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荒唐兄妹

玉福公主是今上第三個女兒,由田貴妃所出,也是貴妃的唯一孩子,自小就被如珠如寶的捧在掌心,十分受寵。

這位公主今年已經有二十五六,驸馬前年因一場風寒去世,公主為驸馬守了兩年,據說今上今年曾多次詢問公主是否有中意之人,都被公主拿話遮掩過去。不過公主守着雖守着,到底不同于尋常家裏足不出戶有如未亡人一般的女子,京中的大小宴會是不忌諱參加的,平常也都打扮得鮮鮮亮亮,美豔動人。

此刻這位被衆命婦迎接的公主就穿一身大紅灑金百花不落地裙,頭戴鳳鳥銜珠五色冠,腳穿描金雲鳳高底鞋,眼尾飛翹,菱唇豔紅,正是最恣意盛開的模樣。

一同前來的寧王自被外頭的幾位老爺接待,公主則由一品命婦的張氏打頭,迎進了內院。

內院中,衆人在原先花廳裏分席次坐下,席上的瓜果已經全部上新,因着是國公府的孩子,在衆人拜會之後,徐善然與其他姐妹一同被引到了玉福公主面前。

公主正端杯呷着酒,見六個女孩一溜站在跟前,笑着點點頭:“都是好精致的女孩子。”言罷便自有宮女将放了首飾的托盤端上來,叫幾位姑娘自個選一件自己喜歡的。

那托盤之中也正好是六只首飾,一對鑲紅寶白玉海棠花耳墜,一只镂空雲紋薰球禁步,一只雙魚戲珠青玉镯子,還有鵲登梢頭累絲金釵,滿池荷花鴛鴦戲蓮金掩鬓,及最後的蚱蜢蟲草釵。

這一眼溜過去,好幾個女孩的眉間都不由蹙了一下:見面禮并不直接給她們,而是放在托盤上,這就是叫她們自己去拿,可這首飾花樣繁多,有那珍貴的,也有不過易趣的,在如此多夫人面前要伸手挑選,着實不好抉擇。

雖說在自家之中嫡庶有別,但到了外頭,自然還是長幼有序。

長房的徐丹霞是最大的姐姐,她伸手取了那對海棠花耳墜,随後沖公主屈膝行禮。

徐丹晨第二個,拿了蚱蜢釵子。

接下去就是趙雲瑰。這位三太太的侄女幾乎不用想,就去取那薰球。

剩下的三個之中,掩鬓不過方寸,上頭卻蓮葉田田,鴛鴦交頸,水紋粼粼,最是珍貴。徐善巧本待将手伸向那金掩鬓,但胳膊剛剛擡起來,卻目光一轉,拿起了那只徐丹青一眼就看中的青玉镯子,笑着退了下去。

剩下的徐丹青面對金釵與掩鬓,對徐善巧恨得幾乎要咬碎牙關了。

她捏着帕子的手僵了又僵,才保持着微笑朝那金釵伸去。不想這個時候,站在最末的徐善然忽而出聲:“四姐姐。”

徐丹青愣了一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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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梢頭鵲頗為可愛,姐姐就割愛給了我吧?剩下的那個我一點都不喜歡,拿了回去要麽壓箱底要麽還要拿着和姐姐換,姐姐到時候說不得虧得更多。”徐善然笑道,又對公主說,“您說是嗎?我這麽小,帶着掩鬓可将腦袋都給遮住了。”

因慣受寵愛,玉福日常的舉止很有些男兒的不羁,她坐在案後,單手支着額,笑着沖徐善然點了點,又對徐丹青說:“你妹妹說得有理,你就是喜歡那只金釵,被她這一番編排,也不得不給她了。”

徐丹青這時也笑道:“妹妹既然喜歡,做姐姐的哪有不依的?”

首飾這一節至此才算過去,幾個姑娘都回到自己那距離着公主遠遠的位置,徐善然将拿到的首飾交給綠鹦,吩咐:“帶着,待會回去了收好。”

衆人說說笑笑的功夫間,天色漸漸暗下,內外院分開兩處,這時候都有侍女魚貫而入,将那玉盤珍馐依次擺上。

遠處的燈火随着黯淡的天色逐漸亮起,如盞盞火星懸挂梢頭,那些在白日茂密蒼翠的樹木在晚間又別有一番風致,深深淺淺遠遠近近,有若水墨潑就而成。

晚間時候,徐善然不過吃個八分飽就示意綠鹦放下筷子。她用手絹按了下嘴唇,轉頭自綠鹦手中拿來飯後漱口茶的時候輕聲問:“公主呢?”

