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陸扶笙擡頭, 看到朝着這邊笑得慈愛的皇帝,陸扶笙微微笑起來,心中卻覺得失望。

“陸扶笙預祝皇上在新的一年有新的氣象!”陸扶笙起身福禮, 宋旭曦聽完這句話渾身一寒, 這話以前沈念最愛說, 她總是說這句話, 以至于只要一聽到這句話他就會想起她!

皇帝倒未覺得什麽,笑起來:“來, 到朕身邊兒來。”

陸扶笙對着擔憂的莫寧安慰的笑了笑便獨自上前,到了皇帝跟前才停下:“皇上。”陸扶笙行禮。

皇帝看着陸扶笙滿意的笑起來:“自從朕封了你縣主以後,遲遲便沒給你下旨賜婚,你不會生朕的氣吧?”

皇帝親昵的語氣,讓一旁默不作聲的淑妃看向陸扶笙的眼神都不對了。

陸扶笙輕笑:“皇上日理萬機, 不記得這樣的事也是正常的。”

皇帝看着陸扶笙,眸光更深, 這丫頭怎會不知之前他打算把蔣侯府的小女兒賜婚給魏百行?如今倒是只用一句‘忘了’來給自己做托詞,這個聰明的丫頭。

“皇上,時辰不早了,還有別的大臣們要來祝賀呢。”一旁的淑妃道, 睨了眼陸扶笙, 笑的眼睛都彎了:“你就是陸扶笙?聽說之前謝侯夫人和賢妃都去了陸府,想要與陸家聯姻,将你許配給蔣侯府的世子爺呢。”

陸扶笙似乎能感受得到底下人投過來的異樣的眼光,笑道:“皇上已然賜婚, 陸扶笙哪裏敢對婚事自作主張, 娘娘說笑了。”這個淑妃,盡管已經不認得自己了, 對自己還是沒什麽善意,不過現在她還沒打算對淑妃動手,局總要慢慢布置的。

賢妃在一旁淡淡笑着,未曾說話。

皇帝也不說什麽,既沒有繼續說賜婚的事,也沒有再談蔣家小女兒的事,而是吩咐宴會正式開始,歌舞升平。

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了起來,湖泊四周盡是放着紅色的河燈,皇帝也盡情的聽着臣子們的奉承,看着偶爾出來調皮的小皇子們,似乎今天這些人全是沒有別有用心的。

陸扶笙靜靜等着,但一下午都未曾看到魏百行。

宋旭曦就坐在離陸扶笙不遠的地方,皇帝身邊有衆多皇子公主們圍着,倒也沒察覺到這裏,陸志林看着太子的眼神不停的看向陸扶笙,心中倒是高興,便借故離開了。

“陸小姐似乎心思不在宴席上?”宋旭曦終于開口看着陸扶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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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扶笙靜靜坐着,面色很平靜:“太子爺的心思不是也沒在宴席上嗎?”

宋旭曦嘴角微微勾起:“那陸小姐覺得本宮的心思在哪裏?”

陸扶笙輕笑,轉過頭來:“太子爺的心思深,陸扶笙可猜不透,若是能猜透,也許陸扶笙現在就有心思放在宴席上了。”

宋旭曦看着陸扶笙哈哈大笑了起來:“陸小姐,這次本宮的心思你若是能全部猜透了,本宮或許可以給你留一條命,或是留魏百行一條性命,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陸扶笙看着宋旭曦直接道。

宋旭曦微微一怔:“你難道不……”

陸扶笙嘴角邪氣的勾起,看着匆匆忙忙朝自己這個方向趕來的人,紅唇微啓:“太子爺可曾聽說過‘後院失火’這個成語?”

宋旭曦開始正視面前這個小女孩:“你是不是沈念……”

宋旭曦的話還沒問完,就見有宮女匆匆趕來,在陸扶笙耳邊說了句什麽,但見陸扶笙似是驚訝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接着她站起身,看了眼宋旭曦:“太子爺想不想知道今天早上陸扶笙跟您借了什麽?”

