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
柳姨娘嘆了口氣:“出門在外, 不必在家,事事都要小心,若是日後有了什麽苦難, 盡管修書一封給我, 只要能幫得上的, 定然竭盡全力。”
陸扶笙心中微暖, 颔首:“姨娘的心意,笙兒先心領了, 你盡管放心,只要有麻煩的上姨娘的,定然不會放過。”
話落,兩人皆是笑起。
與此同時,皇宮內, 淑妃宮中的人還未來得及全都撤離,便聽得外面陣陣呼喝之聲傳來。
緊接着, 便有侍衛來報:“陛下,太子謀反!”
皇帝臉色霎時便陰沉下來,冷冷一哼:“好一個太子!”看着淑妃:“你教的好太子!”
淑妃卻是愣愣的,這宋旭曦, 怎麽這麽早就謀反了。
這……跟她說好的不一樣啊!
太子帶着五萬大軍直攻皇城, 将此圍了個水洩不通。
皇帝大怒,親自帶領五千禁衛上了城牆:“太子,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太子騎馬在城牆之下,擡頭看着皇帝的身影淡淡道:“父皇, 抱歉了, 兒臣已經等不及了,若是再等, 只怕從今往後,這皇宮之中,便也沒了我這個太子,所以……”
皇帝冷哼一聲:“太子,你是朕的親兒,難不成,便是做不了太子,朕還會讓你落得其他下場?”
“哦?”宋旭曦反問:“那父皇此言,便是說明了,會将孩兒的太子之位廢除了?”
皇帝沉默下來。
宋旭曦呵呵一笑,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放手一搏,父皇,你可知,兒臣為了做好這個太子,放棄了多少?甚至……”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親手殺害了!
他冷笑連連:“你可知,兒臣為了這個太子之位,準備了多少年,如今你一念之間,便要換了我這個太子,讓我怎麽甘心!父皇,兒臣與你,到底是血濃于水,若是您此刻禪位與我,兒臣保證,必不會與父皇你為難,可若是您執意抵擋,那就別怪兒臣……”
“太子!”皇帝怒道:“朕再警告你一次,立即放下武器,繳械投降,朕可免你死罪!還有你,丞相!與宮妃勾結,煽動太子謀反,罪不可赦!”
丞相聞言,哈哈大笑:“陛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也無妨,左右,今日過後,便也沒了你這陛下!”又看着宋旭曦:“殿下!不要猶豫了!快些逼宮!否則等禁衛全都趕回,那就沒餘地了!”
太子神色一沉:“逼宮!”
“宋旭曦!”卻猛地,身後傳來呼喝。
宋旭曦一愣,轉頭看去,不由眼眸微縮,只見宋文瑞等人領軍而來,與他方隐隐的形成對峙之态。
“大哥,此刻放下武器,捉拿丞相這個亂臣賊子,屆時,我必會在父皇跟前替你求饒,可若你繼續執迷不悟,就別怪弟弟手中的長劍不長眼睛了!”宋文瑞微微揚首,臉上得意之色盡顯。
宋旭曦聽罷,不由的冷笑:“宋文瑞,今日你來了便好,本宮還怕你做縮頭烏龜,不敢應戰!既如此,那本宮倒是要看看,你與本宮之間,誰更夠格做北朝的霸主!”
“不知好歹!”宋文瑞眼眸一閃,一聲令下,雙方立即如火如荼的交戰起來。
陸鶴之與陸志林對戰,陸志林冷喝:“逆子,還不快過來!回頭是岸,否則,屆時誰都替你求饒不得!”
陸鶴之眼眸一沉,冷冷的笑起:“父親,沒想到,你也會關心兒子了,可惜,兒子已經長大,有了主見,不再是那個任你擺布的小孩子了!”
“你!”陸志林聞言,不由大怒。
“父親,母親的死,你當真以為我不知是怎麽回事嗎!”陸夫人的死,一部分是蔣姨娘和賢妃,另一部分,這是陸志林這個丈夫的冷漠和默許!
他這十幾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恨他。
恨他對自己母子不關心,不疼愛,恨他默許別人殺了自己母親。
更恨,當初他竟要自己的命!
