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機場大廳裏熙熙攘攘，到點登機，索莫然和陳瑾擁抱告別。陳瑾抱着她撒嬌，“想跟你回國，回去跟你們混。”
索莫然笑看她:“那畢業了回國？我包吃包住。” 陳瑾裝作饒有興趣，“包養我？要是你是男人我立馬跟你走。” “男人哪有我可靠啊。” 陳瑾附和她，笑道:“對對對，男人都沒你可靠。”
廣播裏航班播報聲響起，身後旅客紛紛排隊進安檢，索莫然無奈朝她揮揮手裏的機票:“回去了啊，照顧好自己。” 陳瑾在身後叮囑她:“落地了給我發消息。” 飛機上大多是五一假期出國旅游的中國游客，興許是假期玩累了，艙裏的乘客大都在閉目休息。索莫然找到自己的位置，旁座是一個中年男人，見到她坐下來，他放下手中的旅游雜志與她打招呼。
索莫然回了微笑禮貌回應。那男人似乎不想就此結束聊天，找了另一個話題，他問她是到哪個城市，索莫然回答說 B 市。
男人笑了笑，“南方小城啊，有幸去過一回，那裏的風景不錯，地域養人啊，适合生活，年輕人要大展宏圖是差了些。”
索莫然笑了笑，不贊同也沒反對，為她家鄉打起了宣傳，“B 市是适合生活，歡迎您以後常來游玩。” “小姑娘是做什麽工作的，要是有意向到 A 市發展，你可以……” “暫時沒有打算，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見他就要掏出名片，索莫然接上話打斷她。 “現在像你這樣滿足現狀的年輕人可真不多了，你還挺有自己的想法。” 索莫然又笑了笑:“我比較容易滿足。”
很多事情與其改變不如坦然接受。安于現狀這個詞，有人看來是貶義，但誰也無法賦予它不是褒義的權利。
兩人又不痛不癢的聊了幾句之後，男人繼續翻起那本沒看完的雜志。
商務艙裏財經雜志居多，索莫然随便拿起一本來看，随意翻了幾頁，突然想起什麽，彎腰去翻找那堆雜志，還真能找到她家的那本，封面上英朗帥氣的高清臉龐讓她想起了那天在商場遇到的人，安靜的時候還真有種高嶺之花的範兒，實際上接觸起來又是溫和儒雅的一面。
她手上的這本雜志還很嶄新，但也能看過被翻過的痕跡。
雖然在發售之前她已經看過幾遍，現在翻起來仍然有滋有味。
她靠在椅子上一頁一頁的認真翻看，頁數翻到一半，她一頓，餘光注意到什麽，斜眼看去，旁邊男人的睡臉慢慢往她這邊倒，索莫然精神一繃，立馬直起身板，男人的頭順勢倒貼在的椅靠上，她輕輕呼了口氣，眉頭輕皺，猶豫的看了他幾秒，正打算開口，旁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索小姐？”
索莫然聞聲轉頭，是石侯，她有些意外，“石助理？好巧啊。”
石侯出來上洗手間，看到她也意外，後來想起在登機口有匆匆一瞥，沒想到是同一班飛機，他朝倒在她椅背的男人指了指，道:“索小姐需不需要我和你換個位置？”
她下意識婉拒:“不用麻煩，謝謝你好意。”她也正打算叫醒那個男人。
“不麻煩，你這也不方便。”何況他坐在全程辦公的老板身邊也是憋屈，換了位置他可以喊醒人自己再好好睡個覺，他收回視線，往前面右邊靠窗的位置指了指，又道:“我位置在那，我去撿一下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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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莫然無奈看他離開的背影，思索了兩秒，把手裏的雜志放回原位，拎起自己的鏈條包。
石侯回到位置利索的收拾自己的筆記本，鞠裏聽到稀疏的聲響，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視線看了他一眼，眼神挂着疑惑。
“鞠總，我和索小姐換個位置，她也在這艙。”說着，石侯往後面座位看了眼，一副助人為樂的表情:“她那個位置不太方便，我和她換一下。”
鞠裏随他視線看去，只看到一個女生低頭找東西的頭頂，不明問道:“她位置怎麽了？” “她旁座的男人睡着了，頭倒在她椅背上，一個小姑娘直着腰板坐幾個小時也怪憋屈的。”
石侯關上電腦包拉鏈，殷勤的看着自家老板，眼神裏挂滿‘你不答應就不是人。’ 鞠裏默了幾秒，點頭:“嗯。” “得嘞！”石侯歡快地拎起包走人。 索莫然走到石侯的位置才發現旁邊坐着的是鞠裏，愣了兩秒，她沒想到老板和助理會坐一起，直到鞠裏轉頭看她，索莫然才回過神朝人笑了下，彎腰坐下，“好巧，又見面了。”
“是挺巧。”鞠裏轉頭把電腦關上。 索莫然又開口:“你助理人挺好的。” 他突然輕笑了下，合上電腦，一邊道:“你第二次誇他了。”
索莫然勾唇笑:“也算是間接誇他的老板了。” 鞠裏笑:“他大概是想換個位置好睡一覺。” 她不明白:“嗯？” “我剛在處理工作，他自然不敢放松睡一覺。” 上司在工作哪有下屬休息的道理。
索莫然了然點點頭，看到他已經把電腦關了，後知後覺小聲啊一聲，“那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沒有，剛好處理完，我也需要放松。”