宋旭曦皺眉,陸扶笙并沒有從自己身上拿走什麽。

陸扶笙聲音低沉,似乎帶着一絲地獄的陰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過卻不知道這火會有多大,又會燒到哪些魚。”

陸扶笙說完,看着宋旭曦眼裏出現的些許懷疑,提步直接跟着宮女離開了。

宋旭曦看着陸扶笙離開的背影,真是像極了沈念,若不是沈念死在他的懷裏,他一定會懷疑。

“太子爺?”旁邊有人喚道。

宋旭曦回過神來:“怎麽了?”

侍衛朝上示意道:“淑妃娘娘教您過去一下。”說罷,侍衛還為難道:“您臉上……”

“臉上……”宋旭曦擡手摸去,卻發現臉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串濕潤:“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盯好陸扶笙!”

陸扶笙迅速讓自己沉靜下來,剛才那個宮女說魏百行的故人在等她。

故人?什麽故人?她知道魏百行之前是做什麽,跟他對手那麽多年,他的底細她都查的清楚了,可是怎麽會突然冒出一個故人來?

之前莫寧的話似乎還在她的耳邊,徐嫔身邊的那個女子來自江湖,再加上那女子看着自己時的恨意,若是沒猜錯,只怕與今天的這個故人有關系。

“小姐,走這邊吧,近些。”轉了幾道彎之後,那宮女在一個黑巷子前引着路。

陸扶笙冷冷看着宮女,提起體內的內力,一瞬間上前便已經死死掐住了宮女的脖子:“讓你來通知的人在哪兒?”

“我不知道。”那宮女愣了一下,旋即狠狠的瞪着陸扶笙。

陸扶笙面色冰寒,手指猛地一使力,宮女便斷了氣,暗處跟着的氣息也旋即快速的離開了。

桂媽媽跟在後面,吓得不敢出聲。

“主子!”莫寧上前,陸扶笙什麽也沒解釋:“跟上去,務必要找到來通知的人。”

“是。”莫寧看着陸扶笙,咬咬牙轉身也消失在了這漆黑的宮牆裏。

“小姐,到底怎麽回事?”桂媽媽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陸扶笙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往前走。

巷子的盡頭是一個破敗的宮殿,看起來很久未曾有人來過來。

陸扶笙感受着暗處的氣息,冷冷撥開桂媽媽想要攔着的手,上前推開了宮門。

深秋的夜風還有些涼,凍得人只恨不得捧個火爐在手心才好。

宮女小心翼翼在這破舊的宮殿裏等着,看着四下無人,嘴角露出了羞澀的笑意,再将身上的外袍扯緊些,吸着紅彤彤的鼻子往前走去,卻沒發現身後一個影子卻如影随形的跟着過來了。

“你個小賤人,終于來了,還想回去找你的相好嗎!啊!”一個面容猥瑣的男子将宮女壓在地上,宮女眼睛已經哭腫,衣衫也被男子粗暴的扯得破碎。

“世子爺,奴婢求求你放過奴婢吧。”宮女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心裏恐懼至極可是卻毫無辦法,只能苦苦哀求。

“哼,現在知道求饒了,那當初你跟你那相好偷歡的時候,怎麽沒求饒。居然敢給我戴這麽大一頂綠帽子,我已經解決的你的相好,現在就解決了你,你個殘花敗柳。”男子說着,嘴邊湊上了宮女雪白的脖頸,而宮女此刻卻忘了掙紮,男子說他解決了相好,那就是說,她的心愛之人……

“你把他怎麽樣了,你把他怎麽樣了你說啊!”宮女似瘋了般開始抓撓撲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用力的将他推開。

男子被她抓疼,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宮女臉上:“賤人,你的相好已經被老子閹了買到小倌館去了,哈哈哈,你有本事跟着他去啊。”看着宮女蒼白的小臉,蔣臨安心中升起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哦,對了,小倌館也是不收你這樣的殘花敗柳的,哈哈哈哈……”蔣臨安無恥的大笑起來。