想到這些種種,陸鶴之便恨得眼眸發紅:“今日,便是你我的決戰!”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城牆之上,皇帝冷冷的看着下面混戰的這一切。
魏百行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輕輕嘆了口氣:“皇權之争,最是兇殘,陛下,您上了年紀,可得悠着點兒。”
皇帝掃了他一眼,随即搖搖頭,臉上浮現哀戚之色。
“廢太子,本是一說。朕早就知曉老二有已反之心,所以才放出此話想要安撫老二,卻不曾,太子卻當了真,造成如今這個局面,也是朕的過錯,是朕,沒有做好這個君主,更沒有做好這個父親。”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希望看見自己的兒子互相殘殺,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尤其是皇室。
皇帝的一片拳拳護犢之心,卻無一人知曉分毫,到頭來,受傷最重的,也不過是這個已近暮年的老人而已。
魏百行掃了一眼,淡淡道:“一切皆是上天旨意,命中自有注定,此戰結束,總有一個明白的下來。”
皇帝搖搖頭:“希望如此吧。”又看着魏百行:“魏愛卿,開始吧。”
魏百行唇角一勾,對着身後的長燈颔了颔首:“陛下,你可想清楚了,做下這個決定,就永遠沒有退路了。”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下方,神色越發失落。
半響,皇帝問魏百行:“魏愛卿,此戰結束,你當真要離開?”
“自是。”魏百行道:“當初來,也不過是為太子,如今太子已廢,我留下來,也沒了意義。”
更何況,他找着了他的心頭寶,如何還願意在這個鬼地方留下去。
“那,輔佐新皇……”
“陛下不用再說了,我心意已決。”魏百行拒絕道。
皇帝愣了愣,随即嘆了口氣:“罷了。”
……
雙方交戰,水火不容。
因地方限制,加上兵力原因,宋文瑞這邊已然呈現頹勢。
宋旭曦一刀砍下,被宋文瑞将将攔住。
宋旭曦冷笑:“二弟,不要在做無畏的掙紮了,你已經輸了,束手就擒吧。”
卻不料,宋文瑞唇角詭異一揚:“是嗎?”
宋旭曦心頭咯噔一跳,怎麽會這個樣子,難不成……
“砰”的一聲,宋旭曦失神片刻,已被宋文瑞抵擋回身。
“大哥,這句話,我還給你!”說完,宋文瑞猛地大笑起來。
同時,身後群吼之聲越發壯大。
宋旭曦一驚,轉頭看去,已是晚了。
城門打開,一支支隊伍如螞蟻一般的沖了過來。
宋旭曦的心頭只閃爍着兩個字:完了。
這場大戰,結束的出乎意料的快。
宋文瑞降的太子叛軍,懲的奸臣,衆大臣高呼,封儲君。
宋文瑞如願以償。
後來據北朝史記,稱此次宮變,為親和之變。
意在指幾個重要人物成親之前的日子,以及早就謀劃下來的事情。
彼時,陸扶笙已被魏百行接走。
四五輛馬車在郊外悠然行駛,惬意的很。
陸扶笙依偎在魏百行懷中,一覺睡到自然醒,睜眼,看着窗外鳥語花香,心中盡是柔軟。
而魏百行,滿眸溫柔的看着她,臉上神色,全是寵溺。
“那老頭竟也舍得放了你走。”陸扶笙淡淡道,本以為,魏百行想要離開,定然也有些困難的。
沒想到,竟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魏百行不由揚唇,唇角鄙夷:“便是不放,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留住我。”
“那可說不定。”陸扶笙擡眼睨着他,輕笑:“若是将他惹急了,什麽做不出來,畢竟,你還是在他的地盤上呢?”
“是嗎?”魏百行呵笑一聲:“那倒是讓他試試看。”
陸扶笙無聊,白他一眼,反起身來:“無趣。”
掀開簾子看着窗邊晚霞漫天,不由奇道:“這個方向,我們是準備去哪兒?”
魏百行挑眉:“你想去哪兒?”
陸扶笙“唔”着,亮眼道:“天涯海角。”
“好,那我們就去天涯海角!”魏百行順着她的玩笑。
天色漸下,魏百行吩咐長燈元青進了附近的鎮子,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陸扶笙帶了帷帽,在魏百行的攙扶下進了客棧。
小二一見兩人,吆喝一聲:“客官,幾位啊。”
“七位。”陸扶笙淡淡的道,那散發出的氣質不由讓小二多看了兩眼。
卻見魏百行眉頭一蹙,眼眸掃了掃,立即轉回視線:“那你們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兒。”
“自是住店。”魏百行不耐煩:“哪兒來的廢話。”
小二一縮脖子,将幾人帶上了樓,安排了幾間上好的廂房。
“那麽兇做什麽。”小二離開,陸扶笙嗔着魏百行:“出門在外,低調一點便是。”
魏百行似笑非笑:“依你我這陣仗,還能低調到哪兒去?”
