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鬼攻(七)

下午五六點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地都回來了。

陳然是第一個到的,那時候吳聊已經起來,在客廳裏邊玩手機游戲,邊等白簾。

聽到腳步聲,吳聊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對方,見不是白簾,立馬就低了下去,繼續鼓搗着手機。

陳然也沒有自讨沒趣地硬湊上來跟吳聊搭話,默默地坐到了一旁地一個沙發上,也掏出了手機翻看着什麽。

沒過多久,秦源,羅逸,珉南也前腳接後腳的回來了,他們把書順手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紛紛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

每日的沙發會談是必須的,這是秦源先前就再三強調過的校訂公寓規則——每棟公寓的學生在晚上回房間前,必須聚一聚,什麽室友矛盾,糾紛,也往往都是在這個時候解決,就算沒有矛盾,大家都相安無事,也可以圍在一起讨論一些今日趣事或者其他的什麽話題,總之,這就好比‘晚自習’,每個學生都必須遵守,每晚務必到場,分別由各個公寓長監督。

吳聊住着的這座公寓的公寓長就是秦源。所以一般出現了什麽生活小事糾紛,都可以去找他解決。

“寶貝兒,想我沒?”羅逸一手就把陳然抱了起來,狠狠親了一口他的臉蛋,看了看他,又似乎不滿足只是這樣,便把他狠狠按在沙發上,整個人都跨了上去,俯下.身就咬上了對方的粉唇。

陳然似乎被咬疼了,身體猛地痙攣了下,嗚嗚地流下了眼淚。

客廳裏,秦源,珉南,還有吳聊的臉都黑了,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之下……

羅逸似乎沒有感受到周圍詭異的氣氛,更為嚣張地津津有味啃了起來,在這麽安靜的環境下,啧啧地水聲尤為清晰。

“羅逸!”秦源終于忍受不了了,出聲喝道,“以後在公共場合別做這樣的事情,你就不嫌丢人嗎!”

聽到這話,羅逸果然放開了陳然被吻得紅腫出血的嘴唇,直起身仍然坐在陳然地身上,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承受得住他的體重,只是一臉無所謂地回道,“反正這種事你們都見怪不怪了,裝什麽相啊都~~”說完又特意地看向吳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後,砸吧了一下嘴,目光突然黏在了吳聊身上不肯離開,“喲~小樣兒還不錯!今天……”

羅逸說着就從陳然的身上下來了,陳然立刻解放了似地使勁呼吸着新鮮空氣,脹紫色的臉蛋也慢慢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今天老子就把你這個狗娘養的給整服帖點!”羅逸快步上前,按着吳聊的肩膀就打算壓上去,可誰知道肚子在下一秒就被人大力地砸了一拳,疼得他不由地放松了力氣。

吳聊眼神厭惡地看着羅逸,伸腳一下子就把他踹飛了出去,看着在地上疼得爬不起來的羅逸就像是在看一只惡心的蒼蠅。

剛剛那一拳是原主這個身體的條件反射,後面那一腳就是吳聊使勁全力踹出地一腳,多虧了這個鍛煉有度的身體,那一腳稱得上是又快又準又狠。

“我能不能申請換個公寓樓,跟這只臭蟲呆在一起,簡直讓我想吐。”吳聊不再看地上的羅逸,徑直走到秦源面前淡淡道。

其實他也沒真打算換,只不過今天實在被羅逸給惡心到了,也氣到了。

秦源沒有立馬回答,跟珉南對視了一眼,溫和地解釋道,“這個……恩,學校分配好的公寓是不會允許學生換掉的,往年那些想要換公寓的申請書都被退了回來,沒有一個是批準的。”

“媽的!”吳聊氣憤懊惱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着旁邊不再說話,只是那臉色十分的難看,都快趕上鍋底了。

秦源瞪了瞪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羅逸,又看了眼吳聊,嘆了口氣,“要不這樣吧,羅逸,你以後跟我一個寝房,省得你再動那些花花腸子,陳然學弟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老子不幹。”羅逸揉着肚子,惡狠狠地盯着吳聊,恨不得一刀砍死他才好。

“這個公寓的事務我說了算。”秦源滿臉冰霜的決斷道,“你什麽都不用說了,就這樣定了,白簾以後跟陳然一個房間。”

