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是演的!”

林兮和許亦然回教室的時候,全班都向兩人行注目禮,目送着兩人坐在位子上,尤其是看許亦然的眼神,就像看勇士一樣。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林兮的臉繃的很臭,剛才洗籃球場的時候,鞋弄濕了,褲腳那裏也沾了水,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黏糊糊的。

她覺得自己可是倒八輩子黴了才會和許亦然坐同桌,霍磷那種屬于不可控因素,行為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但許亦然不同,他是公衆人物,他應該知道怎麽控制自己的情緒,知道争一時之氣的後果。

于是自然而然,林兮把人生中第一次被處罰的賬記到了許亦然頭上。

語文老師來的時候不多廢話,連總結都沒有,直接發了摸底考試的卷子。

按成績高低開始發。

于是,許亦然整整一天,在林兮冷的掉渣的眼神中,都在見證他的同桌是怎麽一個無敵的存在。

那種只會在他演戲的劇本裏出現的學霸本霸。

許亦然因為身份的緣故,老師們給他搞了個特殊化,卷子都是由老班私下發給他的。

所以他的真實成績對其他人來說是個謎。

上課老師們都在講卷子,他也不好藏着掖着,左看右看才拿出了卷子。

林兮聽到動靜後,悠悠地側了側臉,面無表情,看到鮮紅的分數後,眼裏盡是不可思議。

這種分數是怎麽在實驗班存活下來的?!

許亦然想擋已經來不及了。

再用手遮一遮,又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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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好硬着頭皮當做無事發生,淡定地聽講。

雖然林兮什麽都沒說,但他完全能從她的行為中讀出,“哦,你果然是個渣渣”。

搞得他一天心情都不順暢。

***

林謙最近在跑滴滴貼補家用,很多時候都在接單和接女兒之間做取舍。

林兮今晚坐上了姚芊兒家的順風車,姚芊兒知道林兮因為被處罰的事心情不好,一直在講笑話,想逗她開心,可不知道為什麽林兮心事重重的,有點不在狀态,無論她說什麽,都是很敷衍的笑笑。

她不由的想起班上黃晨晨的話,“林兮這個人特裝,你看她表面上對霍磷冷冷淡淡,實際上不知道有多享受人家的殷勤。”

黃晨晨是校花,美得張揚明媚,她對霍磷的小心思全校人都知道。

等進了小區,往停車場開,林兮才捏着姚芊兒的手,憂心忡忡地開口,“芊兒,你說我回家我媽會罵我嗎?”

姚芊兒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這事,她還以為……

“應該不會吧,你媽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件事明顯和你沒關系。”

林兮其實心裏很矛盾。

又期待又抗拒,怕被她指責,更怕她不指責。

等到了家,客廳空空,餐桌上放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水餃。

林兮把鑰匙放進玻璃盤裏,朝屋內喊,“我回來了!”

沒人回應。

書房的門縫裏隐約能看到裏面的淡黃光線,是程慧敏在書房裏備課,林謙還在跑單沒有回家。

林兮原地惆悵了下,把書包卸下,然後去衛生間洗澡。

衛生間和書房是對門,等林兮出來時,原本房門緊閉的書房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一條縫隙。

林兮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主動一點,只是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裏面的程敏慧的義憤填膺地在說話,“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亂搞男女關系?”

林兮怔了怔,手心下的門板像長了刺,不敢用力,好一會兒才說,“媽,我……”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離遠一點離遠一點,看到他繞路走。”

林兮小聲反駁,“我有的,每次一看到他我就掉頭走,我已經很努力地和他撇清關系了……”

她沒再說下去,因為程慧敏始終背對着她,而耳邊依稀有手機的輪廓。

在打電話?

林兮剛剛“撲通撲通”狂跳的心髒漸漸恢複了以往的頻率。

她的手垂下,站到了一邊,用毛巾給自己擦頭發。

其實,這個時間似乎更适合她去吃夜宵,可不知道為什麽,裏面的時不時蹦出來的關鍵詞和她今天的遭遇完美匹配,她選擇卑劣地站在門外偷聽。

“是不是覺得讓兩個男生為你動手,自己很厲害?”

“當你得到虛榮心滿足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會受到什麽樣的傷害?你的家人要怎麽去接受那些不利于你的言論?”

“是,你成績是很好,可也不能掉以輕心,沒人可以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你不用在這和我裝努力,結果它不會陪你演戲。”

“你背不下來的書,總有人能背下來,你做不出來的題,總有人能做出來,你願意拖到明天的事,總有人在今天努力做完,你總是把你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身上,那麽不好意思,你想去的學校也只能別人去上,你想過的人生也只能別人過了。”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精密如高樓的人生經不經得起推倒重建?”

……

林兮很努力地在控制淚腺,可還是徒勞,眼淚跟不要錢的一樣一顆一顆砸在碗裏。

她食不知味,麻木地重複着咀嚼、吞咽的動作,不知道餃子是什麽餡的,不知道湯料是鹹還是淡,只是覺得委屈。

一直以來,學校都有關于她不好的傳言,和霍磷的關系首當其沖,說她兩年來就這麽吊着人家,說她裝高潔其實就是一朵盛世白蓮花,多難聽的話都有,她不在乎,因為堅信清者自清,但她唯獨受不了程慧敏也這樣想她,甚至更惡劣。

亂搞男女關系……裝努力……

她知道,一門之隔的媽媽打電話是假,指桑罵槐才是真!