陸扶笙剛剛取下帷帽,臉色不由一垮:“就你有理。”
魏百行不由大笑起來:“餓了嗎?”
陸扶笙颔首:“下去吃點兒東西吧。”
魏百行沒有意見,喚上幾個屬下,一起下了樓。
幾人剛剛坐下,那邊兒一桌,有四個漢子大敞敞的說起了這次宮變。
“你們不知道那場面,那才叫個厲害,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瞧見,可真是……”搖搖頭,意猶未盡的感覺。
一聽這人說起,其他幾人立即附和起來。
一旁魏百行聞言,不由的嗤笑了一聲,哪知對方耳朵太尖,竟聽見了。
其中一個壯漢站起來,走到魏百行身前:“怎麽,你有意見?”
魏百行掃了一眼:“讓開。”
“喲呵,這小白臉兒,架子還挺大,起來,讓爺爺教教你……啊!”
他邊說,邊擡起手準備去拉魏百行。
話未說完,卻被魏百行反手一轉,一支筷子直直的将他手掌牢牢釘在桌面之上。
殺豬般嚎叫幾欲沖坡屋頂,其他幾人一看,不由的連連後退。
魏百行冷哼一聲:“聒噪。”随手一揮,那人便向後跌去。
對方的夥伴急忙将他接住,長燈上前,怒喝一聲:“滾!”
幾人匆匆忙忙的便跑了。
陸扶笙見那血跡,不由蹙眉,掃了魏百行一眼:“怎麽了?”
“別說話。”魏百行打斷她,眼眸不動聲色的掃了掃一旁。
陸扶笙跟着看去,便見另一邊,做了幾桌帶着帷帽的人,氣息渾厚,一看就是練家子的。
只不過,如此打扮,一時到不知是男是女。
陸扶笙轉過頭,沒在多話。
吃完飯,幾人上樓,陸扶笙打發了蓮兒和姣鳶去收拾東西,一邊喚了莫寧來:“剛剛旁邊那一桌,你看見沒?”
莫寧神色凝重:“看見了,對方來頭不小。”
又有些擔心:“小姐,那些人,會不會是北朝派來的?”
陸扶笙一聽,倒是沉默了。
這次一戰,陸鶴之在戰中廢了一條腿,太子大敗,皇家也是損失慘重。
他們都不傻,之前是沒有時間想這些,如今一靜下來,自然能夠想清楚其中有自己在搞鬼。
更何況,自己還知道北朝的那麽多秘密,他們真的就會這樣放自己離開?
所以,當莫寧猜測下面那些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的時候,她也覺得,甚有可能是北朝派來的。
只不過,到底是哪一方,卻是不清楚。
陸扶笙沉吟了一下,吩咐莫寧:“你有空,去客棧四周轉轉,也別驚動了對方,探探就好。”
莫寧颔首:“正有此意。”
主仆倆達成共識,莫寧隐沒行蹤而去。
陸扶笙關門,正準備睡的時候,敲門聲卻突然傳來。
“誰!”陸扶笙有些警惕。
“我。”聽見這個聲音,陸扶笙松了口氣,去開門,看見魏百行,不由訝然:“不是說有事嗎,這麽快就好了?”
吃完飯,魏百行說是有事,先出去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魏百行彈了彈衣袖,笑道:“一點小事,無需記挂。”
陸扶笙挑眉:“進來吧。”
關上門,卻猛地被他欺壓在門板之上。
陸扶笙微驚,擡手作勢要打他:“放開我。”
卻被魏百行順勢一撈,死死的抵在門板之上。
他盯着她,眼眸中滿是猩紅和暧昧:“笙兒……”
陸扶笙心尖兒一顫,有些不自然:“魏百行,在這裏……不要……”
“噓。”卻不料,他猛地豎起手指。
陸扶笙一愣,見他指了指房頂。
陸扶笙擡頭看去,細細聆聽,對方許是怕驚動自己,動作很是輕巧,可還是有輕微的聲音傳來。
陸扶笙眼眸一瞪:“這是……”
“噓。”魏百行拿唇堵住她的嘴,撕咬一番,将陸扶笙弄的耳紅面燥之時,卻又突然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別在意。”
“是不是之前那些人?”陸扶笙紅着臉,既然魏百行作不在意,自己當然也要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
魏百行搖搖頭,猛地眼眸一縮:“讓開!”
