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導

大概是大一的課表實在忙，歐青筠在接下來的一周都沒什麽空找許沛白補習高數，眼看着下次的随堂測驗迫在眉睫，她終于在周四的晚上，小心翼翼地撥通了許沛白的電話。

那邊許久才接了電話，“喂”了一聲，說：“小筠？”

歐青筠聽他似乎有些微喘，不由好奇地道：“你在做什麽？”

“在練籃球啊，”許沛白含笑說，“我們院和數科院的比賽就在這周末，還記得嗎？”

她道：“記得記得，不過那是報酬，嗯……”

那邊不知道為什麽，聲音消失了一瞬。

許沛白用手捂住手機，對着催促自己的隊友比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說：“今天有空了啊？”

“嗯，是啊，”歐青筠低聲說，“不過你沒空，那就——”

“我有空，”他爽快地答應下來，說：“晚飯後可以嗎？現在我還在球場——你現在來找我也行，我可以請你吃飯，隔壁C大門口的炒粉幹很好吃。”

歐青筠本來已經打算直接去食堂了。H大的中飯和晚飯向來都很早，中午十點半就開始起售中飯了，晚飯也是四點鐘就起售，一般來說等到正常人家吃飯的五六點，很有可能已經沒有了好吃的菜式。

“啊？”她愣了一下，随後說，“那個不幹淨，姐姐先頭還吐槽你嬌氣呢，怎麽這會兒這麽糙了？”

許沛白道：“家長具有誇大一切事實的本事。我只是口味淡，不代表我不吃路邊攤——對了，你吃不吃的啊？”

她冷漠地說：“不吃。”

許沛白：“……”

“不過我可以給你帶晚飯，”她在那頭笑起來，很愉悅的樣子，“二期一樓，有想要吃的東西嗎？”

“那打包一份炒面吧，少鹽少油不放辣不放蔥香菜，”許沛白麻溜地提了一堆要求，才後知後覺地說，“……放了也沒關系。”

歐青筠道：“記住啦，那等下……”

“我這邊還沒結束，你到圖書館等我好了。”許沛白說，“正好我也有作業，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做了，省得拖延。”

他挂了電話，鬼鬼祟祟豎着耳朵聽牆角的隊友們紛紛站好。許沛白嗤笑一聲，站直了身子，說：“裝什麽裝？”

“羨慕啊，隊長還有人給帶晚飯，我們就吃吃路邊攤的垃圾食品好了。”衆人抱怨，“嫂子怎麽不過來啊？”

許沛白：“別亂說，她聽見了要生氣。”

話雖如此，到底也沒有明着否認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想，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從百口莫辯，變成了……心照不宣？不過她是怎麽想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許沛白放下手機，擡手接住隊友們丢過來的籃球，微微彎了嘴角。

歐青筠走到圖書館的六樓，剛打算給許沛白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正伸直了兩條腿，坐在閱覽室外頭的休息椅上，正彎着腰低着頭玩手機。

他約莫是有些累了，連頭發都是濕的，這算是難得的坐沒坐相。歐青筠看笑了，正要靠近吓他，對方忽然擡起頭。

她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外頭夕陽餘晖從身邊锃亮的大理石反射到了他漆黑的眼眸之中，還是那一片漆黑之中本身就有萬千星辰。

許沛白漆黑的睫毛看見了女生彎腰站在自己跟前的時候眨了眨，忽然對她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腕站起來，說：“唉呀，腿麻了。”

……論一句話如何毀掉一個男神。

歐青筠無語地由他抓着手腕撐着身子，鼻尖聞見好聞的沐浴露香味，詫異地道：“你還回去洗了個澡？”

“體育館裏有淋浴房，”許沛白随口解釋了一句，接過自己的晚飯，然後長長地嘆口氣，嘟囔說，“還好有你送飯，不然又要吃炒粉幹了。”

“……”歐青筠斜睥他，“你不是說很好吃？”

許沛白眨眨眼，說：“你買的比較好吃。”

“……”

兩個人坐到外頭的休息區，面對着面一起吃晚飯。他約莫是餓着了，吃飯的速度足足是歐青筠的兩倍，看得她有點擔心，“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買兩份？”

許沛白笑了一聲，站起來說：“沒事，我下去買喝的，你要喝什麽呀？”

她還沒來得及說自己喝不下，許沛白就已經自顧自地嘀咕道：“你一看就很喜歡奶茶，那就珍珠奶茶吧。”

等她被塞了溫熱的奶茶到手裏，攤開高數書坐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幹嘛給我買溫的？”

許沛白注視着她的臉色，很認真地說：“我姐說你看起來太蒼白，氣血不足，不能喝涼的。哦，這是桂圓紅棗珍珠奶茶。”

歐青筠：“……”

阿黃學長的店真是越來越花樣百出了啊，桂圓紅棗，嗯，很養生沒錯了。

“別走神。”許沛白敲她的頭，一拿上筆，他的氣質就變了，約莫是那種戴一副金絲眼鏡，就能上臺做論文報告的那種……學霸氣質。

歐青筠默默地拿出黑筆，指指筆記本上自己拿紅筆畫了圈圈的地方，“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許沛白掃了一眼，默默地又把筆蓋合上了。

歐青筠扭頭看他，一臉疑問。

“這種題，我還是不要浪費筆墨了，”許沛白說，“小筠，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連常數求導都不會？”

“常數求導……不就是常數嗎？”她又替他把筆蓋拔開。

許沛白被她的自信震驚了，默默地翻開書，“好了，你先花個五分鐘把公式熟悉一下。”

五分鐘後，一絲不茍地聽寫。

歐青筠完美地将對數、常數、正弦函數、餘弦函數的求導，全部交叉互換了。許沛白嘆口氣，一一指正了，然後趁她不注意，在她額頭恨恨地用筆戳了一下，說：“聽懂了嗎？不許不懂裝懂！”

歐青筠捂着額頭，揚起手打了他一下，然後就洩氣了：“不是很懂？……”

許沛白啞然失笑，對她招招手，“再說一遍哦。”

她喝了一口奶茶，吸了一嘴的桂圓肉，點點頭，乖乖地趴到他邊上去看他給自己講題目。

像一只很乖很可愛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