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2·我能救你

莊歡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目光在青岩手中那個瓷娃娃上轉了轉。

青岩冷淡的看着他。

青岩不覺得莊歡知道他手裏這個東西是幹嘛的,要不是先前巫邢在一些偏門秘典之中見過類似的傀儡載物的術法,青岩也只會當這小娃娃是給他送過谷主傳來的訊息之後便只能觀賞把玩的精致玩意兒。

即便莊家頗有底蘊,肯定也是不如魔界那自上古便有秘辛流傳下來的厚重。

單單是白澤的傳承記憶就甩了莊家幾條街。

“我倒不知道,青岩還喜歡這小玩意。”莊歡柔聲道,視線瞧見小娃娃身上穿着的與青岩同樣色系的衣服,彎了眉眼。

不得不承認,莊歡笑起來是真的很好看,極容易讓人升起好感。

青岩想到自己當初便是因為這人死命貼上來而最終放松了對他的警惕,從陌生人漸漸拉進成了朋友——甚至在巫邢面前屢屢維護他。

他還記得在與莊歡相識之時,這人便給他面相說過他為皮囊所困,還說他氣運極佳。

說不定莊歡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打他的主意了。

“不勞莊族長費心。”青岩眼皮都不擡一下,擡手指了指門口,“總不需我喊人将族長請出去?到時候族長面上可不好看。”

莊歡不以為意,“那兩個魔修走了,青岩身邊可還缺人守着?”

“誰說我身邊就兩個人了?”青岩擡頭似笑非笑,“我可是巫邢的道侶……倒是莊族長,只身出來不帶人,可別在路邊被人敲了悶棍,回頭發覺後院失了火。”

“……”莊歡沉默一陣,看向青岩的目光帶了些微妙,“青岩為何自甘堕落與那魔尊為伍?”

“自甘堕落?”青岩啧啧兩聲,“當初浪寧血怨作祟之時,莊族長可跑得快,若不是巫邢,我早便身隕當場了。”

“你是在怪我?”莊歡眯了眯眼。

“區區青岩,怎敢怪罪莊族長。”青岩嗤笑,掃了一眼門口,“出去。”

“青岩……”

“出去。”

莊歡看了一眼青岩,往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卻又停下步子,偏頭道:“若是青岩要放出這道龍氣,動作可要快些了。”

青岩聞言,淡淡的掃了莊歡一眼,不為所動。

莊歡見狀只是輕笑一聲,邁着大步離開了這座客棧。

青岩關上門,沉默了一陣,然後放開神識,将整個城鎮都覆蓋住,發覺分散在這城鎮中的修者數量絕稱不上少。

神識在掃到國都的時候卻像是撞上了一堵厚重的牆一般,撞得青岩腦子嗡嗡響。

青岩身為白澤,神識修為極高,即便是合體期修為的人在他的神識之中也無所遁形。

但他從未遇到這種情況。

他隐約猜到大概是覆蓋着國都的那座大陣的緣故,青岩揉揉眉心,将神識收回。

他透過窗戶看到始終沒有睜開眼的龍氣,将手中瓷娃娃拿起,面對着那條巨龍,手中掐訣。

一道并不多亮的光芒閃過,安靜躺在地上的瓷娃娃登時變成了一個少年。

少年身着明黃色的衣袍,長發散亂,面色蒼白,情況看起來相當糟糕。

這便是被困在國都之內的崇光真正的模樣。

青岩趕忙将他扶起來搬到床上,手剛搭上脈搏卻意識到這不過是外溢的靈氣與神魂結合的産物,不禁皺起了眉。

好在崇光只是看起來狼狽,卻并沒有虛弱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境地。

“崇光?”青岩運轉養心訣,将溫和的元力送入這具空落落的傀儡之中,好讓崇光盡量好過一點。

少年睜開眼,目光有些渙散,半晌才回過神來,眼睛好不容易有了焦距,偏頭看向坐在床邊的男子,眨了眨眼,驚道:“白澤?”

青岩點了點頭,揮手下了禁制,問道:“最近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這一問,崇光面色霎時白了。

青岩想到莊歡離去之前說的話,心中不由一驚,看到崇光慘白的臉色卻有些不忍催促。

等了半晌,崇光低着頭揉着自己的手指,顫聲道:“他們想殺了我。”

“他們?”青岩一愣。

“好多人,他們想殺了我。”崇光有些慌亂,他緊緊的扣着青岩的手臂,“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我會救你出來的。”青岩點了點頭,安撫他,“你知道想要殺你的是哪些人嗎?”

“那些布陣的人……”崇光抿着唇,“還有那群分食我血肉的人。”

青岩沉默了一陣,“我能救你,崇光。”

少年緊緊的揪住他的袍袖。

“但你要答應我,限制那些怨氣。”青岩看着崇光,他知道龍氣即便再虛弱,對怨氣這種邪物的震懾作用卻并不影響,“冤有頭,債有主,你報複的對象只能是那些對你不利的人。”

“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你得先應下這個要求,我不想到時候放你出來,得到的是整個川彌變成第二個鬼界的結果。”

崇光擡眼看他,青岩漆黑的眸子中絲毫沒有因為崇光此時的狼狽而有所動搖。

崇光并不覺得青岩的要求有多無理,他看着對方平靜的視線,半晌,點點頭道:“好。”

事實上崇光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出來之後會對無辜之人下手。

他清楚的記得他記憶中的那個人曾經拍着他的頭告訴他,天道雖無情卻是仁慈的,枉殺無辜會觸怒天道,即便他身負龍氣也不足姑息。

那人還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因着這句話,崇光更加不敢妄動手中力量。

得到了肯定答複的青岩微微松了口氣,他像對待阿甘一樣揉了揉崇光的頭,将戒指中從試煉之地內搜刮來的凝神固本的一塊玉佩挂在崇光腰上,“你先好好休息,穩住神魂,然後我們便去國都。”