“砰”的一聲,對方破頂而來。
陸扶笙和魏百行快速跳至一邊,卻見的對方皆是身着雪白紡衣,一個個的身材,前凸後翹。
看的自己這個女子都有些眼熱,她不自覺去看魏百行,卻見他面沉如水。
他聲音冷冷的道:“果然是你們,這麽多年了,還沒有放棄,怎麽,你們頭兒,是看上本公子了不成?”
“你認識……”
陸扶笙話未說出,對方直接一句:“少廢話!殺!”
十幾個身段玲珑的女子殺手,齊齊舉劍而上。
魏百行将陸扶笙的腰身一攬,順手便将陸扶笙放在床榻邊上的長劍抽出。
兩人身影一轉,便從房中飄飄然落入寬廣的院子。
“魏百行,這是怎麽回事。”陸扶笙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兩人一前一後,一攻一合,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魏百行眼眸一閃:“下次給你解釋。”
恰在此時,一旁竄出十幾個頭帶黑色紗布帷帽之人,其中一個問前方女子:“左使,怎麽辦?”
喚為左使的女子眼眸一閃:“天助我也!上!殺了魏百行這個禍害!”
陸扶笙正應對不暇之時,便看見這邊那些黑帷帽的人也沖了上來,不由暗暗叫遭。
恰時,聞聽動靜的長燈元清,以及莫寧及時趕到,三方人馬厮殺起來,刀光劍影,血光飛濺。
沒一會兒,滿客棧的人都驚醒了,尖叫着逃竄,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還有無辜的人被卷入其中,無妄橫死。
雖然對方人多勢衆,可陸扶笙這邊的人卻也不是豆腐,隐隐的,已将局勢扳回。
陸扶笙眼眸一閃,看着和自己交手半響的白衣女子,瞅準一個機會,快速下劍,直接将對方的脖子要挾住:“住手!”
陸扶笙大喝,她觀察許久,這個人,是白衣女子裏面的領頭人。
果然,一喝,白衣那邊全都停了下來。
而黑帷帽那方見狀,竟是互相對視一眼,快速逃竄。
莫寧想要去追,被陸扶笙叫住:“窮寇莫追。”
她冷冷的看着被自己要挾的女人:“說,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
“想知道?”白衣女子看了魏百行一眼,冷冷一笑,猛地眼眸一瞪,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而其他站着的白衣女子見狀,齊齊效仿。
陸扶笙一驚,後退了幾步。
莫寧走過去一一查看,随後搖頭:“都死了。”
“這……”陸扶笙不由皺眉。
魏百行站在她身邊,勸道:“笙兒,不用管了,浪費心力。”
陸扶笙回首,定定盯着他看:“魏百行,這些人,到底是為什麽要追殺你?”
從剛剛的情形來看,她之前的猜測竟是錯誤。
這些人的目标,是魏百行。
“笙兒。”魏百行上前,想要将陸扶笙擁入懷中。
陸扶笙卻後退一步,緊緊地盯着他:“不要想着什麽借口來搪塞我,魏百行,我要聽實話。”
見陸扶笙如此模樣,叫魏百行心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他輕道,帶着哄騙小孩子的感覺:“笙兒,你不要管這些,相信我,等到了時候,我該說的,都會對你說的,好嗎?”
“魏百行!”陸扶笙聽罷,不由氣怒,卻無法對他生氣。
她一直知道魏百行是個看不透的人,卻仍然義無反顧的和他在一起。
可到了現在,他卻什麽都不肯對自己說,如何讓她不傷心。
“笙兒,乖~”魏百行再次上前,想要将陸扶笙抱住。
卻被陸扶笙狠狠一把推開,招呼莫寧:“我們走。”
“笙兒!”魏百行不由皺眉,追了上去。
“砰!”陸扶笙将門狠狠的關上,又插上鎖。
“砰砰砰”魏百行在外面敲門:“笙兒,你開門,聽我解釋。”
半響,陸扶笙理都不理,只管背靠着門聽他乒乒乓乓的和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最後,魏百行無奈,輕聲道:“笙兒,你是想逼我翻……”
“你要是敢進來一步,不管從哪裏,試試看!”陸扶笙轉身,将門打開一條縫兒,對着疾言厲色的說完,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魏百行:“……”
正在此時,掌櫃的又跑上樓來了:“哎喲客官诶,你們剛剛這兒給鬧的,現在可好,客人都跑光了……”
“長燈!”被媳婦怼回去了,魏百行的脾氣可好不到哪裏去,冷冷的盯了掌櫃的一眼,便大步離開。
掌櫃的愣愣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這這……”
“掌櫃的,這裏,賠償夠了吧?”長燈遞過去一個鼓鼓的荷包。
掌櫃的接過一看,滿滿一荷包的銀裸子,分量極好,當即就笑開了花兒:“诶诶,夠了夠了!”
