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其實,我是你隊友的腦……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作為每個月總有那麽一天疼得林兮死去活來的日子,這個月正好趕上了周末。
幸的是她不用特意請假,不幸的是媽媽陪爸爸去醫院複查腰, 于是鮮少出門、無所事事的許亦然全程圍觀她痛經的全過程。
昨晚, 林兮就覺得不對勁,下腹墜脹的厲害, 十分明智的睡前吃了粒布洛芬,一覺到天亮。
起個大早去洗手間的凄慘模樣被正好起床的許亦然給撞個正着,他看林兮臉色不對,關心問,“你、你沒事吧?”
林兮難堪地扭過頭,“還好。”
這次洗手間上的時間有點長,作為同桌兼室友,許亦然表現的十分殷勤, 隔着磨砂的玻璃門把他身上那股執拗勁全都發揮了出來, “喂,你都進去快二十分了,還好吧?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沒有拿?毛巾?”
又過了幾分鐘,“林兮,你怎麽了?是不是裏面沒紙巾了啊?”
再過了兩分鐘,聲音透着點逗弄的笑意,“你不會便秘吧?沒關系,我沒有要笑你的意思,有需要我給你替你跑一趟藥房。”
這話明顯是故意惹怒林兮的,逼她給點回應,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冷冷的回個“滾”字, 可意外的是,裏面還是靜悄悄的,許亦然有點慌,拍打玻璃門的力道有點重,“林兮、林兮,你還好吧?你出點聲行不行?”
門忽然被人從裏拉開,林兮佝偻着腰面無血色地走了出來,睨了他一眼,“能不能讓人安心上個廁所了?”
許亦然把心放回了肚子裏,相伸手扶她,忍住了,人往後退了退,“你怎麽回事?不舒服?”
仔細一瞧額頭都是汗,劉海潮濕,搭在額頭上,殃殃的。
林兮沒什麽精神,“和你說你也不懂。”
她沒回房間,而是去了客廳,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林謙走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許亦然看林兮那病殃殃的模樣,做了回好人,把粥盛好送到了她跟前。
林兮不想吃,“我不餓,你吃吧。”
許亦然也不強求,自己一個人吃早餐,吃的間隙不時瞄向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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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躺在沙發上找不到始終合适的姿勢來纾解疼痛,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扯着內髒,全身在發抖,疼得她幾乎暈厥,“許亦然,”她巴巴地喊,“可以幫我個幫嗎?”
“行。”許亦然幹脆應下來。
“給我杯溫水,順便去房間幫我拿下藥,謝謝。”
這聲謝謝着實讓許亦然有點受寵若驚,他低眼淡淡一笑,竟覺得的此時的林兮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瘦瘦小小的女孩縮在沙發上,淩亂的發絲有幾縷調皮地貼在臉上,鼻尖沁出了點汗,那雙眼睛顯得尤其的大,更多的無助。
也是到廚房倒水的功夫才想起來林兮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心下微動,把水給林兮的同時,問,“要不要給你沖杯紅糖水?”
“你知道的還挺多,”林兮輕曬,“這對我不管用,你去給我拿藥吧,就在書桌上。”
昨晚吃了沒來得及收,很顯眼的位置,應該不難找。
“好。”
林兮雙手握着杯子,給自己灌了幾口續命的水,手還在抖,人靠在抱枕上絕望的想:下輩子無論如何,都要做個男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吃冰喝辣,可以随時随地蹦蹦跳跳,可以不用靠止痛藥茍命……說多了都是淚,她這幾年吃的止痛藥都快可趕上其他藥總和了。
話說許亦然都進去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出來?
第一次進她房間,不會是太激動了吧?
……
激動?
林兮大腦短暫的空白了幾秒,她那一屋子的東西如果讓許亦然看見了,可不止是激動那麽簡單了??!!
