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鬼攻(十)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吳聊不敢再停留,弓着身悄悄離開了那個窗口,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公寓。

一打開房間門就看到了白簾,他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在吳聊開門的瞬間連忙關上了正寫着的筆記本。

吳聊也沒時間計較白簾的這種不把他當自己人的做法,沖到白簾面前,邊喘氣邊急急地問道,“你有畫紙嗎,或者随便什麽白紙?”

“先喝口水吧。”白簾看着吳聊上氣不接下氣地樣子,從桌子上端起了一杯水就遞到了他唇邊。

吳聊心裏焦急,有些不耐煩的把水杯奪了過來,重重放回了桌子上,“白簾,這件事很急,你就別磨蹭了,快說有沒有吧,沒的話我想其他辦法。”

“你先告訴我是什麽事。”白簾明顯不吃他這一套,照舊慢悠悠的坐下去,慢悠悠的把筆記本鎖進櫃子裏,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勢。

“白簾,聽話。”吳聊被他急得一口氣差點沒吊上來,馬丹,他這麽急還不是怕他的身體被那個咒靈控制,到時候白簾就……

白簾好像也有點生氣了,唰地站起了身,烏黑漂亮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嘴唇動了動,有些冰冷地說道,“為什麽不能跟我說?”

“你!白簾,你不是也有事情總是防着我嗎?別用那種斥責的眼神看我,你剛剛可是很快地藏了一本筆記本!”吳聊抓了抓頭發,氣得低吼道。

白簾靜靜地看着他,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似乎有些委屈,許久之後,黑亮的眼眸中默默地滲出一滴眼淚,“我只是習慣,很多年的習慣,一有人來就忍不住把它藏起來,它是我所有的秘密,記載着我的屈辱和難堪……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你有把我當朋友嗎?”

看着白簾濕濡的臉蛋,吳聊愣了愣,心中微微一痛,“對不起,別哭了……”

吳聊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淚,“現在時間要緊,只能長話短說,白簾,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是建立在對你有益的基礎上。”看着白簾欲言又止的眼神,吳聊連忙加了一句,“不要問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個人我欠了他很多……白簾,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想害你!呵,或者說,有人想把我們兩個都給咒殺掉。”

白簾的眼神沉靜依舊,似乎沒有因為吳聊的話而驚慌。

吳聊滿眼複雜的看着他,“白簾,我有時候就很困惑,記得我們入住這個公寓的第一天嗎,秦源學長跟我們講那個綁定靈魂的方法,在我對那個方法嗤之以鼻的時候,你卻突然站起來說那個方法是對的,可是後來……你又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不覺得很矛盾嗎?”

白簾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抿了抿嘴唇低下了頭。

“我一直在騙我自己,其實你是個無神論者,我盡量不去想第一天的時候你對我說的那句話——這是真的。呵呵,白簾,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吳聊苦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你真是個謎。”

白簾擡起了頭,臉色有些蒼白,“對不起,吳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昨晚我其實看到了它,但是我不能說,因為這個咒靈一旦知道它被第二個人發現,就會……就會狂躁起來,然後你就……”

“好了,白簾,這些都過去了,眼下有個要緊的事情,甚至會危及到我們的生命。”吳聊表情凝重了起來,“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學校的那個關于畫室的傳言,對吧?”

白簾點了點頭。

“羅逸想借我的身體咒殺你。”吳聊身體前傾附到白簾的耳旁輕聲道。

白簾身體僵了僵,擡起頭道,“我知道,今天晚上的時候,我去了學校的圖書館,在最後一排書架的底下,找到了一張發黃的紙……”

說着,他重新用鑰匙打開了那個櫃子,拿出了那本一直貼身帶着的筆記本,從裏面抽出了一張破破爛爛的方形小紙張。

“這是我找了好多書架才找到的,在老師發給我們的校園趣味雜志中,有一行小字提示咒語就在圖書館三樓的書架底下……那行小字就在書的的最後一頁夾縫裏。”

吳聊有些訝然,在夾縫裏!!除非把書撕破,誰又能看得到?

“因為你搶那本書的時候,把最後一頁紙的裝訂部分給拉開了,我在圖書館重新翻它的時候,湊巧就看到了。”

吳聊點了點頭,“白簾,既然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說什麽了,有畫紙嗎?”

“你要咒殺別人嗎?”白簾有些遲疑的問道。

吳聊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怎麽,你心軟?”

“不是,我是擔心,這個咒語有副作用,施咒的人會被咒語波及到,會整整減少一半的壽命!”白簾的臉色微微有些擔憂,“吳聊,我來吧,我來詛咒那個人。”

“沒準我的壽命有一百歲呢,能活到五十歲我就覺得足夠了。”吳聊搖了搖頭拒絕了白簾的提議,接着又笑道,“白簾,我只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他本來就不會在這個世界呆多久,要那麽長的壽命幹嘛,純粹就是浪費資源。

“是因為我很像那個你愧對的人嗎?”白簾神情晦暗不明的問道。

“不是,你就是你,不一樣的。”吳聊伸出手撩了撩他額前的碎發,“你給我的感覺跟他們不一樣,我是真想對你好,你讓我心疼,讓我想要好好照顧你。”他們,我一直都在傷害,逃避。

“他們?”白簾眨了眨眼睛。

“恩,他們……好了,快給我畫紙吧。”

白簾搖了搖頭,“我沒有畫紙,不過,四號樓的畫室裏是肯定有的。”

聽到這話,吳聊皺眉想了想,拿過白簾手上捏着的黃色紙片,細細看了起來,“咒語是這張紙上的?”