長燈神色一沉:“夠了就滾吧,今日之事,若是敢洩露半分……”
長劍微微一露,那被月光照耀反射的寒光恰恰在掌櫃的臉上一閃而過。
掌櫃的臉色吓成了豬肝兒,慌忙擦着額頭虛汗,連連保證:“大大大俠放心,今天晚上,今天晚上這裏,什麽什麽都沒發生。”
如此,長燈算是滿意。
聽着外面沒了動靜,陸扶笙這才坐在床榻上去。
想這魏百行居然真就走了,一時又來氣,又好笑。
這個呆子!女人嘛,哄哄不就好了,自己做作的這麽明顯,他就不懂?
也好,看他能拗到幾時。
另一邊,魏百行坐在窗前,看着天邊彎月,神色清淡,卻隐含殺機:“如何?”
長燈抱拳:“是那邊派來的。”
魏百行呵呵一笑:“這個死女人,這麽多年,還不放棄,等着本公子求她不成?”
說着,冷哼一聲:“想得倒美!”
又眼一斜元清:“還有呢。”
“公子。”元清回道:“娘娘,回宮了。”
魏百行聞言,神色閃爍幾許,随即淡淡揮手:“知道了,退下吧。”
長燈元清對視一眼,應是退出。
魏百行神色便猛地下沉,黑如墨夜。
……
與此同時,北朝皇宮的地牢之中,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逃逸而出。
離着皇宮許久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滿眸毒恨。
北朝,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在我腳下俯首稱臣!
他快速轉身,引入茫茫墨色之中。
……
一連幾日,陸扶笙都對魏百行避而不見。
魏百行無法,也就先不去找她,陸扶笙見狀,更是氣的哭笑不得。
一旁的姣鳶不由道:“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魏大人一看就不是那種通曉情理之人,何苦為難他。”
蓮兒可不贊同:“男人,就是得讓他知道,女人不是非他不可,這樣才有得過。否則,真讓男人覺得女人沒了他,就什麽都不行了,那才是可怕。”
陸扶笙訝異的看了蓮兒一眼,贊道:“想不到,蓮兒小姑娘一個,這些個理兒倒是知道的多。”
姣鳶打趣兒:“可不是,依我看呀,定是某些人,可急着嫁了。”說着,掩嘴偷笑起來。
“你!你胡說!”蓮兒臉紅,作勢要打她。
姣鳶一躲:“小姐救我。”
陸扶笙好笑:“怎麽,蓮兒,不若等過段日子咱們定下來了,便給你相一個好相公如何?”
“小姐!”蓮兒臉頰更紅。
“好了,好了。”陸扶笙樂的不行:“不逗你了。”
卻見兩個小丫鬟看着自己出神,不禁問道:“你們看什麽?”
姣鳶道:“小姐這般笑起來,可真是好看。”
蓮兒颔首贊同:“是啊,以前在陸府的時候,可沒見着小姐如此開懷的笑過呢。”
“是嗎?”這下倒是輪着陸扶笙不自然了,擡手摸了摸臉頰。
她自是知曉陸扶笙這張臉蛋兒雖然比起自己沈念那張臉差了些許,長得,卻是不差的。
若是等到年歲大些張開了,再好生打扮一下,也是個大美人兒。
不過之前在陸府的時候,因為壓在心頭的事情多,基本上是不怎麽笑的。
如今卻是所有的事情都已解決,心裏自然是輕松了不知多少。
加上又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行走四方,自然就不一樣。
如此想着,倒是突然想起魏百行來,這時候,他在做什麽?