***

許亦然回到奶奶家要更晚些。

在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到家時,爺爺奶奶都睡下了。

院裏的燈是開着的,一棵合抱粗的樹上纏繞着彩燈,那是爺爺奶奶為了歡迎他回來花了不少功夫弄上去的,初見時覺得幼稚可笑,可現在卻又覺得溫暖。

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齊晨揉着眼睛,把手機遞到許亦然眼前。

許亦然眉毛擡了擡。

齊晨:“平姐的電話!”

平姐,原名樂平,是許亦然他們幾個的經紀人,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每天日常就是被幾個人的粉絲各種diss。

許亦然不想接,可齊晨已經把電話怼到他耳朵上了。

只好喊:“樂姐……”

他的聲線慵懶,透着骨漫不經心。

樂平愣了一下,“要睡了?”

許亦然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嗯,正準備去。”

那頭默了幾秒,毫無征兆地,樂平開始一頓狂吼,“睡什麽睡,起來嗨呀,你說說你回學校才幾天,給我惹出了多少事,第一天你被粉絲追着狂奔,差點被車撞,公司幫你發聲明,讓大家理智追星。”

“你給你們學校的那些學生簽名,當然,你想融入集體不好意思拒絕的心裏,我也明白,可是你他媽能不能不要在白紙上簽啊,都幾歲的人了,有沒有點防人意識?沒幾天,網上關于你各種欠條、保證書、承諾書滿天飛,你知不知道,你欠你們學校的學生的錢沒有八億也有十億,他們也真敢寫。還有那什麽,今天公開自己性向問題,明天又承認自己暗戀某某某,後天遺書都有了……還要我們一個一個去私信,去給你可愛的校友宣傳下法律常識。”

“以上兩條,我也不多說,要真說起來,你也是受害者,可今天是怎麽回事,打架?還有圖有真相!現在網上都傳瘋了,你知道公司花了多少錢給你撤熱搜嗎?”

“許亦然,你牛逼,你牛逼大發了,你在手上乖巧聽話了五年多,合着都在這都把之前的補上了是吧?”

許亦然聽完,只有一個念頭,“樂姐,說了這麽多,你先喝口水!”

樂平被氣的差點心肌梗塞,“喝你妹的水!別上什麽學了,你趕快給我回來……”

許亦然回到房間,把還在處于連線狀态的電話放在窗臺前,來着外音,自己躺倒床上,一只胳膊枕在頭下面,眼睛盯着天花板放空着。

在想今天的事,在檢讨今天的行為。

确實過于莽撞,當時……也是腦子一熱吧。

樂平在那頭說的口幹舌燥,偏還得不到一點回應,她緩了緩,最後心平氣和地說了句,“你要讀書你就好好讀,別再給我惹事。”

***

林兮今天去學校有點早,班上都沒什麽人,便接受姚芊兒的建議去操場上跑步。

她紮着馬尾,跑起來時,馬尾辮掃着肩,一下一下的,俏皮地像貓的尾巴。

姚芊兒跑起步來,游刃有餘,氣都不帶喘,“昨晚你媽罵你了嗎?”

林兮搖搖頭,無限惆帳,“沒有,我覺得我媽可能已經放棄我了。”

“別多想,你媽就你一個女兒。”姚芊兒說到這,看了一眼林兮,眼神閃爍了下,“不過我聽我媽說你媽好像最近在……算了算了,估計我媽也是亂說的,想想都不可能。”

林兮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又跑了半圈,才若有所思地開口,“芊兒,我想不明白,那次盛放過生日,我明明記得我媽要去給人補課的,所以我才有膽子去,她怎麽就跟從天而降一樣就出現在那了?”

姚芊兒幹笑兩聲,“嗨,你媽是誰啊,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有什麽事能瞞住她。”

說完,加快了速度,把林兮遠遠地甩在身後,等跑遠了,又背過身,朝林兮招手。

她笑得燦爛,在晨光下,格外動人。

***

林兮回到教室便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她運動細胞明顯跟不上腦細胞,姚芊兒都跑了三圈,她第二圈才剛起步。

因為身體裏的躁意,她的臉很紅,唇角那裏還沾着水。

許亦然昨晚被經紀人耳提面命地交代了許多,早上起的早,從家裏趕過來的路段又遇上修路,一路颠簸沒時間補覺,到教室就有點撐不住了,也不顧忌什麽形象之類的東西,扔下書包就開始睡。

早讀上了一半,他還沒醒。

大概是許亦然的存在感太強,林兮坐在他旁邊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心煩氣躁之餘,林兮放下書,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睡得沉,心想,這人要是沒進娛樂圈,他妥妥了和霍磷一樣,是個混吃等死的刺頭。

不,霍磷是明着騷,許亦然應該是那種表面上看着人畜無害,實則焉兒壞的那種,簡稱悶騷。

她又想起來那天在三樓安全通道那裏,許亦然離她很近,給人帶來迫人的氣勢,還有他嘴裏說出來的不正經話。

他說的那麽自然,擺明了就是個慣犯。

而那些在電視上呈現出來的穩重成熟,都是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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