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2017年重修
藍明蘇垂眸低望屏幕,已經是後悔得不能自已了。
短信不多久就發了過來。
【藍先生還沒睡嗎?簡少枚。】
果不其然讓他看到了。
問睡沒睡覺是假,問為什麽三更半夜上藍屏公關才是真。
藍明蘇發給短信回去。
【沒。在工作。】
他的回複半點不假。他的确是在工作。
【我也是沒睡,在學習。】
學習個鬼啊。分明就是看到自己上了藍屏公關,興師問罪來了。
藍明蘇又回複。
【好好用功。】
其實他也沒有跟簡少枚有什麽約定,更沒說不能約別人,可是一想到簡少枚,還是有種要被興師問罪似的狼狽。
【藍先生,我沒做錯什麽事吧?(惶恐臉)】
單刀直入。這磨人的表情符號,字裏行間裏充斥着想問不敢問的不安全感,引得藍明蘇有些愧疚起來。
哎……還是要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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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告訴他不是為了他好麽?
【錢總要舉辦個Party,想找幾個藍屏的公關。】
舉辦Party請公關這種事很平常,也是公關們結識上流社會的途徑之一,許多人都趨之若鹜。可是錢總的Party很難說會發生些什麽,簡少枚這種性格根本不适合。
如果讓他知道了,藍明蘇直覺上認為他肯定想要去,斟酌之下決定瞞着他。可是剛才一上線,忽然間發覺簡少枚也立刻上了線,他一時間略有些被抓的狼狽和慌張,竟沒有細想就把他屏蔽了!
藍明蘇微微吸氣。他多少年沒有慌張過了,今天實在有失策。
短信又傳過來。
【我上藍屏去提現,剛巧看到藍先生也在。我要是做錯了什麽事藍先生可以告訴我,罵也好罰也好,千萬不要藏在心裏。】
藍明蘇咬咬牙。
前面這句話純粹是胡說。簡少枚那麽缺錢,為什麽兩星期以前賺的錢現在才轉賬?肯定是把自己放成了“特別提醒”,自己一上線就能收到消息。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繼續屏蔽的話,簡少枚只怕要擔驚受怕,不依不饒天天纏着他不放,真是……有些自作孽。
而且後面這句話……實在是讓他的心頭軟成一灘漿糊。
【你沒做錯什麽。錢先生的聚會不太适合你。】
“嘟嚕”一聲震動。這次的回複尤其快。
【藍先生是說錢先生的聚會比較無所顧忌嗎?】
【我沒去過,不過我猜是。】
這個短信之後,那邊似乎更加着急了,不到幾秒回複就傳了過來。
【藍先生你放心!我已經二十一歲是成年人了,我可以去!藍先生千萬帶我去!那邊那麽亂,藍先生千萬讓我待在你身邊!藍先生!】
藍明蘇揉了揉額心,沒有回複。
【藍先生!藍先生我真的可以去!我學費要交了,我現在為了學業急需錢!藍先生你千萬讓我去,我不會有事的藍先生!】
這個架勢,再不答應,簡少枚只怕晚上不會讓他睡覺。藍明蘇看着不斷湧現的短信,深吸口氣。
【明晚9點。XX路XX號。一小時1000。】
一小時1000。單看價格就該明白這是什麽類型的服務了。當然那裏的客人不會硬來,但是有多少男公關會傻到拒絕呢?
【我準時到。(開心)(開心)明天見,藍先生。】
傻子。笨蛋。
藍明蘇心情複雜地把手機扣上。開心什麽呢?什麽時候都把事情考慮得這麽簡單。
~
這是個戴了面具的聚會。
公關是不戴面具的,客人卻戴着,不清楚誰是誰。
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用發膠整齊地打理在腦後,略瘦的身型略帶點古典的氣質,就算是站在男模特身邊,也看不出絲毫的遜色。
“又是你。”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又是跟着藍先生來的?”
簡少枚的目光自藍明蘇身上移開,望向身邊矮了自己半個多頭的年輕男孩。想了想,那是前些日子在會所裏見過的小邊,一身的衣服得體又有氣質,質地精良,左手袖間露出一半勞力士手表。
這是他的金主送的?