宮女雙眼氣到赤紅。

“我不會放過你的,王八蛋!”宮女大叫着,卻怎麽也抵不一個男人,直到看到男子的身後,出現了一雙小腳。

宮女看到那雙小腳,眼神裏頓時流露出喜意,看着小腳的主人,宮女破碎的發出求救的聲音“救我,救我……”宮女眼裏寫滿了渴望,她還想好好的活着。

男子沒有察覺到宮女的異常,心裏此時擠滿了報複的快樂,手指摸到宮女的腰際,想要打開宮女的腰帶。

宮女看着小腳的主人人就臉色冰寒,絲毫沒有救她的意思,眼裏不禁寫滿了絕望。

陸扶笙冷冷的看着趴在宮女身上的蔣臨安,手中随手撿起的一塊板磚,直接揮手狠狠的砸在蔣臨安的後頸處,蔣臨安還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整個人便如同死人一般倒在了宮女的身上。

宮女從絕望中驚醒過來,推開壓在身上的蔣臨安,整個人都開始顫栗起來。

“他已經暈了,走吧。”陸扶笙冷然說完,袖中藏着的匕首已然落入的手心。

“你是……”宮女蒼白的嘴唇微微抖動,看着陸扶笙。

“多蔣小姐救了奴婢,奴婢來日若有機會,一定為小姐當牛做馬,再所不辭,”宮女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陸扶笙淡淡看着跪在地上的宮女:“你怎麽會在這兒的?”

那宮女也有些懵:“奴婢接到消息,說讓奴婢過來這裏見一個人,卻沒想到竟是……”

宮女淚水連連的擡起頭看着陸扶笙:“奴婢是賢妃娘娘宮裏的,只要小姐來日有需要,奴婢就是死也在所不辭。”

陸扶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奴婢,神色依舊冷漠:“如果我要你背叛的是你的主子呢?”

奴婢聽到陸扶笙的話,頭噌的一下擡起來,驚訝的看着陸扶笙,還夾雜着血跡的嘴唇緊緊抿着,片刻,奴婢垂下了眼簾:“奴婢願意,奴婢的命也是小姐救的,以後這條命都是小姐的。”

“你知道我是誰?”陸扶笙問道。

那宮女點點頭:“之前陸小姐來賢妃娘娘宮裏,奴婢恰好見過。”

陸扶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宮女沒有說話,宮女也跪在地上片刻不曾動彈一下,只是冰寒的夜裏,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敗不堪,臉上的紅腫明顯可見,嘴角還帶着血跡,身上也滿是被打過的淤青。

“回去吧。”陸扶笙淡淡道。

“小姐。”她以為是陸扶笙拒絕了她的請求,早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此刻更是淚眼盈盈,幾欲流出血淚來。

“就當今天什麽也沒發生過。”陸扶笙說完,看着一旁倒在地上跟死豬一樣的蔣臨安,殺意畢現,這個家夥遲早是個禍害,只是今天到底是誰設了這個局,目的是什麽那宮女點點頭,眼裏全是對蔣臨安的恨意,蔣臨安今夜卻毀了她的一輩子,毀了她的心愛之人的一輩子,這個仇,她不會就這樣白白吞下去。

“奴婢明白,便是他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她似乎猜到了什麽,卻什麽也沒說,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蔣臨安,狠狠的踹了他兩腳這才轉身離開了。

陸扶笙看着躺在地上的蔣臨安,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小姐,這謝世子……”桂媽媽跟在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這破敗腐朽的宮殿,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不用管他,不過今晚之事,多說一個字,你我都得死,桂媽媽可明白?”陸扶笙看着桂媽媽道,方才殺人的樣子她也毫不避諱桂媽媽,想來她肯定是吓到了。

桂媽媽看着森寒夜裏,陸扶笙略顯稚嫩卻滿是殺意的眼睛,牙關緊咬,點點頭:“奴婢明白了。”

“既然費了這麽多心機,現在又何必要再躲着我?”陸扶笙步步往前,渾身都開始彌漫着殺氣。

可是回答陸扶笙的只剩下黑夜裏的寒風,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魏百行今晚還是沒有出現,反倒是姬元希,因為被人發現挂在了後宮的樹上而差點引火燒身,他想讓戶部侍郎的小姐作證,可人家小姐早回去了,而且也根本不想再搭理他。

陸志林算是丢臉丢盡了,等陸扶笙才出現,便拉着陸扶笙一道早早打道回府了,回府以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禁了姬元希的足。

大年算是這樣平靜的過去了,不過大年初一,皇帝就召集了衆臣上朝。

而宋旭曦找了半天不見的魏百行不僅早早的出現在了朝堂,還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朝堂上,宋旭曦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兒臣從未與人勾結蓄養士兵,請父皇明鑒!”

