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兔子
許沛朱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喊弟弟帶女朋友過來吃飯能招這麽一大群人過來，要不是半路歐青筠提醒許沛白給她打了個電話，那麽在場的諸位都會吃不飽飯了。
就算提前通知了，但是燒好七個人的飯菜還是需要很久的時間。
許沛白被她叫去廚房幫忙了，半晌又被嫌棄地丢出來，“你買醬油和料酒去，我自己來吧。”
歐青筠忙道：“我們來幫忙吧！”
許沛朱看了看外頭，點了三個正打算掏出手機玩游戲的大男生，“你們來幫忙，小筠和小白去買東西，這小白癡只怕分不清酒和醋。”
“我怎麽會分不清，”許沛白忿忿地抗議，“醋酸是CH3COOH，乙醇是CH3CH2OH！”
衆：“……”
許沛朱冷笑：“你家料酒上頭還标着化學式呢？”
“那是因為你看不懂。”許沛白反諷，“在場就你看不懂。”
“……”歐青筠在他被親姐拿着菜刀追着出小區之前站起來，說，“我陪你出去買吧。”
于是許沛白便短暫地偃旗息鼓。
歐青筠和他坐電梯下樓，忍不住好奇地問：“你真分不清料酒和醋？”
“……”
“那蔥和蒜苗呢？”
“……”
“絲瓜和黃瓜？”
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
歐青筠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了，說：“學霸，你有點兒沒有生活常識啊。要是叫你去買水仙花，你怕不是要給我買兩個大蒜回來。”
許沛白頂着她嘲笑的目光，有些郁悶地說：“我可是能夠在一堆竹子裏頭裏頭最快找出竹節蟲的人！”
歐青筠笑得更厲害了。
“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要被叫小白了，”歐青筠一本正經地說，“虧你還染了個奶奶灰，一點也不襯嘛。”
許沛白抓抓頭發，瞥她一眼，“小竹子，你怎麽不叫我學長了？”
她一怔，“小竹子？”
“沒錯，你的青筠，不就是青竹的那個青筠嗎？”許沛白眉眼彎彎地瞧着她，笑起來，說：“怎麽，沒人叫過你這個外號呀？”
歐青筠笑了：“這個字不算爛大街，知道的人就不多，好多人念成‘均’呢，哪裏還知道意思。不過……你別以為自己這麽說，就能賴賬了？”
許沛白道：“手機也給你了，blued也看了，高數也答應給你補了，還欠你什麽？”
歐青筠擡起自己空空蕩蕩的素白手腕，對他指了指，笑眯眯地道：“我的小兔子。”
許沛白便忽然想到初見她的那會兒。
女生一臉冷漠地從身邊走過，竟然連個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幫，他情急之下，拽住了她手上的小兔子發圈。
……那個發圈，至今還在他的寝室抽屜裏頭躺着呢。
許沛白于是睜大了眼，一臉無辜：“真的不好意思弄掉了你的發卡，我陪你去買一個新的吧。”
她側頭瞥他一眼，說：“不用，義烏小商品城批發來的，賠我五毛錢就好了。”
“……”
看見他一臉無奈的表情，歐青筠再一次笑起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都舒展開來，眼睛微微眯起來，側臉毛絨絨的，像是這天底下所有可愛的小動物一樣。許沛白也微微笑了，擡手捋了一把女生散落微卷的長發，他的嗓音忽然低沉下來，“沒錢，怎麽辦呢？”
“那你抵錢，可抵不了五毛啊，”歐青筠側頭瞥他一眼，“唔，還是改日再還吧。有利息的哦。”
小區裏沒有便利店，兩人便從門禁處出去，“嘀”一聲，他刷了卡，卻沒有先走過去，而是讓落後了半步的歐青筠先過去，這才重新走上前，擡起胳膊來，搭住了女生的肩膀，“小竹子啊，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可愛？”
歐青筠瞥他一眼，說：“有啊。孟嘗。”
“……”
兩個人約莫都是犯了不怼人就不能好好說話的毛病，氣氛一好，誰就要說些破壞氛圍的話。
不過歐青筠說着話，卻是真心的。
她又不傻，什麽人值得哭，什麽人不值得哭，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呢。先前對許沛白說起她和孟嘗分手的事情耿耿于懷，不過是因為她是“被分手”的那一個，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難過，然而這回真的把這兩個字心平氣和地說出來，她又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在意了。
許沛白誠意十足地贊嘆道：“咱們在對待孟嘗的方面還是能達到一致的，我和他也有點兒過節，不過過去也就過去了。說實話，再過幾年，誰也不認得誰了，他還沒有重要到叫我們念念不忘那麽久，對吧？”
“對。”她說。
這時候走到便利店門口，裏頭一個女生拿着東西急匆匆地走出來，兩邊撞見了，那女生詫異地道：“許沛白？”
許沛白認出是班上一個女生，便敷衍地對她點點頭，笑着略略打個招呼，“嗯，好巧啊。”
然而對方卻又把視線投向了他身邊的女孩子，有些遲疑地道：“這——不是孟嘗的女朋友嗎？”
歐青筠一怔，擡起眼掃過去，看到對方眼底那些翻滾着的微妙的情緒。
說是惡意，其實不盡然，其中不乏好奇，也不乏嫉妒，更有嘲諷。
然而她垂着眼，将這些神情都隐藏得太好太好了。在許沛白面前，她怎麽可能露出這樣一面呢？
歐青筠卻說：“不是。”
對方一怔，反應過來，自己說的确實是疑問句，歐青筠這樣回答，顯然也是無可厚非的。
她僅僅是遲疑了一瞬，歐青筠就已經繞過她，進了裏頭，拿起許沛朱要求買的東西去結賬了。許沛白微微揚眉，對她說了一句什麽，也進門去了。
他一面掏出手機付錢，一面瞧瞧地擡眼去看歐青筠的臉色。
歐青筠頭也不擡地道：“她怎麽偃旗息鼓了，我還打算和她來場辯論呢。”
許沛白毫無原則地說：“可能是被你的氣場吓跑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