簡少枚是從來沒戴過這種表的。這是幾年的學費?羨慕,可是他擡頭看看遠處體型是自己兩倍寬的錢總,略略露頭的虛榮心又刺溜一下縮了回去。
不行,真是過不去自己那關。賣身可以,卻不能違背原則。
金主的首要條件,是要長得好看,有氣質,最好再有些讓人心疼的感覺。哎……遇到藍先生後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金主。
好想賣給藍先生。一毛錢也賣。不給錢也賣。
“你還是跟着藍先生?”小邊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幾個男客的身上。
“嗯。”
小邊笑了笑:“随你吧。”
簡少枚試探地笑:“你不是跟着錢總麽,怎麽還在找別人啊?”
小邊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彎了彎嘴角:“要是換做別人,我多半會覺得你在挑釁我。可是我知道你是真不懂。” 他頓了頓,低聲說道:“錢總身邊的人不但我一個,再過幾天也就淡了,這種場合才是最能結識人的,這才是将來的資本。”
簡少枚明白這話不假。正如小邊上次所說,他的青春是他的資本,他并不是賣身,他是在投資。他之所以告訴自己,完全是覺得自己不是跟他競争的對手。
“聽說今天晚上有節目。” 簡少枚說。
小邊見慣不慣地笑着:“頭次來是吧?等着開眼吧。”
幾聲叮咚敲酒杯的聲響,四周安靜下來,齊齊轉身望着站在旋轉樓梯上的肥胖男人。男人戴了白色的面具,笑着舉起手裏的酒杯:“今天大家來到這個小聚會,不要客氣,等下幾個廳裏都各有活動,大家随便看,盡興為是。”
周圍一陣笑聲和掌聲,簡少枚也随着拍手,左右望了望,不明所以地跟随着衆人從大廳往裏面的長廊裏走。忽然間他手腕一緊,身邊有人低聲道:“你跟着我,別亂走。”
“藍先生。” 骨頭一下子又酥了起來,簡少枚暈暈乎乎地拉住他的手,“藍先生不用跟人交際嗎?”
“這裏的人我都不認識。”
錢總頭一次邀請他來這種聚會,只怕是要把自己化成小圈子的人了。他的辦事能力向來不用人操心,可是跟錢總這個大客戶一直是客氣疏遠。他早就聽說錢總有個難以進入的小圈子,自從上次款待之後,錢總對他略有些青眼,他小心應付着,不想親近也不想得罪,想不到這次真的讓他來了。
他也不清楚這種聚會究竟是什麽樣子,只能警覺些,走一步算一步。
除了公關之外客人不多,只有二十幾個。換言之,準備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款待這些客人的。
藍明蘇也是其中一個。
燈光忽然轉暗,四周靜下來。忽然間一聲古琴的聲音響起,周圍還是黑暗,叮咚聲愈發悠揚,高山流水的琴聲中,一道燈光亮起,照在臺上一個身穿白衣的古裝男子身上,正在低頭撫琴。
優美的琴聲誰都聽過,那是叫人蕩氣回腸百聽不厭的《梁祝》。臺上撫琴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祝英臺。
“錢總的興趣真是高雅。” 簡少枚略有些意外。
男子長得很是不錯,的确有些古典的氣質。只不過那彈琴的卻不是他,而是早就錄制好的背景音樂。
簡少枚又覺得古怪,小聲道:“藍先生,祝英臺不是女子嗎,我怎麽覺得這個祝英臺身材……不太像——”
藍明蘇緊緊抿着嘴唇,已經差不多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撫琴之時,另外一個身穿白色古裝的男子也走了上來,親密地坐在之前那男子的身邊。兩人互相依偎一起撫琴,撫着撫着,兩人由輕吻而變得纏綿,之後上來的那男子将第一個男子的衣服解開,動作緩慢又熱切,只聽臺下響起細碎的笑聲和叫好聲。
有人叫道:“上了他!”
衣服扯開,果然不是什麽祝英臺,正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兩人吻得難舍難分,衣衫半露,肩膀和大腿露出一截,正是最為撩人的模樣。臺下的笑聲不斷,簡少枚卻已經是呆了。
這是什麽?竟然是現場上春、宮麽?
手腕給人拉了拉:“看得下去嗎?”
簡少枚轉過臉,只見藍明蘇微低着頭,目光沒有落在臺上那兩個男子身上,看不見臉色,聲音卻是平靜得很。
“沒、沒什麽。” 簡少枚又攥他的手,今天戴着面具的藍先生不知怎的,叫人有些熟悉又未知的神秘感。他忽然想到靠在身邊這身西裝之下的身體,呼吸瞬間有些加快:“他們不是要真做吧?”
這、違法吧?
