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
“少插嘴!”麗妃忙拉住她, 又笑着道:“百行放心,笙兒在母妃宮中,定然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魏百行:“如你所說, 無事最好, 若是笙兒有輕微的閃失, 定然唯你是問!”
他轉向陸扶笙, 眼眸又瞬時溫柔:“笙兒,我走了。”
剛剛那場面, 陸扶笙有點兒尴尬,可聽他要走,還是有些不舍:“慢點兒。”
“哼!”殷月琴冷冷的瞪着陸扶笙:“現在你高興了吧?一來就惹得表哥和姨母吵架,不只是個狐貍精,還是個掃把星!”
“琴兒!”麗妃一副要阻止殷月琴的模樣, 卻被她一把掙開就跑遠了。
陸扶笙冷眼瞧着,心頭不由諷刺十足。
麗妃這一副模樣做給誰看呢!
“笙兒, 你別見怪,琴兒她就是個直性子,和她相處久了,你便知道了。”麗妃輕柔的替殷月琴解釋。
陸扶笙淡淡一笑:“麗妃娘娘不必多慮, 小郡主畢竟還小, 我若和她介意,豈不……”
話音一轉,便笑起:“娘娘不必擔心,我們走吧。”
麗妃卻是皺眉, 陸扶笙那欲言又止的話, 是什麽意思?
擱在心裏,像是一個疙瘩一般, 麗妃難受的很,卻又不能多說什麽。
回到“绮麗殿”,麗妃立即便安排了人給陸扶笙準備住處,倒也沒将陸扶笙冷待。
給她安置了一處尚好的宅院,撥了六個奴才,兩個粗使婆子,一個一等宮婢,一個二等宮婢,一個守門的小黃門,一個跑腿兒的小黃門。
不多不少,卻也是個主子氣派。
陸扶笙對這些倒是不甚在意,等那些下人将房間收拾好了,麗妃便拉着陸扶笙的手親熱道:“笙兒,你在婚前這段時間,便委屈一下住在這裏,若是有什麽事兒,直接叫小黃門去回了本宮便是,你這裏挨着花園也近,閑來無事,本宮會多叫琴兒帶着你一起玩兒的。”
陸扶笙聞聽她如此用心的安排,甚是滿意的模樣颔首笑道:“多謝娘娘費心。”
還叫自己笙兒,關系倒是來的快,在還未與殷月琴切磋之前,叫自己都還是陸小姐呢!
聽陸扶笙應了,麗妃也不多說,簡單的說了一些,便道:“天色也不早了,笙兒早些休息罷,本宮便先回了。”
陸扶笙颔首:“娘娘慢走。”
見她神色淡淡的,也沒有行禮,麗妃隐忍着怒氣,面帶笑容的離開了。
一走出院子,臉色就陰沉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眸中兇光連連閃爍。
回到主殿,麗妃之間将宮婢遞過來的茶杯給摔了個粉碎,怒氣沖沖道:“小郡主去哪兒了,給本宮叫過來!”
宮婢們戰戰兢兢的應是,慌忙便去将殷月琴叫了過來。
殷月琴上前,見着麗妃的神色,不由有些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姨母。”
“跪下!”麗妃大聲呵斥。
“姨母。”殷月琴“砰”的一聲便跪下來,瞬時便眼淚模糊道:“姨母,您怎麽了。”
她心知,今日回來,自己定然要受罰。
本以為,頂多幾句呵斥,卻沒想到,麗妃竟直接責罰自己起來了。
殷月琴雖然是麗妃的侄女,可從小到大是被麗妃看作親生女兒來養的。
別說打,喝罵都少,如今這一來,殷月琴心裏委屈的不行,直接就哭了出來。
“還有臉哭!說,你知錯沒有!”見她這個樣子,麗妃就頭疼,怎麽就嬌生慣養将她養成了這個模樣?