索莫然不算是話少的人，除了同事和異性基本沒什麽接觸的經驗，和鞠裏能夠放開自我的聊起來也算是她意外的自我認識。
兩人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話題不會淺嘗辄止，從他助理聊到財經領域，索莫然雖然對商業不是專業的，在財經雜志社待了幾年也有所見識和了解，但更多的是鞠裏在給她普及一些財經知識以及表達他的看法，索莫然內心感慨，像上一堂受益匪淺的經濟課。
他娓娓道來話語和語氣都恰到好處的給她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像剛剛坐旁邊的那位中年男人，語氣帶給人若隐若現的不舒服。
再一個話題落下，剛好乘務員推車過來送水，索莫然轉頭問他:“你喝什麽？” 鞠裏舌頭掃了下口腔，聊了那麽久，喉嚨是有些幹，說出的話也有些沙啞了:“白水就好。”
索莫然給他遞了一小瓶礦泉水，自己又拿了杯橙汁。 “你是姓索？”
聽到他這句話，索莫然剛好咽下橙汁，不然非噴出來不可，感情兩人聊了這麽久，他是不知道還是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她失笑了下，把自己名字說了遍，取笑道:“鞠總真的是忙人多忘事。” 他笑了笑，“莫然，沒有忘記，只是你的姓很脫俗。”
索莫然一直覺得他是感性與理性的結合體，一個随和且溫文儒雅的男人，自帶吸引人眼球的光環，面帶笑容的時候更是惹人注目。
“嗯，是莫然。”索莫然不自在的挪開視線，沒再糾結她的名字，偏頭看到一旁的雜志，抽出最上面的一本，突然想起昨晚收到的郵件，她把封面轉過去，示意旁邊的人看:“鞠總你這張臉有貴相。”
鞠裏挑眉看她:“嗯？” “我們這期雜志大賣了，李漓說全靠你這張臉。” 鞠裏看着封面上自己，默了下，忽然失笑了聲:“互利共贏。”
索莫然把封面轉回來看了幾眼，調侃一聲，“要是進娛樂圈沒準也能大火，你這張臉适合在娛樂圈混。”運氣的好話，沒準能當個頂流。 鞠裏低笑，“很帥？” “帥呀。”索莫然頭也沒擡。
她耿直的回答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他輕咳了聲，目光從雜志上偏移開，輕聲道:“沒有什麽是适合的，只有願不願意喜不喜歡。”
索莫然愣了一下，笑看他，“那看來你很喜歡你的工作。” 鞠裏不答反問:“你呢？”
“我？”她笑了下:“還可以啊，待久了，不知道是适合還是喜歡，反正現在也沒有放棄或者改變的念頭，我還挺滿意的。”
她突然想起那個中年男人說的話，她的這種随意的态度是安于現狀嗎？又或者是沒有上進心？ 鞠裏笑笑:“挺好。” “鞠總你為什麽想回 B 市發展？”索莫然記得他的資料裏有說他是從 A 市回來的。
A 市，國內的超級大城市，年輕人擠破腦袋想夢想開花的地方。 鞠裏:“回來生活。”
大多數的年輕人有一個鬥志勃勃的野心。
人在低處的時候總是仰望高處，等真正站上去的時候，就會想着再試試，再往前走一步，這一步步下來，不會有盡頭，會不斷不滿足，追求更多，直到失去原來的某些東西，才會回頭想想自己的初心是什麽。
不忘初心口號都會喊，真正牢記沒幾個，真正享受高速生活也沒幾個，他說的很平靜又很認真，索莫然突然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人生不是不停的往前走，關鍵是看自己的心在哪，路就在哪。”鞠裏見她沉默不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你應該沒有這些困擾才對。” “為什麽？” “看得出你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他看着她，低聲道:“這樣，就很好了。”
他聲音很柔軟，而她心裏的某盞燈像是突然被拉閘了一下，整個人帶着火花，溫柔地亮了起來。 當她閉着雙眼，腦袋慢慢擱在他肩膀，他的心一直亮着，因為是她點燃的。鞠裏側目看她沉睡的臉蛋，腦海響起她那句話“男人哪有我可靠啊。”不自覺嘴角勾起弧度，他伸手替她撥了撥滑落下來的發絲，心裏告訴她:找個可靠的男人。 兩人并肩從機場出來，快要分別的時候索莫然扭頭看了眼旁邊的男人，語氣淡然又帶着些許的不自然:“鞠總，可以加個微信嗎？” 聞聲，鞠裏停住腳步，也扭頭看她。
四目相視，索莫然捏着行李箱杆子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第一次問異性聯系方式。
飛機上那會的交談，她對他有了些好感，說真心話，她從心底裏是欣賞和崇敬他。反正要個微信也不代表什麽，就當交個朋友也不錯，
索莫然擡眼，看他的眼神卻沒有一絲躲閃，坦然一笑，語氣倒是像在虛心求教，“我覺得你很多自己的見解，”她頓了頓，又補一句:“讓我、受益匪淺。” 鞠裏低頭看她，眼睛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