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班回家，一走出電梯，楊晗靠在她家門口等她，手上拎着超市袋，裏面裝着花花綠綠各種東西。
楊晗跟着她進門，超市袋往客廳茶幾上一擱，朝她眨了眨眼，“請你吃螺蛳粉？”
“……”索莫然視線往那一大袋東西一放，抽出兩包黑紅包裝的袋子,“我去煮。”
十分鐘後，兩碗螺蛳粉煮好，索莫然還煎了金黃的雞蛋鋪在上面，賣相不錯，袋裝的螺蛳粉是配好調料的，不用再外添調料，煮熟就行，索莫然朝客廳的楊晗喊一聲。
楊晗聞聲走過來，端起湯色更紅的那碗，“咱們去客廳吃，不然你廚房半天散不了味。”
索莫然端起自己那碗随後，她不吃辣，紅油沒放，但螺蛳粉的湯底本來就帶點辣，辣度也在能接受的範圍。
楊晗開吃前識趣的跑去打開客廳的前後門。回來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就開吃，
“真爽，”她呼兩口熱氣，吸了吸鼻子，“于越不給我在家吃這東西，還是姐妹好，不光陪吃還帶煮。”
螺蛳粉的味道挺大，不吃的人會覺得臭，但其實挺好吃，索莫然自己挺喜歡吃，不過很少在家裏煮，偶爾口饞會約楊晗到外面粉店吃。
屋內奇怪的味道連大長腿也接受不了，索莫然視線一掃就看到大長腿拖着它的飯碗到門邊通風處吃，她覺得好笑又覺得它聰明。
吃到一半，手邊的手機屏幕亮起，索莫然看過去，愣了愣。
楊晗注意到她的變化，“怎麽了？”
索莫然抓起手機點開微信，玉婷發來的，【莫然，我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
【你哥喪心病狂，說什麽也不肯離婚。】
上次和索母打電話，說玉婷跟家裏提了離婚，雙方父母勸她再考慮，不要意氣用事，先各自冷靜一段時間。
“沒事，家裏的一點事。”索莫然回神，放下手機。
Advertisement
楊晗看她一眼，“有事就和我說。”
索莫然猶豫了片刻，問她:“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決定要離婚很難嗎？”
楊晗脫口而出，“反正要結婚挺難的。”她垂眸又一想，“怎麽問這個。”
玉婷是她初中玩得最好的同學也是她嫂子。經謀人介紹與她堂哥索培宏相親認識，在索莫然大二那年就結了婚。
索培宏醉酒後有暴力行為，沒輕沒重的踢打罵，這些都是有一次放假在家索莫然無意知道他們家事之後，玉婷告訴她的，之後受委屈會來找她倒苦水，當時索莫然就讓她考慮離婚，她說不想。
去年，她帶着傷來找她，索莫然再提讓她離婚。她搖頭淡笑道：“你堂哥也就這點不好，公公婆婆對我太好了，為我花了不少錢和精力。”
索莫然知道兩人結婚幾年，玉婷一直沒懷上孩子，醫院做了檢查也做過試管嬰兒，有兩次好不容易懷上，後來都胎死腹中。公公婆婆主動掏錢為她花費了那麽多，也像女兒一樣照顧她那麽多年，玉婷不忍心再讓二老失望。
索莫然把玉婷的事簡單告訴楊晗。楊晗一聽到家暴就唾棄不已。
“離！趁沒有孩子，早離早解脫。”
索莫然點頭，若有所思又道:“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孩子，玉婷有些愧疚不忍心辜負我大伯他們，才拖了那麽久。”
“屁，等有了孩子就是另一種說法，要不想離婚有一百種理由，女人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心，指不定也是另一種解脫。你嫂子那種情況，就是解脫啊，有什麽好于心不忍的。她于心不忍如今忍的就是她。”
索莫然點頭表示贊同，但她不能跟玉婷說得那麽直接，不管于情還于理都不能做那個中間人。
楊晗又道:“所以現在是你那嫂子想清楚要斷了，你堂哥不肯放人？”
索莫然點點頭，“聽說是，他脾氣沖，想來也不會輕易妥協。”
楊晗繼續吐槽:“你哥這種男人真不行，你以後找男人要擦亮眼睛啊，以你哥為鑒。”
索莫然無語看她一眼，扯了張紙巾擦嘴。
楊晗：“所以，你那同桌嫂子打算怎麽做？”
索莫然目光下垂，“我哥實在不放人，就打官司了呗，這事總得解決。”
楊晗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猜測問:“你建議的？”
索莫然搖搖頭，她有一個打算，但沒開口，“總得解決，私下解決不了的，法律是最有用的途徑。”
楊晗嘆息一聲，“別到時候挑撥離間的帽子蓋到你頭上，你撐破頭皮也頂不了。”
“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我一個旁觀者促成的，婚姻中出現的問題永遠不可能是第三方。婚姻關系中随處可見的雞毛蒜皮，雙方不能改正理解和包容，随時可能在某個點爆發，一觸即散。”
“怎麽說得你像是一個結過婚又離婚的女人。”
