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結局(上)
小浣熊多日沒見藍止,當然要在他腿上撒嬌打滾,抱着藍止的手臂說這些日子來的瑣事。藍止問道:“豹子怎麽幫你恢複記憶的?”
“他把衣服脫光,讓我想起了我們以前的一個約定。”
藍止的眼皮抖了抖:“什麽約定?” 還得把衣服脫光?
“以前他洗澡時被我看光了,所以我得跟他成親,這是它們閃電豹的規矩!”
藍止聞言怔了怔,大怒:“什麽破規矩?別聽他胡說八道。他說什麽你也信,它們什麽時候有這種規矩了?”
這是個種馬文的世界,怎麽會可能有男人跟男人成親的設定?有他和簡锵這一對兒異類就算了,還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族規?越想越氣,藍止揪着它的尾巴:“他有沒有占過你便宜?”
小浣熊吓了一跳,一時間有點心虛,不敢承認自己也挺主動的,趕緊搖頭:“沒親過,什麽都沒做過!”
藍止冷靜下來。
其實墨離跟藍棱的感情深厚,他本來不應該幹涉什麽,但是藍棱跟他是從屬關系,對藍棱來說,藍止在某種程度上比墨離還要重要,所以此事要慎重。
藍止摸着小浣熊肚子上的軟毛:“你專心修煉為要,暫時不要想別的,也別跟墨離單獨相處。” 那豹子能活好幾百年呢,藍棱想要跟他在一起,也得活得長久些才是。
“嗯。” 藍棱不敢多說什麽,專心趴在藍止腿上。
到了夜裏,萬長老和宋長老先被送過來了,不多時蘇楚和容雲想也被白風揚和墨離帶到,各都臉色難看,不知道這喪門星又要搞什麽鬼。藍止以眼神詢問李峰的下落,簡锵在他耳邊道:“李峰不在靜月宮,不曉得現在哪裏。”
藍止點了點頭。
這情況有點憋屈,萬長老看到藍止便氣得不想說話,倒是宋長老淡定些,問道:“我們人都來了,你想做什麽?”
藍止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想殺了我,且先不要急,急也殺不死我。這次特地請諸位過來,是想帶大家去見一個人。” 頓了一會兒卻沒人接話,藍止又道:“沒人問我是誰麽?那倒是省了事了。”
萬長老早就放棄跟他耗力氣了,蘇楚不多言,宋長老還在猜測藍止的意圖,只是容雲想有點慌,想問又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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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止把兩位長老拉起來,分別在他們口中塞了一枚紅色丹藥:“稍安勿躁,這是暫時降低你們修為的,咱們走吧。”
夜裏,評論區已經吵成了一鍋粥。
【樓主:視角怎麽換成齊慕然了?亂七八糟的,這文還想不想寫了?人家就算轉換視角也只不過幾段而已,整篇更新都是關于他,我又不想學怎麽帶孩子。】
【1樓:切換反派視角,其實也不算少見。】
【2樓:可我看這文是為了藍藍和簡師妹,要是寫齊慕然跟遲水歆,我倒也不反對,腹黑心機勾引也挺帶感,可是給兒子換尿布什麽的寫那麽詳細做什麽。】
【3樓:沒錯,當初齊慕然勾引遲水歆的情節倒是寫出來啊。】
【4樓:一天沒見藍藍,想她。】
不錯,這天文章更新的,全都是齊慕然生活的點點滴滴。系統把男主換了,齊慕然無可遁形,不但藏身之處洩露,連生活中的隐私也沒有了。
他還能再逃到哪裏?
翌日清晨,簡锵在藍止耳邊說道:“李峰就在附近,大概在跟着我們,卻不敢靠近。” 藍止應了一聲:“別管他,讓他跟着。”
八個人足足在路上飛了四五天,到了北部,順着一條溪流而下,進入群山環繞的密林一帶。這裏離北行山脈遠,也算不上什麽靈地,只是地勢險峻,奇峰疊起,尋常人一定不會随便進來。
藍止随手翻了翻玉牌,今天的更新又出了。
現在齊慕然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連說句話也都記錄在案。系統無形之中真是幫了他的大忙,如今只需要再做一件事,他便能永遠自由。
宋長老開口問道:“這是哪裏?”