“姨母,琴兒錯在哪裏了!”殷月琴不服。
“還不知錯?”麗妃呵呵一笑,數着道:“去宮宴之前本宮如何與你說的,先不要沖動,好生觀察那女的一陣再做打算,你倒好,一點都忍不住,還讓人想要去害她,人沒有害成,還被人家反将一軍污蔑你是殺人犯!”
殷月琴眼眸一瞪:“姨母,您怎麽……”
“本宮怎麽知道?”麗妃繼續道:“琴兒,你是本宮養大的,你擡個手,本宮都知曉你是要用膳還是喝水,你的一舉一動,本宮心裏都清清楚楚的,你還想瞞着本宮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還那般沖動要與人家切磋,倘若是贏了倒好,可你自己瞧瞧,那般好的彩頭,全都進了人家的口袋!殷月琴,你有沒有腦子!”麗妃滿臉恨鐵不成鋼:“若是你聽了本宮的,了解她一段時日在做打算,怎麽會如今日這般丢人現眼的!”
“姨母。”殷月琴癟着嘴,不服又委屈:“我怎麽能知道那個狐貍精居然能……”
她嗚嗚的哭起來:“姨母,都是琴兒錯了,琴兒不該沒聽您的話,您就別責怪琴兒了吧。”
見她如此,麗妃便是想要責怪,心也軟了下來。
無奈的輕嘆口氣,她上前将殷月琴拉起來,低聲道:“琴兒,不是姨母要責罰你,實在是擔心你,你為人單純,不如別人那麽多的彎彎繞繞,稍有不慎,便會着了道,你說,這次池塘死屍的事情,你以為真是端貴妃想要買個了臉面給本宮?”
她冷哼一聲,眼眸浮現起絲絲不屑:“若是換了平時,你看她不給本宮難堪。若不是今日是陛下宮宴,她不想觸了陛下黴頭,可有你好果子吃!”
殷月琴就是有一點,麗妃一說她什麽,就乖乖兒的安靜下來,極受人憐愛的模樣。
見她低垂着臉龐,不說話的樣子又讓她心疼。
麗妃道:“行了,你也別難受了,姨母今日說你,也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這次的事情也是,你也不要去管了,告訴你,以後少和那個陸扶笙打啞謎搞些鬼名堂,你沒聽人家說的那一串串的背景?能在那樣的環境下長成的女子,哪裏是簡單人物。”
“可是姨母!”殷月琴不甘:“若是不管,難不成,還真就等到北朝那邊回了信,讓她如願嫁給表哥不成!”
“嫁給太子?她想得美!”麗妃冷冷一笑,道:“你以為,那雪姬将她安排在本宮這裏,真是處于為她着想?”
“與雪姬姐姐何幹?”殷月琴有些迷糊。
麗妃皺眉,見她模樣,不由的無奈,只道:“罷了,這些事情,本宮會看着辦的,姨母有了吩咐,自然會告知與你,記住,切勿輕舉妄動!”
麗妃都如此說了,殷月琴自然也就不能再想辦法折騰了,只得不甘心的嘟嘴:“是,琴兒知道了。”
姨侄倆又交談了一些,便各自離開。
陸扶笙這邊兒,等到麗妃一走,便把那些個不熟悉的人全都遣散到了外院呆着,內院便只剩了她與莫寧二人。
而剛剛入了房間,陸扶笙便喚了莫寧,對着麗妃寝殿那邊努了努嘴:“去探探。”
莫寧會意,颔首去了。
陸扶笙有一個習慣,沒到一個新地方歇腳時,總要在屋子裏走上一圈,才能安心歇下。
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并未發現什麽異常,她便坐下來等着莫寧。
沒一會兒,房門輕輕敲起,陸扶笙提了精神:“進來吧。”
見是莫寧,笑着問起:“怎麽了。”
莫寧将麗妃和殷月琴的談話大概說了一遍:“小姐,這個麗妃,為何不讓她人嫁給太子?”