“我不要,不要跟白簾一個房間!!”還沒等羅逸反對,陳然就扯着嗓子尖聲叫道。他不要高中都跟那個掃把星呆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初中的‘噩夢’,他不要再在高中還遭到那樣的待遇,他已經夠倒黴了,被羅逸那樣欺負,這都是因為跟這個掃把星一個學校一個公寓,要是再跟他一個房間,誰知道他接下來還會遭受什麽非人的折磨。

羅逸滿意的笑了,“聽到沒,我家寶貝都說不想離開我~”

羅逸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典型代表,這不,剛剛還被吳聊打得滿地打滾,這下又死性不改地想要去摟陳然。

“我……”陳然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但是又不敢躲開,唯唯諾諾地站在那裏任由羅逸動手動腳。

“陳然,既然你不想跟白簾一個房間,那麽你就跟吳聊學弟一個房間吧,反正羅逸是必須跟秦源學長住一段時間的,也是時候磨磨他那個性子了!”珉南突然站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說道。

這話乍一聽,似乎很正義,很為陳然着想,但是深知珉南感情的吳聊卻知道,這是對方在為自己打算,他愛上了白簾,自然就想跟他走得更近些,好方便兩人感情的升華。

都說日久生情,更何況是珉南這樣的姿容,珉南對自己很有信心。

吳聊耷拉下眼皮,沒有說話,反正都是一個公寓的,跟誰住不是住,大不了他以後就當陳然隐形的好了,該幹嘛就幹嘛,要是太過介意就是在膈應自己。

對于珉南對白簾的感情,吳聊心裏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若有若無的,讓他看不懂自己的心。總覺得要是他們真成了,自己會失去什麽。但是很快,吳聊就不動聲色地把這個不舒服壓在了心底,大概是最近遇到了太多的糟心事,心裏才會煩躁的吧。

陳然看了眼吳聊,咬了咬嘴唇,小聲地抗議道,“我也不要跟他一個房間。”

“那你要跟誰一個房間?”一向溫和的秦源口氣也差了起來,他覺得作為一個新生,陳然的再三拒絕,就是在挑戰他身為公寓長的權威。

這從剛剛羅逸聽到這個安排起先并沒有過大的激烈反應就能看出,秦源雖然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他的資格和能力還是被錦城高中的大部分學生認可的,不然也不會當選為公寓長。

“我、我還是跟,那個,跟珉南學長一個房間好了。”除了他害怕,厭惡,不喜的三個人以外,陳然別無選擇,最後只剩下了葉珉南。

而且,他也覺得珉南的脾氣是幾人中算得上是最好的,更何況珉南剛剛還為他說過話,相信兩個人以後就算不會成為很要好的朋友,也一定可以平和相處的。

陳然的家裏并不富裕,他只想安然的度過高中三年,然後如願的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就可以了。

“不行!”珉南直截了當的就拒絕了,看着陳然怯怯的眼神,拒絕的理由那是十足地正當,“白簾學弟比你更需要我,你也知道他性格孤僻……呃,如果讓吳聊學弟跟他一個房間,他們兩人都會不适應的。”

說完,就拿那雙風情又無辜的眼睛看向吳聊,“吳聊學弟覺得呢?”

吳聊看了一出好戲,見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便坐正了身體,板着臉十分嚴肅地道,“不會,我一定會關愛白簾同學,幫助他,照顧他,順着他,遷就他,開導他,愛護他,争取做一個友愛他人,樂于助人的十佳好同學。”說完,還重重點了點頭以示決心,暗地裏卻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拼命地掐着,才沒有破功笑場。

珉南目瞪口呆地聽了這一通宣言,似乎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他這是千算萬算,獨獨算錯了一步——沒想到吳聊竟然是一個這麽奇葩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吳聊擁有跟羅逸差不多的粗神經,都是易怒且沒有耐心,還十分專斷的一類人。這類人一般都不會想到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所以他起初篤定吳聊會對這種沒有營養的談話不感興趣,最後煩躁地讓他們決定,他自己表示無所謂。