忽聽見臺上一聲急促的呻、吟和喘息,臺下的氣氛立刻火熱起來,戴了面具的客人早已經沒了顧忌,發出一陣陣露骨的叫好聲。
誰也分不清是誰,只是一群露出獸性的陌生人。
做了,竟然真的做了。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宣、淫。
簡少枚活了二十一年,今天是真的見了世面。
臺上難舍難分,又都是相貌身材都相當不錯的男子,不得不說是很有看頭。可是簡少枚的心事卻不在臺上那兩人的身上,攥着藍明蘇的手,轉過臉在他耳邊說:“藍先生要是不想看,我們去別處。”
藍明蘇低聲說:“就在這兒站着吧。”
喘息聲不斷地飄過來,臺下的氣氛早已經不再拘謹,簡少枚明知不該,卻還是被原始的沖動沖昏了頭。
黑暗中可以嗅到幾近沸騰的欲、望的氣息。
全都瘋了。
簡少枚的手不知所以地滑在藍明蘇的腰上,沙啞着說:“藍先生,我——”
“冷靜點。” 那聲音果然還是冷淡得可怕,頓了一下又說,“跟我來。”
簡少枚低着頭随他而行,也分不清走去了哪裏,只覺得跟着他走進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周圍黑不隆咚的,藍明蘇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
“藍先生——” 暈了似的把身體靠上去,自己那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揚了起來,急急燥燥地抵在他的腿上。
“藍先生我——” 簡少枚把他頂在牆上,手胡亂地拉他的腰帶,“藍先生你摸摸我多硬——”
頭頂忽然間一涼,一杯水不知什麽時候澆了下來。
簡少枚呆望着,有些分不清楚狀況,從臉到下巴都在滴滴答答地落水。
藍明蘇已經把面具掀開了,仿佛被壓着的不是他,還是用那種很平靜的聲音說:“酒裏面有催、情的藥。”
果不其然,被水一澆有些清醒了。
簡少枚尴尬地從他身上移開,讪讪的,這才看見兩人正在洗手間裏,又是張口結舌。
四處是熏香,氣氛幽雅,清潔無比,牆上還挂着一幅畫。
這地方比他們四個男生的宿舍都還要大。
藍明蘇不露痕跡地把被他拉松的腰帶系好:“今晚不要吃喝這裏的東西。”
簡少枚點頭,也說不清楚是惋惜還是頓足,低頭小聲道:“還是有點……下不去。”
藍明蘇瞄了一眼他那胯、下鼓起的小帳篷,像是沒有聽到,轉過身去洗手。
簡少枚撇了撇嘴。這裏就他們兩個人,他的聲音又不是蚊子哼哼,藍先生怎麽至于聽不到,裝作沒聽見就是了。
好無情的人。他要是有錢,真想把他現在脫幹淨了硬上。
哎……有錢也沒用吧。
藍先生究竟是喜歡什麽樣的人?
“出去吧。今晚好好跟着我。” 藍明蘇戴好面具,拉了拉領帶,打開洗手間的門。
剛才那幕已經散了,氣氛卻早已經變得熱絡,客人和男公關們在刻意布置的暗處裏說說笑笑。距離下一個節目還有半個小時,藍明蘇坐在沙發上默默看着,忽然間錢總從西邊一間房裏笑着過來拉他:“在這裏做什麽?進去玩游戲。”
藍明蘇不好推辭,只能跟着他走,簡少枚也趕緊跟上來。那是個寬闊的休息室,幾個男公關和客人散亂地坐在地上,正在大笑着搖地上的一個空酒瓶。簡少枚不明所以,剛要跟在藍明蘇身邊坐下,藍明蘇卻是把他一推,輕聲說:“你去對面坐。”
簡少枚一愣,什麽意思?
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給身邊的人拉着坐下來了:“來來來,一起玩。”
簡少枚望着鎮靜自若的藍明蘇,急得要命,這是要做什麽?為什麽不讓他坐在身邊?
酒瓶子滴溜溜地在地上轉着,忽然間一陣大笑和喧嘩:“去吧去吧!”
酒瓶子停在地上,平底對着一人,瓶口對着另外一人。那兩個人互推着進了旁邊的一個壁櫥,簡少枚還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不多久,壁櫥忽得一開,剛才那兩人衣衫不整地走了出來。
簡少枚又是張口結舌,腦子飛速轉彎。怎麽,原來就是瓶底和瓶口對着的兩人要進壁櫥做那種事?
他倏然間覺得喉頭有些啞。
藍先生讓他坐對面,原來是這個意思麽?
看不清楚藍明蘇的表情。可是,真是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讓酒瓶子中一次!
簡少枚忽得舉起酒瓶子:“我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