若是說她對陸扶笙不滿,是因為身份原因,那瞧她那話裏話外,都還有些對雪姬不屑。
暗說,雪姬在西涼的地位,一看便知是極高,可為何麗妃還是對她也頗為不滿?
陸扶笙也有些不解,卻也大概能明白。
想着殷月琴這個麗妃自小帶大的侄女兒,不由冷笑:“左右,不過肥水不流外人田罷。”
莫寧沉默了一下,便道:“小姐,待在此處,恐怕接下來都不會有什麽寧靜日子好過了。”
陸扶笙眼眸一閃,冷冷一笑,甚有些無趣道:“本來這些日子玩的倒是有些乏了,正好可以解解悶兒,她要是敢來,那便陪他們玩玩兒,來一個玩一個,來一雙,便玩一雙。若是玩的不順心,惹出了什麽事情來,那也怪不得我了。”
自家小姐這腹黑的性子,倒是與太子殿下越來越相似了,莫寧不由悶笑。
“對了。”陸扶笙想起正事:“這些日子,和李青儒聯系到了嗎?”
莫寧正了臉色,搖頭:“還沒。”
李青儒前些日子說是有些事情要處理,結果便失去了聯系,這邊分設點都聯系不上,陸扶笙不由有些擔憂。
見她微微蹙眉,莫寧自然清楚她在想什麽,勸慰道:“小姐不用擔心,李掌事武功高強,身邊亦有護衛相助,定然不會有大問題的,說不定,他現在只是遇上了一些麻煩,抽不開身罷了。”
陸扶笙聞言,轉眸看向窗外墨色長空,輕輕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咚咚……”有節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莫寧警惕的看過去,陸扶笙輕笑:“你出去吧。”
莫寧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微微紅了臉頰,忙不疊的退了出去。
陸扶笙見狀,不由輕輕搖頭,而後起身去開窗戶。
結果,還未走到跟前,便“砰”的一聲,被人給從外面推開了。
兒魏百行,倒挂在窗外,一雙閃亮的眼眸灼灼盯着陸扶笙:“娘子,我來了。”
陸扶笙愣了愣,立即跑過去看,魏百行卻一溜兒的,鑽了進來,還不待陸扶笙轉身,便将她一把摟住,轉了好幾個圈兒便落在了床榻之上。
将陸扶笙壓在軟榻之上,看着她在自己懷中,那張小臉蛋兒以為呼吸急促而微微泛紅,魏百行便不由的輕笑。
“一會兒不見,便如此想念為夫,投懷送抱了?”他打趣兒起來。
“去你的。”陸扶笙紅着臉推開他,起身将衣服整理了一番。
剛剛弄好,卻被魏百行一把又拉了回去:“笙兒,害羞作甚。”
“魏百行。”陸扶笙雙殺輕輕抵着他寬闊硬挺的胸膛:“你怎的越發無賴了。”
“還不是你害的。”魏百行視線牢牢的鎖定她:“笙兒,你可知道,自從遇見了你,我的眼前時時刻刻都是你的身影,吃飯的時候是你,無聊的時候是你,忙碌的時候腦中也是你,睡覺了也會夢見你,笙兒,怎麽辦,我好像中了毒,只有你是我的解藥。”
“魏百行……”陸扶笙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卻不由的笑的燦爛甜蜜。
“笙兒,你要對我負責。”他扳正陸扶笙的身子,兩人相視:“你要發誓,永遠不會離開我。”
“好。”陸扶笙收了笑,眼眸溫柔的看着他:“魏百行,只要你不離不棄,我陸扶笙此生,哪怕是死,也會永遠守候在你的身旁。”
兩人相擁,內心滿是甜蜜在湧動。
驀地,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立時警惕起來:“誰!”
