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裏十點多,傅煜書開車把蔣品一送回酒店。回去之前,傅媽媽很熱情地挽留了她,希望她住在家裏,不要回去了。但蔣品一的行李都在酒店,而且也看得出人家只是客氣,如果她真的就這麽住下了,那就有點太自來熟了,估計傅媽媽對她的印象不會太好。

傅煜書沒有把蔣品一送到樓下就走,他停好車便和蔣品一一起進了酒店,周圍路過的人都用諱莫如深的眼神看着他們,好像他們是來開房的一樣。

蔣品一有點不自在地和傅煜書一起進了電梯,他自下車開始就幫她提着背包,還有傅媽媽給她帶的一些東西以及紅包。

“這些錢你還是幫我退給你媽媽吧……”蔣品一有點為難的說。

傅煜書按下電梯的樓層,瞥了一眼電梯裏其他兩個女孩,無視她們偷偷打量他的眼神,道:“拿着吧,那是規矩,你不要的話那就是……”他故意拖長腔調不說下去,把蔣品一急得夠嗆。

“就是什麽?你說啊。”蔣品一挽着他胳膊仰頭問他,語調不自覺帶起了撒嬌意味,電梯裏其他兩個女孩瞧着她的目光充滿豔羨。

傅煜書咳了一聲,看着打開的電梯門道:“回房間再說。”

蔣品一察覺到被人注視着,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女孩立刻收回視線低頭看手機,蔣品一眨眨眼,轉回頭看向傅煜書,和他一起走出電梯,邊走邊道:“她們該不會以為我們有什麽吧?”

傅煜書睨了一眼她挽着自己手臂的胳膊,慢條斯理道:“你和我沒什麽嗎?”

蔣品一慢吞吞地說:“我還不太習慣。”

她不習慣過多被關注,傅煜書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也不勉強她,和她一起回到她的房間。

在她去脫大衣的時候,傅煜書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雙腿交疊眼神幽遠地凝視着她。他看起來在思索,手指漫不經心地擺弄着襯衣袖扣,等蔣品一收拾好了望向他,他便朝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那種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從容與深沉顯得非常成熟,令蔣品一産生一種想把他留在這的沖動。

沖動始終只是沖動,蔣品一最終還是無法将它付諸行動,忙完了自己的事,她坐在床邊和他靜靜地對視,四目相對了一會後,蔣品一最先敗下場來,開口道:“很晚了。”

傅煜書“哦”了一聲慢慢站起來,撫平外套褶皺,不知何意地掃了一眼房間裏,朝門口走去。

“那我先回去了。”他背對着她說。

蔣品一跟上去送他,他打開門走出去,黑色的皮鞋踩在酒店柔軟的地毯上,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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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點休息。”他看了看表,手機忽然響了,他當着蔣品一的面拿出來一看,皺眉的同時和她再次告別,“我先走了,晚安。”語畢,他舉起電話貼到耳邊快步離開。

蔣品一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拐彎走進電梯,高大颀長的背影看起來異常可靠,仿佛蘊藏着無限力量。

傅煜書接到的是宋雲打來的電話,宋雲知道他回家的事,按照他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打電話打攪他的,但現在卻這麽晚打來電話,必然是發生了什麽。

在電梯裏接電話信號不是很好,但勉強可以通話,傅煜書聽見宋雲略帶酒氣的聲音道:“你準備在家裏躲多久?”

傅煜書很慶幸此刻電梯裏沒人,說話也不需要顧忌什麽,直接問他:“怎麽?”

宋雲道:“你瞞着我做的那些事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一直都把你當好哥們,從來都不問,絕對相信你,可你現在居然和那個園子裏的姑娘搞到一起了,我不得不懷疑你瞞着我是打算替他們消滅證據。”

傅煜書走出電梯,蹙着眉頭快步離開酒店,跨上車子後才問他:“你在哪?”

宋雲嗤笑一聲:“我能在哪?我要是在家絕對不會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我和姜皎在一起。”

難怪,和姜皎在一起就解釋了為什麽宋雲會知道他和蔣品一的事。宋雲大概一開始就察覺到傅煜書查到了什麽,甚至知道他碎了地下室的牆又砌好,但他一直都佳作不知,應該是在等傅煜書主動告訴他,也算是表現了對傅煜書的完全信任。

不過,通過姜皎知道那些關乎到兒女私情的事後,宋雲就沒辦法淡定了,雖然他知道傅煜書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但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人可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他又去找你了。”傅煜書應了一句,道,“我沒打算瞞着你,也沒有想消滅證據的想法,只是打算把一切都搞清楚之後再告訴你。”

傅煜書這樣的解釋宋雲也不知聽進去沒聽進去,他今晚喝了點酒,對面坐着的又是很讨厭的姜皎,糟糕的心情連帶着對傅煜書的态度都不好了,他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宋雲、姜皎和傅煜書本來是很好的朋友,傅煜書是個才華橫溢在各方面都很吃得開的人,宋雲是個有抱負有理想剛正不阿的人,而姜皎是個大方會玩很愛交朋友的富二代,他們三個聚在一起,什麽方面的因素都全了,按理說該是件好事,但自從姜皎看上了傅煜書的老婆之後就全都變了。