宋旭曦看着朝堂上面色嚴肅的皇帝,他蓄養士兵的事情應該誰也不知道才對,卻不知道為何會突然被人發現。

“那這些事情你怎麽解釋!”皇帝勃然大怒,手心攥着的是從哪些士兵身上搜出來的令牌。

宋旭曦搖搖頭:“兒臣昨晚就在太子府歇息……”

“太子昨晚真的在太子府?”魏百行忽然問道。

宋旭曦心裏一虛,他昨晚在祭祀亡母,以前可以打着沈念孝敬亡母的幌子,可是現在沈念死了,他萬不能這般說,不然父皇和淑妃都會心有芥蒂,這說了比不說更嚴重:“魏丞相,你想說明什麽?”

魏百行笑道:“太子,微臣只是問了一句而已,您這般激動做什麽?而且這蓄養的士兵也不是微臣發現的不是嗎?微臣只是剛好路過,順路替聖上把人抓回來了而已。”魏百行淡然道。

“你……”宋旭曦沉着臉,可是卻拿不出證據來,這些事情真的打得他措手不及。

皇帝冷笑一聲:“那你給朕說說,既然不是你設計的,那城外冒出的軍隊為何身上都藏着你太子府的腰牌!”

“兒臣真的不知道……”宋旭曦也不知道為什麽城外的那些軍隊還有他太子府的标記。

這時二皇子趙文端上前:“太子,你誠實一些吧,不要再蒙騙父皇了,以父皇的智慧,豈是你能瞞到的?”

“那些軍隊真的不是我的!”宋旭曦大怒,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般,這讓他很是惱火。

皇帝也皺起了眉頭,一旁的蔣丞相卻站了出來:“皇上,太子如此否認,是不是真的有人為了陷害太子而做了這些?”

宋旭曦看着皇帝道:“對,肯定是有人陷害,有人觊觎我的太子之位!”

宋旭曦開始試圖用內力控制體內亂竄的影響他情緒的東西,可是卻似乎有些徒勞。

皇帝的眼裏開始慢慢出現懷疑:“誰敢如此大膽?”

蔣丞相見皇帝起疑,連忙道:“會不會是魏大人自導自演……”

“混賬!”皇帝不待蔣丞相說完,手掌便猛地拍在了桌案上。

宋文瑞見皇帝護着魏百行,道:“父皇息怒,蔣大人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既然是魏大人發現的,不若讓他解釋解釋?”

皇帝看着魏百行,眼中的懷疑越來越多,不過殺氣也越來越少:“方才衆臣都猜疑城外的軍隊是你帶回來了,你可要解釋?”

魏百行恭謹躬身:“微臣可以解釋,昨天當真是因為恰巧路過而已,微臣這幾日一直都在山上休養,若是皇上不信,可派人去傳寺廟住持來問,微臣一直跟住持在下棋喝茶談佛。”

談佛法?

宋旭曦看着魏百行,鬼才信魏百行會喜歡什麽佛法,而且當初分明是請他過來協助自己的,如今看來魏百行非但不是友,還有可能是敵。

“回禀皇上,京兆尹劉大人求見,說是有急事。”外面的公公匆匆走了進來,皇帝面色一沉:“宣!”

劉大人匆匆走進來,拿出一本折子遞上。

皇帝不悅的看了眼劉德忠,打開折子,可是才看完,面色便又變得黑沉:“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太子愚鈍,禁足太子府三個月,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入府探望!”

宋旭曦心口一驚,轉眼看向劉大人,可劉大人只是恭謹的弓着身,除了皇帝誰也沒看。

朝臣們見此,紛紛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宋旭曦察覺到了不對,外面的事情定然是出了纰漏了,而皇帝也開始懷疑起了他。

“所有人都退下,右丞相留下來。”皇帝看着魏百行,眼神很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一更5200字,第二更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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