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早上,索莫然是被鬧鐘給鬧醒的,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她不滿地翻了個身,艱難掀起半個眼皮,很快又合上,小嘴微動,“關掉啊。”

身邊的人很快動了動,鬧鈴聲戛然而止,她頓時想起今天周一,睡意被一點一點澆滅,她埋下頭在他懷裏蹭了蹭,悶悶說: “好不想上班。”

鞠裏掀開眼皮,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巴抵在她發頂,低聲說: “還可以再睡會。”

“嗯。”她乖乖待在他懷裏不動了。

鞠裏手搭着她腰,也閉上眼,沒睡,靜靜感受她有規律且溫熱的一呼一吸。

索莫然就在快要睡覺時被他叫醒,這比剛剛被鬧鐘吵醒痛苦了好幾倍,在他懷裏輕聲哀一聲後,她老老實實爬起來,剛掀開被子伸出一只腳,身子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攬下,重新倒回床,他的吻和聲音同時落下,“請假程姿批嗎。”

索莫然被他下巴冒出的胡須弄得有些癢,臉蛋側了側,知道他什麽意圖,她伸手捏他下巴,輕往後推,彎着眼睛,對上他暗晦的眼神,半認真說: “我不請,請一次全勤就沒啦。”

他撩起她的睡衣,溫熱的呼吸壓在耳旁,細細幫她算時間,“嗯,你那條狗不在,不用下樓遛狗,早餐路上再吃,時間我都幫你算好了,應該不會遲到。”

“……”這哪兒是幫她,分明是為自己打算!她噎一口氣,湊近沖他下巴咬了咬,然後雙手抵開他,翻身下床。

鞠裏從出差箱翻出自己的洗涑用品,走進衛生間時她正在對着鏡子抹洗面奶,他瞄她一眼,直接進了淋浴間,自己給自己物理降溫。

旁邊花灑聲作響,索莫然側頭看了眼,隔着一層水霧的玻璃門裏的身影依稀可見,她莫名心一跳,扭回頭快速洗幹淨臉出了衛生間。

昨晚半夜才回來,冰箱并沒有什麽新鮮食材,但她實在不喜歡吃外面的,好在冰箱裏還有包速凍餃子。

餃子撈出鍋,他剛好換好衣服走出來,索莫然讓他坐下,然後把冒着熱氣的餃子移到他面前,轉身打開微波爐拿加熱好的牛奶。他實在不愛喝牛奶,索莫然就倒了杯白溫水放他左手邊。

杯子落桌,鞠裏擡眸看她。

索莫然擠了個笑,“白溫水,水餃,絕配。”她視線掃了眼他前面的碗,語氣虛了虛,“其實是那啥,湯有點鹹,我手法拿捏不準,鹽放得有點多。”

他目光落她臉上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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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就着吃吧鞠總。”索莫然眨眼沖他笑。

看他拿起勺子,索莫然也動起勺子,水餃吃到第四個,她突然想到,他們兩人的口味咋那麽相沖呢。

他吃東西習慣加蔥花香菜,而她幾乎不能吃。她很喜歡喝牛奶,而他幾乎不碰。

鞠裏擡眼就看到她對着自己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

見她眼珠動了動,他勾唇笑,問: “沒有難吃到讓你無語凝噎吧?”

“你才難吃!”聞言,索莫然回神,桌底下伸腳踢他一腳。這牌子的速凍餃是她目前發現最好吃的一款,還是某天晚上她逛超市,售罄之前搶到最後一袋。

他玩味兒的眼神看她, “口嫌體實。”

“……”她不想聽懂,低頭咬了口餃子,咽下去才堪堪拉回被他攪亂的思緒。

“你想吃什麽蛋糕?”這是她想到他倆口味唯一相近的地方。而且她最近手癢了,想烘焙蛋糕。

他狐疑看她。

“你不吃我就做給陸老師吃,還有楊晗。”她說。

“陸喆不愛吃甜。”

“誰說?我每次給他他都接了啊。”

“他不接,讓你難堪?”