想到這,身體似乎恢複了往日的輕盈,什麽痛經不痛經都丢到了爪哇國,起身提速一氣呵成,可還是晚了……她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許亦然聽到聲音後側過身,臉上的表情可謂十分精彩,郁悶、震驚、無奈、憤懑……
林兮很努力地上揚唇角,走到他身邊,把書桌上一排的晏厭照片放倒,用書壓着,自欺欺人一番。
“呵……”
一聲嘲諷的輕笑清晰的在林兮耳邊響起。
她停住了動作,仰頭看他,強自鎮定。
許亦然眉眼沉甸甸的,像是飽含了太多情緒,他的視線從倒扣的相框上移到一整面牆的海報,再到床上印有晏厭Q版的枕頭,每看一件,眼睛就沉一份,最後他看向了林兮,過于強大的震撼,讓他一時組織不了任何語言,只是扯了扯唇,自喉間溢出一聲笑意。
林兮被看地有些心虛,慌亂中,她拿起躺在書桌上的藥,扣出一粒,在許亦然的眼皮底下表演了一次生吞。
然後很不幸,卡住了……
她右手掐住喉嚨,很努力地咽下去,試了幾次都不奏效,只好跑到客廳給自己灌水,一瓶水見底,總算起了點作用。
此時,許亦然也從林兮的房間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兮,沒吱聲,似乎是嘆了嘆氣,他重新坐到了餐椅上,低着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沒理會,拿着不鏽鋼勺攪了攪已經不燙的粥。
其實已經沒胃口了,但又不能什麽都不做。
林兮被許亦然那個眼神刺痛了下,在原地躊躇了幾秒,湊到了許亦然旁邊。
她伸出細嫩的手指戳了戳許亦然胳膊。
許亦然傲嬌地把胳膊縮了回去。
“你不會是在傷心吧?”
“多大臉。”
“那就好,”林兮托腮看着他,粥都攪爛了,也不見他往嘴裏送一口,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除了剛剛一剎那的自責後,她覺得前所未有的解脫,就覺得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以後也不用費心瞞你了,甚至可以從你這打聽下小愛豆的隐私,光是想一想,唇角就瘋狂的上揚。
“其實,我是你的對友的腦殘粉。”林兮直言不諱,話裏還透着點躍躍欲試。
“……知道,看出來了。”許亦然的語氣算不上太好,勉強算是禮貌。
“我喜歡他很多年了,你還沒加入組合的時候我就喜歡他,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學生呢,普通話都說不好,可英語歌唱得賊溜,我特別喜歡他閉眼唱歌的樣子,一束追光打下來,就覺得全世界只有他,”林兮說的陶醉、忘我,“還有他跳舞的時候,很笨拙,一開始還有點同手同腳,太可愛了,我看着他從小小少年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天生就是為舞臺的,那張臉,那臺風,簡直是要殺我……”
勺子碰到碗壁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許亦然臉上的表情盡收,看她,“你喜歡他就喜歡呗,幹嘛把我給塗黑?”
比起她滿屋子的晏厭照片,更讓他介懷的是,他們組合剛成立推出的成團海報也出現在她房間裏,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獨自己,從上而下被林兮用黑色水筆塗得看不出人樣,越想越氣。
“哦,”林兮眨眨眼,“忘了說,我以前是你的黑粉,還是堅定不移的那種。”
她坦蕩直白,面無愧色。
許亦然舔了舔後槽牙,面容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
漆黑的眼睛看着林兮,慢慢地堆砌起了怒意,“艹。”
說出了平生第一句髒話後,許亦然回了房間,反鎖門,奔到床上,拉開被子蓋住了頭,在鼻間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裏,梳理了下林兮對自己的态度。
好像加了這麽個設定,一切都說得通了,她的不以為然,她的冷漠,她眼裏若有若無的嘲諷,都好像都有了最合适的理由。
因為不喜歡,所以總是拿自己當擋箭牌,因為不喜歡,所以會覺得自己的到來影響了她的日常生活,因為不喜歡,所以抗拒自己住進來,抗拒自己做她的同桌……特麽還真是毫不做作的女孩,表裏如一。
林兮隐隐約約覺得許亦然是生氣了。
她開始反思自己,會不會說得太直抒己意了,要是委婉一點,要是含蓄一點,他應該會容易接受點吧。
不過她轉念一想,許亦然粉絲那麽多,黑粉數目也相當龐大,應該早就習慣了,可能只是暫時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邊冒出了個黑粉吧,再說了,她現在也沒怎麽黑他,還為了他在論壇上和人大戰幾百回合呢。
她想去解釋來這,不過更多的是自顧不暇,竟然到了連布洛芬都起不到很大的作用了的地步。
她幾乎在床上和沙發上癱了一天,林謙知道自家女兒的身體,熬了銀耳蓮子羹。
因為這一小小插曲,許亦然這一天都沒和林兮有任何接觸,連眼神都盡量做到回避,甚至是林兮身殘志堅,拖着病軀要給他複習,他也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林兮的生理周期是五天,到了星期四差不多全幹淨了。
月考成績也發下來了,毫無意外,她又是年紀第一,雷打不動,和簡之兩人就像兩座巍峨大山。
許亦然沒再避諱自己的成績。
遠遠超出了心裏預期。
語文竟人模狗樣地合格了,其他的也和及格差之毫厘。
不僅許亦然挺開心,林兮也很欣慰。
因為是在實驗班,老師講卷子的速度有點快,很多知識點都是一提而過,許亦然在這方面上有點吃虧,不過他現在有點進入了學習狀态,不懂的都是拿筆圈下來了。
林兮在課間想給他講解,哪知頂流這氣生得還挺長的,先是冷冷說,“您先養身子吧。”
然後找這個班除林兮之外的任何人幫他答疑解惑,大家見此莫不盡心。
孟圖圖因為地理位置優越,被許亦然問到的概率特別高,這個星期她過得有點飄,吃午飯回來的路上,她可勁地笑林兮,“你怎麽失寵了?以前不是和他像個連體嬰兒似得嗎?做個課間操也會聽見你問,‘許亦然,把岳陽樓記背一遍’……你說,你是不是把他欺負狠了?”