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響起,沒一會兒,陸扶笙提着兩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進來:“小姐,這兩個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見可疑,便直接押了進來。”
陸扶笙贊賞的看了她一眼,莫寧如今做事,越來越聰明了,複又看向她手中的兩個人。
“跪下!”莫寧将兩人一踢。
“陸小姐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兩個人一跪下來,便不停的磕頭求饒。
陸扶笙懶懶的躺在魏百行的懷中:“你處理吧,想必,也是你的老熟人安排下來的。”
想也不用想,便知定是麗妃安排過來盯着自己的人。
不過,麗妃未免也把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些罷?
既然魏百行在這裏,自然讓他去處理,去得麗妃那裏,免得也麻煩。
魏百行臉色沉了下來,陰郁眼眸一掃兩人:“麗妃派你們過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磕頭:“太子殿下……奴才奴才都是奉命行事啊。”
“麗妃派你們過來的?”魏百行沉了聲音再問一遍。
“是是是,麗妃娘娘派奴才們……”兩人一顫,立即發抖的喊了出來。
呵呵一笑,魏百行對着莫寧道:“将兩人腳打斷,扔回去,若是問起,直接報上本宮的名號即可!”
莫寧立刻應是,剛要行動,陸扶笙卻鼻尖微動,眉頭不由蹙起:“慢着。”
兩個奴才還以為有了轉機,眼灼灼的盯着陸扶笙。
卻見陸扶笙起身繞着兩人走了一圈,驀然冷笑起來。
“笙兒,怎麽了?”魏百行見着有異,擔心問了句。
陸扶笙看了他一眼,想着到底是魏百行的母妃,有些事情,他自己做是他自己的事情。
若是別人,哪怕是自己,怕也是有些不妥。
至少要做,也別當着他的面做罷了。
她眼眸一轉,冷笑一聲,直接将一顆藥丸打進兩人嘴中,這才對着莫寧吩咐道:“按照殿下說的弄走吧。”
莫寧帶着人離開,魏百行上前拉住陸扶笙:“笙兒,你臉色很差。”
笑話,經歷了宮宴和剛剛的事情,再好的心情,也好不起來了,臉色能好到哪裏去。
她睨了魏百行一眼,似笑非笑的:“還不是拜你的好母妃和表妹所賜。”
“笙兒~~”魏百行眉頭蹙了蹙,很快便往下一拉,整張臉都好似跟着委屈了起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寶貝,若是他們惹得你不快,為夫幫你欺負回去便是了,別與為夫陰陽怪氣的說話,為夫心疼。”
陸扶笙:“……”
“行了,就你歪門兒邪理多的很。”陸扶笙推了他一下:“今日你先離開吧,我有點兒累了,想一個人休息。”
“笙兒~~”魏百行不依。
陸扶笙甩開他,沉了臉色坐在床上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魏百行看了她一眼,無奈道:“那好,今日,我便先離開,笙兒你可要注意,要多想我。”
“知道了。”陸扶笙有些不耐煩的瞪他。
“你真無情。”魏百行裝作她的模樣嗔了一句,陸扶笙做狀要打他,魏百行忙不疊便跑。
“魏百行。”陸扶笙卻又想起什麽,猛地叫住他。
“舍不得我走了?”魏百行一溜兒又折了回來。
“少來。”陸扶笙道:“我有事與你說。”
“笙兒說,為夫洗耳恭聽。”魏百行側了頭。
陸扶笙:“……”
半響,輕聲在他耳畔說起:“你那三弟,怕是有些名堂。”
魏百行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陸扶笙轉過他頭,繼續道:“今日宮宴我去更衣之時,經過竹林,恰好便聽見了一番話。不過可惜,距離有些遠,并沒有聽清楚講了什麽。”
又道:“那池塘中的宮婢,便是他殺的。我與你說這些,只是想叫你擔心些,別到時候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還有那個雪姬,你也小心點。”
魏百行不由輕笑:“笙兒如此用心,為夫定然銘記于心。天色晚了,笙兒快些歇息吧。我這兩日或許會有些忙,等我忙完,再來看你。”
陸扶笙颔了颔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陸扶笙在窗前站了一會兒,關上窗,回到屋中,張開手,手中赫然有着一團白色的藥粉。
她看着手中的藥粉,不由冷笑一聲,眸中狠意暗湧。
……
莫寧将兩個偷聽的人直接給扔到麗妃寝宮前便暗暗躲藏了起來。
屋內麗妃正準備就寝,猛地聽見外面傳來動靜,不由皺眉:“外面什麽聲音。”
貼身丫鬟紅燭行了一禮:“奴婢出去瞧瞧。”
麗妃颔首,等着她來禀報。
結果,紅燭剛剛出了內間兒,外面的嬷嬷便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娘娘,外面,外面突然多了兩個小黃門!”
