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蟲子
藍止皺眉把簡锵拉進來,關了門訓道:“現在風聲正緊,你深更半夜來找我不怕被人發現麽?”
簡锵忙道:“空間戒指中有重要的東西,我心中着急,才半夜來打攪師兄。”
藍止轉身把空間戒指扔給他:“離瑟我先收着,等事情過了再還給你。”
簡锵的臉色微紅,問道:“裏面、裏面的東西,藍師兄看過了麽?”
藍止淡淡道:“沒有,不過是把離瑟找出來而已。”
簡锵聞言稍稍放心,語氣也平靜下來:“今天多虧藍師兄救我,白師兄把我上下全身都搜了個遍,連根汗毛也沒放過。如果離瑟被人發現,我恐怕小命不保。”
藍止的嘴唇抿了抿,頭微微扭向一邊:“我屢次救你,你應當如何報答我?”
簡锵心中一緊,連忙結結巴巴地說:“我為藍師兄赴、赴湯蹈火,犧牲性命也在所不辭。”
藍止望着他的喉間,臉上突然露出些古怪之色,驟然間沉靜下來。少頃,他不動聲色地将眉毛輕輕一揚:“既然如此,今夜留下來陪睡吧。”
簡锵聞言臉色登時通紅,心頭一亂,扭頭就要離開。藍止的手指一動,一道靈氣環立刻纏住他的腰,拖着簡锵往藍止的懷裏送。簡锵皺眉惱道:“藍師兄別鬧。”
藍止緊緊抱着他坐下來,右手不知何時又握住了衡泱,撬開他的牙關塞入衡泱之柄:“含着別出聲。”
簡锵慌亂着急,不知所措地求饒亂蹬。藍止的手指探入,卻突然深入咽喉,不知勾住了什麽,狠狠一拉。只聽一聲悶悶慘叫,簡锵鹹腥滿喉,藍止手指間纏了一只深棕色的軟滑蟲子,正在晃着尾巴拼命掙紮。尾端打在手腕上,發出響亮的啪啪之聲,紫黑血液也沿着白皙的手臂淌下來。
簡锵怔住,好不容易把嘴巴裏的衡泱吐出來,含糊問道:“這是什麽?”
藍止把蟲子扔在地上,那蟲子彎曲蠕動着,像是要掙紮逃走,卻似不能呼吸一般,越爬越慢,終于一動不動地僵硬下來。
藍止自蟲體內撿出一顆深紫內丹,冷冰冰道:“這叫做子母蟲。母蟲下卵,子蟲的卵可被人吞入體內。這蟲子最善于隐藏,在人體內爬行迅速,平時便待在宿主喉間探聽消息。母子連心,子蟲聽到了什麽,母蟲便能得知消息,随時報告主人。”
簡锵想到這蟲子就在體內蜿蜒爬行,不禁臉色慘白,一陣作嘔,趕緊跑去水缸前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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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止皺眉道:“給我把院子打掃幹淨,別弄出聲音,之後來我卧房。你身體裏還有一條,得想辦法給取出來。”
簡锵聞言又是怔住,胃中翻騰作嘔的感覺重新湧上,扶着水缸幹嘔起來。
少頃終于把院落打掃幹淨,簡锵默默來到藍止的卧房,卻見藍止手握一柄長匕首,正垂着頭用手中真火認真燒烤。刀刃泛紫,發出輕微火花爆裂之聲。簡锵一見他這副模樣便有些害怕,問道:“藍師兄,這匕首是要用在我身上麽?”
藍止看也不看他,冷淡道:“把所有衣服都脫了,去床上躺着。”
簡锵紅了臉,低着頭不言不語。
藍止擡頭冷冰冰地望着他:“你體內的蟲子乃是一對兄弟,一只醒着時,另一只在睡,輪流把風。現在睡着的那只還沒醒,等它醒之後發現死了兄弟,你猜它會做什麽?”
“殺了我?”
