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語音

歐青筠被那句“他母親的”震撼了足足有半分鐘。

這真是她見過的最他母親的文雅的粗口了。

許沛白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妥，靜默了半分鐘之後，身子前傾，從她的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借用一下手指。”

歐青筠甩幹了手上的水，默默地用自己的大拇指解了鎖，看他動作幹淨利落地把藍色小圖标删了。她忍着笑說：“那頭像是怎麽回事啊？”

“……應該是他們趁我睡覺拍的，”許沛白把手機還給她，又對她伸出手，“包給我。”

歐青筠默默地把書包從背上拿下來，他一只手拎着她的包，挑挑眉說：“就你這樣，還敢說包不重呢？——比我的還重一些，你那細胳膊細腿的，怎麽扛得住的？”

“高中都過來了，還差這幾本書啊，”她倒是不以為意，“學長，你的室友，是昨晚的那個謝學長嗎？”

“不是阿黃，”他說，心情有些複雜，“應該是老三。唔，我們寝室四個人，除了我都不是好人，乖，別喊學長了，跟着我喊吧。”

歐青筠：“……”乖是什麽鬼，跟你喊又是什麽鬼。

她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笑着說：“為什麽外號叫老三、阿黃，唔你的外號是小白，那還有一個呢？”

許沛白笑了：“就是寝室長。他操心最多，和個老媽子一樣的。下回帶你看看他們。”

這時候兩個人已經從食堂走到了生活區門口。她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在看自己了——也不知道是托了那天那個校園公衆號推送的福還是因為許沛白帥得像是在發光。

她說：“謝謝學長，我一會兒還有課要上，學長再見。”

這會兒瞧着彬彬有禮、滴水不漏，簡直看不出早先那只小刺猬的模樣了。

許沛白拎着她的那個書包，長腿一伸，趁着綠燈的倒計時過馬路，“巧了，我也有課。在關雎樓。”

同樣是在關雎樓上課的歐青筠面不改色地道：“我在子衿樓。”

許沛白點點頭，由她一路跟着，“上英語課啊？”

“對啊，”她說，“包可以還給我了吧，學長？”

許沛白腳步一頓，遞給她，随後站在關雎樓的電梯口不動了。

“……”其實同樣是在關雎樓五樓上課的歐青筠。然而自己撒的謊，怎麽也要撐下去，她于是鎮定地拿起了書包往一邊走，裝出一副要去子衿樓的樣子。

電梯“叮”了一聲，她回過頭，許沛白已經不站在那裏了，于是火速回頭跑到電梯口，戳了三下上去的那個按鈕，等着它從五樓下來。

結果等她乘着電梯到了五樓的時候，恰好看見了背對着自己打電話的許沛白。

“湯？喝了喝了。我不知道啊，她剛剛沒說。”他站在五樓天臺的門口處，懶洋洋地拉長了聲音，“她好像更喜歡吃你炒的小青菜。這個周末？我不知道，我等下問問她。”

他說着，轉回了身。

歐青筠：“……”

許沛白笑了，說：“你周末要不要去我姐那裏吃飯了？”

她忙搖搖頭。

許沛白說：“哦，她答應了。那周六怎麽樣啊學妹？”

歐青筠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比着嘴型說：“我！不！去！”

“那就周六晚飯啦，好了我要去教室了，拜。”許沛白挂了電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英語課？”

歐青筠覺得面子上有點兒挂不住，還好這會兒電梯門又開了，裏頭走出一群熟人來。她松了口氣，算是緩解了尴尬。

偏偏陸依然不知道這兩人在幹什麽，好心地提醒說：“小筠，思修老師都讓提前二十分鐘到的，咱們該過去了。”

尴尬并沒有被化解。

許沛白微微笑：“思修啊。”

歐青筠：“……對，我大概是記錯了。”

許沛白目送她灰溜溜地走了。

電梯又“叮”一聲，剛剛才被提及過的三個室友一看他就“哇”一聲撲出來，“學妹呢？不是一起吃飯的嗎？”

“跑了，”許沛白聳肩，表示不能理解，“我很吓人？”

阿黃昨晚通宵背近代史，這會兒人瞧着輕飄飄的快要升天了，說話也陰森森的，“小白，你說我能過嗎？”

許沛白沒理會他，盯着老三微微一笑，說：“你是不是在我手機上偷偷下了什麽東西？”

老三此人長得有點兒着急，，生得那是一臉浩然正氣，嚴肅起來的時候眉頭微皺，所以說服力特別強，和許沛白兩人配合糊弄人的時候無人能敵。這會兒他嚴肅地說：“沒有啊。”

許沛白默默地和他對視。

片刻後，老三打了一個冷戰，說：“別，再看我我要彎了。我我我我我錯了。”

寝室長十分的感興趣，“你在他手機上下了什麽？”

老三不說話了。

許沛白微微一笑，說：“艾滋藍。”

“……”

“所以呢，你那手機不是給學妹了嗎？”寝室長不愧是老父親，敏銳地抓到了重點，“她看到了？她誤會了？”

“她看到了，她誤會了。”許沛白說，“而且她開始躲着我了。”

另一邊，陸依然問：“小筠，你幹嘛避着學長？”

歐青筠說：“很明顯？”

“非常明顯。”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随着思修老師的話劃着重點，說：“也沒什麽，我就感覺他對我……特別好。”

陸依然一怔，說：“你讨厭他？”

“也不是。”她搖搖頭。

思修老師不知道說到了什麽了，正在臺上指點江山，慷慨激昂，“像汪某某這種——”

微信突然震動提醒，歐青筠低頭看了一眼，下意識戳開，發現居然是許沛白。當初換手機了之後兩人就在許沛朱的慫恿之下加了微信，不過至今也沒有聊過天就是。

許沛白給她發了一段語音，歐青筠下意識點開。

然而她忘了，她雖然将消息提醒關了，但是音樂卻還沒有靜音，因此裏頭的語音直接以最大的音量外放出來，“你要是不想去的話就別去了吧，姐姐那裏我去說。”

全班死一樣的寂靜。

思修老師：“哪位同學的手機？把它收起來。這種漢奸——”

一條語音播放完，直接進入了下一條，“不用擔心她會生氣，你開心就好了。”

“就應該扔進歷史的垃圾桶，就應該千夫所指……”

歐青筠：“……”

全班：“……”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