“什麽!”麗妃一聽,不由皺眉,她的绮麗殿,人數都是整整好的,突然多出來兩個人……
她神色微沉,道:“将人帶進來。”
嬷嬷立刻喚着侍衛将人帶了進來,兩個人因為斷了腿,早已痛昏過去。
“娘娘,您看……”嬷嬷垂頭道。
麗妃掃了一眼:“可有見着人?誰丢進來的。”
“這……不知啊!”嬷嬷不由為難。
“弄醒,問清楚!”麗妃冷冷的吩咐。
很快,兩人便被弄醒,麗妃看着兩人沉聲問起:“說,誰将你們扔到本宮這裏來的。”
兩個小黃門立即痛哭流涕:“娘娘,奴才們糊塗,不該聽信小郡主的話去監視太子妃,太子殿下說了,若是再發現有人過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直接将人給打殺了,娘娘恕罪啊!”
“陸扶笙……”不用多說,麗妃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冷着臉看了紅燭一眼,紅燭會意,轉身命令人直接将兩人給抹了脖子。
……
莫寧将這一番聽完回去,如實禀報。
“殷月琴……”陸扶笙呵呵一笑,臉色十分駭人。
這個殷月琴,還真是不怕老虎發威!
……
第二日一早,魏百行竟派人将蓮兒和姣鳶送進了宮來。
看見熟悉的人,陸扶笙自然開心,又因為魏百行的舉動心中溫暖和歡喜。
正好莫寧根本不擅于梳妝打扮,一看見兩人都跟見着救星似得。
陸扶笙跟着“绮麗殿”的起居起了個早,收拾完畢,去往前殿見麗妃安。
也幸好這皇宮之中并無太後太妃,也沒有皇後,唯一一個端貴妃,卻對外裝出個清心寡欲的模樣,整日修佛,也不要人參拜。
是以,這西涼皇宮的女人,日子倒是過得悠閑。
除了想盡法子争寵之外,便是想盡法子弄死別人。
陸扶笙去的時候,殷月琴和麗妃都在一塊兒說話。
轉頭,麗妃便瞧見陸扶笙來了:“笙兒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陸扶笙淡笑:“平日在北朝也就這個時辰,倒是不早不晚,沒想到,在您這裏卻還是晚了些。”
“無礙。”麗妃擺手,柔聲道:“都是一家人,無需那般見外。”
身後的殷月琴聞言,不由的哼了一聲,小聲嘟囔道:“誰跟她是一家人呢!”
麗妃斜眼睨着她,又對陸扶笙道:“本來是想着,讓你多睡一會兒的。既然來了,那便一起去用早膳吧。”
陸扶笙颔首,自是應同。
麗妃笑着在前面先行,陸扶笙特意落後一步。
等到殷月琴上來的時候邁動腳步與她一并:“小郡主,昨日睡的可好。”
好什麽好,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只恨不得将陸扶笙給弄死。
見她不答話,陸扶笙也不惱,只微微一笑道:“倒是瞧了,我昨夜,睡得倒是挺香的。”
她話音一轉:“不過,卻有兩只老鼠,實在是惱人的很。不過後來沒了動靜,也不知道,那兩只老鼠有沒有跑到小郡主哪裏去過?”