“國都內大陣會禁锢修為。”崇光提醒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青岩笑了笑,“不用擔心,我身邊幫手多着呢。”

崇光點點頭,在青岩的陪伴下盤膝入了定。

青岩看了他一陣,又下了兩層禁制,這才離開房間,轉身往玉骨和東方景明所在的房間走去。

玉骨被血烏的目光盯得很不安,于是死揪着東方景明讓他跟他住同一個房間。

東方景明被血烏的目光刺得渾身汗毛林立,苦哈哈的扭頭出門給血烏騰坑,問小二要個酒水都碰上他這身殼子的倒黴哥哥。

東方景明頭皮發麻,可莊歡只是向他笑了笑就離開了。

“……”東方景明莫名覺得好空虛。

他還想跟莊歡再來幾發嘴炮呢!

東方景明在外面溜達了一晚上,想着真要發生啥讓人羞羞的事情到這天蒙蒙亮的時候也該結束了,于是便随手在路邊攤燙了兩壺酒,拎着回了客棧。

青岩推開玉骨的房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抵足而眠的兩個人。

“……”

血烏睜開眼,回頭看了一眼青岩,伸手摟住玉骨不吭聲。

青岩覺得自己要被閃瞎了。

難不成他跟巫邢呆一塊兒的時候也自帶這種閃光效果嗎……

青岩站在門口尴尬得不知道做什麽反應才好,最後只好輕咳一聲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玉骨馬上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緊緊摟着他腰的血烏,對上對方的視線,眨了眨眼。

“大湖。”他說道。

血烏眯了眯眼,一直有些陰沉之色的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現在叫我血烏。”

玉骨笑了笑,坐起身來看向站在門口的青岩。

“我需要你們幫忙。”青岩說着,回頭打算把門關上,卻看到東方景明拎着兩壺酒跑了回來。

他看了東方景明好一陣,想想之前回了魔界的兩個魔修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傳回來,直接把東方景明攔在了外面,又喊來兩個魔修。

“你們帶他去魔界。”青岩吩咐道,然後湊近了東方景明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當然是關于巫邢的某些小秘密,青岩知道整個魔界能威脅到巫邢本身的,除了那幾個躲在一邊對尊者之位毫無興趣的強者之外,恐怕就只有他自身的問題了。

比如魔身。

而魔修們卻是不知道的,他們甚至不覺得巫邢的眼眸會變色有什麽奇怪之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兩個魔修回了魔界卻沒有一點兒消息傳回來也不是什麽怪事。

畢竟魔身一句話就可以阻止他們做任何事情。

但巫邢卻是不會放着在一邊憂心他安慰的青岩不管不顧的。

怎麽想,都只有魔身又出來作祟這一種理由了。

東方景明面色肅了肅,向青岩正色點了點頭。

“一切小心。”青岩囑咐道,“他修為極高,你千萬別與他硬碰,若是無法解決就去找豹子,或者鄒安,我跟他交代過,他會有辦法應付某些事情的。”

“知道。”東方景明摸了摸鼻子,“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只怕也沒辦法逃過去,自然要盡全力了。”

青岩笑笑,沒有說什麽,只是目送他與兩個魔修離開這座城鎮。

“好了,現在告訴你們等會兒要做什麽。”青岩回頭看向兩個已經坐在桌邊上等着他說話的人,笑了笑,“我好像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玉骨和血烏都看着他。

“你們知道崇光王朝第一代國主,是難得的身披龍氣之人嗎?”青岩問。

玉骨一臉茫然。

血烏摟住他的肩,點了點頭。

“他被鎮壓了。”青岩道,“我打算去救他,将仙帝與莊家在整個川彌的布置毀去。”

血烏看着青岩,半晌,點頭道,“可以。”

拯救龍氣這種事情能夠在天道那裏記上一大筆功績,他為了重塑肉身已經造了許多殺孽,斷然沒有拒絕這難能可貴的機會的理由。

将功折罪,希望天道能夠在他下一次渡劫的時候下手輕點。

血烏可不想好不容易把人弄到手,自己卻被雷劫劈死了。

“國都內大陣是會限制修為的,巫邢曾經試過,以他的修為都覺得元力滞澀難行,所以定然是極為可怖的陣法,我腦子裏有那個大陣的記憶,除卻掌握着陣法的莊歡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同樣的境況。”青岩道,“但你們若是化作原型,卻不用擔憂那麽多。”

血烏眉頭皺了皺,“我去,玉骨留下。”

“不行。”青岩搖搖頭,“你留在上面,擋住那些道修,我帶玉骨去地宮。”

“玉骨他……”

“你本體太大,而且外面才是那些道修攻擊的主力。”裏面大概會有莊歡,但青岩并不多麽擔心。

玉骨沒有意見,血烏沉吟了一陣,終于點了點頭。

“等崇光穩住了,我們就準備去,早些解決也好。”青岩道,随機他提醒血烏,“但記住,不要枉殺平民。”

血烏自然知道這一點,他不耐的輕哼一聲,算是給青岩的答複。

青岩看了血烏與玉骨一陣,輕笑兩聲,起身離開了房間。

青岩的房內。

在玉佩的幫助下神魂與傀儡之體的結合穩定了不少的崇光睜開眼,環視房內,面露疑惑。

他站起身來,神魂的穩定讓他的感官與神識敏感了不少。

少年慢慢走到方才莊歡站了許久的桌邊,呆愣了半晌,忍不住翹起嘴角,眼中透出濃重的懷念之色。

“夏侯……”

推開門的青岩聞言,動作一頓,目光落在崇光身上,神色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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