大概是年數久了,有些字跡都模糊了,但還是能看到滿紙張的——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乍看到這幾排字,吳聊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怕嗎?還是我來吧。”白簾說着就要伸手去拿那張紙,但是被吳聊單手隔開了。

“沒有,我要去畫室了。”吳聊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攥着那張紙就往門口走去。

白簾連忙跟上前,搶在吳聊的前面打開了門,“你跟在我後面。”

“你別去,呆在這裏哪裏也別亂走,等我早上回來。”不知道為什麽,吳聊潛意識的不想讓白簾去。

想了想,吳聊再次轉過了身,鄭重道,“白簾,如果明天早上你睡醒的時候,我還沒出現在這個房間,你就趕緊逃,逃得遠遠的,不要再來錦城了,好好活下去……我們還會再見的。”只是那時你不再叫白簾,我也不一定是富二代了。

白簾微微沉吟了下,默默地讓到了一邊,目送着吳聊下了樓,才輕輕關上門回到了房間內。

吳聊走後不久,羅逸就回來了,他眼神陰狠的看了一眼白簾和吳聊的房間,冷笑了一聲,打開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正睡得香的秦源被開門聲吵醒了,坐起身見是羅逸,便有些迷迷糊糊的問道,“大晚上的你還出去,這周的表現分是不想要了是吧。”

羅逸心裏正暗爽,也沒怎麽聽清秦源的話,只不耐煩的随口應道,“随便随便。”

秦源掀開眼皮瞥了眼他,也不再說什麽,重新躺了下去,再次沉沉入睡。

在衛生間裏的白熾燈光下,羅逸哼笑着在一張黑色的符上滴上了自己的血,嘴裏含含混混地不斷念道——白簾,死;白簾,死;白簾,死;白簾……

明亮的鏡子中,慢慢有一個白色的影子飄過來貼在了鏡子的玻璃上,他的面部因為過度的青白模糊成了一團,看不清五官。

羅逸把手貼在了鏡子上,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一點一點地描繪着那張慘白滲人的死人臉,“咒靈,咒靈,你願意答應我的請求嗎?”

那張臉上唯一看得清楚的蒼白嘴唇上下拍動了起來,來自地獄的陰冷聲音從玻璃裏傳了出來,“他會死,他會死……”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羅逸把額頭抵在了鏡子上,眼神中隐隐泛有瘋狂的神色,“吳聊啊吳聊,你不是處處護着白簾嗎……我就先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鏡中的怨靈緩緩轉了個身體,慢慢地消失在了鏡子中……

睡夢中的秦源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剛剛一瞬間身體就如同墜入冰窟裏頭,那種能刺痛骨頭的陰冷讓他不由的呻吟出聲。可是很快的,那股陰冷就消失了……

“羅逸,還在廁所裏傻笑什麽?信不信我扣你的表現分……”這句話說到後面越來越小,幾近蚊鳴,可以想見秦源這種夢呓似的警告完全傳不到衛生間裏張狂笑着的羅逸耳中,而秦源也确實沒醒。

正巧趕到畫室的吳聊突然身體一個激靈,體內那股陰冷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

吳聊也沒多想,只以為那個咒靈是因為來到了老巢,所以才從他的身體裏離開了,回到了畫框中。

四處張望了一下,畫室中黑沉沉的,一排排畫架整齊地歸置在兩邊,大概因為長時間關窗的緣故,室內空氣沉悶難聞,塵土飄揚,若有若無地透出些詭異的氣氛壓得吳聊有些喘不過氣來。

“啪!”

吳聊打開了畫室的燈光,暗沉的畫室瞬間亮堂了起來。

畫室并不是十分的寬敞,大概能容納四五十個人的樣子,四周的牆壁上挂着花花綠綠的歷屆學生優秀作品。但是最顯眼的還是畫室後牆上一個被黑布嚴實遮着的地方,看那突出地邊緣形狀,應該是一個畫框。畫框很大,可以容一個人蜷着身體坐在裏頭。

一想到這點,吳聊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記得原著中,這個畫室好像在這個學期新生進來後就沒開放過,而作者對于這個畫室沒開放的原因也只是略提了一二,據說也是因為在高一新生沒報道前這個畫框發現過屍體。但這件事被校方花大力氣壓了下來,所以也沒引起多大的恐慌。

吳聊在畫室角落的小講臺中找了找,終于摸出了一卷畫紙,最面上的幾張沾了些灰塵,吳聊便抽取了最裏面的幾張,随便拿過一個畫架就把白紙擺了上去夾好,又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鉛筆剛要開畫,畫室的門就傳來了一聲輕響。

“誰?!”吳聊被吓了一跳,連忙回過頭看去。

畫室的門漸漸被打開,白簾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後,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襯得嘴唇尤為紅豔,黑幽幽地眼睛微微有些暗沉。

“白簾?你怎麽來了,這裏不安全,快回去!!”吳聊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白簾的手臂就要往外推。

掌下冰塊般的溫度讓他的手不由的縮了回去,吳聊搓搓手,伸手附到了他的額頭上,“你怎麽了?身體這麽冷?感冒了嗎,怎麽不多穿點衣服?!”

白簾額頭上的溫度照舊是冰冷冰冷的,吳聊的呼吸一窒,嘴唇微微顫抖道,“白簾……你到底怎麽了,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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