“都說結婚是搭夥過日子，你是覺得我需要搭夥，一個人不能過日子嗎？”
楊晗單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說得我都沒有勇氣結婚了。”
“別，你們不扯證，可別賴我啊。”
楊晗低嘆了一聲，“我和于越這麽多年，感覺差走一個程序，差一張證，其他的和結婚沒差，每天一起生活一起過日子。”
只是她心裏清楚，一張合法的紙會給她無法想象的安全感，起碼也是他們感情的一個合法證明。于越從沒提過結婚，她一個女生厚着臉提過一次被模棱兩可略過之後，她也很難有勇氣再提。
聽出她略有失落的語氣，索莫然問她:“你怎麽想的？”
“于越沒提，我總不能去提吧，我一個女孩子。”
索莫然知道她那麽多年，是認定了于越，鼓勵她:“有很多都是女方主動求婚啊。”
“…我就算了吧，最近是靈感的瓶頸期，沒空想這事兒。”
“……”
這話題翻篇，楊晗問她:“你去韓國幾天？”
“五天，五一假外加休假兩天。”
楊晗羨慕極了，忽而又唾棄她，“就算你們主編人好，你也不能厚着臉皮連着休那麽多天啊。”
索莫然笑了笑，一副我樂意的樣子，“我可沒有不敬業，我上個月可是連着幹。”
楊晗還能說什麽，只有羨慕的份兒。
人人羨慕自由職業自由，她當初也是沖着這好處，将寫小說的愛好發展成職業，确實是賺了不少，沒人知道她是熬了多少個夜晚努力來的。
她攪了攪碗裏的湯粉，突然想起什麽，又道:“我最近種草了幾樣韓國的護膚牌子，一會發你，幫我帶回來啊。”
“……”習慣了，每次去外地旅行都要幫她帶上些什麽。
楊晗又補充，“我給陳瑾也發了份，她知道哪裏可以買到，你跟着她負責提貨就行。”
“……”
吃完粉，索莫然打包好垃圾讓她回家順便拿下去。
楊晗回家後，屋裏的味道沒散，大長腿也還蹲坐在門口張望，索莫然就沒關上門，半躺在沙發上盯着玉婷的對話框，猶豫了好一會，才打字回複:【走法律程序吧。】
剛退出微信程序，玄關處傳來敲門聲，索莫然循聲看去，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愣了一秒，踩着拖鞋走過去，“鞠總，你有事兒？”
鞠裏聽到她的稱呼，眼神微微一滞，但想到她沒用尊稱表情還算自然。
“怎麽沒關門？”他低頭看了眼正仰頭觀察他的柯基，“在訓練寵物狗的看門能力？”
“……”它也只是在門口透氣，這麽想起來，索莫然嗅了嗅，屋裏好像沒有螺蛳粉的味道了。
“我剛剛在吃螺蛳粉，開門是想散散味道。”
鞠裏疑惑挑眉。
索莫然迎上他的眼神，笑了笑，“你沒吃過？那下次可以試試，挺好吃的。”
她說的挺好吃，鞠裏就信了，畢竟她做的甜品味道都不錯，他心一動，問她:“哪裏可以買？”
鞠裏回陸喆家換了套居家服回來，一進門，沒想到味道那麽重還挺沖，直接打了個噴嚏。褲腿被蹭了蹭，低頭一看，他勾唇輕笑，這柯基挺聰明，還懂得蹲在門口透氣。
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索莫然拿起紅油包轉身問他,“你能吃辣嗎？”她細看了眼，才發現他的眉頭皺着，表情有些奇怪，她笑了笑，“這個味道是挺大，你第一次聞可能會覺得臭，但保證你嘗過之後就會愛上。”
鞠裏看向那鍋冒着熱氣飄散着奇怪味道的湯粉，目光懷疑。
索莫然讓他先去客廳等，粉煮熟撈出鍋，也煎了個金黃的雞蛋放上面，端到餐桌上，又從廚櫃拿出湯匙和筷子，做完一切，才喊他過來。
看着他拉開椅子坐下，索莫然把筷子遞給他，“先試試，真的沒味道那麽吓人。”
鞠裏半信半疑吃了口，後來就經歷了一場舌尖風暴，刷新他味蕾的認知，味道挺奇特，也挺好吃。
索莫然坐在他對面喝牛奶，見他沒嫌棄反而吃得津津有味，她笑問:“是不是挺好吃，我沒放紅油怕你第一次嘗試吃不慣。”
鞠裏撈完粉，扯過紙巾擦幹淨嘴，“挺好吃，今晚謝謝你。”
吃過粉，他的嘴唇有點紅，像是抹上了女朋友的口紅，挺滋潤。索莫然不自在收回視線，低頭吸了口牛奶，腦中瘋狂找話題，“你都那麽晚下班嗎？”
鞠裏視線落在嘴下的牛奶瓶身，語氣輕緩，“臨時有事，回了趟公司。”
索莫然哦了聲，然後大腦當機，搜不出話題了。
好在鞠裏也不打算留多久，洗了碗就道別回去。
鞠裏還是高估了自己肚子的接受能力，當晚就拉了肚子。
晚上十點半 ，索莫然吃了藥，郵箱收到董怡的采訪稿，稿子都是整理好的出刊樣稿，發到她這裏是終審，她抱着電腦曲腿坐在沙發上，認真浏覽。
這幾天的接觸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大概就知道他是一個有品位的成熟男人。
看完了這篇簡介和采訪稿，索莫然對他的認識并沒有多大改變，不管他的身份職業社會地位，在她的認知裏，他就是那位成熟的謙謙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