這樣想,卻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了。
她剛剛探頭準備出馬車,馬車卻猛地一下停了。
“怎麽回事?”她唯一皺眉,探出頭,見着外面的情況,不由的沉了臉色。
恰好魏百行騎馬趕到她身邊,見狀,淡淡一笑:“笙兒,不要擔心,好生歇着。”
陸扶笙聽罷,輕輕一哼,幹脆回了馬車。
“怎麽了小姐?”姣鳶和蓮兒見狀,不由好奇問起。
想要出去,卻被陸扶笙攔住:“好好在馬車裏坐着吧。”
外面的那些人,跟上次的那些白衣女子一模一樣的打扮。
一看就知道是同一撥人,想着這些都是魏百行的麻煩,她也懶得去管了。
反正,這些人魏百行都沒看在眼中。
卻沒想到,這一次,她倒是料錯了。
外面很快便響起兵戎相見的乒乒乓乓之聲,姣鳶和蓮兒臉色一白,卻也鎮定:“又打起來了?”
姣鳶說着,還掀了簾子想要去看。
卻猛地,陸扶笙身後升起一股危險感。
她眼眸一閃,提起兩個小丫鬟便破開車頂而出,穩穩的落在地上。
“小姐!”姣鳶蓮兒吓死了。
“到一邊兒去。”陸扶笙定定的看着朝自己奔來的幾個殺手,眼眸閃過一絲戾色,提起長劍便迎了上去。
卻沒想到,這些人一見陸扶笙出來,像是魚兒見着了食料一樣,全都奔了過來。
“魏百行!”陸扶笙不敵,立即喊了魏百行。
那邊魏百行見狀,臉色一沉,腳步輕點,飄然便落在陸扶笙身邊,輕輕松松便将那些殺手逼退。
“怎麽回事!”陸扶笙臉色微變,皺眉看着周圍将他們包圍起來的殺手問。
“嗯?”魏百行剛剛并沒有看見那一幕。
“這些人,這一次,怎麽像是奔着我來的?”想起剛剛的情況,陸扶笙就心中恨極。
都是魏百行,竟給自己招來一些禍事。
“沖你?”魏百行眉頭一擰。
“又來了!”先管不了那麽多,十幾個殺手一擁而上。
陸扶笙和魏百行雙雙應對,糾纏起來。
刀光劍影,陸扶笙漸漸地力不從心。
“刺啦”一聲,竟是對方一刀将陸扶笙衣袖割破,險些傷到肉。
幸而魏百行及時回身,迎手一掌便将對方擊滅,摟着陸扶笙退到安全地界。
而那邊,莫寧和長燈元清也及時趕了過來。
有了他們加入,戰局很快明了。
剩下五六個白衣女子,對視一眼,快速消失。
看着對方的身影不見,魏百行有些緊張的低頭關心問道:“笙兒,你怎麽樣?”
陸扶笙冷哼一聲,推開魏百行,将長劍一豎,置于魏百行脖子。
“小姐!”
“陸小姐!”
其他幾人見狀,不由微驚。
陸扶笙定定看着魏百行:“魏百行,今日,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了。”
第一次在客棧倒是輕松,這一次,卻是如此困難,若是再耽擱下去,豈不是直接要了他們命?
她可不想才出虎口,便入狼窩。
“笙兒,你認真的?”魏百行本來還唇角微揚,此刻見狀,不由停了笑。
“你覺得,我是開玩笑?”陸扶笙眉梢一挑,反問。
“笙兒……”魏百行皺眉,神色有些痛苦。
“魏百行,你……”猛地,看見他胸口有血跡溢出。
她微愣,突然想起來,剛剛為了救自己,關鍵時刻,他迎上去替自己擋了一刀。
“你受傷了!”陸扶笙神色一變,慌忙便甩開長劍跑過去将他扶住:“傻子!怎麽不說!”
眼淚模糊了視線,陸扶笙忙扶着他往馬車走。
魏百行卻眉頭一皺,拉住她:“笙兒,再等等,屆時,我會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好嗎?”
“好好,我知道了,別說了,先去處理傷口!”看着他的血不停流,陸扶笙的心便疼的更厲害。
“你還怪我嗎?”魏百行堅持問,偏偏要得到她的答案。
看他臉色蒼白,氣息羸弱,卻還兀自要向自己問個答案,陸扶笙不由的又氣又心疼。
當即連連颔首:“不怪了不怪了,快些上藥好嗎?”