如此一聽,殷月琴的臉便微微一變。
昨夜自己派出去的兩個人都沒有回來的,難不成……
殷月琴眼眸一瞪,驀地轉頭看着陸扶笙:“陸扶笙,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扶笙站定,笑着對她:“小郡主,我想說的是,如果繼續再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小心報應到你自己頭上,哦,對了,說不定,今夜那兩只老鼠便到了你房中呢。”
她唇角略含深意一笑,轉身快步離開。
殷月琴愣了一會兒,看着陸扶笙的背影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麗妃回頭看了一眼,見殷月琴還站在原地,不悅道:“琴兒,你還愣着做什麽!”
殷月琴回過神來,忍下心頭怒氣:“這就來了。”
三人走到飯廳,飯菜都已上好。
麗妃不愧是熹元帝的寵妃,尋常她這個階位的宮妃一餐至多不過八個菜。
她這,卻擺了滿滿一桌子,細數之下,菜品竟多大十八樣。
陸扶笙圍着飯桌不在意的模樣走了一圈,手掌輕輕的揉捏着。
殷月琴見狀,不由厭惡的喝道:“喂,你在幹什麽!”
麗妃喝了她一聲:“琴兒!”
陸扶笙擡頭,笑了笑,抱歉道:“瞧着這滿桌子菜,心頭倒是有些想念家中父母了,還記得,在家中時,我們一家人便是一大桌子菜,都坐在一起吃飯,如今……”
她無奈一笑:“不說也罷。”看着麗妃道:“娘娘,您坐。”
麗妃颔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殷月琴有些不滿,可奈何于麗妃在此,只得忍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
三人坐下用膳,陸扶笙早膳用得少,先一步吃完,笑看着二人吃,先一步離開去花園轉了轉。
“小姐,您剛剛為什麽要那麽說?”姣鳶跟着陸扶笙時間最長,自然知道陸扶笙剛剛說什麽家中用膳,都是鬼扯淡。
陸扶笙淡淡一笑:“那般說,自有那般說的理由,結果,該出來的時候,自然也會出來。”
蓮兒不懂,撓了撓頭,沒再多問。
姣鳶不由的偷笑,打趣了她一頓。
這兩日都已入秋了,花園中屬海棠花和秋菊開的燦爛,還隐隐有八月桂飄香。
看景倒是沒什麽看的,不過,因着熹元帝寵着麗妃,這化妝修葺的也是十分精巧。
她正離開秋菊往八月桂樹下走,前方便出現了一襲紫色衣袍的邊角。
微微蹙眉,正想前進一步看個究竟,卻不料猛地跳出個人來。
她收到驚吓,微微後退一步,擡頭一瞧,便見得魏星耀那張妖冶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啊……”
腰肢猛地纏繞一股大力,輕輕一勾,她落入魏星耀的懷裏。
“嫂嫂與我見面的方式,總是如此特別。”魏星耀的聲音落入耳中,陸扶笙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
垂首理了理衣裳,冷眼看着他:“三皇子既稱我一聲嫂嫂,還請自重。”
轉頭,卻沒有看見莫寧和姣鳶蓮兒三人。
她心頭一跳,不自覺便想到昨日夜裏竹林所聽見的那些……
這魏星耀,該不會是察覺出自己便是竹林那人。
所以,想要殺人滅口?