綠鹦怔了一下,卻見徐善然在問過話後并未停止動作,照舊含了一口茶水,又将其吐在漱盂之中。

綠鹦便将手中的漱盂端了下去,這一下走得有點兒時間,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捧上了盞清茶,又悄聲對自家姑娘說:“公主暫去更衣了。”還不忘提到徐善然之前吩咐過注意的事情,“三表少爺剛才也離了席,家中的下人說是往幽幽谷去了。”

這幽幽谷是國公府家中一處小石山群,外頭是假山模樣,裏頭卻遍栽時花異草,最是匠心獨運。何鳴的性子與徐佩東有些像,會嫌宴席煩鬧跑去那裏清淨也并不奇怪。

徐善然沉思片刻,便向左右姐妹說了一聲,帶着綠鹦往那後邊走去。

“姑娘?”綠鹦問。她出來的時候注意到四太太朝着這裏看了一會,大抵是覺得今日姑娘露面的少,有些疑惑了。

“去幽幽谷,找三表哥。”徐善然簡單說,但不過往前行出兩步,她便看見玉福帶來的宮女分散在遠處的路上,似守在前方。

她前行的腳步停下來,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也不再往前走,而是帶着綠鹦又往回走了一段,而後繞過那守着宮女的地頭,拐了個大彎再朝那幽幽谷走去。

這一條路頗有些偏僻,路上徐善然也不叫綠鹦點燈,只和自己的丫頭在蕭蕭風聲中快步向前。

等終于到了那入口處,徐善然沖綠鹦說:“你往前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人?是不是公主的人?”

綠鹦依言攀上面前的山石,朝前墊步張望了一會,跟着她下來說:“奴婢看着仿佛是的,似乎都拿了支燈籠站在來路的兩側。”

“公主是去更衣了?”徐善然問。

綠鹦略有遲疑:“奴婢問的時候,那在主席上伺候的姐妹是這樣說的。”她覺得僅是更衣的話,面前這個排場似乎有點大了。

“許是走到半路,起了游園的心思。”徐善然淡淡說,跟着她說,“你在這裏等着,守着這個入口。”

“姑娘,那你呢?”

“我進去看看。表哥應該在裏頭。”

說罷,徐善然也不等綠鹦回答,徑自朝那假山的入口走去。

待進了入口,周圍的光線便一忽兒黯淡下來,只有些許的微光自石頭縫間射入。

徐善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等眼睛稍稍适應黑暗之後,再提着裙子往前走。

周圍一開始十分安靜,只有木底的鞋子踩在草地上摩擦出的西索聲。

那山石的天然孔洞間,霜白的月色似乎也被拘束一束一束,能被人的視線給捕捉了。

待再轉過一個彎兒,由夜明珠發出的有若夜色一般的蒙蒙光亮自前射來,假山盡頭的那處腹地便要到了,徐善然幾乎已經看見何鳴今日穿着的和何默一模一樣的湖藍衣擺——也是這個時候,徐善然突地聽見男女的狎笑聲自前頭傳來。

那男音還有些低啞含混,女音卻是婉轉柔媚,一聲聲輕笑,一點點微喘,綿長黏膩的就如同那酒中香,那糖中絲。

她吟哦着,用那聲音說:“二郎,二郎,我的好二郎——”

徐善然幾乎在聽清楚這聲音的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麽。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震驚。在她的視線裏,那本來只露出一個衣角的身影忽的撞撞跌跌向後退去,不過兩步,何鳴的身影和面孔就都出現在徐善然的眼睛裏。

那個還剛剛能被稱呼一聲少年的孩子滿面驚慌與不可置信,茫然向後退去的時候,衣袖勾到一旁的支架,揮舞起來的時候,支架擺動,那架上的夜明珠在空中劃出一道低低的弧線向一旁抛去,“砰”一聲落在地上!

“是誰!?”幾乎同一時間,男人的爆喝就自外頭傳來!

糟了!

徐善然急切間直撲上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朝何鳴抓去,一只手抓着何鳴的胳膊,另一只手則用力向上伸着去捂住對方的嘴。

在她的手掌看看貼上何鳴嘴巴的那一刻,“噌”地聲,一道銀光自石壁中炸出,徐善然只見那麽銀亮在眼前一晃,手背上就感覺微微一疼,是被插入石壁的劍鋒給劃破了皮!

她不敢耽擱,甚至來不及給何鳴一個叮囑的眼神,就立刻揚起衣袖,在外頭的人将劍抽出去的時候将布帛對準那隐隐沾了絲血跡的地方擦過。

一晃之間,刺進來的長劍又抽了出去。

那站在外頭的人對着月色,看抽出來的銀亮劍鋒沉默不語。

依偎在男人身旁的女人這時候才驚魂不定地開口:“二郎,是不是你聽錯了?”