“你不怪我,那就好……”話未說完,卻猛地垂了頭下去。
陸扶笙一愣,吓得半死,慌裏慌張的将他放下來,推着喊着魏百行的名字。
那邊兒長燈元清急忙過來接手,将魏百行擡到馬車上去了。
莫寧和蓮兒三人将陸扶笙拉住:“小姐,冷靜一下,先讓他們給魏大人上藥了再說吧。”
陸扶笙本想跟着上去,可馬車進了三人,再多,怕也轉不開。
于是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自己的馬車,一上馬車,陸扶笙便擦掉了眼淚。
三人看的出奇,忙問:“小姐,怎麽了。”
陸扶笙臉色陰沉,沉着道:“此事沒有那麽簡單。”
她猛地擡頭:“莫寧,立即給李青儒修書一封,讓他好好調查調查這事兒。”
莫寧立即應是,着手去辦了。
這會兒,陸扶笙才徹底的平靜下來,看着魏百行那邊的馬車,擔心不已。
蓮兒和姣鳶勸道:“小姐,不要擔心,魏大人武功高強,定然不會有事兒的。”
卻不知道,他們口中武功高強的魏大人又是另一番景象。
長燈元清将魏百行擡入馬車放在軟榻之上,聽着外面陸扶笙的動靜沒了,元清才輕聲道了一句:“公子,小姐走了。”
前還重傷昏迷的魏大人,下一刻便倏然睜開了眼,精光四溢。
“走了?”他偏頭問了句。
長燈元清立即颔首。
魏百行像是松了口氣,随即贊賞的看了長燈一眼:“你出的這個苦肉計,倒也不錯。”
此話一說,倒是叫長燈微微發窘。
事情倒回到前一天晚上,因着陸扶笙一直生魏百行的悶氣,叫他無法。
苦悶的魏大人便喚了心腹長燈前來詢問:“陸小姐近日可有其他異常?”
長燈搖頭:“不曾發覺。”
魏百行眉頭皺的死緊:“她如今正生着我的氣,依你看,可有什麽法子讓她解氣?”
長燈小心翼翼的觑他一眼:“陸小姐生氣,左不過那件事情罷了,大不了,公子将這件事情告訴她?”
“不行!”卻被魏百行一口拒絕:“關于我身世的事情,得要尋個好時機,否則,怕是讓她知曉了,有些不舒服。”
“還有其他的沒有?”魏百行擡頭,緊緊地盯着他。
長燈忙搖頭,心裏叫苦,他一個對象都沒有談的寡男人,哪裏知曉如何哄女人的手段。
哪裏知曉,此言一出,魏百行直接沉了臉色:“連這點小事兒都不知道,要你何用,滾!”
眼看主子要生氣,長燈心尖一顫兒,計上心來,忙就道:“公子且慢!”
“嗯?”魏百行眼刀能吃人。
盯着他吃人的眼刀子,長燈汗流如柱的提了一個計策:“三十六計中,有一計為美人計……”
“你是覺得,本公子這張臉對她已經沒有吸引力了?”魏百行臉色又是一沉。
長燈越加膽顫,連道不敢,改口道:“有一苦肉計……”
魏百行眼眸一閃:“這個倒是好。”
微微轉眸,唇角微勾,竟似謀劃。
哪裏知道,頭天夜裏謀劃着,這今兒就趕上了又一波刺殺。
長燈:“……”
雖然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荒唐,可如今主子說好,那他自然也是稱好。
只是诶……
“公子,苦肉計,也不一定非得您受點兒傷啊。”瞧瞧這皮肉,衣服一扯,皮都快掉了。
幸好傷的不重,否則還真就出了大事兒。
魏百行淡淡的掃了一眼:“笙兒那般精明的人,若不是真受傷,你以為她瞧不出來?”
長燈汗顏,不在多話。
處理完傷口,長燈又問起:“那邊,如何處置?”
魏百行聽罷,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殘酷,輕笑起來:“你不用管,既如今本公子也辦完事了,正無聊的很,那便回去陪他們玩玩兒。”
又道:“笙兒那邊,注意點兒。”
長燈應是,退了下去。
是夜,明月當空,晚風清涼。
陸扶笙一行人在林中歇了腳。
正是睡得香時,卻猛然覺得有異樣傳來,心尖一緊,抽出長劍便指着對方,警惕呵斥:“誰!”
“笙兒。”橘黃的油燈伴随着柔軟的聲音亮起,映照出魏百行那張俊美非凡的臉龐。
柔柔燈光之中,他隔着火光對着陸扶笙淡淡一笑,笑軟了陸扶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