魏星耀微微扁嘴,委屈道:“嫂嫂何必待我如此冷淡,令耀兒好生傷心。”
陸扶笙不準備與他胡攪蠻纏下去,也不想去理睬魏星耀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绮麗殿的花園。
只淡淡颔首一禮,轉身便道:“我還有事,三殿下請自便。”
“诶,嫂嫂莫急着離開。”魏星耀攔在他身前。
陸扶笙蹙眉,擡頭看了看他,不由的繞過,從另一邊離開。
卻不料,再次被他攔住。
“嫂嫂,如此着急離開,是心中有什麽,不敢與我待在一處,還是說,嫂嫂讨厭我這個人?”魏星耀似笑非笑的開口問着。
陸扶笙眉心擰了擰,淡笑道:“三殿下多慮了,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忙而已。”
“哦?”魏星耀不急不緩:“不如嫂嫂說出來,讓我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用了。”陸扶笙拒絕:“不過,只是一些女兒家的私事罷了。”
她直直的盯着魏星耀,如此說,你總該沒話問了吧?
魏星耀也的确如此,和陸扶笙對視一會兒,驀地一笑:“如此,那我倒真是有心無力了。”
他讓開:“嫂嫂快些離開吧。”
陸扶笙不由的松了口氣,淡淡行了一禮,提步離開。
魏星耀盯着陸扶笙的背影,眼眸一閃,神色中有些陰戾之色氤氲起來。
他詭異的提唇一笑,輕拂手掌,猛地凝聚內力對着陸扶笙後背而去。
自魏星耀出現的那一刻可是,陸扶笙便時刻警惕着四周環境。
而此刻,他在背後所做動作,陸扶笙自然能夠發現。
只是,她身子好似僵在原地,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有任何異動。
如果之前還有疑問,那麽此刻,陸扶笙已經肯定了。
魏星耀在查探自己,如果自己此刻表現出一點異樣,那一掌,那自己肯定會結結實實的受住。
可她在賭,賭魏星耀并不會如此貿然出手将自己打傷。
畢竟,自己是西涼未來的太子妃。
不管是如何,将自己在這裏打傷,與他也沒有好處。
所以,當那一掌迎風而來的時候,陸扶笙似是僵在原地,差一點,她便沒有忍住出手。
可幸好,當魏星耀哪一張快要貼上她背脊之時,掌風猛地一變,從她耳畔擦過。
“轟”的一聲,強大的內勁将對面一叢花樹連根拔起。
陸扶笙一怔,猛地轉身盯住魏星耀:“三殿下,你這是何意?”
魏星耀眼眸中盛着無辜:“嫂嫂,那方剛剛有蒼蠅,我最讨厭蒼蠅了。”
陸扶笙聽罷,差點兒便笑出聲,心中更是冷笑連連。
雖然這個理由牽強的很,可總比彼此相對尴尬來的好。
陸扶笙呵呵一笑:“是嗎?那看這程度,想來三殿下對蒼蠅,是真的讨厭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可不是。”魏星耀淺淺一笑:“嫂嫂也讨厭蒼蠅嗎?”
陸扶笙掀唇:“惹人厭的蒼蠅,誰不讨厭呢?”
“嫂嫂話裏有話呀。”魏星耀微微揚起下巴。
“是嗎?”陸扶笙無所謂道:“想必是三殿下想象力太強,一句贊同的話也能讓三殿下聽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陸扶笙佩服。”
恰時,莫寧幾人急忙忙趕過來,看見陸扶笙,不由松了口氣:“小姐,你怎麽跑這裏來了,讓奴婢們好找,吓死了。”
莫寧掃了現場一眼,看見那掀根而起的花叢,又盯着魏星耀。
“小姐,發生什麽事情了?”蓮兒問道:“剛剛聽見這邊……呀,這花是怎麽回事。”
魏星耀道:“許是園丁種的時候偷了懶,風一吹便掀起了根兒來。”
聽見他說這話,陸扶笙想的居然是他和魏百行兩人果然不愧是親兄弟,睜眼說瞎話的事情也是做的一點兒都不生疏。
陸扶笙沒想解釋,更不想在這裏繼續和魏星耀待下去,轉身要走。
卻不想,一波三折。
這邊剛邁步,那頭便見得殷月琴和麗妃一起朝這邊走了過來。
兩人走到跟前,殷月琴一眼就看見了魏星耀,眼眸一亮:“耀哥哥怎的在這裏?”
