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主權
趣味實驗大賽排練了一個星期,本來也不是多麽嚴肅認真的比賽,勝在歡樂有趣,只是臺詞太二,歐青筠背臺詞背得險些連人話都不會說。
這會兒天終于也冷了,天氣預報說H市就要下雪。歐青筠一大早頭昏腦脹地從床上爬下來,看到班級群裏的消息,原來化院辯論隊要開始招新。上課的時候就聽邊上一圈女生在叽叽喳喳,都說要報名。王貝辰還轉過頭來問她:“小筠,你要報名的麽?”歐青筠略一猶豫,點了頭,雖然大一的事情這樣多,可辯論她從高中就開始,嘴皮子上下一碰全班都怕她,從中沒少獲得咄咄逼人的快感。剛開學那會兒學院裏頭的新生杯辯論就是她代班級去打的,把對面那班級的人從初賽按在地上摩擦到決賽。
王貝辰聊到她的回複如此,倒不驚訝。歐青筠反倒困惑,“怎麽有這樣多的人報名。”新生杯那會兒整個班都湊不出四個人呢。
王貝辰沖她擠一擠眼睛,有些調侃地道:“你不知道隊長是誰麽?是許學長呢。”只是不知道怎麽的下班級招新那會兒他沒來,等和醫學院的育人杯一打,女生們這才知道原來校草就在辯論隊裏頭,許沛白在H大這樣受歡迎,表白牆上每天總有幾條是他的名字,所謂近水樓臺,他又無主,大家都覺得自己有幾分機會呢。
歐青筠聽罷蹙眉,她在有些事情上是很刻板的,正事就是正事,倘或和私事混淆了,其實很不應該。可心裏也有些驚訝,她知道許沛白好看,沒有想到會讓這樣多的女孩子風風火火地去追。王貝辰卻讀錯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不悅許沛白這樣招蜂引蝶,難得沒了往日淡定的樣子,撇了撇嘴說:“我要是你,我就宣告主權。”
歐青筠道:“什麽?”
“主——權——”,對方湊過來,在她耳邊拉長了聲音強調,“這些人怕是還不知道許學長有心上人呢。上回你和曹慧雅那會兒起矛盾,大家都知道許學長給你擋了一下,可我覺得那還不夠,保不準就有些不死心的。”
歐青筠覺得她誤會了,剛要張嘴辯解,上課鈴響了。沈東南夾着教案走上講臺,她只好短暫地閉了嘴。
要說主權——所有權都沒有,怎麽宣告主權?可她心裏的不舒服卻是真的。
晚上就要彩排,這彩排極為坑爹,一共十組參賽,五組一比,然後是評委評分和抽獎環節,每一組的表演時間在十分鐘左右,加上主持人講話和評委點評,一場下來約莫是有三個小時。六點開始參賽人員和工作人員都要到場,一遍遍地走過場,可每一遍輪到歐青筠組的時間也不過那麽幾分鐘,剩下的時間不過是坐在那兒玩手機.
歐青筠連充電寶都用到了沒電,淘寶也刷不下去了,她心裏有事,很不想和許沛白說話,便只是托着腮生無可戀地趴在表演席上。
許沛白剛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看她這個樣子,若有所思地挑挑眉,忽地道:“要不我們溜吧。”
她擡起頭看看他,像是有些聽不懂他說了什麽,半晌回過神來,微微搖頭,又撇開了頭。許沛白見女孩子細伶伶的一個背影,隔着軟軟的一件毛衣都能看出肩胛骨來,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子,怎麽脾氣一點都不襯。他弄不懂,索性直接問出了口:“怎麽今天晚上都不同我說話?”
歐青筠那點兒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自然不樂意說給他聽,可又覺得這樣冷遇他很不講道理,索性打了個擦邊球,頭也不回地同他道:“我是在想你們出的辯題。”
辯論隊的面試就在這周五晚上,同趣味實驗大賽是同一天,說是急着準備,其實也沒什麽問題。許沛白便信了,笑着點一點頭,道:“我本來還想問你要不要報名。”
她頭也不回地道:“哪裏勞煩隊長您費這個心。”
他終于聽出話裏頭的□□味兒,有些懵,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這會兒想起找援軍,可是陸依然和王貝辰早早說好決計不做這二人的電燈泡,這會兒溜得沒了影兒。他手足無措孤立無援,站在原地只是怔怔瞧着她。
偏偏這會兒幾個女孩子互相推推搡搡地過來了,見到許沛白,支支吾吾叫幾句:“學長好。”
許沛白短暫地放下疑惑,回了頭沖她們點點頭。他倒是沒有笑,許學長在一般人的面前都不是好說話的人,可僅僅是這樣一點頭,也給了那些女孩子勇氣,其中一個便開口問:“學長,到時候辯論隊招新,你會在麽?”
這話問得□□裸,明擺着沖着人來的,沒打算好好講辯題。許沛白神情更冷淡了一些,道:“我會在,到時候你們提出的論點,會有人盤問,好好準備。”他三兩句打發了這群人,那問話的姑娘還想問聯系方式,被看出不對勁的同伴拉走了。
他這會兒若有所覺,看歐青筠一眼,道:“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麽?”
她蹙眉,心中的不悅已經到了頂峰,收拾了包站起來,“沒什麽,只是我心情不好。彩排這邊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卻被許沛白一把扣住了手,他說話慢條斯理,總是帶一點兒在臺上辯論的味道:“吃這種橫醋呀?”
歐青筠一時僵住了,載物廳裏頭開着空調,這樣熱的溫度,兩人交疊的手上有密密的手汗,也不知道是誰的。
這樣站着太丢人現眼,許沛白索性把人拉到外頭去。外頭可沒有這樣的溫暖如春,凜冽的寒風叫人打哆嗦,卻好在外頭夠黑。翻過一個小花壇是圖書館,可暖黃的燈光全被那幾株枝繁葉茂的廣玉蘭擋住了,出去右拐的小角落,許沛白把她堵了個嚴嚴實實,手撐在粗砺的花崗岩牆壁上,低了頭去看她。被堵着的人頗有些外強中幹,擰着好看的柳眉瞪他:“許沛白你幹嘛!”
他道:“殺人犯還有辯護的機會呢,你怎麽連句話都不讓我說。”
可說話歸說話,怎麽有這樣越界的舉動。
歐青筠倒是不很慌張,眯着眼睛,“許學長,您通過辯論隊、籃球賽,勾搭過多少女孩子?”豈料對方認認真真豎起手指來,“就一個,我發誓,就一個。”
歐青筠自然不會不信他,可心裏還是堵得很。兩人如今姿勢,她恰好看見他一截脖子,那句“宣誓主權”如同一只瘋狗在心裏亂竄。
她深吸了一口氣,小狼狗一般竄上前,牙齒叼住軟肉,狠狠磨了兩下,聽見耳朵邊的吸氣聲,趁人不備一把推開了他,掉頭就跑。
許沛白疼得打個哆嗦,腦子裏卻全是那小虎牙和随後輕輕舔過的一點舌尖,在原地結結實實愣成了個冰坨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