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靜中夾雜着不平靜的暑假。
你越是期盼開學,開學越是來得不慌不忙。
至少從前,我不會期盼開學,也不會期盼看見室友的臉。
當我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室友聞聲擡頭朝我問好時,猛烈跳動的心髒讓我覺得自己有病。
有病,絕症。
我按捺下躁動的情緒,收拾床位。
“過得怎麽樣?”室友突然主動問我。
“将将就就吧。”我低着頭。
“嗯。”他在看書。
“你呢?”我不甘心結束話題。
“很無趣。”他毫無顧忌:“還是開學好。”
“我也覺得。”我下意識接話。
“?”他很疑惑的看過來:“我以為你不喜歡上學。”
“我是不喜歡念書。”我糾正道。
室友露出了然的微笑,沒做回答。
一成不變的校園生活好像悄然無息的發生了變化。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情況,我總會在不經意間看見我的室友。
非常的頻繁,頻繁到什麽程度呢?
上課時他必定會坐在我視野內,下課後他會與我時不時擦肩而過,相望對視。
當我打球時,觀衆席上更會出現他的身影,不過他都坐在很隐蔽的地方,不仔細找,他便隐入人潮中,仿若路人。
每當我準備回宿舍,他都會先一步到,默默地一個人看書。周末回家的次數也變少了,我不外出的日子,他跟我一齊留在宿舍,在同一空間下,做着不同的事。
不得不說,我既苦惱又享受這樣的日子。
“室友仿佛在跟着我”的心理暗示,讓我想入非非。我曾經嘗試過短暫的躲避,然而他好像自帶追蹤器,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
當我看到他時,我不會厭煩惡心,甚至內心竊喜,然後肆無忌憚的跟他打招呼。
“哈,又見面了啊,真巧。”
“嗯。”他會不動聲色的回以微笑。
他的笑容好像變多了。如果不是哥們提醒,說不定我會錯過這個細節。
“謝陵為什麽老對你笑,我都要掉一地雞皮疙瘩了。”
“有嗎?”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謝陵對教導主任都一副撲克臉,最近看他笑得多,我覺得身上直發毛。”哥們哆嗦着搓了搓胳膊。
我看他反應覺得很搞笑:“沒那麽恐怖吧。”
他一臉孺子不可教也:“你懂什麽,他整天陰沉沉的,看起來特別可怕,全校也只有你願意跟他接觸。”
“還有這種說法?”我不能理解。
“你真以為宿舍只剩你們兩人是理所應當?參軍的就算了,另外個可是受不了謝陵才搬出去的。”哥們叼着面包圈,有點口齒不清:“老江,給我拿生蚝!生蚝啊!我沒手了!”
我正聽得起勁,趕緊給他夾兩個烤生蚝,催他繼續說。
“你要知道,在外租房子可貴着呢,何況你租房子那室友早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何必在外花冤枉錢?”他語重心長。
“什麽意思?”我表情嚴肅。
“謝陵啊,啧啧。”哥們撇着嘴搖搖頭:“他陰陽怪氣,就你這混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才能跟他搞一塊去。你不知道,他行為舉止異常就算了,聽說有人看不慣他,想找茬,居然被這小子給打到住院,出來成了神經病,整天嚷嚷着有鬼,你說奇怪不奇怪?他明明瘦胳膊瘦腿弱不禁風的。”
估計看我臉色不好,哥們沒繼續往下說。端着兩手盤子,興高采烈地的繼續他的尋覓美食之旅。
今天是固定球隊的定期聚餐日,一行人決定來自助餐廳逍遙一頓。
我選好要吃的食物,心不在焉的回到座位。
哥們的話多少還是影響到我,讓我不禁陷入沉思。
原來室友在別人眼中是這樣的嗎?
哥們用了兩個晦澀的詞來形容他。
“陰沉沉”“陰陽怪氣”。
在我心中,室友頂多沉悶了點,不太合群,但他心眼好,做事認真專一。
與其聽信他人的評判,我更相信自己的親身感受。
“老江啊,想什麽呢?來來來喝酒!”是球隊的隊友,他舉着啤酒瓶對我大吼:“今天旗開得勝,你一副苦瓜臉,該罰!”
“那還真對不住了,我先自罰一杯。”我灌下一杯酒,以示誠意。
不過隊裏的大老爺們哪能放過我,又給我杯子滿上,一個勁勸酒。
“今天你可是大功臣,最後關鍵一球勢如破竹啊!你不喝誰喝?”說着遞過來一瓶才開的酒:“小杯不夠,直接上瓶!”
聽他提到今天的賽事,我自然也很興奮,大義凜然的接下酒瓶。
“哈哈哈,不愧是老江,爽快!”哥們拍桌叫好。
“感情深,一口悶!”隊裏的兄弟跟着起哄。
接下來的事,我意外的記得非常清楚。
那天我跟隊友們的聚會直到半夜才結束,幾乎全喝得七葷八素。
我是聞到啤酒味就想吐,這不,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我胃裏翻江倒海,連忙跑到路邊嘔得直不起腰。
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背後有人替我順氣兒,我賣力擡頭想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幸好被那人接住,撲進一個清涼的懷抱裏。
“還好嗎?”毫不嫌棄我一身酒氣,他把我扶起來站好。
“是、是你啊。”我歪着腦袋看他:“為什麽最近我走哪都能看見你?”
他沒回答,在街邊叫了一輛車,把我塞進去,自己也坐到我身旁。
我哪肯甘心,連忙拽着他胳膊不放手:“謝陵,回答我啊!”
他偏頭凝視着我:“我一直都跟以前一樣。”
一樣,是哪裏一樣呢?
喝醉的我,自然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我被室友領回宿舍,他讓我去洗澡,我不死活不肯,硬是纏着他不放。
估計是拿我沒辦法,他只能打開我衣櫃翻找,想拿件幹淨衣服給我換上。
等我反應過來,看見他打開衣櫃,我立馬炸了,沖上去阻止,不過為時已晚。
室友看見了我藏在櫃子裏的外殼。
他手停頓了一下。
“謝、謝陵……”我拉住他的手,急得滿頭大汗:“聽我解釋……”
但是他居然若無其事的拿出一件T恤,伸手想扒我上衣。所有一切他置若罔聞,好像事不關己。
“你聽我解釋!”我以為他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更加着急了,任由他脫下我的衣服。
“嗯。”他淡淡道:“你說。”
“我不是故意的……”我心虛的垂下眼。
“是嗎?”室友把換下的髒衣服丢在地上。
我深吸一口氣:“……不是。”
“我是故意的。”我感覺熱氣上湧,臉頰發燙。
他眯着眼睛笑了起來,給予獎勵似的撫摸我的頭發:“我知道。”
酒後壯膽,我天不怕地不怕的瞪着他:“是我,都是我做的,我是故意的、蓄意的、早就策劃好的!你能拿我怎樣?”
“拿你怎樣?”室友的手順着頭發撫到我的臉上:“你想怎樣?”他反問我。
“我不管你是啥!怪物也好,鬼也罷!我都不會怕!”
“哦。”他但笑不語。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了……”我好不要臉的推卸責任:“你到底把我當不當朋友?”我激動的扯住他的衣領。
“不當。”他回答得非常迅速。
“你……!”我還想說些什麽,一下子被他堵住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開了自行車,有需要請走
51L