林兮:“要是沒我這麽高強度的複習,他第二次月考能考的這麽好嗎?”
孟圖圖:“這麽說,他還應該感激你?”
“他這個人,要擠一擠他才會出點力,你不狠一點,他就永遠懶散,他學不會自覺的,你以為他真是回來學習的?他就是像古代皇帝微服私訪一樣,體驗生活罷了,娛樂圈待久了,心都是浮的,哪裏還知道該怎麽學習,你不逼逼他,他不會往前進的。”
話剛過落,許亦然和李坦就從她身邊走過。
許亦然的校服剮蹭着她的,她偏頭的瞬間,看到許亦然勾起的唇角,嘲諷意味十足,那冷淡的臉上就差明寫着“你誰啊,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氣得林兮跺腳,接下來的日子,林兮也就不自找沒趣了。
他不理自己,自己我不願意倒貼,反正,她很明白這個時期什麽才是自己該幹的事。
霍磷來騷擾過她幾次,都是盛情邀請她去參加自己的成人禮的。
人多的時候,林兮一點都不畏懼,正面拒絕,話說的很死,總之态度放那,就是不去。
霍磷有點自閉,在廁所躲着抽煙,煙圈一茬一茬地往外吐。
餘楓和陳子禾兩個絞盡腦汁地在給霍磷出馊主意。
“要不,搞場大的?就在學校裏辦算了,全校師生都參加,最好在國旗底下,多威風。”
“你是不是小豬佩奇看多了?磷哥稀罕這麽多人給她過生日?人稀罕的是生日會後和林兮的獨處。”
霍磷贊許地看了餘楓一眼。
餘楓受到了鼓舞,“其實也不難,我們曲線救國。”
“怎麽救?”
“林兮不來,我們邀請姚芊兒啊,那兩人好的跟一個媽生的樣,到時候,讓姚芊兒把林兮帶過來不就得了。”
“說的人願意幫忙似的。”
“沒有辦法就創造辦法啊,姚芊兒我還是有點熟的,”餘楓拍了拍胸,“到時候交給我。”
“你行?”
“磷哥你這話說的,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生日會後怎麽和林兮甜甜蜜蜜。”
霍磷被取悅到了,笑了下。
陳子禾不甘示弱,“磷哥,我有個好東西,到時候往林兮飲料裏一加,你說什麽她就幹什麽。”
霍磷:“靠不靠譜?”
陳子禾:“我表哥就是開酒吧了,這種東西多的去了,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只要磷哥夠大膽,林兮明年休産假。”
霍磷狠吸了一口煙,“去去去……別胡說,她還那麽小。”
三人說得熱火朝天,忽然最裏面的隔間傳開抽水聲,三人同時僵住了身體,背脊冒冷汗。
許亦然打開門,沒什麽表情地走了出來。
扭開水龍頭,洗手,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好像那三人是不存在的。
霍磷覺得被冒犯到了。
也不是完全無視,三人站在洗手間門口,把出口擋得嚴嚴實實,許亦然想出去,必然要驚動他們。
“麻煩讓讓。”他說。
餘楓愣了片刻,給他讓出條狹窄的路。
許亦然朝他點頭,走過。
待許亦然走遠,陳子禾才反應過來,“我們剛剛說的,他都聽到了吧?”
霍磷像看傻子一樣看他,“哦,許亦然是聾了嗎?”
陳子禾搖頭。
霍磷把煙頭摁滅在地上,看着颀長的身影,低罵了聲,還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