等她，她眯眼歡快笑一聲，“好啦，走吧。”
鞠裏瞥了眼她手裏的牛奶，又瞥了眼她單手拎快遞的左手，覺得那青筋晃眼，“可以把那快遞放上來。”
“哦，好，謝謝你。”索莫然把那幾本書放上他抱着的大紙箱，覺得手裏空，拿過上面的小紙箱，沖他溫婉一笑，“那我拿這個。”
她眉眼清清亮亮，杏仁似的雙眸濕潤黑亮，臉蛋挂着淡妝，白淨自然，笑起來像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鞠裏移開視線，語氣和緩，“好。”
鞠裏捧着箱子往前走，視線一低，落在快遞單上，單子是倒放的，不難看出上面收貨人的名字，張山。昨晚，陸喆微信對話框挂着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做‘莫然’？
突然腰間襯衫被用力一扯，邁上臺階的步伐一頓，鞠裏下意識往旁邊看，
“啊對不起，”她臉蛋微微漲紅，似是覺得尴尬，聲音慢慢變小，“我踢到臺階了。”
索莫然覺得自己蠢，是真尴尬，雖然說走路無緣無故踢到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但，昨晚撐他的胸膛，今天又扯他的衣服。就真的很……
難以自容。
鞠裏覽盡她的神色，微微勾起唇，語氣輕柔，似是安撫她的不自在，“沒事，別緊張。”
人在面對意外都會下意識做出讓自己安全的反應。她想了一路，終于想出一個不讓自己報以歉意又羞愧的理由。
男人貼心幫她把大紙箱放置客廳，索莫然稍稍定了定神問他要不要喝杯水。
他淡笑婉拒。
門口輕合上，她的不自在消散了一大半，深呼了一口氣。沒管快遞，先洗了個澡，換上居家服，打開冰箱準備做晚餐。突然想起，米還沒買，猶豫着要不要點外賣，眼睛就掃到冰箱門邊的椰漿，好像上次還剩些馬蹄粉。
她思考了片刻，拿出椰漿和紅糖，牛奶，又在櫥櫃找出上次剩下來的馬蹄粉。
她挽起頭發，腳邊一癢，低頭一看，大長腿在打轉，應該是餓了，索莫然拿出狗糧打發它到另一邊。
鍋裏放入清水開水，加入紅糖攪拌化成紅糖水，熬好的紅糖水倒入透明碗中。再拿一個碗，把椰漿倒入，加入馬蹄粉，倒入牛奶，一起攪拌均勻。
鍋裏加點水，放一個深盆，倒入一勺紅糖水，開大火加熱 3 分鐘，等紅糖水層變透明狀，再加入一層椰漿層，再加熱 3 分鐘。如此循環六七個來回，粉漿用完，一層黃一層白的千層馬蹄糕也做好了。
開放式廚房飄散着濃濃的椰香味，大長腿嗅着香味蹭着小短腿過來，索莫然沒留意到腳下，移出糕點放涼的時候差點踩到它。
倒了杯水坐在餐桌邊，手撐着下巴，聞着香味她其實也餓了，但她知道自己最多就嘗嘗味道，不會拿來填肚子。
她做甜品不是自己想吃，而是看到亂七八糟的材料經過她的手加工成一個挺漂亮可愛的成品，覺得挺有成就感。她頗有自知之明的點開外賣 APP，浏覽了兩分鐘頁面，還是點了平常點的那家馄饨。
過了幾分鐘，馬蹄糕涼卻，索莫然翻出一次性透明打包盒，還是上次點外賣沒用到留下來的。
冷卻後的馬蹄糕賣相還行，層次很均勻，澤黃白相間，呈半透明狀，手感 Q 彈滑嫩，索莫然切成小塊，認認真真擺進打包盒，滿滿一盒，蓋上蓋子。
索莫然拿上打包盒走出廚房，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沒到九點，還不算晚。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敲門她只敲了一次，連貫的三下。門很快被打開，索莫然微張唇，帶上自然的微笑，把馬蹄糕舉到他面前，“這個給你，謝謝你的幫忙。”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也謝謝那天你的奶茶。”雖然沒喝幾口就倒掉。
鞠裏輕挑眉，“不客氣。”
他沒接過打包盒，索莫然又舉了舉，“這個是我剛做的千層馬蹄糕，就謝謝你的幫忙。”
鞠裏低眸一看，伸手接過，“好，謝謝。”
“那我-”
話沒說完，光滑的小腳處被柔軟掃過，她低頭，呆呆看着大長腿竄進門。
“……”
她驟然擡頭看他，眼神有些懵，“我…”
他拉開門把，門打開些，牽了牽嘴，“進來吧。”
腳上穿的是自己在家穿的拖鞋，她不知道要不要換鞋，也沒顧上，急沖沖去找那只四處蹦噠的狗子，腿是不短，但活躍起來不看地方啊...