“這是我死後重生時,被埋葬的地方。宋長老記得嗎?我的屍體被你們丢在北行後山,有人把我的屍體偷了出來埋葬,我就是在這裏醒過來的。” 藍止笑了笑,“他倒也真的敢躲在這裏,不怕我來殺他。”
白風揚道:“有時候,危險的地方反而安全。”
未必,也有可能是太過執着。執着太過,則容易讓人掐到痛處。這地方是齊慕然親手為藍止挑選的墓地,必定是他心愛的地方。所謂飛蛾撲火,有時候就算知道危險,也還是會忍不住留下來。
人不能有弱點,有了弱點便無法攻無不克。
齊慕然雖然已經辟谷,他那不到一歲大的兒子卻還需要吃飯喝水,因此只要順着溪流慢慢找,一定能發現他的所在。
走過一片茂密竹林,突然間豁然開朗,晴空之下天明日朗,百丈處一座茅屋林山而立。藍止遠遠看着,讓簡锵帶着衆人留在竹林中,在玉牌中給李悠然留下了一句話,只身一人緩緩向茅屋而去。
【要開始了,請他準備好。】
茅屋前坐了一個年輕男子,懷中抱着咿咿呀呀的男嬰,面帶微笑地逗弄。他聽到四周的聲音,忽然間轉過頭來。
氣色憔悴,樣子卻熟悉得很,清雅俊逸,不是齊慕然又是誰?
齊慕然站起來望着他,藍止也不着急催促,氣氛安靜了許久,只聽齊慕然淡淡道:“勞煩藍師兄追來這裏。”
“你既然把我埋在這裏,我自然不能辜負你的一番心意。” 藍止坐下來,“這男孩倒是可愛。想那李悠小的時候,定然也是如此喜人。”
齊慕然抱着男嬰坐下來,靜了片刻才道:“藍師兄怎麽發現的?”
“不小心發現,十月霜的披風竟然是我送給你的。” 藍止笑了笑,“然後才去掀了你的墳,後來又去戚蟲子那裏搜了大半天,最後終于弄清楚了你到底是怎麽殺人的。”
齊慕然淡淡道:“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與遲師妹做出茍且之事,心裏害怕想偷偷逃走。當初被師父打成重傷之後,我閉氣凝息,騙過了前來驗身的師弟。那天死傷的人多,長老、師弟們都危在旦夕,沒有人懷疑,便把我下葬了。其他的我都一概不清楚。”
藍止深吸一口氣:“齊慕然,我現在被你弄得身敗名裂,已經什麽都不怕了。今天你如果不想說實話,我可以讓你的罪報應在你兒子身上。你信麽?”
齊慕然擡頭看着他:“你什麽意思?”
藍止避過不答,輕聲道:“你跟你藍師兄有很多話想說吧,不如你問他點什麽,我讓他回答你。”
齊慕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不信麽?” 藍止緩緩道,“我死而複生之後,你相信你藍師兄真的回來了,是不是?我怎麽會突然那麽清楚他的生活習慣和喜好?我之前不是露出了很多的破綻麽?”
“你怎麽知道的?” 齊慕然看着他,突然間問道,“他沒死?”
“你要不要問?你們之間想必發生過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不如你自己問問他。”
齊慕然的臉色微變,垂下頭許久,才忍不住問道:“他第一次見我面時,說了什麽?”
藍止在玉牌上敲下了問題,不多時開口念道:“他說你們根本沒說話,當時他正跟白風揚吵架。”
齊慕然沉默半天,又問道:“他升上天階時,我處在什麽階品?”
“他說他忘了,應該是很低。當時白風揚也不過地階中品,時不時想搶他的風頭。”
“不錯。” 齊慕然怔怔地安靜了片刻,“那時他只看得到白風揚,因為他厭煩白風揚到了極點。”
“有什麽話想告訴他?”
齊慕然似乎出了神,思緒飄渺,過了很久才說:“大家都說藍師兄幾年之內培養出了五個天階弟子,其實不然。他總共培養出了六個,只不過他自己不清楚。”
藍止不說話,慢慢在玉牌上敲了敲。
齊慕然平靜下來,又緩緩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在他的身體裏。”
“我們不小心換了魂,一開始并不是故意的,後來卻想繼續這麽下去,不再換回來了。” 藍止輕聲道,“他是自願的。你明白了麽?”
齊慕然驀然地望着遠方。
“有什麽話想對他說麽?”
“沒有。”
藍止看了看玉牌,說道:“他說,當年你卡在地階巅峰的瓶頸升不上去,險些被送出北行派,那時他指點了你兩夜。他說,他當時并非是為了你,只不過不想看白風揚氣焰太盛。”
齊慕然低頭半晌,淡淡道:“他生性無情,我清楚。那兩夜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我知道。什麽也不用再說,我明白了。”
什麽都說得太清楚,就像是把血肉生生地撕扯下來,鮮血淋漓。
“你和阿生什麽時候發覺我的不對勁?”