可沒想到,吳聊會說出那樣一通話來。

秦源見吳聊願意跟白簾一個房間,陳然又主動要求跟珉南住,所以就立馬敲定了一個方案,免得到時候越讨論越混亂。

這個方案就是,秦源和羅逸,珉南和陳然,吳聊和白簾。

當晚,吳聊和陳然都很主動,響應公寓長的號召,十分迅速地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指定的房間中,秦源表示很欣慰。

而羅逸也在一旁不情不願地看着秦源把他的東西搬到了原本屬于他家陳然寶貝的衣櫃書桌上。

等吳聊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東西都擺放好後,白簾也抱着他的小筆記本回來了。看到吳聊的時候,他稍微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掃了眼門上的格擋——白簾,吳聊。

接着也沒有說什麽,輕輕關上了門,走到了自己的書桌旁坐下。

“白簾,今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事,所以……今後我和你一個房間。”吳聊笑眯眯地把自己桌前的椅子搬到了白簾的旁邊坐着。

“好的。”白簾點了點頭,翻開了筆記本開始寫了起來。

吳聊立馬感興趣地湊頭看去,白簾的字十分漂亮,一筆一畫都十分隽秀挺拔,但是內容卻是很平常的敘事日記。

五月三號,天氣晴

我出去了一趟又回到了房間。

看到這一句,吳聊忍住好久才沒有吐出血來,這是有多無聊……還以為他會寫那個分類名單呢。吳聊的心裏有點小失望,也許白簾還對他有防備吧,并沒有完全的接納他,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能力啊。

白簾寫完了那一句,就合上了本子,十分慎重地把筆記本鎖進了書桌的櫃子裏。

“白簾……”吳聊趴到了白簾的桌子上,有氣無力地道,“我們聊會天吧。”

“聊什麽?”白簾轉過頭看向吳聊,問道。

吳聊本來覺得自己一定有一大堆的話想跟他講,可是一面對他本人,就什麽都講不出來了,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麽。

所以,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來幹巴巴的一句話,“頭發遮着眼睛,不難受嗎?”

白簾:“……”

吳聊同樣無言的看着他,瞬間詞窮了。

就在吳聊以為兩人就要這樣相對無言下去的時候,白簾站起了身,從書桌中間的櫃子裏拿出了一把剪刀,徑直就往衛生間走去。

吳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心裏雖然很質疑對方的理發技術,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學校內的理發店估計已經關門了,所以吳聊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心裏隐隐的有些期待。

鑒于前兩個世界白連的逆天長相,吳聊相信,白簾的長相不會差,而且能有那樣氣質的人,就算長相一般,也不會難看到哪裏去。

大概十幾二十分的樣子,衛生間傳出了一陣水聲,水聲停止後,白簾推開門走了出來。

額發被剪地很自然,剛好到眉毛那裏,大概因為白簾洗了把臉的緣故,幾縷頭發有些微濕地貼着額頭,白生生地臉上還帶有水珠,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看起來十分的清爽。

吳聊露出了個爽朗的笑容,由衷地贊嘆道,“這樣多好!早該剪了。”

白簾也回了一個淺淺地笑容,走過來,重新坐到了自己的書桌旁。

這下離得近了,吳聊更加清楚地看到了白簾的臉。 他的眉眼很美,帶着濃濃的古韻氣息。眉毛就好像修過一樣,細細彎彎的柳葉眉,水墨畫般風流的眼睛,瞳仁烏黑烏黑地就像一潭平靜的黑湖。

白生生的光滑臉蛋,紅潤的嘴唇,大概是年紀還小,臉部線條柔韌而婉轉,有種雌雄莫辯的感覺。這下子看,雖然皮膚照舊很白,倒是沒了一開始的陰森感,秀美雅致地十分招人喜歡。這是單單從相貌來看,只是白簾的性格還是孤僻不愛說話,久而久之,就會讓人覺得他傲慢。

再加上白簾被別人欺負時悶聲不響的,又會讓人覺得他好欺負。自然而然的,那些喜歡欺負弱小的孩子王就會盯上他,反正欺負完以後,他就像個啞巴,不會打小報告,不會哭鬧流淚,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出氣筒了。

這些都是造成白簾不被人待見的緣由。

看着眼前美好的白簾,吳聊簡直不敢相信原主會下得了狠手去詛咒他。

說到詛咒……

吳聊的眼神一沉,坐直了身體,問道,“白簾,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人?”