索莫然沉聲喊它一聲，精神煥發的狗子擡眸看她一眼，扭頭就繞客廳沙發外圈轉，沒兩秒又竄到矮幾邊蹭邊跑，“哐”一聲，矮幾邊沿的煙灰缸被蹭掉，灑了一地的煙灰。
索莫然眼睛瞬間睜大，呵它一聲，“大長腿！”
打掉東西，它學乖了，躲到沙發邊趴下，伸吐舌頭，像是在欣賞它的一地傑作。
“……”
索莫然頭皮隐隐作疼，看到矮幾上的筆記本電腦完好無損，躺在地板上的煙灰缸沒被打碎，不知道該慶幸還是什麽。
身後的人走近，索莫然側身看他，
“不好意思，我來處理幹淨。”說着她看了一圈客廳，“掃把在哪？”
“不用，我來處理，”鞠裏把手上的盒子放到她手中，指了指窩在沙發邊的柯基，“你看着它就好，。”
男人拿來掃把清掃，又拿出拖把，淡淡的煙味慢慢消散，索莫然坐在旁邊單人沙發上，看住大長腿不讓它再搗亂。
視線悄悄落在他臉上，光潔幹淨的臉龐，皮膚挺白，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往下是性感的凸出的喉結，為什麽是性感，因為她幾乎沒有這樣仔細又小心翼翼打量一個男人。
意識到這點，她陡然移開視線，撂到他握着拖把的手上，又被那雙手指修長的手吸引住，視線沒移，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試圖找話題，“陸老師不在家？”
“出差了。”
“哦...”三四個小時前在樓下，她好像就知道了。
她不自在的抓起臉頰的發絲挂到耳邊，“那，你是陸老師的朋友？”
鞠裏看她一眼，“嗯，暫時住這邊。”
“那你叫-”
門口的敲門聲打斷她的聲音，視線看過去，黃色服裝的外賣員站在門口，“請問隔壁住的是張山先生嗎？門敞開着，敲門沒見應。”
“啊，是我的。”
索莫然這才想起她剛叫了外賣，站起身走過去。
“你是張山？”外賣小哥看着年輕姑娘，一臉不相信。
剛搬進來的時候為了安全着想，她的外賣、快遞信息填的都是性別男，名字張山，在這邊住安定下來後一直沒更改。她對上外賣員狐疑的眼神，肯定的笑了笑， “對的，尾號 5330 你确認一下。”
外賣小哥低頭看單确認，擡眼又多看了她兩眼，遞上外賣，“…那祝你用餐愉快。”
“謝謝。”
鞠裏站在她身側，掃了眼她手上的外賣袋，“沒吃晚餐？”
她點頭，指了指自己家敞開的家門，“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他順着她視線看去，叮囑一聲：“下次出門記得關門。”
本來就打算送個馬蹄糕，誰知道把自己也送進了家門，她不好意思點點頭，招呼大長腿跟上，和他道別：“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