轉眼一掃陸扶笙,眼眸嫌棄:“你怎麽也在這裏。”
陸扶笙掀唇諷刺,盯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道:“我如今住在绮麗殿,不在绮麗殿內,小郡主說我該在何處?”
“你……”殷月琴一滞,卻沒有反駁的理由,恨恨的放下手,冷哼一聲。
“麗妃娘娘。”魏星耀行了禮,問道:“你怎麽也來了。”
麗妃笑道:“剛剛聽聞這邊有什麽聲響,所以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魏星耀了然似得的颔首,又将剛剛對着蓮兒的說辭說了一番。
麗妃跟着看過去,見着了,眼眸一閃,卻道:“想來,還真是沒種好的,這花草也有些年頭了,是該找個時候,尋人來修一修了。”
眼眸掃了掃陸扶笙和魏星耀:“倒是不知,三殿下是何時來的?怎的不通知本宮一聲,畢竟,這绮麗殿不同他處,總該有所準備才是。”
魏星耀微微垂眸:“這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擡頭,笑起來:“本是想着來尋小郡主琴兒的,又想着昨日來了個新嫂嫂,大哥最近有些忙,所以特意前來,想帶着嫂嫂和琴兒出去玩玩兒,哪想,正巧遇上你們用膳,便準備等你們用膳後再說,可沒想到,竟在此處遇上嫂嫂了,此刻你們也來了,不若,我便就在這裏說了,娘娘,你可同意?”
“出去玩兒?”殷月琴眼眸一亮,巴巴兒的看着麗妃:“姨母~~~”
麗妃眼眸一轉,便笑起來:“本宮正在這裏發愁,該如何讓笙兒好生了解一下我們西涼呢,沒想到三殿下你就來了,你果然是個大好人,既然三殿下如此有心,那今日,便麻煩三殿下了。”
又對陸扶笙道:“笙兒,今日跟着三殿下出去玩兒,可是有福了。”
陸扶笙看了她一眼,麗妃還以為她是不解,便解釋道:“你可不知道,三殿下,可是咱們這宮裏頭的百事通,吃喝玩樂,就屬他最知曉。”
“竟是如此?”陸扶笙倒是饒有興趣,百事通?
到底是真正的百事通,還是打了個名堂,倒是值得考究。
陸扶笙默然不語,一旁的殷月琴卻高興壞了。
能出宮,可是一件好事情,悶在宮裏,都快悶壞了,尤其是陸扶笙這個狐貍精也來了。
“三殿下,笙兒,你們稍等,本宮有些事情,要與琴兒囑咐一番。”麗妃尋了個由頭殷月琴拉走。
“姨母,您要與我說什麽呀。”殷月琴有些不耐煩。
麗妃眼眸陰沉的盯着她,警告道:“琴兒,本宮告訴你,今日出宮,萬不可沖動行事!”
“姨母~~”殷月琴忙道:“您多慮了,昨日您說了之後,我就已經打算不與她計較了。”
“是嗎?”麗妃冷笑一聲:“那昨天晚上的那兩個人,你怎麽解釋。”
“什麽兩個人。”殷月琴神色猛地一變:“姨母,你怎麽知道。”
麗妃冷哼一聲:“本宮早便說了,你沒有什麽事情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叫你好生待着,你便好生待着,今日出去,好生瞧瞧這陸扶笙,有什麽古怪,不妥之處。還有,你可別瞧着魏星耀那一副好容貌便沒了分寸,那人的心,可毒着呢!”
像是想起了什麽,殷月琴渾身一顫,恹恹的道:“姨母,我知道了。”
又想起那兩個人:“姨母,那兩個人……”
“你放心,我已經替你處理了,不會有事。”麗妃輕聲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放了殷月琴走。
三人一起出了宮,陸扶笙這才算是第一次在西涼京都逛。
街上行人擁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