聽到這話,白簾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疑惑,但還是想了想,輕聲回道,“沒有。”

看來它還沒去找白簾,不然離詛咒的日子就不遠了。

“那就好。”吳聊微微松了一口氣。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我先洗澡去了,已經很晚了。”吳聊趕緊把自己的椅子放回原位,從左邊的衣櫃裏随意抓了一件睡衣,就沖進了洗手間。在門關上的時候,吳聊大大松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怎麽解釋剛剛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那個問題,難道告訴他你未來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咒靈,你要小心點?!先不說這個恐怖世界的學生是否相信有鬼一說,光是他自己,都說不出口,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沒有一個人會輕易相信這樣的‘天方夜譚’。

沖好澡出來的時候,白簾正在剛剛鎖起來的筆記本上勾勾畫畫着什麽。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就停了筆,把本子重新關上,動作自然地鎖進了書桌的櫃子裏。

吳聊猜得出白簾在幹什麽,也沒點破,只是徑直走上前,倒在了雙人床上,舒服地蹭了蹭,喟嘆道,“白簾,你快去洗吧。”

白簾點了點頭,也拿過衣服慢吞吞地往浴室走去。

“洗快點啊,不然我就睡着了。”吳聊閉着眼睛提醒道。

“你睡吧。”

“不行,我睡姿難看,得等你睡了,我才能睡,不然大半邊床我都能占掉,這個壞習慣一直改不掉……”吳聊有些迷迷糊糊地接着說道。主要是床太軟了,再加上今天驚吓過多,身心疲憊,實在是困得不行。

“恩,我知道了。”白簾走進浴室在裏頭應道。

很快,浴室裏就傳來了嘩嘩地水聲,這對于困意十足的人來說無異于搖籃曲,吳聊實在撐不住了,沒多久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白簾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床上的少年長手長腳呈大字型擺開,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占了大半邊床。

看他睡得這麽熟,白簾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秀雅的臉蛋浮現了一抹美麗的笑容,只是正呼呼大睡的某人沒有這個福氣能看到。

*******

吳聊半夜醒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白簾只是縮在了床尾,眉毛輕輕蹙着,看着就知道睡得極其不舒服。

在看了看自己攤手攤腳地占了大半個位置,頓時有些懊喪地搖了搖頭,自己最後還是睡着了,這種占床位的行為,無異于在欺負白簾。

吳聊伸手把白簾輕輕摟上來了些,放到了右半邊的正中央,又抓過被子給他好好掖了掖,從未這麽細心過的吳聊首次做起這些事來,心裏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滿足感。

擡手撫了撫白簾滑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小臉蛋,吳聊嘴角泛着笑意地下床去了洗手間。有個弟弟來疼,就覺得精神世界也美滿了,總有種做兄長的成就感。

等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白簾已經坐了起來,烏黑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眼裏流動地光芒是柔軟溫和的。

看慣了白簾帶着冷芒的眼睛,乍一看到白簾這麽溫馨的一面,吳聊還有些不适應地偏了偏頭,假咳了一聲才重新坐到了床上。

“白簾,你怎麽醒了?是我吵醒你的嗎?”吳聊有些心虛地問道。

“謝謝你。”白簾真誠地看向吳聊,“謝謝你這幾天為我而做的事情,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地對我好。”

“那我以後能算你的朋友嗎?”吳聊翹起了嘴角,一臉笑意地問道,這話是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就怕白簾難回答,畢竟要他孤獨冰冷了十幾年的心這麽快接受一個人還是有點不現實的。

白簾沒有像吳聊那樣随便的開口就回答,反而認真地低頭想了想,再擡頭時瞳孔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我從沒有過朋友,你真得願意嗎?”

吳聊笑着點了點頭。

“不怕倒黴?”

“那都是別人故意抹黑你,我才不信這話呢。”吳聊抓住白簾柔嫩的手輕輕握了握。

感受到他溫暖幹燥的手掌,白簾的心底也溢滿了暖意,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竟然意外的舒坦。

白簾又露出了那個漂亮的笑容,烏黑的眼睛流光溢彩,就像一對昂貴的黑寶石,總是陰郁的臉蛋也生動了起來,直把吳聊看得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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