男人笑着說了句:“許是我聽錯了。”說話的同時,抓着女子的手卻在對方的掌心中寫道:山石中空,裏頭有人。回宴席,看誰不在。

女人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也不再說話,整理裝束之後便與男人分頭回去宴席。

此刻山石之內,拉着何鳴蹲在地上的徐善然自那些山石的孔洞之中看見了兩人離去之後,又稍過片刻,才拉着何鳴站起來。

自剛才看見那兩人之後,何鳴就有些恍恍惚惚,這次也是被徐善然拉了兩下,才懂得自地上站起來,喃喃說:“表妹……剛才那劍……?”

“沒事,只蹭了一下。”徐善然回道,又低聲說,“表哥,我們先出去,要趕緊會宴席上了。”

何鳴有些呆滞的點頭,跟着徐善然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好一段路,走在後頭的何鳴才呓語說:“剛才那兩個……寧王……和玉福公主?”

徐善然并不停步,但她反手握住何鳴的手。

何鳴被這動作驚得猛一個激靈。

跟着,他立刻發現了,手上傳來的力道仿佛沒有一點女兒家的柔軟,而是又用力又堅定,徐善然的聲音也在同時在他耳邊響起:“表哥,回去馬上将這裏的事情告訴舅母,我會讓棠心先把舅母請進耳房,到時候你就在那裏将事情說出來,一個字也不要隐瞞。然後舅母再帶你到席上,這個時候,我才會出現。”

說道這裏,她又說:“表哥,別怕,舅舅和舅母,還有四表哥都等着你呢。”

兩人到了假山外。

綠鹦還在原地,看見徐善然與何鳴先後出來,連忙迎上前來。剛想叫徐善然,就見到一處,不由驚道:“姑娘,你的手背?”

夜色下,那白玉似的手背處已被一道血痕劃破,在這短短幾步路的功夫裏,那血痕周圍已微微腫起了。

“無事。”徐善然簡單回應過後,将要做的事情對綠鹦說清楚後,再叫何鳴:“表哥,你跟着綠鹦走。”

何鳴下意識地點點頭,按照徐善然說的和綠鹦走了兩步之後,忽然記起什麽:“表妹,那你……?”

“我去別的地方,還有些事。”徐善然說了一聲,便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但還沒走兩步,何鳴的聲音又從後頭追來:

“就自己一個人嗎……”

徐善然停步,自黝黝深藍中回頭,莞爾一笑:“我不怕的。”

這邊的兩人分頭行動。

綠鹦帶着何鳴往宴席中趕,到底是自家地頭,她在半道上聯系上了棠心,棠心立刻便将雲氏引進那供人小憩的耳房之中。

何鳴結結巴巴的将剛才的事情一一說給雲氏聽。

雲氏聽得一半,臉上幾乎都沒有血色了,身子都差點要向後倒去,好懸穩住了,一疊聲問徐善然現在在哪兒,又得到兒子“我們出去後表妹就會過來”的句子,不得不哆嗦着身子坐下,待心中的驚駭少許平複之後,再帶着兒子往那宴席中去。

這時衆人都用完晚膳,大桌子已經撤去,又是那如外頭一般的小案桌擺了上來。

玉福公主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心裏有事,帶着何鳴回到宴席的雲氏只覺那自主位上投過來的眼神有若鋼刀一般。她帶着兒子在位置上坐下,坐下的時候手臂有點不利索,撞到了旁邊的何氏。

正和他人交談的何氏被這麽一撞,登時轉過身來,關切問:“怎麽了?”

雲氏這時候哪還有心思和何氏交談?但又不能不說,只得強撐着笑臉,還擔憂自己笑得是否僵硬,嘴裏含混地說:“沒什麽,就是善姐兒……”

不想何氏這麽一聽,便皺眉道:“那丫頭剛剛出去了,現在也不知在哪裏混玩,怎麽今日一日都沒有見她幾次。”

雲氏心頭咯噔一聲,忙要将話題帶過,卻聽一聲清稚的嗓音自旁邊傳來:

“母親在說我什麽呢?”

兩人轉頭一看,不是徐善然還是哪個?

雲氏只覺心裏繃得緊緊的弦被撥動了一下,差點又做出什麽失态的動作來。什麽都不知道的何氏卻沒有任何負擔,見女兒出現,她就直接招手:“你這丫頭,今天都跑到哪裏玩去了,這麽重要的日子也不見你能安分呆上一會兒。”

“這哪裏怪得了我?”徐善然不滿沖何氏道。

何氏是許久沒有聽徐善然這樣的口吻了,當下就是一愣,不由細看了女兒一眼,卻立時發現自家女兒捂着手,眼眶紅紅的,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委屈。她頓時心疼道:“怎麽了?善姐兒過來,讓娘看看?”

徐善然走到何氏身旁,卻沒有坐下,而是先狠狠瞪了何鳴一眼,嘴裏說:“我再也不要和何默玩了!”

