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宿舍裏只有趙明庭和易三兒兩個人,胡楊考完試就溜出去慶祝了。這樣的尴尬讓趙明庭有點拘束,不知道怎麽開口說。
不知過了多久,易三兒去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滿滿一杯水,拿着水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開了口:“我的确有點震驚。”
趙明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低着頭,其實他也沒錯什麽,畢竟這種事都是關于自己的,想說說不想說拉倒,但是他還是覺得很愧疚。
他是真把易三兒當成好朋友的,不打算瞞着他,只是又不知道怎麽告訴他。
他現在突然有點後悔,從一開始就應該慢慢敲打着,這樣易三兒可能還好接受些,而不是這樣突然扯了熒幕。
“一開始想給你說的,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趙明庭說。
易三兒咕嘟咕嘟的喝完一大口,用手抹了抹嘴,“你什麽時候發現的,自己喜歡……嗯,男人。”
趙明庭有點感激易三兒還是用了婉轉的話來描述這件事情,他其實不喜歡同性戀這三個字,也還沒有接受把這個标簽貼到自己身上。
“高三吧。”趙明庭說,“你還記得大姚嗎?就我同桌那個,反正我在她那看了不少關于這個的。”
“然後就覺得自己也是?”易三兒擡眼看着他,讓他感覺自己有些像在警察局裏。
“……也不全是。”趙明庭站了起來,看着窗外背對着易三兒,“暗戀班長應該也算吧。”
他說的那麽自然大方,可是內心裏卻不是這樣平靜,他還能回想起那個在路邊被暴打的男孩,還有那惡心的話語“打的就是你這個喜歡男人的變态”。
“你和何知許現在呢?”易三兒問。
“他向我告白了,我接受了。”他轉過頭:“易三兒,我想試試。”
想試試愛人與被愛的能力,想試試把自己的欲求說出來,想試試從枷鎖中走出來,都想試試,也都不敢試試。
易三兒點了點頭,“那就試試呗,沒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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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三兒沒有反感是讓趙明庭沒想到的,趙明庭走到他跟前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想要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編出來安慰自己的。
易三兒看着他的眼睛說,“我對這事兒看的還挺開,就是生氣你沒告訴我,咱倆這麽多年的朋友你有點不夠意思。”
趙明庭點了點頭等着易三兒繼續說。
“你看我有啥事就想着第一個告訴你,我今天找你也是為了跟你說個事。”易三兒笑了笑:“我跟秦思立好了,對你沒有聽錯,就是秦思立。”他說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說到後面都有點斷斷續續的,不過趙明庭還是聽清了。
“……你可以啊。”趙明庭拍了拍他的肩。
他突然想起何知許向他告白時,自己雖然滿腦子的利弊關系分析,但是聽到那句話時心裏的開心的确是由衷的。
以至于心裏的激動能一下沖破腦子裏設置的那重重關卡。
答應其實一點都不突兀,也不是沒有一點蹤跡可尋。
喜歡其實就是沒啥道理可講。
現在也是由衷地高興,自己這單身的小夥伴也終于是牽得佳人歸了。
易三兒開啓話痨模式不停地說着秦思立的好,趙明庭只好順着他,一邊按壓着一拳把他抽回原形的沖動。
手機響了,趙明庭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後從書包裏拿出了手機。易三兒也終于是可以歇歇了,趕緊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可能是等着第二回合。
趙明庭看着手機上爺爺的號碼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爺爺一向保持着軍人的水準,那是能不笑就不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今天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
他按下接聽鍵,喊了句:“爺爺。”
過了一會又站起來看着校歷,又是連連答應。
快到五一了,小姑那邊租了個房子想要一家人出去玩,這話本來由爸媽說就行,但是有個在中央的領導人去南方考察了,媽媽被醫院選做随行醫生派去了。爸爸這幾天又回了趟爺爺的老家,搞房子拆遷的問題。
也就是說爸媽都不會去,只有自己。
可是融不進去。沒錯,是一家人也融不進去。
爺爺說全家人基本都會來,也就是包括了在美國什麽金融大街工作的表姐和北京念書的二哥,而自己是其中最無用的,哪怕考上了本省的重點大學。
也其實是個廢物。
趙明庭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份略微尴尬,處在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階層裏,被一些人看不起,又被另一些人視為富二代,軍二代什麽的。
“爺爺我知道了,嗯,我今晚就會收拾東西回奶奶家。”趙明庭說完挂了電話,長舒一口氣。
小姑是鐵道的段長什麽的,她租的說是個房子,趙明庭也能想象該是怎樣一棟豪宅,不去就太虧了。
享受吧,玩物喪志的享受。
他按下了何知許的電話,想給那邊說一聲,連連撥了好幾次那邊都是正在通話中,“和誰打電話這麽久啊”,趙明庭嘀咕了聲,只好給何知許發了個信息。
-五一我出去旅游,今晚就回家住了。
過了一會兒何知許才發消息過來。
-好。
何知許放下手機,看着電腦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舊報紙的照片。報紙上的标題寫的是:緝毒警察卧底染毒瘾,妻子發瘋進精神病院。
他又打開了下一張照片,是一個警察穿着制服拍的工作照,男人一臉嚴肅的樣子,就像面前不是什麽照相機而是他要面對的毒販子。
緊接着是一張房子的照片,房門緊鎖着,外面有被人用紅色油漆潑的痕跡,應該是欠了錢被債主找上了門。
緊接着就沒有什麽照片了,只有一份100多頁的文檔,何知許關了電腦,拿起手機。
手機那邊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您收到貨了嗎?”用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說着冰冷的話,哪怕何知許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他還是沒有辦法習慣。
“這件事你能保密嗎?”何知許說。
“對誰?”電話裏的聲音說道。
“我媽,何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