齊慕然笑了笑:“你猜不出來?”
藍止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阿生整日在我周圍服侍,想必早就覺出了不對勁,只不過他只是害怕,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你比別人注意藍止,想必也覺出了不同,書又讀得多些,因此才想到了奪舍一事。”
齊慕然道:“你外面的樣子做的不錯,我只是覺得有點輕微不同,卻也說不出來太大的問題。直到簡锵出現,你越來越不對勁,幾次三番包庇,只覺得對這麽個不起眼的弟子實在關心太過。我心情郁悶去後山觀景,不想遇到了阿生,那時他說了一句話。他說,藍師兄最近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那時你便覺得我是個奪舍之人了。”
齊慕然道:“阿生說你之前最讨厭神思的香味,但是不知道什麽人送了你一盆神思,你卻時不時在院子裏逗弄。你似乎知道許多事情,又似乎不知道許多事情,我無可适從,又不敢在你身上動手腳,于是在簡锵身上下了子母蟲。可惜他當時見你的面不多,倒是意外地讓我知道另外一件事,他偷偷地在修煉八風陣。”
藍止輕輕點頭。
齊慕然望着他:“奪舍是魔修所為,你竟然包庇一個魔修,那麽你奪舍的可能性便很高了。”
藍止道:“為了讓我試分魂針,你不惜殺害這許多人。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向李悠借分魂針?”
齊慕然把懷中的男嬰放下來:“如果你有一個很仰慕的人,突然有天不對勁了,不一樣了,你的心情會是如何?其他的人誰也不關心,只管自己修煉,你偏偏又修為低,一無是處。你會怎麽樣?你會冒着被他發現的危險,像個傻子似的到處求人相信你麽?”
藍止望着他不說話。
齊慕然只想用最妥善的辦法殺了他,就算死多少人也無所謂。
忽然間,那牙牙學語的男嬰不知怎的落到藍止的手上,藍止道:“齊師弟,我需要你把所有的事情向北行派解釋一遍。”
齊慕然望他一眼,沉靜地站起來:“你真的狠得起來麽?你不用學我了,你根本不會下手殺他。”
藍止淡淡道:“我的确下不了手,但是有人下得了手。”
說話間,一陣疾風卷着草葉而來,藍止手中的孩子已經落到另外一個人的懷裏。那是個滿面憔悴的中年男子,清瘦蒼白,抱着那男嬰道道:“齊慕然,你也想嘗嘗失去孩子的滋味麽?”
齊慕然的神色微動:“李宮主。”
稀稀落落的人影由遠逼近,簡锵等人禦風而來,呈包圍之勢向着齊慕然靠攏。
萬長老嘆氣道:“一路上白風揚向我解釋事情的經過,我起初還半信半疑,想不到你果真是這孩子的父親。水歆現在意識不清,都是你弄出來的?”
墨離道:“他當時從戚蟲子洞穴裏偷走了二十幾種罕見蟲子,其中不乏能進入身體擾亂思維的,萬長老回去可以對症下藥。”
齊慕然只是低着頭。
宋長老心急道:“再怎麽說,這嬰孩也是遲家的後代,望李宮主不要遷怒于他,只處置這齊慕然罷。”
李峰的神情蕭索,像是沒聽見宋長老的話:“齊慕然,你也想嘗嘗失去孩子的滋味麽?”
齊慕然擡起頭來,微微笑了笑:“李宮主就這麽确信李悠死了?”
李峰的眼神一凜,明明知道他只不過在耍弄他,卻還是忍不住道:“你什麽意思?”
“你們全都以為他死了麽?你有沒有真的去看過他的墳墓裏,說不定是空的——”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突然間從背後穿心而入,齊慕然瞪大雙目。
蘇楚在他身後站着,慢慢地把劍橫着一攪,粗布衣服上鮮血橫流,只怕心髒都已經被他攪爛。齊慕然一動不動,目中無彩,竟然就在這一攪之間死了個透徹。
蘇楚慢慢将劍抽了出來,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是陰冷:“墳墓不是空的。”
齊慕然的身體終于倒了下來,雙目空洞無神,如同壓在心頭上的巨石崩塌,四散的碎石讓人戰栗。
玉牌上突然傳出來“叮”的一聲。
【男主已死,文章是否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