在座的三個人齊齊一怔。

不說何氏,便是雲氏與何鳴都不知道徐善然的想法。

何氏還以為自己女兒說的是在外頭的何默,剛要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女兒牢牢偎着,跟着,女兒将蓋着手背的那只手拿開,三道貓爪子抓出的痕跡赫然映在白玉一般的手背上,不說那破皮的地方還滲着血絲,就是爪痕的間隔之處都已經泛紅腫起了。

何氏與雲氏都倒抽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徐善然又氣道:“我就是出去散個步,半路見到了表哥,沒想到表哥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把那只貓丢過來,那只貓被人丢來丢去,見着了我立刻就是一爪子,要不是我用手擋着臉,現在被劃破的就是臉了!四表哥混蛋!”

何氏忙将女兒攬進懷中好言安慰,不好說哥哥的兒子,心頭卻實在不滿:再是玩鬧調皮,能玩鬧調皮到這個樣子嗎?女孩子家的臉面皮膚多麽重要,要是落下了疤痕,以後一輩子都要叫人嫌棄的!

雲氏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只見她用力拍了一下站在身旁,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何鳴,嘴裏斥道:“混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看回去一定剛要叫你父親罰你跪祠堂,才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又忙去對徐善然說:“好孩子,你的手快與我看看,可上了藥沒有?”

這話才說完,就有公主身旁的宮女過來,笑着屈膝與兩位夫人見禮,而後說:“公主在那邊仿佛聽到了些聲音,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見人詢問,雲氏忙将事情說了。

那宮女便去回複公主,不大會兒,又下來請何鳴與徐善然上前去。

雲氏與何氏便各自帶着兒女上前。

玉福公主坐在位置上,抓了徐善然的手到眼前看着,她臉上雖帶着笑,目光卻有如刀鋒一樣刮過徐善然的面孔。但見七歲的女孩子自始自終等着何鳴,一臉的不忿;再看那何鳴也是尴尬閃躲,手足無措,眼底的懷疑便淡了許多,又細細看那手上的痕跡,确實是貓抓出來的樣子,便說:“女孩子家的身上怎麽能留疤,回頭我叫人把那玉容膏送過來,日日擦着,不過十來日便會結痂,到時不要用手去抓,等痂脫落便沒有痕跡了。”

衆人連忙致謝。

待回到位置之後,那戲班子上來,宴席間又熱鬧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在外院之處,寧王也接到玉福公主傳來的消息。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何默,笑問何大老爺:“這是侍郎的哪一個孩子?”

何大老爺回道:“這是犬子何鳴。”

何默也規規矩矩地朝寧王行禮說:“見過寧王。”

寧王臉上的笑容不變,目光卻一轉,叫來了呆在一旁的邵勁:“這位是懷恩伯家的兒子吧?我聽說剛才在宴席上,是何默說了打賭的事情,後來你又跟何鳴一起回來,你來說說,這對雙胞胎有什麽區別,是不是真的長得一模一樣,能以假亂真騙過別人?”

随着寧王的聲音落下,衆人視線齊齊落到邵勁身上。

邵勁想了一下:“也不算特別像。他們給人的感覺不同,早前的何默特別跳脫,現在的何鳴就沉穩好多了。”

寧王“哦”了一聲,又看了看何默,這才揮揮手,将人放下去。

衆人離去之後,那身後的太監來到寧王身側,小聲說:“王爺,剛才我們的人守着內外院子的出入口,見到那對孩子出入過,也遠遠的瞧見了那對雙胞胎站在一起說話。”

寧王“嗯”了一聲:“也就是說,他如果去過那個地方,是趕不回來的?”

那太監說:“小人想是這樣的。”

寧王又瞟了那走遠的何默一眼,見對方确實規規矩矩的走路,一絲沒有跳脫的意思,便是和旁邊的人說話也是微微側頭,看上去十分認真,這才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對太監說:“再去查查離席的別人。”

太監躬身退下。

那何默也終于和邵勁轉離了寧王的視線。

兩人一路走着,走到了個四面通敞的花亭之中,何默左右看着,看周圍不見一個人的痕跡,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又瞥一眼身旁的邵勁,心裏嘀咕着他剛才說得那麽自然,是不是真以為他是何鳴了?如果這樣那可要先擺脫他才好……也不知道在這宴會上裝何鳴幹什麽,父親剛才還讓他和一個穿着何鳴衣服樣的小厮對話……邵勁适才也做了和何默一樣的動作,左右看看沒有人後,小聲說:“你這回欠了我一次吧?何默?”

何默“呃”了一聲:原來沒有認錯嗎……

他也是一個很幹脆的人,聽見這話就笑道:“好吧,就算我欠了你一次,你要我怎麽樣?”

邵勁使勁咳了咳,微帶着點別扭,又一本正經問:“你給我說說你家表妹是個什麽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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