“啊,那是不是我做錯了?”索莫然驚詫,懷疑自己的過往舉動是不是讓人為難。

“不是,我的錯,不該告訴你真相。”他對她微微一笑,說: “以後少去敲人家門。”拿起兩人的碗往流理臺走。

兩人出門的時候,鞠裏只拿了自己的電腦包,剩下的東西就留她這兒,索莫然不管他,心眼兒都想着不能遲到。

鞠裏的車不在,開她的車送她上班,然後再開回自己公司。車子駛出小區不久,她透過車窗遠遠瞧見路邊一家藥店,想到昨晚的真槍實彈,她讓鞠裏停下車。

“要買什麽?”鞠裏在路邊車位熄了火,解開安全帶扣子,側身透過車窗掃了眼那一排的商店,問她。

她抿着嘴猶豫了幾秒,嘴唇微動,“避孕藥。”她擡眼看他眼睛,聲音輕輕弱弱的, “我有點怕。”

鞠裏怔住了,目光看了她良久,拉過她手,緊緊握了握,很認真地說: “莫然,我……”

索莫然用力拉他的手臂,微微起身很輕柔地吻了吻他的唇,堵住他的話,她很害怕他接下來的話,擡眼望進他深沉的眼眸, “我不想你對我道歉,我也是樂意的啊。”

她存了私心的,對不起這三個字好重,她希望他對她永遠用不到,而且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委屈。

鞠裏覺得心裏發熱,随即覆身把臉埋進她的頭發裏,用力地、緊緊地抱住她。

“好了,你去幫我買,上班要遲到了,全勤沒了可要你賠。”她伸手拍了拍他後背,笑說。

看着鞠裏進藥店,索莫然收回目光,低頭翻手機。自從生了病,平時偶爾有點小病,需要吃點藥,她都很謹慎,藥入口前都要思衡幾分。

鞠裏拉開車門坐上去的時候,她正埋頭認真看手機,目光掃過她的手機屏幕落在她臉上,他擡手揉一把她的頭發,柔聲說: “我沒買。”

她擡頭直看他眼睛,拿過他手裏的藥袋,低頭一看全是 T,臉頰微熱,下意識想清清嗓子,“沒買就沒買,幹嘛給我這個啊!”

“你自己拿走的。”他看着她,嘴角上揚幾分。

她輕哼一聲,把那袋東西推回給他,和他說: “我剛剛查了查,我還是不吃那藥了。”如果因為這藥誘發病那就得不償失。而且是安全期,‘中獎’幾率不大。

他的指腹悄悄輕撫她的臉頰,“這件事是我顧慮不周到,不該讓你擔心害怕,以後你要放松一點點,我來替你承擔,護你周全。莫然,我比你更擔心你。”

他的聲音低沉溫潤而又莊嚴沉穩,一瞬間,她眸光微斂,眼睛裏有水汽在蔓延,她把自己送進他懷裏,閉上眼,盡力收住眼眶的濕潤。

她其實超自卑,心思也超敏感。一面搖旗吶喊着做個獨立自強的人,一面又小心翼翼掖着那些不敢捧在人前的自卑。

遇到他之前,她已經做好孤獨終老的打算。她想着,面對生活,她已經夠勇敢了。十二歲就知道自己帶病到終老,不得不懂事的她直接跳過青春期的叛逆,乖乖聽醫囑不讓父母擔心不讓自己有危險。一直到長大成人,也很‘懂事’地清理一切有可能、無結果的冒險情感。

那麽多年,她給自己立的人生信條,從來只是好好活着,未曾有過其他奢侈的念頭。

她自己就覺得,寶貴的生命和美好的愛情,就是那樣的奢侈。她同時抓不住兩樣的,只能盡可能去擁有一樣。愛情,時而豔羨又時而警醒自我。

為了給生命讓道,她已經很勇敢地在活下去了。可他的認真,他的溫柔,讓她又勇敢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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