“在你體內到處流竄,橫沖直撞,直到你五髒爆裂,化為膿血而死。” 藍止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想脫就不脫吧,反正死的也不是我。”
簡锵聞言心驚,咬了牙慢慢來到床上坐着,背對着藍止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終究還是害羞,他用藍止的被子包着自己的關鍵部位,閉上眼睛捂住酡紅的臉。
藍止此時的心情也如同繃緊的弦。子母蟲雖然是他筆下之物,真正驅逐起來卻不簡單,一不小心便會讓蟲子發狂,簡锵的性命危在旦夕。也不知是誰如此狠毒,把這價值幾千靈石的妖獸用在簡锵身上,先探聽消息,繼而害他身死。
藍止爬上床來摸了摸簡锵的臉,聲音卻和緩了些:“師弟,等下會有點疼,你疼不過時便抓我的手,我一直在你身邊。”
簡锵聞言心潮湧動,恨不得把他拉下來抱在懷裏親吻,點點頭道:“是,師兄。”
藍止把外衣和中衣都脫了,只穿亵衣翻身騎坐上去,一手與他十指交握,低頭說道:“張嘴。”
簡锵的額上冒出冷汗,微微開啓雙唇。
藍止嚼了一片不知叫做什麽的葉子,臉壓下來,嘴唇離他不過兩寸,輕輕向他口中吐氣。
草葉清香醺醺入體,簡锵只覺得腰部一處微微有些麻癢,漸漸移上。這幾月來他體內時有輕微麻癢,但是并不嚴重,更不易察覺,他也便沒當回事,想不到竟是蟲子蠕動所致。
藍止的額頭隐隐滲出薄汗,目光專注,匕首刀尖一直追逐着那麻癢之處。雞蛋大小的輕微突起在簡锵體內緩緩游離,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藍止不敢輕舉妄動,随手把簡锵蓋在腰間的被子掀了,拉開他的雙腿。
這蟲子不笨,找了半天不見兄弟的蹤影,只怕很快就要發狂了。
簡锵把頭扭向一邊,咽了咽口水不敢動。
突起終于離開腰腹來到大腿,藍止心道這怕是唯一的機會了,将匕首狠狠刺下。只聽刀尖下一聲凄慘的悶喊,紫黑膿血混着鮮紅血液汩汩噴出,那東西的尾巴在大腿裏瘋狂亂絞。簡锵咬緊牙關,大腿裏的血肉像是被攪爛一般,痛得幾乎難以承受。
藍止的手重新抓住他的,十指交握:“就疼這一陣,蟲子死了就沒事了。”
簡锵疼得神志散亂,只緊緊握住藍止的手。
藍止小心地将蟲子的屍體拉出來,只撿出內丹,将餘下的連同匕首一起往地上一扔。他低頭看了看,簡锵的大腿已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不要說走路,怕是站也站不起來。他摸摸簡锵沒什麽血色的臉,輕聲說道:“今夜不回去了,睡在這裏我給你療傷。”
簡锵輕輕點頭,不易察覺地向着藍止的懷中輕輕靠了靠,閉上眼睛。
藍止喂了他一枚療傷的丹藥,抱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專心致志地低頭運氣:“你睡吧,天明就能下床了。”
簡锵的手指悄悄撩着他長發的一绺,卻不敢讓他發現,輕聲問道:“師兄,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藍止一時語塞,冷淡地敷衍道:“你說呢,我為什麽對你比別人好?”
簡锵的心幾乎要跳出來,卻不敢接話。他自是希望藍止對他有心思,但這有可能麽?論家世、修為、地位,他有那一樣配得上藍止?不說別的,單看這卧室裏的一件擺設,都比他的全部身家還要值錢。
想想又覺得氣餒,簡锵低了頭,卻聽藍止在他耳邊道:“你讓我想起我弟弟。”
簡锵半坐起來看着他:“藍師兄有我這麽大的弟弟?”
藍止沒有擡頭,繼續給他療傷:“很久之前死了。”
這話并不是撒謊。他的确有過一個弟弟,可惜父母離婚前便死了,藍止也早已經記不清楚他的相貌和性格。可是簡锵總讓他有種溫溫暖暖的感覺,讓他也有些不解。細想起來,他看不得簡锵受苦,喜歡跟他玩鬧,時不時還會有些淡淡的思念,這應該就是弟弟的感覺?
藍止把床缦放下來,層層疊疊,床上昏昏暗暗什麽也看不清楚。簡锵的疼痛逐漸和緩了些,心中半是難受,半是悸動,許久才輕聲道:“藍師兄想要我做弟弟,我就做你弟弟。”
藍止微微一怔,緩緩撫着他的頭抱在懷裏,心頭暖意融融。少頃,他低頭道:“就算做我弟弟也得聽話,聽到了麽?”
簡锵的鼻頭微微泛酸,末了輕聲道:“我知道。”
藍止心中高興,又怕簡锵疼痛不舒服,讓他在床上躺好蓋上被子,只留下受傷的腿露在外面:“今後你吃穿都要小心,每晚凝神在體內走一遍靈氣,如有不對勁,即刻來告訴我。”
簡锵點點頭,不解道:“究竟是誰要害我?”
藍止沉吟片刻:“子母蟲生長在西部大陸,這裏并不常見。我猜只怕是有人最近從黑市上買來,專門打探消息用的。你體內的輕微麻癢有多久了?”
簡锵粗略算了一下:“大約兩個半月。”
藍止心中一動:“兩個半月,也就是這北行的魔修開始殺妖獸的時候。難道是同一個人?”
簡锵望着他不說話。
藍止思索一番沒有結果,窗外卻已經天色漸明,只好暫時将此事抛下,先去朝會。簡锵傷重下不得床,藍止将卧房關了不許人進,暫時養在裏面。
及至朝會,藍止卻聽到一個消息:藍止座下有一名弟子,清晨因與白風揚的一名弟子鬥毆,被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