姜皎對任曦情有獨鐘,雖然一直沒有明說,可大家心裏都很明白。那時候傅煜書和任曦結婚,姜皎還送了一份大禮給任曦,買了輛豪車給她,但當時的任曦并沒變成後來那樣,果斷地拒絕了。

只是,好景不長,婚後的現實讓任曦慢慢将心裏的天平朝姜皎傾斜,姜皎在傅煜書離家出去研究考察的時候乘虛而入,博得佳人歡心,此間自然是一擲千金,只為佳人一笑,最終抱得美人歸。

宋雲是個正直的人,他很讨厭姜皎這種撬人牆角的行為,還是給自己兄弟戴綠帽,實在不仗義。

于是,他每次見到姜皎都不免冷嘲熱諷一番,心裏一直計劃着想幫傅煜書和任曦複合,這讓姜皎原本還有一點的愧疚心一點點被磨滅,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種不上不下、既談不上好兄弟,又死活不戳破窗戶紙的狀況。

姜皎會每個月都去騷擾宋雲一次,通過宋玉去了解傅煜書的情況,從而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和傅煜書鬧得太僵,不可能直接去問傅煜書你最近有沒有壞心思,那太蠢了,于是宋雲就成了犧牲品。

宋雲現在和姜皎在一起,傅煜書有很多話都不方便和他說,于是道:“我一周內會回去,到時候跟你具體說這件事,現在不方便,先這樣。”

宋雲雖然喝了點酒,可也明白傅煜書的意思,他剛才也就是因為酒勁沖動了一把,差點上了姜皎挑撥離間的當,此刻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安排,應下道:“成,我先挂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挂斷電話,傅煜書仰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一晃之間他們竟然都這麽大了,宋雲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姜皎也當了爸爸,還結了婚又離婚。他自己同樣也結過婚、離過婚,走過了許多人沒走過的路。他似乎昨天還在大學校園,如今卻已經是而立之年,這讓他不得不感嘆,時間是最有誠意的,它不會偏袒任何人,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前進,全看你自己如何活法。

蔣品一可以在傅煜書老家逗留大概一周,雖然這幾天需要每日固定時間給父親打電話,但也不會耽誤她高興的心情。

她想過如果父親知道自己已經見過傅煜書的家長會怎麽想、怎麽做,但她覺得,父親那麽聰明,既然願意同意讓她出來,應該已經料到了這些,她何必徒增愁緒。

傅煜書安排了挺多的行程來招待蔣品一,也又帶她回家吃了幾次飯,實在是母親太過熱情,他自己都盛情難卻。

快要過年了,傅媽媽希望蔣品一過年時能夠來家裏玩,蔣品一無法給出對方她想要的答案,回答時尴尬又迂回,既沒說來也沒說不來,鬧得老人心裏也挺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傅煜書安排了和蔣品一一起去游樂場玩。蔣品一敢肯定,這男人還在吃古流琛的醋,勢必要将她和古流琛曾做過的事全做一遍。

吃了棉花糖,坐了過山車,傅煜書帶着蔣品一來到鬼屋前,道:“這裏的設備要比平江市好,鬼屋裏也比平江市有意思,我們進去看看。”說罷,也不等蔣品一拒絕,直接去買票了。

蔣品一站在原地苦着臉看着他的背影,他今天難得沒穿正裝,上身穿着件深藍色沖鋒衣,腳上踩着的也是休閑鞋,難得的惬意舒适、不拘不束,顯得年輕許多,像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

蔣品一本來想拒絕他的,可看透了他深沉的心思,她即便很累很畏懼卻還是答應了。她想鬼屋裏都是假的,只要秉持這個想法就不會被吓到,可真正進去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蔣品一進了鬼屋不到五分鐘就被吓得尖叫不止抱着傅煜書不肯撒開,傅煜書在黑暗中看着蔣品一渾身發抖指着隔壁房間裏一個晃悠的人扮喪屍,忍俊不禁道:“別怕,我在。”随後,他擡手朝那個扮喪屍的人比了個停止的手勢,示意對方自己懷裏的女友已經吓壞了,不要再來了。

工作人員也是通情達理的,明白了之後就轉身朝裏邊兒去了,不再游離次處。

“他們都走了,沒事了,不信你看。”傅煜書安慰着蔣品一,讓她擡頭看看。

蔣品一紅着鼻子仰起頭道:“我不看,我就看你。”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他一笑,嘴角勾着的弧度溫和而柔軟。

蔣品一恍惚想起他們剛認識時他禮貌疏遠的樣子,與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不覺便有了一種滄桑感,再次抱住他把臉埋進了他溫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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